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可知朕此刻在想些什么?”裕亲王的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颚,白苏强忍下恶心之感,微微一笑,摇头。他附上她的耳畔说了一句话,更加催促白苏的反感。
他说:“朕只想把你压在身下,尝一尝你的美丽。恹”
轻轻摸上发髻上的银钗,一根菱形铣刀从银钗的壳里脱出,柔弱无骨的左手抚上他的胸膛,他享受地喟叹出声,以为她是在取悦他,其实她只是在寻找他的心口位置,好一刺毙命。
台下的尉司隐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眼睁睁地,心如刀割地看着她背对着他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用那双美丽的双手抚摸别的男人的胸膛,他恼,他怒,可他不能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慎就害她受伤。
裕亲王的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走,还在她耳畔说着淫秽不已的话,“爱妃这身子真是凹凸有致,你这么恨他,不如就地与朕欢爱一场,气死他如何?”
“好啊!”白苏嫣然一笑,踮起脚尖,左手勾上了他的脖颈,在他狂喜之时,在他耳畔补上了一句阴森森的话,“到地狱做你的美梦去吧!”
手上的铣刀朝他的心口位置狠狠刺入,然而……叮的一声,紧接着又是手腕被扭得骨头错位的声响……
“你这女人最喜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朕吃过一次亏可不敢再小看你!”裕亲王阴狠地嗤笑。
“该死!”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尉司隐低咒一声,飞身上前抢人,却还是迟了一步,等他把人抢回怀里之时,她的手腕已经受伤了。
“你昏头了,这时候应该先救玉太妃!”白苏忍着剧痛骂他,更是着急地回头看还在刀口下的玉太妃,她亲眼看到裕亲王对他的手下使眼色,然后,他的手下举起剑毫不犹豫地斩断绳子……
她大呼:“不要!”
她惊喊,却还是阻止不了那笨重的大刀落下,就在她瞪直了双眼时,大刀与玉太妃的脖子只剩下一指之差,更神奇的事发生了,从头昏到尾的玉太妃居然在关键时刻挣断了绑在身上的麻绳,居然单靠两指就夹住了那锋利而笨重的大刀,而且不伤到自己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
玉太妃怎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啊!”痛叫来自于她的嘴,因为抱着她的男人趁她一心专注在玉太妃身上时帮她纠正了错位的手骨。
“过一会儿就不疼了。”他拥着她,轻柔地为她揉着发疼的手,一点儿也不关心玉太妃的安危。
不!从头到尾,他好像从来就没关心过玉太妃的生死,那他此次前来,真的只为她吗?
白苏往后昂头不解的看他,他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紧紧抱住她,“你这个女人,朕说过没朕的允许不可随意伤害自己的身子,你忘了吗?方才你吓死朕了你知道吗?”
若是他再迟一点出手,若是他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她从裕亲王手里抢回她,他真的不敢想象她还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白苏任他抱着,不语。
“为何这么傻,明知朕负尽了你,你还要做这样的选择!”他埋在她肩上喃喃道。
“我有过那个念头的,真的!可是,玉太妃是无辜的!”她真的想过就像裕亲王所说的那样,就让他们死去好了,可是……她狠不下心!
“真的只是因为玉太妃是无辜的,没有其他吗?”他附在她耳畔,低声道。
“没有!”她坚决道。
“真的没有?”他擭起她的脸,逼她面对,“告诉我,是否真的没有其他?”
“有!我对你狠不下心你满意了吧!即便你要杀我全家,即便你要手刃亲儿,我也对你狠不下心可以了吧!”她被他逼得崩溃的对他咆哮。
“苏儿……”他的心情已经无语言喻,他再次紧紧抱住她,不肯有一点点的缝隙,生怕她从他手里穿走一样。
……
而那边的‘玉太妃’已经和裕亲王打得如火如荼,好不容易偷了个空,‘玉太妃’开口埋怨了。
“皇兄,你们要卿卿我我也得看一下场面好不好?”
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而且如沐春风般的好听。
“你是谁?”裕亲王收手,怒问。
“四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连自己兄弟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还想学人家当皇帝呢!”一张人皮撕去,露出清俊的男子面庞。
“风云王?怎么可能是你!”裕亲王震惊万分,这风云王不是应该在京城外的军营安置那些来自各国的几十万兵马吗?
