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紫臂幽幽生光,好似什么鬼怪一般、萨魔不知这紫臂的底细,只愣了半晌,便又上前抢攻。
伍定远仰天叫道:“虚空紫!”三字喊出,右掌挥出,一道紫光离掌飞去,正是“披罗紫气”的起手式“虚空紫”!
天山传人首次使出正宗武学,紫光闪过,只听“啊”地一声惨叫,萨魔抱住了脸,只在地下打滚,安道京揉着双眼,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伍定远站在一旁,冷冷地道:“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你几次痛下杀手,行止卑鄙,今日不将你就地正法,不知要害多少人。”说话间举起右臂,望之如同龙爪。
此刻胜负已然分晓,伍定远铁手在身,萨魔已见不敌,何况他尽除枷锁,龙爪奔出?萨魔知道敌人武功远在自己想像之上,他不敢恋战,纵身便往店外奔去。伍定远哪能放过他,双足一点,便也追了过去。安道京是株墙头草,一见有便宜可捡,便也急急尾随出店。
甫出客店之外,只见萨魔随手一抓,手上多了件东西,伍定远错愕之下,只得停下脚来?萨魔手上抓的,不是什么神兵利刀,而是一名老人,一名穷困无辜的年老乡民。萨魔嘿嘿一笑,勒住那老人的颈子,目光大见凶残,只要伍定远上前一步,他便要扭断这老人的颈椎。看来此人的卑鄙无耻,远在寻常奸徒之上。
萨魔嘶嘶冷笑,手指着伍定远,示意他往后退开,伍定远不敢违背,向后退了一步。
萨魔见计谋得逞,嘴角斜起,正想着出奇制胜的险招,便在此时,安道京也已奔出店来,他猛见那乡民的面,便是一句惊叫:“刘总管!你怎也在这里?”
萨魔听了“刘总管”三宇,不由得微微一愣,便在此时,怀中那名老者笑道:“安统领,好{炫&书&网}久不见啦!”
话声末毕,那老者的手指快如闪电地点出,直朝萨魔小腹插去,萨魔吃了一惊,不及防备,霎时小腹已受了暗算,这指真力强韧,登时穿体而入,饶那萨魔内功深厚,也是受之不起,一时面色如纸,两手便松了开来。
萨魔心机再深十倍,哪能料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穷酸老人,竟是堂堂京城十二监之首、身怀绝技的秉笔太监刘敬?一个不慎,身上登时重伤,已是单膝跪地。
眼看刘敬还要抢攻,萨魔大怒之下,纵声狂吼,直向刘敬冲去,伍定远吃了一惊,深怕刘敬敌他不过,正要上前助阵,刘敬却微微一笑,向他摇了摇手。便在此时,两旁民房传来呼啸之声,屋顶上黑影闪动,跃下了两名秃顶男子。伍定远(炫)恍(书)然(网)大悟,才知刘敬早有万全准备。
那两名伏兵身法快绝,一左一右,便与刘敬三人合力抢攻,此时萨魔的右拳已给伍定远打碎,手指断折,许多摔角技法难以使出,武功自是大打折扣,那三人身手又是高明之至,此起彼落,攻势如同阵法,萨魔先前受了刘敬一指偷袭,胸腹已有内伤,久战之下,全身气力渐渐不济,又过了几招,身上接连中掌,他悲声嘶吼,犹在做困兽之斗,刘敬等人毫不放松,接连抢攻,终于刘敬一掌印上萨魔胸口,将他打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刘敬知道萨魔狡猾异常,当下使了个眼色,一名秃头男子伸指出去,又朝萨魔前胸后背几处要穴点下,以免他故做姿态,又暴起伤人。
此战东厂、锦衣卫同时出手拿人,孰高孰下,一目了然,安道京站在一旁观看,心中也感惊叹,登即陪笑道:“刘总管神功盖世,真叫小人大开眼界了。”他虽是江系大将,但只要江充不在场,他对刘敬可是千依百顺,马屁十足,就怕得罪一点半点。
刘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安大人,人家陈旋、刘德两人身受重伤,你却跑得不见人影,安大人的轻身功夫可真越练越高哪。”安道京脸上一红,知道自己独自逃亡一事已被揭发,当下拱手为礼,急急赶回鹰险峡去了。只是一会儿残存下属见他逃命回来,气愤之下,不免上前围殴,到时他可要再找法子脱身了。
事情了结,伍定远松了口气,他抹去脸上血水,问向刘敬:“敢问刘总管,可是您传讯过来,要下官赶到此地的么?”刘敬微微一笑,颔首道:“这个自然了。若不是你这位天山传人出手,京城有谁挡得下这只蒙古怪物?”说着拍了拍伍定远的肩头,神态甚是亲热。
看来刘敬消息灵通,眼线遍布全国,还是靠着这名老太监的手段,这才保全京城无数百姓。江充这厢人马闻讯,定要自愧不如了。
伍定远对这太监向是三分敬、七分怕,十分摸不着底细,他把身子一缩,躬身道:“既然人犯已然捕擭,在下职责已尽,这便回京去了。”正要转身离开,忽听刘敬笑道:“别急着走,你的职责哪这么容易尽啊?伍定远啊,天山里的故事,你难道忘了?”
