《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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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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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决定与哪派合作,下官只求能将这个案子破了,也好安死者之灵。”众人都知他身负血仇,向以为燕陵镖局雪恨为己任,对此言都不觉意外。

伍定远递上了状纸,道:“侯爷,我这儿有一份燕陵镖局的状纸,想请您过目。”柳昂天随手翻了一翻,却是不置可否。伍定远心下暗暗焦虑,寻思道:“看侯爷这个模样,当有其他腹案,若真要与江充共进,我要如何面对死去的齐家父子?我…我该怎么办?”

柳昂天将状纸递给杨肃观,问道:“燕陵镖局与你少林渊源极深,杨贤侄可有高见?”

杨肃观接过状纸,翻了几页,摇头道:“以江充太师的地位,倘无六部会审定谳,只怕很难扳倒此人。何况燕陵镖局一案难处甚多,若想从容破案,只怕大是不易。依我之见,燕陵镖局一案急不得,须得从长计议。”听他言下之意,自对伍定远之说有所保留。

柳昂天嗯了一声,道:“照杨贤侄上回的说法,那是有意与江充合作,好来换取直隶都指挥使司的大位。却不知大家心意如何?”

伍定远最是痛恨江充,深怕柳昂天真要与这奸臣合作共事,他暗自心急,但自知上次举止过于卤莽,已有犯上之嫌,此时便不敢任意妄言,他面望卢云,希望他能出言反对,想来仗着新科状元的气势,也许能令柳昂天、杨肃观回心转意,但卢云上回并未与会,此时只静坐聆听,并未多发一言。伍定远心焦忧虑,可又苦无机会与卢云私下交谈,一时只是发慌。

柳昂天道:“仲海啊!说到与江充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众人转头去看,却见秦仲海颜面低垂,浓眉紧皱,却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伍定远心中一凉,想道:“惨了!连秦将军也变卦了,这下只剩我一人反对,看来更要孤掌难鸣了。”杨肃观心下一喜,暗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仲海果然是真英雄,绝非拘泥之人。”

柳昂天见秦仲海同意,便道:“仲海你既然同意,那便说说你的理由吧!”

众人见秦仲海双目紧闭,神情似是忧虑无比,心中都道:“仲海平日虽是嘻笑怒骂,临到大关头,却还是正经八百的模样,唉,想来这件事真是难为了。”

过了半晌,秦仲海仍在长考不休,柳昂天道:“仲海,你赶紧说吧!我们都在等呢!”他催促一阵,只听秦仲海道:“虎……虎……”

众人心下一奇,寻思道:“虎?那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消灭朝中八虎么?”

柳昂天皱眉道:“虎?那是什么玩意儿?你说清楚点。”

秦仲海道:“休…休…”

柳昂天奇道:“休?休什么?要把江充休了么?”众人登时交头接耳,都搞不清秦仲海的意思。

柳昂天喝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秦仲海道:“呼…呼…咻…咻……”

众人互望一眼,低声道:“呼呼咻咻,那又是什么意思?”

杨肃观哼了一声,道:“别问了,他在睡觉。”

柳昂天大怒,登时大吼一声,喝道:“秦仲海!你给我起来!”

却见秦仲海跳了起来,惊道:“怎么了?失火了么?”

杨肃观叹道:“我们在谈大事,他却来这儿睡觉,唉……”

柳昂天戟指暴喝道:“粪土之墙!”

秦仲海急忙转身,细细在墙上查了起来,慌道:“哪里有粪土?等一下找管家清理干净。”

杨肃观叹道:“宰我昼寝。夫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秦仲海尴尬一笑,道:“墙上全是粪,当然不能再污了。”他干笑数声,道:“嘴里好渴,先喝杯茶吧!”说着伸手拿起柳昂天的茶杯,连问也没问,迳自大口牛饮起来。

柳昂天哼了一声,道:“方才见你点头连连,莫非是同意与江充合作?”

秦仲海大吃一惊,猛地满嘴茶水激射而出,便往伍定远脸上喷去,伍定远吓了一跳,他已获天山真传,此刻武功超凡入圣,当下双足一点,冲天而起,躲过了秦仲海的水箭。伍定远闪开后,那茶水便往杨肃观脸上喷去,杨肃观一惊,使出小巧身法,立时闪到一旁。卢云此时正在回想与顾倩兮间的甜蜜情事,哪料到一股水箭扑面而来,霎时“啊呀”一声惨叫,已被喷得满头满脸。

秦仲海歉然道:“对不住,对不住。”当下急急走来,便为卢云擦拭,两人擦了一阵,只听柳昂天怒道:“仲海!你赶紧把话给我说清楚!咱们要与江充共事,现下定远反对,肃观赞成,你到底意下如何?”

