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护白青周全,该如何,让白家有惊无险……该如何……保护她的孩子平安成长。
他,不该在她担心的范围里!
两个太监很快为尉司隐穿好了战袍,白苏一直矮着身子站在一边,低着头不再去看他嘲讽的眼神,强忍着不去关心他的伤势。
如同麻木的木偶恭送他回到那赛场里去,然而,天不随她愿,他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抓,将她扯到了跟前,擭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他。
“你给朕好好看着,看朕如何力挽狂澜!朕的计划从来没有被人打破过,你,也不会是例外!”
冷笑的说完,尉司隐大力的收了手,嘴角扬起狂佞无比的笑弧走出了毡帐。
白苏一个人呆愣的站在那里,下颌还残留着他手上的余温,这只手,昨夜还缱绻的抚过她全身每一寸,除了那片狰狞的陋疤。
她仍记得这只手曾多少次紧紧抱着她带她翻云又覆雨,带她领略一次又一次攀越巅峰的快乐。
毫无疑问的,他在怀疑她!怀疑她泄露了他什么暗中进行的计划!
他昨夜根本就知道她去见过裕亲王了,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反而临幸了她!
他到底是带着何种心思临幸她的呢?是怎样的心思让他宁可忍着作呕的冲动也要临幸她?
……
白苏失魂落魄的回到观赛席上,目光不由自主的紧系在那个负伤的男人身上,他高高坐在马上,驭马,每一个弯腰,每一个倾身仍然紧紧揪着她的心。
她已经感觉得到他的伤口正在滴血,可他仍像玩命似的与风云王和龙修、罗勒他们相配合,把落下的分追上。
“苏妃娘娘,你别担心,有皇上在,这场比赛必赢无疑。”主动要求换下来的裕亲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白苏身边,在她耳畔狡猾的低笑。
白苏从专注中醒过神来,冷若刺骨的瞪着他,“你昨夜故意引本宫出去就是要让皇上误会本宫?”
“什么?”裕亲王佯装这里太吵,听不到,以手贴在耳畔,又俯身朝白苏靠过去,白苏打了个激灵,却仍力持镇定的不退不避,殊不知这样恰好中了裕亲王的圈套了。
他用眼角余光撇了眼赛场内拼得正起劲的尉司隐,阴险的勾唇,故意俯首贴在白苏的耳畔,以最佳的角度呈现出一个卿卿我我的画面。
“苏妃娘娘,这里太吵,本王得靠近些才听得到你说什么。”他故意用粗喘般的呵气声在她耳畔道。
“本宫与你无话可说!滚开!”碍于众目睽睽,白苏只能低声冷喝。
“可是,本王有话要与你说呢!你这么聪明,不想知道为何本王会甘愿撤下来吗?”
经他一提醒,白苏猛地拧眉,阴狠的瞪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本王,本王会吓到的。”裕亲王佯装缩了缩脖子,再度俯首在她耳畔以那种令人恶心的语调道,“皇上即便赢了这场比赛,有没有命领这份荣耀就得听天由命了!”
“你说什么?!”白苏惊骇的瞠大双目,愤然揪上了他的衣襟,“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赛场里越来越激烈的赛况吸引住了,完全没有人留意到他们这边的争吵。
“皇上早半年前就已经命龙修带着暗中更改的战利品条约周游列国,签订了生死条约,若炎曜王朝在这场击鞠赛里获得最后的胜利,那么将赢得每一个国家一万的兵马!相反的,若是炎曜输了,便是十二座城池,每个国家可得一座,而打败炎曜的那个国家即将获得其他国家此次奉献出的战利品。本王当然没那么笨真的要炎曜输,若我朝输了,日后本王还得费劲把这失去的十二座城池打回来,那多费劲!”
“炎曜会赢……皇上,赢不赢得到最后就看他的造化了!本王想他没那么快玩完的,本王还想跟他继续玩下去!”裕亲王嘴角露出了阴鸷冷血的笑意。
赛场里,尉司隐不止一次又一次的看着那个让他觉得刺眼的画面,身上仿佛燃起了熊熊怒火,先前右腹的伤口还觉得有痛感,现在只觉得麻木了,经过他手里的每一个球都仿佛融贯了他所有的力气,打出去,划过地面,没一个能接得住。
“皇上有些不对劲。”龙修拉住了缰绳,担忧的对罗勒道。
“何止不对劲,简直不要命的打!”罗勒看着怒火滔滔的皇帝皱眉道。
“你们没见过皇上吃醋的样子吧,趁现在有机会可以大饱眼福。”风云王从他们身边策马而过,凉凉的声音随风而过。
两个大男人一听到吃醋二字立马朝观赛席望去,顿时明了了。
皇上吃起醋来爆发力还真非同小可……
……
“你没必要跟本宫说这么多!”早已听得心惊胆颤的白苏冷冰冰的道。
她总算知道了在毡帐里他为何会对她说那样的话,昨日,她巧合的出现在他与他的亲信商议的地方,昨夜,又去见了裕亲王,即便她什么也没听到,即便她见了裕亲王只是为了得到母亲的下落,可她……已经百口莫辩!