伍定远听了这话,忍不住全身一震,反身望着刘敬。
刘敬微笑道:“可否借一步说话!”伍定远面色铁青,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明说。
刘敬眼光瞄过,那两名秃顶男子立时会意,当下快步行开,守住了四周。伍定远见东厂诸人慎重若此,全身冷汗更是涔涔而落。适才他与萨魔决战百合,尽管生死立判,尚且不曾如此紧张,足见他心中对刘敬有多么敬畏。
寒风潇潇,落叶纷飞,天空灰霾一片,刘敬肃然仰天,道:“伍定远,咱家想请你杀…个人。此人高居庙堂之上,若无绝顶武功,绝难近他身前三尺,不知阁下意愿如何?”
伍定远倒退一步,颤声道:“你要我杀江充?”
刘敬没有回答。他回过头去,凝视伍定远的双眸,那眼神不像是求恳,倒像是一种期待,一种鼓舞,伍定远给他看得难受至极,低下头去,竟是喘息不定。
刘敬慢慢将目光移开,淡淡地道:“你别害怕,咱家绝非强人所难之人,你若不情愿做,咱家也不会为难你。”伍定远听了这话,略略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公公。”
刘敬将身上乡民的衣杉除下,露出里头的官服,他弯身脱衣,也不去看伍定远,迳自道:“算了,你自管走吧。不过走之前,咱家先问你一句,你无端捡了这身武功,连蒙古来的绝顶高手也敌你不过,你有没想过日后要做什么?就这样屈就一个小小的制使,每日押粮押米?天山传人身负天之道,却成厂朝廷豢养的一条走狗。你说可笑么?”
伍定远呆呆听着这席话,刘敬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微笑道:“也罢,就当咱家多说两句了吧,也许你心中的道,便只那么点高。又何必为难你呢?”伍定远身子一颤,低头望着自己的右臂,面色苍白若纸,刘敬见他若有所思,只挥了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伍定远扬起头来,霎时心有所感,他伏身下地,朝刘敬拜了几拜;说道:“刘大人,伍定远读书看限,很多道理是不明白的,伍定远的那点心眼,也成就不了太难的大事。但我一朝生为执法,便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请刘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辜负这身武功的。”
刘敬颔首道:“很好,咱家还是那八个字送你,义所当为,毅然为之。”伍定远听了这话,却不答话,迳向刘敬叩首三次,便自起身。
临行前,两人眼神相对,霎时间,伍定远忽然懂了宁不凡的心事,这世间的是非善恶,忠奸黑白,当真好难……刘敬、江充,这些人都不是他能懂的,也许连柳昂天、杨肃观,也不是他能理解的人……也许,做个小小的捕快,提着那把小小的尺,才是他该走的道路?
伍定远叹息良久,向刘敬微微一拱手,便自离开。
眼见伍定远缓步离去,刘敬看在眼里,也不阻拦,只是脸上神色寂寥,似有些倦了。
一名秃顶男子走了过来,站在刘敬身边,低声问道:“刘大人,这人意向如何?可愿意赌这一把?”刘敬凝望伍定远背影,却是叹了口气。
那秃顶男子皱眉道:“他不愿动手?”
刘敬叹道:“硬要激将,他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不过伍定远太过忠厚,这次宫廷大战何等为难,绝不能有所闪失,他武功虽高,性子却是不合。”
那秃顶男子沉吟道:“照秦霸先留下的遗嘱来看,若无他的传人一同举事,大事绝难竟功,伍定远若不与事,大人却要如何打算?”
