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见多识广,什么事情看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他手上的动作麻利非常,抹净桌子,接过酒钱飞也似的进了后厨。不多时就端了餐盘出来,一壶香浓的老酒,几盘店里的招盘菜,还有一大盘子的烤牛肉。
内力比拼,最忌讳分心,酒公和邓煦几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酒,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场间变化,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们对此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盼着沈彦卿能胜,或是将其惊退也是好的。
楼上楼下两层宾客,均是江湖上行走的侠客,他们常年在刀口上舔血,早已视死如归,别人的生命当然也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双方对垒,只要稍有疏忽,另一方随时都会暴起发难。
重三楼没有因为手下人的死而动摇,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沈宫主,听说你很爱你的娘子。”
沈彦卿没有否认,周身气劲环绕,轻声道:“爱若生命。”
“听说你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不是听说,是事实。”
一问一答,双方都很平静,最后黑袍人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么沈宫主是否懂得爱屋及乌呢?”
“三楼先生,威胁人这种事不适合你来做。”沈彦卿不为所动。
黑袍人发现沈彦卿的气息澎湃如海洋风起,始终浩瀚,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这么拖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李明旃被我用药控制住了,说不定此刻就在北山?又或许在上京?”
“卑鄙。”凌云怒不可遏,一拳头落在桌面上。
风浅影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从新入坐,而他则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弯腰对着黑袍人行晚辈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人即是凡尘中人,总会有各种情绪影响着你,黑袍人也不能免俗,分神之下就不免会落入下风。
黑袍人身后站立的青衣男子终于出手,他枯骨一般的手指成爪,身影鬼魅的袭向风浅影的脖颈,“你找死。”
风浅影飘身后退,他喜欢打架,可是得分清场合,“我就找死了,那你来杀我呀。”他整个人倒立在房梁上,如履平地,笑着朝那人做鬼脸,朗声道:“岳父大人,你马上就要做姥爷啦。”
君儒给众人斟酒,“几位前辈,你们别光顾着看,咱们吃酒才是主要。”
邓煦险些把眼睛瞪出来,他看的心惊肉跳,抬手指君儒,“你一点都不担心?”
君儒摇头,满屋的人再没有比他更忧心的了,“前辈,彦卿和黑袍人谁的气息更绵长些?”
邓煦苦笑,他还不够格点评,模糊看个大概。
酒公的腰背挺拔如松,严肃认真的看着那处,吐出两个字,“凶险。”
二楼有几桌未散的食客,也在目不转睛的注视这边的情况,他们看向君儒的目光带着戒备,一看就知道是幽谷中人。
“夜晚漫漫,我们边吃边等。”君儒把不安压下,起身邀酒。
夕阳已经西下,晚风徐徐的竹苑中有童声笑语传出,李明琪在青石小路上慢跑着,不时回头对儿子做鬼脸,“宁宁,娘亲在这呢,快来抓我呀,抓到了有奖励哦。”
沈宁宁在后面追的欢快,娘俩这样嬉闹作乐的时间委实不多,他玩的很开心,一晚上都在咯咯笑,跑到最后在李明琪有意的放水下,终于抱住了她的大腿,“咯咯…娘…抱抱,奖励。”
“哎呀,宁宁真厉害,都比娘亲跑的快了。”李明琪弯身抱起满头大汗的儿子,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乖,这是奖励你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宁宁抱着娘亲的脖子,在其脸上好一顿啃,啃的她一脸口水,好喜欢,好喜欢娘亲身上的味道啊,“呀,奖励。”
“小淘气,也不知道干净埋汰就一顿乱啃。”李明琪双手举着他的腋下在院中飞快的转圈,转到最后她决定来点刺激的,“哈哈,宁宁,你怕不怕啊?”
凤雅和凤钰看的心惊胆战,每次主子把小主子抛向空中的时候,她们都要伸手去接,入耳的是自家大、小主子的欢笑声,还有她们如擂鼓的心跳声。
沈宁宁生来就胆大,人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撒欢笑,不时还要喊两声,高高。
娘俩玩的开心了,出了一身的热汗。李明琪抱着孩子去后山洗了一个温泉澡,等出浴的时候,沈宁宁躺在她的怀里已经睡着了,童稚的脸上全是满足,在睡梦中好像都在笑。
“傻儿子,你呀,真是太容易满足了。”李明琪安顿好孩子,披了件衣服从床上起身。
山间的夜晚宁静祥和,天上一轮弯月映照在弯曲的青石路上,望不见的那头,格外的幽深。
李明琪从屋里出来,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雅儿,还没有消息是吗?”
