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寒酸了是不是？”我接上她的话。
“……是！”
“烟儿，你不知道，王妃的画在杭城那可是可以卖大价钱的！”还是容嬷嬷识货，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再大的价钱，也是纸观音……”烟儿涨红着脸争辩。
“行了行了，还有半个多月呢，我再想想！”我打断她们两个，烟儿的话提醒了我。就算再是战事，太后的寿礼也不能太寒酸了啊。
人家送的玉观音，金观音，我就送个纸观音，是会招人口舌的。
“王妃，依妃，紫妃，林妃求见！”桂嬷嬷来报。
我一愣，她们来做什么？沐漓澈不是让她们在自己院子里反省吗？
“让她们进来吧！”我在王府的地位因为沐漓澈离府前一夜的留宿越加稳固，再加上，我可以住在王爷的卧室里，她们对我更加是敬畏了几分。
不怕她们翻出天去，就让她们进来吧。
“见过王妃姐姐！”果然，三个人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起来吧！”我也端庄有礼。
“姐姐，我们姐妹这次来是想和您商量太后寿诞的事情。”依妃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看着我，好像已经跟我交心了似的。
谁跟你熟啊，我心里唾弃一声，脸上笑容不变：“原来各位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了？”
这演戏的功夫，可是跟着蓝夫人练习起来的，都快赶上专业科班的了。
“呀，姐姐，这观音画得可真好啊，不会是太后的寿礼吧？”林妃眼尖，早看到了桌子上的观音像。
瞧她一副不屑的样子，我心里来气。
“是啊，听说太后心地慈悲，平日里理佛念经，我想她一定会喜欢这观音象的。”你们瞧不起，我就非要送，而且一定送得让你们刮目相看。
“是吗？”林妃笑一笑，“妹妹听说姐姐家里可是祈月朝首富呢，不是如此……”
“咳，咳……”紫妃咳嗽起来，打断林妃的话。
我知道林妃想说什么，不就想说我寒酸吗？
姐姐我生长在红旗下，长在人人平等的社会主义工人阶级家庭里，深知钱来之不易。首富又怎么样，首富就该胡乱挥霍吗？而且现在还是战乱呢……
“王妃，林妃妹妹不会说话，你别怪她！”紫妃这次不说林妃年纪小了，换了个借口。
135准备寿礼（2）
还是求情，她倒是很保护林妃这杆“枪”的，大概是因为林妃老帮着她说出她心中所想吧？
“不知三位要送什么？”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啊。不枉我读那么多兵书。
三个人开始犹豫，想来人人都想留一手。
在这大宅子生存，做事不留一手这会儿应该早就剩一副白骨了。
举“我就让我姐姐准备了，先去太后那里探探口风，看她老人家最近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呗。”依妃不无得意地扭着腰肢。
“依妃的姐姐是？”
“哦，依妃妹妹的姐姐是宫里的依贵妃娘娘！”林妃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还年纪挺小，怎么学得跟这群女人一样了？我看着一副貌似天真烂漫样子的林妃，心中一阵不屑。
“不知道林妃要送什么呢？”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得意什么。
“我哥会帮我准备的！”她快口接着，随即想起什么，没往下说。
“紫妃姐姐呢？”我听说她是沐王府的第一个侧妃，也是沐漓澈的第一个女人。
虽然她到现在为止都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我还是讨厌她。有时候，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王妃客气了！”紫妃点一下头，“我爹爹在云南为王，早先他已经让人送了块美玉来，不知道该刻什么呢。
不用说，之前那个玉观音肯定是她送的。
个个都有后台，很好嘛。
但是个个都不愿说出自己到底想送什么，更好！
全部说一半，就是不给我意见做参考。
司马昭之心啊，路人皆知！
“那各位好好准备去吧，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挥挥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三人心满意足地退去。
想看着我在太后寿宴上出丑？没那么容易。
我冷笑：“桂嬷嬷，容嬷嬷，你们去外面守着，还有把夜凰叫进来！”
“是！”
两个嬷嬷，我还无法完全相信，烟儿和小舍应该是不会害我，可信的，还有夜凰。