刘敬闭上了眼,淡淡地道:“不打紧,没有伍定远,我还有一步棋。”他睁开双眼,遥望天际,道:“此人天生反骨,命中注定。只等咱家点破关键之处,谅他不得不反。”
秃顶男子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反驳,只得连连颔首。
第九卷 神剑擒龙 第二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却说卢云与顾倩兮乍得相逢,也是两人依依不舍,顾倩兮这位官家小姐竟尔任性起来,只留了封书信交代,迳与心上人一同南下任职。
其实这回南下,别说卢云担心两地相隔,便连顾倩兮也是暗自忧虑。先看卢云做起事来那股执拗,却要顾倩兮如何放心得下?此番到任,攸关卢云的宦海生涯,倘使他古怪脾气发作,行事一个不慎,别要给地方豪门排挤了,定会惹上无数纷争。也是为了这个理由,顾倩兮芳心意决,这才随他过来,也好有个照应。
除此之外,顾倩兮自也有她女孩儿家的一些心事,那就不便明说了。意中人外貌英俊,官居知州,手握地方权柄,可又单身未娶,放着这等肥羊,江南地方不知有多少狐狸精垂涎三尺,就等着过来宰杀。偏偏卢云又是呆头鹅,全不会应付女人,一不小心留神,等返京述职之日,说不定带个美貌的江南姑娘同归,到时顾倩兮的面上可难看得紧了。也是为此,才来个亦步亦趋,也好就近监督一番。车行好不快速,这日已在德州运河渡口不远,却也巧了,这运河不是别处,正是当年卢云落难逃亡之地。卢云回想昔年往事,只想凭吊一番,便吩咐停车,自行站到高处眺望。
顾倩兮下车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卢云望着来往南船,眼看景物依旧,自己却从逃犯摇身一变,成为朝廷指派的知州大人。回思昔年往事,不免满心感慨。他回首看着心上人,轻轻叹道:“当年我从山东牢里逃出,便是从运河一路乘船南下,这才到了扬州,识得了你,唉…这两年来,真不知发生了多少事……”
顾倩兮听他言语喟然,当即安慰道:“你现在是堂堂的状元郎,不日更要成了卢知州,何必还挂记那些不愉快的旧事呢?”卢云摇了摇头,叹道:“为人不可忘本,我卢云出身寒贱,今日虽小有成就,却绝不能安享富贵,却把贫寒岁月的良知良心给忘了。”
顾倩兮听了他这段话,登时仰头看着他,满面爱怜,微笑道:“卢郎,你可知道,为何我会这般欢喜你?”
卢云向如木头,情场应对甚是粗疏,听得顾倩兮忽出此言,不由微微一愣,道:“这……我……我……”他见顾倩兮笑吟吟地看着白己,想起当年灯会初次相遇的往事,便咳了两声,道:“该…该不会是我猜谜功夫了得吧?”
顾倩兮啐了一口,面带红晕,道:“你猜谜厉害?那日要不是我在场哪,怕你还猜不出那“鸟握掌中”呢!”卢云听她点破,当场干笑两声,左右张望,只想来个顾左右而言他。
眼见情郎神色不安,左顾右盼,顾倩兮伸手聒了聒了他的睑颊,嫣然笑道:“你啊你,真不知自己的好处?”卢云咳了几声,干笑道:“我要知道了,那还不妥善利用,也来当个“风流卢知州”么?”
顾倩兮听他提起杨肃观,心下微微一醒,低声道:“卢郎,你还在意杨郎中的事么?”
卢云原本只是玩笑之言,待听顾倩兮这么一提,眼前反而浮现出杨肃观的那张俊脸,想起这位同侪的种种强处,不由得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顾倩兮见他微有醋意,忙握住了他的手,微笑道:“你现下可是堂堂的钦点状元了,不管同谁相比,都是毫不逊色,怎么还叹气呢?”卢云听了说话,却只摇了摇头,并不回话。
顾倩兮站到他身边,两人并肩望着运河,天蓝若海,河上阳光闪耀醒目,…时竟有些剌目。良久良久,顾倩兮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卢云微微苦笑,叹道:“有什么好说的呢?说起杨郎中,他真是人中龙凤……我家世不及他,官品不及他,见识阅历,容貌外表,无不甘拜下风。唉……我与他天差地远,每回想起来,总觉得好生惭愧……”
顾倩兮听他如此说话,似乎仍感自卑,她有意激一激心上人,便弯下腰去,仰头望着卢云,微笑道:“你这话没错。说起杨郎中,他确是人中龙凤,文才武功,莫不威震当世。这样的男子,很难不让姑娘家倾心,你说是不是?”
卢云听了这话,猛地想起当日茶铺里杨肃观与心上人说话的情景,一时心坎里酸溜溜地,很是难受,霎时间,撇开了头,往后退开了一步。
顾倩兮见情郎吃醋的厉害,自悔失言,忙走了上来,凝望着卢云,轻声道:“说句玩笑话,你生气了?”卢云低下头去,摇首道:“倩兮,跟你说正格的。既然杨郎中人品这般好,又如此欢喜你,你为何要委屈自己,与我处在一块儿?”
顾倩兮柔声道:“你有你的好处,他再强上十倍,也不关我的事。”
卢云轻叹一声,他眺望运河上的来往帆影,怔怔地道:“倩兮,打识得杨郎中的那一日,我便没想过要同他争兢什么……我自小虽不认份,但那只是读书人的硬脾气,其余身外之物,总要学着勘破,唉……人生不如意事这般多,若不放开胸怀,却要如何渡过呢?”
顾倩兮听他言语满是感伤,当下微微一笑,仰头望着他,道:“你不该这样说话。即使争的是我,你也要退让么?”卢云一笑,那笑容略带苦涩,却是没有回话。
顾倩兮往前走上一步,紧握住卢云的手,柔声道:“卢郎啊卢郎……杨肃观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风流潇洒,温文儒雅,就像是图画里走下来的人……可你卢云却是活生生的人,历经人情冷暖,是个饱受风霜的真男儿。”说着紧挨着卢云的身躯,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低声道:“我之所以对你难以忘情,正是因为你这身凛然傲骨。”
顾倩兮虽然行事大胆,从不拘泥世俗之见,但毕竟这两句话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