“嘿嘿……没错,就是我!幸好四哥你眼没瘸,还认得出小弟我!”风云王从颈上拉出一条细绳,胸前顿时恢复了平板,然后细绳的两端串着两个苹果,他用袖子擦了擦,咔哧咔哧的咬了起来。
“怎么回事?”白苏也看得一愣一愣的,若她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风云王非平时待在皇上身边的风云王。
这个看起来随意不羁,跟那个温和沉稳的风云王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裕亲王,你绑的人早已被朕调换了,在你对她做了那么多毫无人性的事后,你以为朕还敢放心让你们见面吗?”上次他亲自伤了玉太妃,还怂恿她去偷他奸污莲妃的铁证,尉司隐就让人暗中保护她了。“那又如何,反正你的禅位诏书已下!”裕亲王不在乎眼前的失败,再说,只有一个风云王未必就擒得住他。
“朕的禅位诏书确实已下,但是不会有机会昭告天下!”尉司隐自信满满地笑了,“你以为诏书在手,就可以调动任何人,可惜啊……你的希望要落空了!你千方百计鼓动起来的乱民正好帮了朕一把。”
裕亲王脸面失色,当初他杀了白家的人,制造白家与皇帝之间的隔阂,而后又怂恿起大批乱民。白家的历史紧随着炎曜王朝,就如同炎曜王朝的守护神一样,听闻皇帝要残害白家,拥戴白家的百姓来自四面八方,早已成千上万,若是降罪白家的圣旨一下,再来,城门一开,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必定人满为患,如他没猜错,此刻,丞相一定已经被乱民踩在脚底下苟延残喘了。
“皇上,为了铲除白家,当真可以拿百姓们的性命来冒险,可以拿整个炎曜王朝来赌吗?”白苏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要知道乱民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暴民,而一个朝廷若是让百姓寒了心,那等同于自取灭亡。
“苏儿……”尉司隐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他无法对她解释什么。
“明儿呢?我的孩子在哪?”他不愿说白家,那说她孩子可以了吧。
“他很好,朕可以对天发誓!”他举起手慎重的发誓道。
“见不到孩子不管你发多重的誓,我都不会信!”她想要离开他身边,他却紧扣住她的腰肢,“此时此刻,你必须待在朕的身边,待会朕会带你去见明儿。”
他怕极了她再出任何意外,他不可能再让她有丁点机会落入裕亲王手里。
他最后一句话让白苏妥协了,僵硬着身子任他搂在身畔。
“凌霄,交给你了!”尉司隐道,虽然他也很想亲自手刃仇人,为曲莲讨回公道,为身边的女人出气,更为自己多次的隐忍索取回报,但是……他还得留着命给她。
死,他也怕,不是舍不得这江山,而是,他还没尽他该尽的责任,他要把命留给他们母子,他还得留着命保护他们。
他的内力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那一掌,就如鬼卿所说的,若是和裕亲王交手,他拼了性命顶多也只能打个平手,而这个平手之后,他可能就全废了,他没必要逞一时之勇而弃他们母子于不顾。只要能给她个好结局,他情愿当个懦夫。
“凌霄?你不是尉凌泉?”裕亲王更为吃惊。
“四哥,难道我不是凌泉你就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啊!要不,我送你下去问问阎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尉凌霄嬉皮笑脸的道。
“哼!不管你是谁,今日你们都休想离开这里!”裕亲王拍了拍手掌,四面八方的人影如同蜜蜂密密麻麻地飞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尉司隐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拥着佳人转身离开,奇的是那些人居然也没拦他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下他们!”裕亲王暴怒地吼,可他们依然不为所动。
“来,恭送一下!”尉凌霄啃完了个苹果,随手一扔,笑着命令,那些人真像个傀儡一样齐刷刷地转身对着离去的两人俯首,“恭送皇上!”
这无疑是大大挫了裕亲王的威风和锐气。
“四哥,你太不上道了,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怎能混为一谈呢!既然你是草寇,那自然得由小弟我这个江湖人来解决!他们呢,在昨晚你忙着追苏妃的时候都被我乖乖收服了,不用太敬佩我,我只是浪费了点口水奉劝他们加入流星派而已,小弟我是混江湖的,自然得按照江湖规矩来办事了。”尉凌霄又开啃了另一个苹果。
“你就是流星派的创始人?”裕亲王不敢置信的问。
“小弟不才!这个想法也是由聪明绝顶的皇兄所建议的,只是刚好也对了小弟的胃口,小弟就顺手,随随便便,马马虎虎的弄了个流星派来玩玩而已。”没想到这一顺手,还真顺对了,不过,也是他所喜欢的,不然不喜欢的事他才不愿花费时间呢!
随随便便就能让一个门派声名大噪,还玩玩而已!
“哼!那你也是被他利用了,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好在关键时候你的流星派来为他效命!”裕亲王开始了挑拨离间。
“小弟还怕皇兄不利用呢,不然我都不知道这门派存在有何意义了!”尉凌霄不受影响的道,手上啃到一半的苹果往后一扔,嬉皮笑脸的神色已然收敛,“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小弟我还赶着去温柔乡呢!要不,你自己给自己一刀,别耽搁小弟的时间了!”