沐漓澈给我的人，应该可以信吧？
不一刻夜凰进来，行礼：“王妃！”我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外面守着。
“小舍，八哥回京了吗？”我不看夜凰，他骗我的事虽然是沐漓澈做的幕后黑手，可是他这个执行者也是罪不可赦，先晾着他再说。
“小姐，前两天出去的时候，听说八少爷已经回京了，身体很好，小姐不用挂心。”小舍恭敬回答，眼中脸上都是淡淡的桃花色。
这丫头，一说柳八哥就脸红。
“夜凰，今夜我要去柳府一趟，你带我悄悄地走，不许走漏任何风声！”
“是！”夜凰拱手。
“烟儿，你胆子小，躺在床上装我。小舍，你机灵，不要让这件事情穿帮，一定要做到！”
“是，小姐！”小舍点头，还有些疑惑，“可是小姐，你要做什么？”
“等太后寿诞那天你就知道了！”我神秘一笑，笑得她莫名其妙。
等夜幕降临，我穿上黑色的披风跟着夜凰翻窗出了屋子。夜凰带我上了屋顶，“空降”到了柳府内。
娘看到我吓了一跳：“小小，你怎么回来了？”
“嘘，娘小声点，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是让那几位知道我神秘的礼物，怕是会想尽办法让我办不成的。
还好，娘已经睡下了，屋内没有其他人。
“女儿啊，怎么样，在外面没有受苦吧？”对于我的逃婚，她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只问我流浪在外过得好不好，这让我无比汗颜。
“娘，对不起，女儿不在这几日，沐王府没找你们麻烦吧？”
“我们依照你的计划行事，不过还是被沐王爷发现了那封信，后来被小舍抢过来吞进肚子里了！”
小舍，这个傻丫头，那纸可有好几张呢。
“对了，女儿，王爷没有为难你吧？”娘紧张地握着我的手。
“放心吧，他对我很好！”我笑一笑，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娘，女儿现在有难，要家里人帮忙啊。”
“你说，娘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帮你！”
“娘，你多虑了！”我笑起来，递上一张纸，“娘，我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买这些东西送到王府来，一定要快，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娘赶紧收下放进怀里：“娘知道了，那种地方的人，做事情人人都要留一手，娘是过来人，明白的！”
我这娘倒是挺通情达理，我想起来，爹爹的小妾也有八个呢，娘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算是感同身受了一把。
我很是感激：“娘，你受苦了……”
“傻丫头，你要你过得好，娘就高兴！”她抚上我的发，慈祥地看着我。
“娘……”我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这里不能多呆，我……女儿，先回去了！”
“嗯，快些，别被人发现了！”她理解地点头。
夜凰守在门口，我退了出来。
“去看看八哥吧……”我对他说。
作为朋友，他为我被沐漓澈劫走，我确实该去跟他表示一下歉意才对。
夜凰对柳府倒是很熟悉，我后来知道，沐王府的彩礼就是他来送的。
屋内的八哥正在等下看书，绝美如玉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哀愁。我轻轻地敲窗，引来了他的注意。
“小小，你……”他看着我，惊喜莫明。
“八哥，我就是偷偷来看看你的，你没事就好。”我冲他笑。
“小小，他……那个混蛋，没对你怎么样吧？”他好激动，抓着我的手臂。
我赶紧甩开：“八哥，没事！”
他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失望浮上他绝美的俊颜。
“八哥，杭州的事情，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有些不忍，低了头。
“为什么是你？”他背过身，“又不是你让他做的！”
想必前因后果他已经知晓了。
“可是起因是我！”
“不关你的事！”他没有回身，道，“小小，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永远都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那就是你！”
虽然知道他说这句话的对象并不是我，可是在这一瞬间，我还是被狠狠感动了一把，然后有了一种偷了别人东西的错觉。
