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了。”
陆孤瞻学识渊博,乃是五虎中仅有的儒将,智谋胆识称雄江南,解滔与郝震湘听他十分推崇龙凤,都是哦了一声,想来这两位军师定有过人之处,才能让陆孤瞻如此佩服。解滔面露神往之情,赞叹道:“这两位先辈若在山上,那可是十分快意之事了。”
陆孤瞻微微一笑,道:“左军师虽然不见踪影,但右凤却在掌中。”
解滔闻言大喜,登即拍手道:“这凤军师在哪儿?陆爷快快请说!”
陆孤瞻微笑道:“各位识得青衣秀士么?”
众人心下奇怪,好端端说着左龙右凤,却怎地忽然提到此人,不由得一脸诧异。解滔吃了一惊,忙道:“他是九华山的掌门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与山寨有旧么?”
陆孤瞻微笑道:“你可知他为何要戴着一幅人皮面具?”解滔心念一动,若有人长年遮掩本来面目,定是怕给人认出他的面貌,他心下一醒,颤声道:“难道…难道他便是右军师?”
陆孤瞻笑道:“没错。他便是右凤唐士谦,当年山寨里的第三把交椅。”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哗然,青衣秀士剑法独步,轻功更是傲视宇内,乃是名门大派的掌门,谁知他竟然是昔年怒苍山的右军师,一时间难以置信,在那儿议论纷纷。
煞金见众人各有怀疑,便道:“诸位不必疑心。唐先生进士出身,历任翰林院修撰、左都御史等官,他官职显赫,曾蒙先皇赐下凤羽,亲手插上顶戴,是以有个外号,叫做“御赐凤羽”。”常雪恨惊道:“他妈的,原来是个大官,那他又为何做土匪?”
言二娘啐了一口,道:“大胡子口无遮拦,谁是土匪了?”常雪恨嘿嘿冷笑,正要反唇相讥,解滔是个懂事的,在酒宴上见了她与秦仲海的神色,早知他两人关系深刻,常雪恨若要满口粗话,招惹佳人,不免冒犯了猛虎,当下一把拉住,要他安静闭嘴。
煞金没有理会常雪恨,又道:“这位唐先生是个文弱书生,阖山中只他一人全无武艺,但他攻于心计,长于谋划,对朝廷情势了若指掌,便给大都督拜为右军师。”说着眼望止观,道:“沐先生,我说得没错吧?”
止观是昔年的军机头目,自然无事不晓,这沐字便是他出家前的俗姓。只见他微笑点头,道:“石将军所言不错。山寨毁败后,唐先生从此退隐遁世,求道于九华。数十年过去,终于练成绝世武功,成为正教八大掌门之一,号为“青衣秀士”。”
众人闻言,都是议论纷纷,秦仲海早知详情,此时便只微笑不语。解滔忙问道:“青衣掌门出身怒苍,难道武林正教都不知晓么?”
陆孤瞻眉头深锁,道:“你这话说到了要紧处。咱们此番离山求教,便是怕这帮人抢先一步,把他劝走了。”常雪恨惊道:“怎么?八大门派的兔崽子会招他入伙么?”
陆孤瞻颔首道:“当年朝廷招安,唐军师面子上虽给说服了,其实心里早已心灰意冷,便向咱们几位上将告明心意,说等大事底定,大家有了归宿,他便要隐姓埋名,上山求道。后来他果然出家离尘,从此不再过问山上的事。”他叹了一声,又道:“也是他退隐之心甚是坚决,当年唐先生拜师求艺时,便曾应允九华山前代掌门,言明他不再与旧日弟兄牵连。此后他多行善事,行侠仗义,赢得正教中人的敬重,待他接任掌门之位时,少林方丈与武当掌教还曾应邀观礼,丝毫不以他的出身为意。”
众人听了这些典故,心下都感不祥,照此观来,此番怒苍再次举事,青衣秀士未必愿意再次上山,说不定还会给名门大派拉拢过去,反来对付自己人。哈不二惊道:“那咱们手脚可得快点,要是少林和尚抢先了一步,那局面就玩完啦!”