“大言不惭!”裕亲王被激怒地弯刀出鞘,飞身而起,往尉凌霄划去一道剑气。
整个法场上兵器交融,战况激烈……
·
白苏站在高高的屋檐上,眼睁睁地看着底下的街巷里发生的一幕,抄家的圣旨宣读了,早在乱民成患以前,所有白家人已经被御林军分别押回了天牢,而回宫途中的白薇恰好就赶上乱民从城外涌入,此刻,她正被踩在脚底下不停的做垂死挣扎……
直到被活活踩死……
“你带我来看她的下场,是想试探我是否还存有善意,还是想让我一睹为快?”她冷冷地问从身后拥着她的男人。
“她的死是她自己造成的,说真的,若你方才在最后一刻要朕救她的话,朕一定不会救!你不忍,朕可以!”他在她耳边沉沉道。
“这是白薇的下场,那我的下场又会是如何?”她苦涩的淡笑。
尉司隐一愣,她为何执意扭曲他的意思,这本来就是白薇贪婪的下场,她为何觉得他只是因为她是白家人,即便白薇今日不是白家人,在他知道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后,他也不可能会饶过她的。
“走吧,朕带你去见明儿。”他不去辩解,揽上她的腰肢,带她飞檐走壁。冷冽的晨风里,白苏偎在他暖暖的臂弯里,却已心灰意冷……
·
碧波轩,她来不及欣赏这么美丽的屋子,她只一心想要看她的孩子。
从尉司隐放下她开始,她就飞快地踩上竹桥,直奔竹屋。
“明儿……”她唤了第一声,又想到此时晨光尚早,孩子可能还在熟睡,于是第二声放低了声音,“明儿……”
熟悉的轱辘声从身后响起,她停下脚步愕然回头,惊然发现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完好无缺的在门廊外看着她,嘴角边还带着隐隐笑意。
“娘娘,多日未见,可还好?”鬼卿率先开口。
“鬼卿,你没死!”她讶异的惊呼。
“娘娘希望我死?”鬼卿淡淡地笑道。
“当然不是!只是……太惊讶了!”白苏面上一窘,这鬼卿何时这么懂得说笑了。
“娘娘不是要见孩子吗?跟我来吧。”鬼卿抿了抿唇,转动轮椅往隔壁的房间去,白苏闻言,连忙跟上。
“来,啊……”
一踏入房间,白苏看到的是涯儿端着香喷喷的小米粥喂明儿,她呆愣在那里看得出了神。
“娘……”还是明儿率先看到了她,有些笨拙地爬下椅子,朝她跑来。
“明儿……”白苏上前紧紧抱住他,还好,她的孩子不是很怕生,才能在谁那里都适应得挺好。
门外,站了一抹身影,同样呆呆地看着母子相拥的一幕,手握成拳头,克制住自己也想加入的念头。
白苏和孩子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孩子的早膳还没用完,她赶忙把孩子抱回位子上,接过涯儿手上的小米粥,“涯儿,谢谢你照顾明儿。”
“苏妃娘娘,您客气了,明儿很可爱,也很好照顾。”涯儿笑着道。
“涯儿的声音果然如我所想的那般美妙动听,鬼卿的耳朵真是有福了!”看涯儿的脸上添了妩媚风情,白苏知道她和鬼卿已经成就好事了。
涯儿脸儿一羞,回头看向鬼卿,也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尉司隐,“咦?皇上,站门外会比较好吗?”
“涯儿,你不觉得皇上像被冷落的小媳妇一样,一脸幽怨吗?”鬼卿忍俊不住地笑道,伸手让涯儿过来。
尉司隐瞪了多嘴的鬼卿一眼,这鬼卿抱得美人归后木头不像木头了,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好像,真的有。”涯儿会心一笑,见手交到他手上。
“好了,隔壁的病人还需要我们,你推我过去。”鬼卿道。
“嗯!”涯儿欣悦地点头,把鬼卿推出去,门廊不是很宽,尉司隐无奈被挤进了屋里。
很快,屋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嗯,是的,一家三口!明儿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当然算是一家三口了。
白苏努力专心的喂明儿吃粥,但是她知道鬼卿和涯儿走了,也知道他进来了,更知道他已经走到她身后了,她下意识的防备他。
“涯儿说得没错,他真可爱。”尉司隐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抚摸孩子的头,突然,白苏却放下粥,把孩子抱到另一边,让他碰不着。
“苏儿……”尉司隐的手僵在半空中,露出无奈的苦笑。
“他再可爱也只是我的孩子,与皇上无关!”白苏又拿起还剩下几口粥的碗,舀了一小口喂到明儿嘴边,“来,明儿,张嘴。”
明儿好奇地看了眼尉司隐,然后乖乖张嘴,又看回去。
“苏儿,朕不认为凭你一个人就能生得出明儿。”尉司隐哭笑不得的道,虽然他当年是无意中要了她的清白之身,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以为是白薇,所以回宫后他都让陆英把汤药送去了。他怎会知道是她,而且那一夜还让她成了人母。
“我也不认为这天底下只有皇上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受孕生子!”白苏冷若冰霜的回道。
“明儿是刚满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