凤雅和凤钰一直守在院内,看见她出来就都围了过去,“主子,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宫主身边有大爷和二爷跟着,不会出事的。”
“明天会是一个好日子。”天空甚蓝而高远,李明琪数着闪烁的星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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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天了,状态一直不佳,自己写的时候都感觉情节干巴巴的,我要努力把心态调节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扫地出门父子俩
次日天刚见亮,沈宁宁就醒了,看娘亲在睡就没去打扰,翻个身,自己捧着脚丫子翻来覆去的玩。李明琪一夜未眠,闭着眼睛假寐,听见儿子的浅哼声,索性支起头,伸手细他痒。这个孩子打生来就没让她操过心,只要给他吃饱喝好,天天都是笑模样,只有被他爹爹欺负狠了,才会干嚎两嗓子博得她的同情。
“儿子啊,让娘也摸摸吧。”李明琪搂过他,抓过他捣烂的小胖手,又是捏又是揉,手感真心好。
沈宁宁被她亲的咯咯笑,趴在她的怀里,用脑袋拱她,奶香味不时的诱惑着他,那双小手开始不老实的袭胸,“娘…奶…奶。”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有喝到母乳,他馋的都要留口水了,难得恶人爹爹不在,可得使劲的撒娇。
李明琪被他摸的细痒,忍不住在他细嫩的脖颈上亲了两口,望着儿子眼巴巴的满脸渴求委屈样,她心软了,好吧,儿子还小,戒奶什么的可以在等等,把自己刚发的誓言全部抛到了脑后。
沈宁宁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大眼睛闪着慧黠讨喜的光,“娘…。”一边喝着还要一边摸着。
李明琪揉着他的小脑袋,笑的宠溺,“乖儿啊,你的厚脸皮和一根筋的倔强可都像谁呀。”
“他浑身上下,也就倔强这点像你了。”沈彦卿推门进来,他刚从后山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整个人极为清爽,看不出一丝疲累。
李明琪皱眉,“怎么?杀人下酒了?”随着他越走越近,入鼻的血腥气就越来越浓郁。
沈彦卿左右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什么都没闻出来,“琪琪,你多心了。”说着好心情的扑了过去,搂着娘俩,他抬指点儿子的额头,“奶好喝吗?”
沈宁宁愣了一下,父亲可是头一回对他和颜悦色,小家伙记吃不记打,欢脱的笑,俯首又可劲的吸吮起来,用行动告诉他,好喝。
沈彦卿笑瞧着李明琪,“琪琪,你不是说要给他戒奶吗?”
李明琪戒备的瞪他,装傻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记得了。”拢紧自己的衣衫,问道:“你一夜未归,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重三楼来了,又走了。”沈彦卿看着儿子的动作,眸瞳转深,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想起重三楼危险的话语,不管是真是假,他想都应该早些动身前往上京了,在事情还可控制的时候彻底解决它,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道:“琪琪,我也饿了。”
沈宁宁闻言抬头,一脸的呆萌,唇角还有一丝奶痕,对他爹笑,十分谦让的道:“喝。”只要父亲不撵他走,他十分愿意与父亲和平共处。
李明琪气笑了,掐儿子的脸,骂道:“小没良心的,父子俩一路货色,都给我滚开。”
沈彦卿昨夜与人拼杀一晚上的内力,身不累心也累了,此时感受着家的温馨,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听见娘子的话,十分配合,以饿虎扑食之势,搂着娘俩翻滚到了床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喟叹道:“琪琪,为夫累了。”
李明琪黑线,推拒的手软了软,搂上他的肩背,担心的问道:“你受伤了?起来让我看看。”
“嗯,伤的很严重。”沈彦卿说的一本正经,手上的动作却极其下流。
李明琪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就没一句正经的。
沈彦卿吞没她的呼声,待她气喘吁吁才松开,极有条理的把昨天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说完就埋头在她的胸前,跟沈宁宁大眼瞪小眼,没有一点冰山架势,纯粹是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他怎么会出谷呢?”李明琪双手用力拔他的头,拔到最后,萝卜没拔起来,她倒是弄了个面红耳赤,“沈彦卿,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害臊,赶紧给我起来。”
沈彦卿牙齿一磨,含糊不清的说道:“为夫饿了。”
李明琪连脖子都红了,“彦卿,别闹,孩子还在呢。”
沈宁宁喝饱了,在一旁看的拍手笑,笑声哈哈的,光洁的额头动不动就要往前凑凑。
沈彦卿伸出舌头舔了舔,舔的李明琪浑身都要酥了,搂着她的腰肢,说道:“君儒已经派人去查了,琪琪,你就放心吧,他受了不轻的伤,翻不起多大风浪。”沈彦卿亲的火起,探手就要把沈宁宁扔下去。