秦仲海见众人议论纷纷,当下不再多言,自行往厅中一跨,沉声道:“诸位,此番下山,谁愿与某同往?”常雪恨第一个冲了出来,大声道:“我要去!我要去!人家刘皇叔有伏龙凤雏,我们也有潜龙凤羽,他妈的,人家一个人就抓了两只,快活得什么也似,咱们可快快去抓一只回家!可别给人家抢走了!”众人听他说得粗鲁,忍不住大笑起来。李铁衫笑道:“咱们这位小朋友办事挺来劲儿,看来倒是个帮手。”
陆孤瞻皱眉道:“李兄却不知晓。这小子往日多爱坏事,上次在山东还失风被捕,这回秦将军要去干正事,万万不能携他同往。”前回常雪恨给押在山东省城,刚巧不巧,正是与卢云同牢为友,秦仲海虽与卢云相熟,却也不知此节。
常雪恨啐了一口,道:“陆爷你不知晓,这回秦将军下山远游,倘少了我小常,那是办不成事的。”陆孤瞻哦了一声,道:“你又有什么能耐了?”
常雪恨道:“你们听了,一来我能解闷开心,秦仲海路上要去风月之地,少了我这因头,不免玩得不快,到时心头苦闷,难免生出病来,他人都生病了,如何抓得住龙凤?再说我酒量不坏,一路上若遇上江湖好汉的鸿门宴,咱还能替他挡酒消灾,让他安安心心抓龙捕凤,你说咱有这两样好处,还能不陪他下山么?”他左一句抓龙,又一句捕凤,直把两大军师当作禽兽看待,众人听在耳里,都是皱起眉头。
解滔心道:“常兄弟平日里乱七八糟,我看秦将军外表粗暴,定也是流氓一般的人。这两个人物混在一起,不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这“九命疯子”还是别去得好。”正想开口劝阻,哪知秦仲海已然哈哈大笑,他本怕路上气闷,听得常雪恨有意同去,登时大喜,只听他道:“难得常兄弟这番好意,我怎好推拒呢?咱们快快走吧!”
常雪恨奔到秦仲海身边,霎时淫笑道:“宜花楼!冲啊!”两人嘻嘻一笑,便要离山。
忽听一名女子喝道:“且慢!我也要去!”众人听她声音中气不足,却是言二娘。秦仲海心下大惊,慌道:“二娘身子不曾痊愈,还是不要去了。”
言二娘瞪了常雪恨一眼,摇头道:“不成,你们两人混在一起,定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我非跟去不可。”
陆孤瞻与石刚对望一眼,两人都感莞薾。言二娘与秦仲海相互爱慕一事,寨中早已传开,若有她一同前往,秦仲海做起坏事来不免多有忌惮,二人心念及此,当即异口同声:“如此甚好,不如项堂主、陶兄弟也一块去吧!到时若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以陶清行事的稳重,项天寿的高超武术,到时路上若有什么危机,定也能化险为夷,平安渡过。
此行人数众多,又是怪异光头,又是凶狠婆娘,路上少了花头,定会气闷无比,秦仲海与常雪恨苦着脸,只在那儿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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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秦仲海领头,率同言二娘、陶清、项天寿、常雪恨等人,浩浩荡荡地往九华山出发。这些日子他人不在山上,便请陆孤瞻代为主持局面,止观在旁襄赞。这两人都是智能深湛之人,料来定能不负所托。至于山寨巡防、教练士卒的重任,自由“煞金”石刚领头,李铁衫、郝震湘两人陪同帮办。为防路上有甚意外,陆孤瞻另请解滔下山,陪同众人前去九华山,路上若有什么大事,“火眼狻猊”轻功了得,自也能来往传讯,不至受困。
众人晓行夜宿,一路朝九华山而去,只等遇上青衣秀士,便要恭请他回山任职。
