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打量什么,他心下担忧,怕给人认了出来,连忙转头过去。
众人衣物渐干,刘凌川见雨势太大,皱眉道:“我看今日也不能赶路了,咱们先歇歇吧。”
钱凌异打了个哈欠,道,“倦得很,先弄点吃喝的来吧。”他见这客店极小,只有两张桌子,不由得眉头皱起,便向弟子使了个眼色。
一名弟子对着伍定远叫道:“喂!你让一让,坐到那桌去。”言语甚是无礼。
伍定远脸色难看,只得低头走开。钱凌异见伍定远似乎怕得厉害,似乎认得自己,心中一奇,便道:“这位兄弟,我们可曾见过面?”
伍定远低头不语,一名昆仑弟子暍道:“小子!我师叔在问你话呢!”
伍定远低声道:“我与各位素昧平生,从来未见过面。”
钱凌异见赶了一天路,甚是疲累,不想多理,便挥了挥手。
那弟子伸手往伍定远身上一推,道:“好了!没你的事。”
伍定远默不作声,虽然想拔腿狂奔,但怕更露形迹,反而不妙,当下走到邻桌,对那几名男女道:“对不住,挤一挤。”
那肥胖男子见昆仑山众人举止无礼,心中不喜,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这里挤了点,我到那桌坐坐。”自顾自的端着酒杯,迳自往伍定远原本的位子一坐,旁若无人的喝起酒来了。
昆仑弟子喝道:“喂!老兄,你没瞧见吗?这张桌子我们已经要了!你快起来!”
那肥胖男子往旁边瞧了瞧,奇道:“有人和我说话吗?”说着又喝起酒来。
昆仑弟子大怒道:“老东西!你装疯卖傻,是想讨打吗?”
那肥胖男子抬起了头,面色茫然,道:“我好像听到有狗在叫,是谁家畜生跑了出来,在这汪汪乱吠啊?”
那弟子如何不怒,已然手按剑柄。
那“剑浪”刘凌川甚是老沉持重,他见此人带着长剑,知道也是江湖中人。他不愿无端结怨,便道:“这位朋友,我们赶了一天路,倦的很。请你老让让,在下先谢过了。”
这刘凌川个性精明,武功虽不如金凌霜、钱凌异等人,但办事可靠,向得掌门喜爱。他这时如此谦恭,已给足了那人面子。
岂知那人道:“嗯!狗主人来了。好像会说人话,不简单、不简单。”竟不理会刘凌川,把他僵在当场。
一名昆仑弟子喝道:“老东西!我师叔就是昆仑山的‘剑浪’刘大侠,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招惹我们昆仑山!”
那肥胖男子心中一凛,但脸上不动身色,只是“嗯”了一声,说道:“哦!原来是西疆来的狗子,难怪这么会叫。可不知会不会咬人哪!”
与那肥胖男子同桌的两名少女,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连钱凌异也不禁动了气,冷冷地道:“这位朋友好厉害的嘴皮子,我问你一句话,你让是不让!”
那中年男子笑道:“世间岂有人让狗的事?狗儿别吵,乖乖等着,等一下爷爷给肉骨头吃。”那男子看昆仑山举止傲慢,心下有气,竟毫不退让。
伍定远向知昆仑山之能,心下为那人捏了把冷汗。
钱凌异眼中精光大盛,往那人打量了几眼,手按剑柄,沉声道:“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那人却笑了一笑,并不回答。
钱凌异打量了那人几眼,哼了一声,冷笑道:“好啊!原来是九华山的张之越。来!来!我们外面说话去!”
那肥胖男子便是张之越。他是九华山的一流高手,在江湖上颇有名望,这时被人认了出来,已不能装疯卖傻。
只听他笑道:“好眼力。老兄是昆仑山的那一位?”
钱凌异呸了一声,一旁弟子拔出钱凌异的配剑,只见剑身透明,如同无形,跟着又还剑入鞘。
张之越见闻广博,登时领会,淡淡道:“嗯!原来是‘剑影’钱老兄。很好,很好。”
竟不理会钱凌异,低头继续喝酒。
钱凌异一挥手,一名弟子忙将身上配剑解下,送到钱凌异身前。钱凌异恃仗自身剑法高明,等闲不出“剑影”宝剑,此时便只拿了弟子的寻常兵刃,喝道:“站起来说话!”
张之越恍若不闻,自顾自地道:“嗯!好酒!小地方居然还有这等好味道,不赖!不赖!”
昆仑山两名弟子见张之越实在太过傲慢,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一齐怒道:“找死!”两人一同挺剑刺去,张之越带来的两名少女一齐惊叫:“师叔小心!”