“你要考虑到雪女的态度。”李明琪忍受着他的毛手毛脚还有儿子的火上添油,在发火之前她得把事情弄明白。
沈彦卿已经考虑到了,不然怎会轻易放其离开?“琪琪,你该关心考虑的是怎么喂饱我。”
李明琪忍无可忍,一脚就踹了过去,“滚。”
沈彦卿身手敏捷,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平安落地,他摸了摸鼻子,昨夜消耗太大,有些不是娘子的对手,放软了声音,“琪琪。”
“吃饱喝足了,都给我一边呆着去。”李明琪将沈宁宁也抛了出去,爷俩双双被扫地出门。
沈宁宁咬着手指,嘴唇紧抿着,他很紧张,头一次被父亲抱啊,好激动有没有?看父亲没有把他扔出去的意思,腼腆的搂上了他的脖子,在沈彦卿的下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极为讨好,咬字清晰的唤了声,“父亲。”你别讨厌宁宁。
童音清脆,十分悦耳,李明琪在床上听的鼻子一酸,抓起枕头就丢了过去,“沈彦卿,今天儿子归你了,你给我好好的待他,要是在把他欺负哭了,你们今晚谁都不用回来了。”
沈彦卿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一开始动作还很僵硬,怕一个用力就捏坏了,听见琪琪鼻音浓重的话,他心口发烫,听话的应了一声,抱着儿子出了房门。
天空甚蓝无云无风,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沈彦卿一身云锦绣衣,头顶玉冠,怀中抱着一个奶娃娃,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良久,他才开口,“臭小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宁宁似懂非懂,身在父亲怀中,他乖巧的很,疑惑的望着他,满眼都是儒慕亲近之情,“父亲?”
凤雅和凤钰在门外低头行礼,“宫主,您要带着小公子出门吗?”今天的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升起的,一定是的,两个丫头不可置信的揉了好几回眼睛。
“嗯,去准备一抬软轿。”沈彦卿盘算着,今天城南有好大的热闹看,而他的心情勉强还算可以,他打算带着沈宁宁去长长见识。之所以要坐轿子,一是因为带着孩子,二是他也能好好的闭目养神休息片刻。
宫主第一次要带小公子出游呢,没准也是最后一次。凤雅想着,她可得把一切都打点好,给小公子一个难忘的第一次,所以,软轿、美人、香花开道什么的必须得有。
李明琪撵走了爷俩,她在床上也躺不住了,起身穿衣吃饭,等收拾完出门,正好看见漫天飞花及一顶软轿消失在染绿的山间,她睁大了眼睛,半天叹服道:“雅儿,干的漂亮。”
“主子过奖了,要不是没有家伙事,应该让姐妹们弹琴吹笛伴奏的,也好显出咱们无尘宫的气派。”凤雅谦虚的很,她可是难得看见宫主因为小公子喜欢而妥协呢。
李明琪僵着脖子,点点头,“希望他们玩的开心。”
“主子,您昨夜又没好好休息吧?”
李明琪捏捏酸疼的额头,“没事,我打会坐就好了。”
“主子,今天是武林大会举办的第一天,您真不去凑凑热闹?”小主子和宫主都了,她也好想去啊,凤钰心里痒痒的厉害。
李明琪摇头,笑道:“今天没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放假一天,想去哪就去哪吧。”
凤钰欢呼一声,抱着李明琪直蹦高,“主子,钰儿爱死你了。”
“玩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李明琪并没有多担心,有沈彦卿在一旁看着,定不会让自己人吃亏就是了。
“是,奴婢们遵命。”凤雅和凤钰对视一眼,告别了李明琪,追着轿子而去。
李明琪无奈的摇了摇头,院中阳光灿烂,明处只剩下她一人,真是很难得的清净,伸展了一下胳膊,忍不住就练起了拳脚功夫。
她的身法轻灵潇洒,腾挪抽身,招式之间衔接的非常连贯,跟二年前的她有着天壤之别。眼角余光一错,看见君儒从外面进来,赶忙止住身形,关心道:“君儒,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明琪,彦卿呢?”君儒连往昔的儒雅都丢了,只剩下焦急和迫切,一边问着就要抬步往屋里去。
“君儒,你别慌神,有事你和我说,彦卿今早上带孩子出门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事能让君儒失去镇定?李明琪的心提了起来,“幽谷出乱子了?”
“他们往哪去了,我去追他们。”君儒唉呀一声,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身要走。
李明琪闪身拦住他的去路,“君儒,你追过去就该晚了,谁出事了?你不说也没关系,稍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把话扔下,她飘身回房,取了防身武器。
君儒有心想走,可也知道自己的速度快不过她,只能等着,看她回来,他表情凝重的说道:“明琪,我不是诚心要瞒你,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说重点。”
“重点就是当今圣上瞒着满朝文武微服出巡,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行刺,我们得在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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