“本王喜欢你……的聪明!兴许,本王与娘娘今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也不一定!娘娘应该知道吧,皇上要铲除本王之前,必须得先铲除他的心头大患,也就是你们的白家!”裕亲王发现自己越来越佩服这个格外冷静的女人了。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敛起思绪,白苏撇了眼赛场上情况越来越不稳定的皇帝,冷怒而焦急的逼问。
“娘娘该知道的,本王沦为草寇多年,江湖术士懂了不少,皇上身上的衣服,遇水则燃,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不过以皇上那么英勇,怎可能不出一点点汗是吧。”
闻言,白苏脸色一骇,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男人,惶急的奔向赛场。
比赛进入到最后时刻,两国的比分十六比十六,就看最后一球哪方取得!
这时,西凉国的太子为了取胜,不惜暗箭伤人。
“皇上小心!”尉司隐正弯腰要拿下最后一个球,龙修与罗勒和风云王突然异口同声,三条身影飞身而起,宛如游龙腾空,齐齐发力将那几枚飞向皇帝的暗器打落在地上。
早就干枯的草地上顿时燃起了火焰,原来那枚暗器竟然是掷地则燃的烟火弹。
“不要!”与此同时,凄厉的惊叫在赛场外响起,尉司隐身子微不可查的震了一下,但是最后一球,胜败只看他这一挥了,容不得他分心分毫。
右腹红血潺潺,他硬撑着弯下腰去,挥出最后胜利的一棒,马球势如破竹的稳入球门,任是西凉国的人再怎么阻挡也没用。
顿时,全场沸腾,欢呼震天。
坐在白马上的高大身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额上掉下豆大的虚汗,他的嘴角仍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弧。
“皇上……”
大家太沉浸于胜利的喜悦里,没有人发现一抹纤细的身影已经趁着篱笆门打开,冲入战火未散的赛场了。
“皇上,您如此不要命的拼,让咱们这些臣子情何以堪啊!”罗勒策马过来,心有凄凄焉。
“这是朕的天下,不拼不行!”那抹自信和骄傲的笑弧又回到了那张得天独厚的俊脸上。
他的视线落在远远的观赛席上,搜寻着某一抹身影,发现就连裕亲王也没了踪影,暗黑的眸色顿时一沉,难不成方才他听错了?
赛场里烟雾还没散去,再加上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负荷过重,眼前的一切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边揉着额角边调转马头,完全没发现已经忧心如焚奔至他身后的女人。
白苏刚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出声,高大的骏马已经朝她笼罩过来,她吓得呆愣若木,一时之间忘了该作何反应。
“皇上……小心娘娘!”龙修率先发现了突然出现的白苏,他惊呼出声,顾不得身份差距,从马上飞身而起。
“吁!”
在马转过去的刹那,龙修的惊呼让尉司隐渐渐昏沉的脑袋惊醒过来,当出现在骏马前的身影跃入眼帘,他的心狠狠颤动,飞快勒住了马缰,才免了她成为马下亡魂。
“龙修,不许碰她!”
尉司隐冷怒威严的喝住了龙修的动作,他本来正要伸手接住倒地的白苏,接到皇上的命令,立马倒翻一把,稳稳站落在地上。
白苏受不住那股强劲的风,踉跄不稳,终是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她望进那双不知愠怒的黑眸里,淡淡的道,“皇上,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其实心里早已急如燎火,恨不得上前扒去他的衣裳,可是,他冷淡的眼神令她止步,若她就这样毫无理由的上前要他当众脱去衣裳,只怕会得到他的轻视和不屑。
高高在上的尉司隐冷冷睥睨着她,嘴角勾起讥笑的弧度,“苏妃如此不要命的跑来,不该给朕道一声‘恭喜’吗?”
“臣妾,恭喜皇上完美胜出!”白苏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裙下的右脚以脚尖着地,退到一边,弯腰俯首,真诚的道贺。
尉司隐脸色一沉,不愿再看她一眼,策马而去。叫她说她还真的说,还说得如此不情不愿的,他最讨厌的是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
“龙修,走吧!”风云王与罗勒驭马分别从白苏两边走过,叫了还愣在那里不动的龙修一声。
龙修犹豫了下,折回去翻身上马,而后,来到白苏身边,对她伸出手,“娘娘,微臣送您回去。”
白苏怔怔的看向宁可违背圣意也要朝她伸出援手的龙修,第一次,觉得他没那么讨厌,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恨他。
她微微一笑,“不麻烦龙大人了,本宫既然来得了就回得去,何况,剪秋已经过来了,龙大人还是赶紧回去关心关心皇上吧,他的伤口……只怕更严重了。”
皇帝弃她不顾,却是一个侍卫与她共骑回去,这样的事叫人看了岂不是让人诟病。
“好吧,微臣先行一步了。”龙修看到剪秋已经跟过来了,他无奈的收回手,于心不忍的深深看了她一眼,策马出了赛场。
皇上的确才是他应该关心的,而皇上的妃子……关心则乱啊!