却见张之越手腕微动,客店内忽地剑光一闪,那两名昆仑弟子大声呻吟,手腕已然流血,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张之越的快剑所伤。
伍定远暗道:“这姓张的剑法好快,九华山名震中原,果然有两下子。”
钱凌异与刘凌川也是一惊,他们曾听说这张之越剑法以快狠闻名,想不到竟这般快法。
钱凌异不顾弟子尚在呻吟,也不看他们伤势,就怕削了面子,只见他“当”地一声,已然拔剑出鞘,钱凌异此时用的是弟子的配剑,乃是寻常的兵刃,不过他剑术精湛,一剑在手,立时显出宗匠气派。冷冷地道:“张之越,我再问你一句,你站不站起来!”剑尖已指住了张之越,张之越却仍是微笑喝酒。钱凌异气往上冲,他成名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这般轻视过?当下刷地一剑,刺向张之越。
张之越见钱凌异招数精妙,暗赞道:“昆仑山好大的名头,果然有些鬼门道。”
此时他不敢再托大,飞身跃起,避开钱凌异这一剑,当下拔剑还招,电光雷闪的刺出了九剑,一剑快过一剑,这是他九华山的嫡传功夫,名叫“飞濂剑法”,以快狠见长。
钱凌异见张之越剑招连绵,攻守之际全无破绽,一时难以招架,只好运剑如飞,守住全身要害,两人长剑相交,叮当有声,转瞬间连过十余招,只是张之越的剑法实在太快,一招一剑,又急又密,有如狂风暴雨,钱凌异难以抵御,不住后退。
两名少女见师叔大占上风,一齐叫好。那疯汉却仍嘻嘻傻笑,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张之越只是不满昆仑山的狂妄自大,却不想和他们结下深仇,这时虽然大占上风,却招招留情,不愿让钱凌异过分难看,一招“白虹贯日”,从钱凌异身边削过,跟着还剑入鞘,手法甚是俊俏。
只听他淡淡地道:“你们昆仑山搞清楚点,在西凉随你们怎么搞,没人管得着,不过这里是陕西省境,你们想撒野也要瞧瞧地方啊!”
钱凌异倒退几步,取过“无形宝剑”,冷笑道:“姓张的,适才你能胜未胜,没敢痛下杀手,可别后悔一世!”他适才被张之越的快剑攻个措手不及,倘若那时对方趁机使出杀招,也许还有机会取胜,但张之越白白放手,却给了他偌大的复仇良机。要知钱凌异武功深湛,适才用的是弟子的寻常兵刃,岂能与他的“无形宝剑”相提并论?
只听刷地一声,钱凌异长剑出鞘,一招“飞燕无踪”,刺向张之越咽喉。张之越见他剑法未变,但“剑影”出鞘,原本平淡无奇的一招,却因剑身透明,竟连一点剑尖的去路也隐去了,如此一来,威力何止大了一倍?真个是无影无踪,令人无从招架。
张之越心中一凛,知道守不住“剑影”,当下反守为攻,以快打快,也是一剑往他喉头对刺,钱凌异退开一步,长剑抖动,但见一阵白光眩目,剑身一颤,竟尔消失无形,张之越不知如何抵挡,只好斜斜一剑削出,钱凌异早已算准他的步法,知道他要攻向自己腰间,当下飞身跃起,提剑反刺,果然张之越看不见他的剑招,实在不及躲避,待要警觉时,手臂已然受伤。
这下张之越已知对方的剑术高过于己,他使出小巧身法,在客店中闪来躲去。
钱凌异见他四处飞跃闪避,一下子也耐何不了他,骂道:“只知道逃,算什么好汉!”
张之越回嘴道:“你有种便换上一把剑,仗着兵器之利,算什么高手?”
钱凌异呸了一声,道:“你输便输了,还啰唆什么?”
两人在店内追逐一阵,钱凌异几次长剑刺去,都被张之越闪开,原来“九华山”的武功向有两大特长,一在剑法,二在轻功,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弟子入门后更是先学轻功,再学剑法。与之相比,昆仑山的剑法所长在内力,无论是“剑寒”、“剑蛊”,都有一套内功心法相对应,脚下功夫那就差远了。两派武功所长不同,钱凌异若要抓到张之越,那可是难上加难。
钱凌异忽地心生一计,叫道:“五师弟,去把他带来的两个女的给我宰了!”他有意干扰张之越,此时只要去动那两名女弟子,料来他不得不救,自己便有可趁之机了。
张之越此时正自闪避剑招,听他这么一说,脚下便缓了下来,怒道:“你干么这般心狠手辣!我们又没啥深仇大恨?”
钱凌异手上剑光一圈,冷笑道:“你要不服气,只管动手啊!说这些废话作什么?”他杀机已动,决心把九华山一行人全做了,只要不留活口,死无对证,将来便是九华山的掌门找上门来,也能来个抵死不认。
刘凌川听得师兄吩咐,便提剑朝那两名少女走去。伍定远见那两个少女娇柔美貌,如何是“剑浪”的对手,心下大急,想道:“这群人心狠至极,杀人绝不手软,我该出手救人么?”想到燕陵镖局满门的死状,只想上前一搏,但一来自己武功有限,未必能帮得上忙,二来自己若要暴露身分,燕陵满门的仇怨必会沉冤谷底,再无可报,可是若不救她们,看钱凌异说的认真,只怕这两个娇弱姑娘立即要被杀害。
伍定远正自犹豫,刘凌川已然出剑,两名少女尖声大叫,急急躲开,张之越又惊又急,慌忙间抢了上来,便替两名女弟子架下这一剑,但张之越出剑动手,身法便是一窒,钱凌异笑道:“姓张的,你找死么?”刷地一响,剑锋已从张之越颈边划过,天幸张之越脚下快极,在间不容发的瞬间退后一步,否则已是头断血流的惨状,可说凶险之至。
刘凌川见那张之越远远退开,便自冷笑道:“小姑娘,受死吧!”一招“剑浪”使出,长剑由左到右急劈,如同滔天巨浪,那两名少女举剑去挡,却那里档的住?只听当地一声大响,手中长剑便给震落。
刘凌川哈哈大笑,道:“九华山的弟子如此没用!”