路上项天寿细细解说青衣秀士的过往事迹,众人方知昔日山寨风貌。过去左龙主外,右凤主内,一掌军政,一握枢机,两人各有所长,各有所司,从不干涉冲突。这青衣秀士主管山寨防务,凭着一己的聪明才智,为山寨制造了无数器械火炮,更料理得内外钱粮一应俱全,使众家好汉毫无后顾之忧。
秦仲海听得暗自点头,想道:“难怪过去山寨固若金汤,朝廷百攻不下,原来是有这等人材在运筹帷幄。嘿嘿,我爹爹能有这等豪杰相随,真是不枉一生了。”其余众人心仪之余,想起见面在即,无不大为兴奋。
项天寿知道青衣秀士性子特异,若要请他回山,不免多费周章,问起秦仲海有何妙策,却听他冷笑道:“心诚则灵,哪要什么计策?人家刘备三顾茅庐,把诸葛亮弄了出来,青衣秀士若是推辞不出,老子便要百顾茅庐、千顾茅庐、万顾茅芦,直接住在他家里,看这老家伙出是不出?”
项天寿苦笑道:“将军这番求贤若渴的心意,真是叫人感动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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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山位于陕北,与怒苍山同在一省,说来路程不过数日。这日午后来到甘泉府,离九华山脚不远。只是此际已在申牌时分,若要贸然上山过访,会面时恐怕已至晚间,说来极为失礼。陶清便道:“秦将军,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今晚先歇一歇,明早我持你的名帖,先去探听人家的心意,你说可好?”秦仲海自知陶清行事稳重,天幸有他同来,诸事自多便利。当即喜道:“好!便这么办理!”
众人安排妥当,便到镇上一处客店打尖,要等明日再行过访。言二娘与项天寿正自安顿住处,那常雪恨却是个好酒如命的人,只见他冲向酒保,大声怒喝:“他妈的!快给老子拿酒来!”
那酒保见他满脸胡须,凶神恶煞一般,忍不住吓了一跳,道:“客倌要什么酒?”常雪恨喝道:“取坛白酒出来!再给老子送上三只大碗,炒几个热炒!”那酒保心下暗自害怕,连忙送上酒菜。
秦仲海早感喉头发痒,一看常雪恨弄了酒菜,便也一屁股坐来,笑道:“原来常兄弟也是酒国高手啊!咱们可真是知己了。”常雪恨耸了耸肩,懒懒地道:“高手未必,不过与老兄相比,只怕还胜过那么一点。”秦仲海嘿嘿冷笑,常雪恨竟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那不是自找死路?当下伸手搭上肩头,笑道:“老弟这般厉害啊?那醉八仙会不会?”说话间解滔也已过来坐下,秦仲海却不理会,只与常雪恨低声说话。
常雪恨眯起了眼,满面高傲,道:“醉八仙俗得佷,咱们江南时兴猜酒令,那可文雅多了。”秦仲海奇道:“行酒令?怎么个玩法,说两句听听。”
常雪恨用力咳了几声,朗声道:“听了!王家姑娘穿青裙,李家老娘换衣裳,快快,换你了……”秦仲海听他言语下流,忍不住又惊又喜,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常雪恨嗤嗤淫笑,道:“你要这样接,侯府小弟破裤档,张府老爷脱落裤,咱们这酒令讲究声韵对仗,选词嘛,随你说成语俗话,还是他奶奶的诗词歌赋,无一不可。”秦仲海笑道:“这个够粗俗,对老子的调儿。”两人手持酒杯,淫笑连连,登时污言秽语地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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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酒令,自古便是文人欢饮聚会的助兴游戏,古诗云“城头稚子传花枝,席上搏拳握松子”,便是描述行令的情趣。若遇上卢云、顾嗣源这般才士,自有“白毛分绿水,红掌拨清波”这般诗雅辞达的名句应景,但秦仲海与常雪恨这两个流氓粗俗无文,能有什么好话出来,二人大声嚷嚷,都是些“女儿哭,嫁个男子是乌龟”、“老娘笑,闺房冒出三只猴”之类的低俗言语。