秦仲海嘿嘿一笑,双手一摊,道:“此事我毫无意见,诸位怎么说,我怎么做便了。”他与江充、刘敬两家都无怨仇,虽对刘敬较具好感,但也没必要替他出死力,当下便两不相帮。

柳昂天咳了一声,道:“你既然没有旁的意见,那便去坐下。”

秦仲海哈哈一笑,迳自回座,只见他笑嘻嘻地眼望卢云,神色却是颇有深意。

果见柳昂天转看卢云,道:“卢贤侄,杨郎中赞成,伍制使反对,秦将军又无意见,这当口便看你的了,你若是赞成,老夫长考之后,当会与江充合作,可你若要反对,老夫便会选择刘敬这一方。你倒说说你的看法吧!”众人一齐往卢云看来,都要看他示下。

伍定远心道:“卢兄弟是我的生死弟兄,照理应会帮我,只是他脾气古怪,不知他会不会忽然倒戈?”

杨肃观心道:“惨了,卢云与我交情平平,前些日子在我家里还弄得很不愉快,这下定会反对了。”他这几日颇为忙碌,中间还抽空离开京城一趟,一直没空邀约顾倩兮出门,是以不知卢云与顾倩兮之间的事。

众人各存心思,都怕卢云出言反对己见,众人当中,却只有秦仲海一人笑吟吟地,心道:“咱们卢兄弟以兵法谋略见长,且看他大发议论,到时必有见地。”

秦仲海曾与卢云同赴西疆和亲,对他的计谋甚是心仪,方才他不表意见,其实便是让贤之意。

卢云沉吟片刻,他方中进士,想不到便面临如此重大的难题,一时长考连连,神色颇见为难。

柳昂天催促道:“卢贤侄,你这就请说吧!”

卢云想了一会儿,道:“照在下的愚见,即便我们与刘敬合作,仅凭咱们两家的实力,只怕依旧推不倒江充,不过徒然浪费心力而已。”

伍定远暗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倒戈了。”杨肃观心下一喜,想道:“都说卢云是个古板书生,想不到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正想间,卢云又道:“可是我们若与江充合作,那也是与虎谋皮,非但拿不到‘京畿都指挥使司’,还会被他倒打一耙,只要刘敬一灭,唇亡齿寒,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杨肃观双眉一轩,道:“何以见得?”

卢云道:“方今两雄对决,朝廷无数小人都在趁机要胁江充与刘敬二人,希望从中间捞些好处,照我看来,想要这‘京畿都指挥使司’一职的只怕不在少数,只怕江充未必是真心给我们。除非他即日便送上这个大缺,不然根本无须理会。”

柳昂天颔首道:“卢贤侄这话有些道理,此事咱们不可不防。”

杨肃观道:“照卢兄的意思,咱们便该与刘敬合作了?”

卢云摇头道:“那倒也不必。”

杨肃观沉声道:“照卢兄所说,咱们既不与江充合作,也不与刘敬交往,莫非要坐以待毙,等底定大局后,再让这些人来收拾咱们?”

卢云笑道:“杨郎中所言未免太过,方今咱们助刘也好,助江也罢,都是为人作嫁的苦工夫,不知大家为何如此思索?”

杨肃观嘿地一声,道:“此刻若不助刘,便需助江,局势使然,咱们根本没得挑选。”

卢云摇头道:“我主张两不相助。”

众人闻言,纷纷嗤之以鼻,杨肃观更是笑了起来。柳昂天微微摇头,心下暗叹,道:“这卢贤侄还是太嫩,这话真是书生之见。”

却听秦仲海大喝一声,道:“大家吵个什么劲儿,先听他把话说完。”众人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卢云向秦仲海微一点头,以示谢意,跟着道:“当今江刘对决,正是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身为朝臣,食君之禄,正该趁此良机一统乱政,重振朝纲。”

众人听得这话,都是哦了一声,颇感兴味。只听卢云续道:“方才听侯爷所言,这次大理寺审问江充,主要是要查看他擅自调动玉门关守军一案,其实若要扳倒江充,此案恐还远远不及燕陵镖局血案来得有用。”

听得“燕陵镖局”四字,众人心下都是一凛,伍定远更是大为兴奋。

柳昂天双眉一轩,显然也看到了其中关键,当下道:“卢贤侄快请说吧!老夫愿闻其详!”

卢云道:“依在下看来,燕陵镖局一案前后牵连知府梁知义、御史王宁、齐家满门八十三口人,株连之大,涉案之广,可说甚为罕见。倘若咱们能在腊月二十日大理寺会审江充前,将相关人证物证搜罗齐全,凭着这件天地奇冤,定可彻底挟制江充。待得把柄现出,线索落入我们手中,届时风行草偃,任他江充再大,也难只手翻天。”

卢云过去曾听伍定远提及燕陵镖局的案情,此时便以此剖析情势,果然丝丝入扣,入情入理。

柳昂天点了点头,道:“卢贤侄此言不错,只是江充这人狼子野心,岂能容我们从容调查本案?到时杀人放火的局面生将出来,只怕两边都不讨好。”