“娘娘,微臣觉得,倘若今日换做另一个人站在这里,兴许就不是这样的下场了。”长得只能算是清秀的白敛骑着高马故意最后一个走,为的就是跟白苏说话。
白苏目光骤冷的迎向他嘲讽的目光,“那么,本宫请问右将军,右将军认为谁才是该站在这里的人呢?”
这白敛没一点英豪之气,若除去了右将军之名,别人还以为他是个斯文秀才,除了会逞口舌之快还会什么!
“自然是常年受宠的宸妃娘娘,白家的大小姐!”白敛倾身压低了声音对她讥笑道。
“今时不同把往日,本宫奉劝右将军别拜错了佛!”白苏冷傲的笑了,他的话还伤不到她。
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又与白薇的生辰相差没多少,她们姐妹俩又不能随便露面,在白家大族里,除了白家长老外,只怕很少有人知道她们两人之间谁大谁小。
“娘娘言下之意是要与宸妃娘娘一较高下了?”白敛依旧看不起她,这个白苏如果有点出息,进宫都快一年了,为何现在才开始有动静,换做是别人也会选白家大小姐来奉承吧。
“右将军不觉得胜负已分吗?”白苏傲然勾唇,看了眼已经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道,“右将军再不跟上去,只怕要惹皇上不悦了。”
白敛先是哑口无言,后又看了眼前方的队伍,不甘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策马而去。
白苏望着扬尘的路,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她方才是怎么跑出这么远的?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剪秋紧赶慢赶的奔上来阻止,途中又要挡去西凉国失败后策马奔腾的飞尘,这才耽搁了追上来的速度。
“嗯,辛苦你了。”白苏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任她扶着走,只是才刚迈出一步,脚底下便传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痛的痛楚,她整个身子不稳的倾向剪秋,剪秋微微趔趄了下却还是撑住了她。
“娘娘,您的脚……”剪秋担忧的望着白苏抬不起来的右脚。
“无碍的!只是小伤……”裂开的伤口又何止是他的,还有她的。
只是,她的应该没他的严重吧,他是一国之君,不能有半点差池呢。
白苏,重生到现在,你让这具身子多了几道伤痕?
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她最后一次自伤,今后……她要好好保护这具已经伤痕累累的身躯……
“那……要不奴婢背着娘娘走,可行?”剪秋分外严谨的道。
白苏不禁低笑出声,“剪秋,若你为男儿身,必定很招姑娘家喜欢!”
居然会想到要背她?她又不是走不动了,又怎会让一个与她同样纤瘦的身子背呢?
“难得娘娘还有心思取笑奴婢。”剪秋目光幽幽一叹,“那奴婢扶着娘娘慢点走吧。”
皇上已经连着两夜宠幸娘娘了,今日怎的又如疾风暴雨般对待娘娘?她担心啊,毕竟,帝王无情,稍有不慎就遭冷落了。
白苏笑着点了点头,强撑着不让自己给剪秋造成太大的负累,然而,昨夜的欢爱至今让她身子骨还有些酸疼,再加上脚伤未愈,全神贯注想要走好路,完全是不可能。
才走出几步,又不稳的栽倒向剪秋。
“剪秋,要不你回去唤几个人来把本宫抬回去吧。”实在是走不了没必要硬撑。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娘娘,是皇上!”
剪秋低呼的话语刚落,一阵飞尘袭来,高大的骏马以及坐在马上越来越难看的俊脸跃入白苏的眼帘。
“手!”尉司隐朝她伸出手,冷冷不悦的命令。
都怪他没事回头一瞥做什么,这一瞥好巧不巧的看到屡次走不起来的她,当下,已经做出了调转马头,向她奔来的蠢动作。
白苏愣了愣,将手放到他拥有缰绳痕迹的大掌里,再在剪秋的扶持下上了马,落座在他身前。
耳后,那声细不可闻的呻吟她还是听到了,她回过脸担心的看他那张比她还虚弱的脸,心,狠狠一抽。
“皇上应该先顾好自己。”她有些生气的道,不知是气她连累了他,还是气他不懂得保重自己。
“苏妃,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坐好!”尉司隐额角青筋微微跳跃,轻夹马腹,拉动缰绳,带着她策马回去。
他有气无力的声音紧紧揪住了白苏的心,还没到毡帐,背上倏地一沉,紧接着那双大掌紧握上她的手,将缰绳交给她驾驭。
白苏该庆幸的是这匹马认主子,不然,对骑术一窍不通的她肯定驾驭不了它,又或许心急如焚的她突然无师自通,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奇迹的把他带回到众人面前,送他入帐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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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知马球咋样的,可以去百度一下,这里只是简略写了一丁点儿,可能也有所出入,咳咳……大家有怪莫怪!
那啥……转眼,好像又一年的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