解滔坐在一旁,早已听得面红耳赤,他左右探看,只见店中客人无不朝他们这桌望来,脸上还挂着一幅笑,想来定在嘲笑他们。解滔唉声叹气,心道:“常雪恨这小子,以前独个人搞不出什么花样,现下给他遇上秦将军,两人一般低俗,真个投缘了。唉……这两人形状恁煞难看,我可得换桌坐坐。”心慌之下,急忙坐到另一张空桌,跟着叫了酒菜,只在那埋头苦喝,对秦常二人直做不识。
常雪恨见他躲了开来,登时一举冲上,指着解滔怒喝道:“嘿!你这是做啥?怎地一个人溜得老远?”解滔低下头去,咳嗽不断,哀叹道:“我伤风头晕,想要静一静。”
常雪恨大声道:“静你个大头!你昨日里生龙活虎的,伤个屁风?想要静,除非先对了老子的酒令!”解滔见四下客人指指点点,连忙低声道:“对就对,你说话小声点。”
常雪恨扯开嗓门,喊道:“听好啦!左边肉肉是棒槌,你给我对!”解滔惊道:“什么棒槌铁锤的?这……这算是什么酒令?”
店中酒客听得这下流言语,忍不住皱起眉头。秦仲海却是大喜欲狂,哈哈大笑:“哎呀!解兄弟外貌斯文,怎么文才这般差劲,连这令儿也对不出来。”他摇头晃脑一阵,道:“你们给老子听啦!“左边肉肉是棒槌”,便该答道,“右边肥肥是乌龟”!”
常雪恨是个不学无术的文盲,听了秦仲海的回答,登即仰头狂笑:“好!好一个右边肥肥是乌龟!妙啊!”霎时竟然鼓起掌来了,秦仲海洋洋自得,在那儿抱拳答谢。
店中客人听了这两人的对答,谁不大惊失色?众人议论纷纷,只在打探这群无聊男子的来历。解滔满脸羞愧,只管低头不语。
秦仲海兴致高昂,笑道:“我帮解兄弟答了,可有什么奖赏?”常雪恨望着解滔,怒喝道:“火眼的!你这小子文才太差,丢尽了双龙寨人马的脸,他奶奶的该罚一杯!”说着塞过一只大酒碗,暴喝道:“快喝!”
解滔苦笑道:“你们别胡闹了,明早咱们还要赶路哪!”
常雪恨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挥舞铁拳,怒道:“你不喝么?莫非看不起老子?”解滔怕他闹事,忙道:“喝就喝,你乖乖坐着,可别乱来啊。”当下举起酒碗,咕噜噜地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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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言二娘安顿好行李,自与项天寿、陶清走了出来,三人听得外头店中喧哗,似有人在那儿胡闹。陶清皱眉道:“这好象是秦将军的声音?他们在做什么?”言二娘哼了一声,知道秦仲海素行不良,此刻多半在带头捣蛋,当即走入堂上,要狠狠数说他们一顿。
言二娘行入堂中,正要提声怒喝,却见秦仲海与常雪恨两人安安静静的对饮,只有解滔一人满脸通红,在那儿大声叫嚷,好似醉眼朦胧的模样。言二娘吃了一惊,这解滔平日模样斯文,行止稳重,哪知稍稍离山,便成了这幅鬼模样,看来陆孤瞻定是少了管教。
那解滔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见他手指着九命疯子,大声道:“可恶的家伙,你这混蛋每日里专来欺侮我,现下换我出令了,你给乖乖接着!”只听他摇头晃脑,唱道:“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