这次西行调查羊皮一事已然弄得腥风血雨,伍定远还差点毕命天山,柳昂天早经众人禀告,此时便将忧虑托出。

秦仲海忽道:“眼前江充与刘敬争斗正凶,两大权臣都是焦头烂额的局面,恐无余力对付我们。咱们若能趁机着手调查,阻力必小。”

秦仲海这话倒是不错,以刘敬而言,他若知柳昂天重开燕陵镖局一案,非但不会有所阻扰,说不定还会派人相助。对江充而言,虽说燕陵镖局一案是冲着他来的,但他最怕刘柳两派合而为一,即便知道柳昂天着手查访,也不至立即翻脸,反倒会寻求和解让步的机会,以免腹背受敌。

众人莫不是老练江湖之人,见识自都明白,此时听秦仲海一说,便都点了点头。

卢云见众人都有首肯之意,心下一喜,又道:“等咱们把人证物证搜罗齐全后,定能制住江充。日后助刘则江灭,助江则刘亡,从此朝廷三派之中,自该属柳门最为雄强了。”

柳昂天一想不错,喜道:“此计大妙!咱们正该如此!”伍定远更是露出欣慰的神色。

杨肃观道:“卢兄所言不错,可是要掌握全案,其中还有几个难处,一来犯案之人是昆仑高手,恐难一举将他们制服;二来卓凌昭这些人极可能守口如瓶,即便抓住他们,恐难逼其招出指使之人。咱们徒然劳师动众,却恐怕会白忙一场。”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都知其中颇有困难之处。

柳昂天沉吟片刻,道:“扬贤侄所料不错,此事不可不慎。”他知伍定远是捕快出身,这等审讯追捕之事,定然在行,便问道:“定远啊!若是由你来接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办理?”

伍定远听得柳昂天垂询,登时大喜,忙道:“卑职与昆仑山仇深似海,只要侯爷吩咐一声,卑职明日便启程出发,前去打探这群贼人的下落。下官江湖朋友不少,只要详加寻访,定会找出他们的行踪。”

柳昂天道:“听肃观说来,这批匪人似乎武功不弱,你可有把握擒住他们?”

伍定远单膝跪地,愤然道:“侯爷放一万个心,下官便是性命不在,也要将这群贼子千刀万剐,以慰燕陵镖局满门在天之灵。”

这伍定远平素老练精明,但为了燕陵镖局一案,非只丢官亡命,几历生死大险,甚且还曾遭江湖中人怀疑操守,可说日日夜夜都是以此悬念。此时柳昂天问起,自是激亢难忍,当下便有立定生死状的决心。

众人见他满面愤慨,语出悲壮,似有无尽的血海深仇,都是为之一惊。柳昂天与杨肃观对望一眼,两人都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是深以为忧的神色。

秦仲海心道:“看伍制使不要性命的模样,到时与卓凌昭一照面,只怕反而坏事,我看侯爷决计不会派他出马。”

秦仲海跟随柳昂天日久,深知他做事保守,以伍定远现下的愤慨怒火,柳昂天自不会放心他去办事,料来这案子定会托付他人。

果听柳昂天转问韦子壮,道:“你可曾知道昆仑山人马的行踪?”

韦子壮摇头道:“自从华山一会之后,那卓凌昭有如销声匿迹一般,全然不在江湖上走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柳昂天叹道:“要是找不出这批人,这案子就难了……”他看向杨肃观,问道:“你少林寺可有消息?”

杨肃观点头道:“关于这群人的下落,诸位大可放心,据本寺传来的消息,昆仑山门下已然到江南去了。”

伍定远霍地站起,大声道:“原来这群贼人去了江南!咱们这就去追杀他们!”

柳昂天见他神态冲动,忍不住皱起眉头,伍定远却是不觉,兀自咬牙切齿。

杨肃观轻咳一声,道:“据说卓凌昭败给宁不凡之后,身心俱创,便躲到江南苦思新剑法,只想再找宁不凡一决胜负。只是他门下的匪人闲不住,便在江南一带行凶杀人,已然灭掉了十余个弱小门派。”

韦伍二人闻言大怒,齐声道:“这群贼子当真无恶不作!”

柳昂天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该赶紧动作才是。”说着对卢云道:“你不数日便要到江南赴任了吧?”

卢云点头道:“正是,下官后日便要启程,前去长洲上任。”

柳昂天点头道:“好,卢贤侄到江南后先去打理打理,几日后我会上奏朝廷,再请肃观去巡查沿江防务,这回卢贤侄与杨贤侄两位一齐下去江南办事,不将这群匪人绳之以法,绝不罢休!”

卢云与杨肃观一同站起,拱手道:“谨奉侯爷意旨!”

柳昂天取出令牌,交在卢云的手里,道:“倘若遇上昆仑山的人马,你迳自调动江夏的守军前来拿人,那儿足有三万大军驻扎,不怕这些匪人不从。只是非到最后关头,万不必与他们硬拼。”

卢云应道:“属下知道。”

伍定远听这派令中没有自己,忍不住心下一惊,颤声道:“侯爷,我…我与昆仑山向来有仇,你为何不派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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