娟儿娇声骂道:“你以大欺小,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伍定远心中大急,想道:“这个姑娘如此倔强,怕要大祸临头了。”
果听刘凌川冷笑道:“去跟你祖宗诉苦吧!”说着一剑刺出,伍定远见张之越已被逼得险象环生,无法腾出手救那两个少女,一急之下,便要出手救人。
他正要跳下场中,却见刘凌川脚下一晃,莫名其妙地跌开两步。他噫了一声,不知是被谁做的手脚,心中大疑,便转头向店内望去,只见张之越兀自与师兄激斗,决计无力救人,转头再看众人,细细环顾,忽见伍定远坐在板桌上,低头不动,看来应是这人在捣乱。
刘凌川哼地一声,狠狠地瞪了伍定远一眼,道:“没你的事,别自找麻烦!”
伍定远见了他残暴凶狠的神气,不禁心下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眼神相对。
刘凌川见他低头不语,定是怕了自己,当下定了定神,狞笑道:“两位姑娘,怪就怪你们师叔不懂事,招惹了我们,可别怨我们下手太狠啊!”哈哈大笑间,又是一剑刺出,伍定远待要出手相救,一声惨叫响起,已是晚了一步,伍定远忍不住扼腕连连,大为自责。
刘凌川纵声长笑,正要说话,却听自己的弟子叫道:“师……师父……”只见自己的徒弟抱着手臂,正自大声嚎叫,却不知怎地被他的剑刃刺伤。
刘凌川脸色大变,才知又着了人家一道,他羞愧交集,向伍定远叫道:“都是你在搞鬼!”大叫一声,一剑便向伍定远刺来,伍定远不知他在搞什么玄虚,连忙越起身来,避开他这一剑。
刘凌川怒道:“别想逃!”正要追击,忽然手中一空,莫名之间,长剑竟被人夺走。
刘凌川目瞪口呆,转头过去,只见一人低头把玩他的长剑,表情若有所思,竟然便是那傻呼呼的中年疯汉。
刘凌川见这人疯疯颠颠,又脏又呆,但武功既邪且强,应不是九华山门人。便道:“尊驾与青衣秀士如何称呼?为何出手救人?”
那青衣秀士乃是九华山掌门,刘凌川这么一问,便是要把对方的来历师承打听清楚,以免贸然得罪其他强敌。
那疯汉却不回答,只抱着刘凌川的长剑,自言自语的道:“这剑我好像见过,是……是在哪里?我怎么想不起来?”说着抱住了头,苦苦思索。
刘凌川心道:“这人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不管了,趁他这个样子,先杀了再说。”接过弟子的剑,往那疯汉颈中斩落。
两名少女惊叫:“阿傻,小心!”那疯汉全无知觉,伍定远大急,不忍他就这样被杀,使出飞天银梭的手法,将手中筷子掷了出去。
刘凌川侧身闪过,骂道:“小子多事!”但便这么一缓,那疯汉已定过神来,两手握住剑柄,举起长剑,便往刘凌川身上刺去,这招数虽然凌乱,但狂劈滥砍中,竟显得功力深厚无比。
刘凌川惊道:“这是什么剑法!怎么这般怪?”
伍定远心下也是一凛,他见那疯汉双手握柄,使的绝非剑法,看来倒与枪法有三分神似,武功之怪,实乃生平之所未见。
那疯汉暴喝一声,忽然两肘握柄内缩,跟着向前直刺,这招更如长枪中的突刺,刘凌川吓了一跳,惊道:“这是什么招式?”一来闪躲不及,二来看不懂他的武功,登被那疯汉刺伤手腕。
刘凌川又惊又痛,他自知不是对手,急忙向后跃出,向师兄钱凌异叫道:“四师兄!咱们快走!”
钱凌异此时正大占赢面,只要再过几招,便可拿下那无礼至极的张之越,他哈哈一笑,回话道:“不急着走!等我宰了这老东西再说!”他阴森森地望着张之越,竟没发现自己的师弟处境堪虞。
张之越何等机灵,早将店中情势看得清清楚楚,便接口道:“钱老兄啊!等你宰了我这老东西,你师弟早被人杀成死东西啦!”
钱凌异大怒,手腕一振,内力送出,“无形剑影”使的更是凌厉之极,张之越见对方招式加快,更是难以招架,只有节节后退。
两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