“八哥，多帮我照顾我娘，我先回去了！”我好像真的很自私，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拜托他照顾我娘。
可是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十月的夜，天凉，好个秋！
136太后寿诞（1）
十一月，太后寿诞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和战场只有六天距离的京城，完全感觉不到战争的影响。百姓都对他们的沐王爷太过信任，完全不对这次战争有顾虑，该吃吃，该喝喝。
我开始感觉到沐漓澈身上的压力，我要是站在他的位子上，我肯定是承受不了的。
一个人，凭什么就该承担几万万人的期望？凭什么几万万人的期望就理所当然地该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举我竟然开始隐隐为他不平起来。
进了宫，按着地位的次序，我和三个侧妃坐在宫中嫔妃们的后面，至于那三十六美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
之前我已经和管事的打过招呼，送礼的时候将我安排在最后一个。反正，在这个地方，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当我将一叠银票让管家递到宫里的时候，宫里便定了规矩，今年的送礼次序按进门的先后送。
还这个人倒是八面玲珑，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
果然是宫里的人。
我微微地笑，看着远处的那些大臣们。大臣和内眷是分开的，他们在怡心殿外排了长桌子，上面放着时令瓜果，待会会有梨园或者杂技班子来演戏，等了晚上，便是真正的寿宴。
演戏之前，宫里的各位嫔妃，婕妤，昭仪，还有沐王府的正妃我，三个侧妃，还有各位大臣携内眷送上各种寿礼。
这一次，大臣们先送，接着是各宫嫔妃，昭仪以上的才有资格参加这个寿宴。这个皇上也很奇怪，登基以来居然从来没有立过皇后，就算之前的太子妃也只不过封了个皇贵妃的位子，这似乎有点匪夷所思。
没有人知道原因。
各宫嫔妃已经送上了礼物，不外乎一些金银珠宝，各地特产。
最抢眼大概就是依贵妃和依妃两姐妹合送的一尊和真人一样高的包真金的观音，我冷笑，这个依妃摆明了是知道我要送什么，故意让我下不来台。
不过我不怕，我真的要送什么，她们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咱学画画的，要的就是个创意啊。
一堆堆的礼品终于送完了，终于轮到了我。
我的谦虚被司仪赞颂了一次，说我是因为最晚入门，所以礼让各位姐姐们。看来银票还真没白送。
我上前行礼，那太后看我的样子还能感觉出来不冷不热的，远没有对着紫妃，依妃和林妃她们热情。而且，我是空着双手上前行礼的，等我行完礼身后摆好了一排长长的桌子。
“沐王妃要送哀家什么礼物啊？”这个太后，比我还着急。
我心中微微皱眉，依妃的姐姐在宫里，大概在太后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老人家反正也看你我不顺眼，怕是巴不得我出洋相吧？
好险好险啊。
“带上来！”我叫一声，早有人安排了十八个宫女抬了九个画架上来，上面挂着九幅观音象。
往下洒金水的滴水观音，怀抱麟儿的送子观音，千手千眼观音，手拿玉如意的如意观音，提篮观音，持莲观音，合掌观音，持经观音，净手观音，一共九幅观音。
只是，这九幅观音有个统一的特点，就是统统都没有脸。
“沐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一脸诧异。
“太后，沐王妃这是对观世音菩萨的不敬！”说话的是依贵妃，刚刚和她妹妹现金观音的时候我记住了她那个花枝招展，孔雀似的衣服。
果然是姐妹同心啊，想整我于死地。
我赶紧行礼，不慌不忙地道：“太后，请给臣妾点时间，便知臣妾的用意。”
太后看上去其实也是满脸好奇，好奇之心嘛，人皆有之。
“好，哀家倒要看看沐王妃的压轴寿礼！”果然，太后同意了。
我的身后，摆上了长长一排桌子，然后有人送了文房四宝上来。
按照我的要求，每个上来的小太监都会高声唱喏一声手中的东西。
“番邦羊毛毡——”白色毡子铺上桌。
后面有识货的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广东肇庆的龙凤雕刻端砚——”这个端砚冬天不结冰，夏天不易蒸发，石质细腻润泽不伤笔。
“安徽紫玉光油烟贡墨——”这是墨中极品，千金难求。
“浙江湖州七紫三羊鼠硕毛笔！”当年王羲之写《兰亭序》用的就是这种笔。
“浙江湖州玉兰芯毛笔——”
“江西景德镇青花水洗，水盂——”景德镇的陶瓷满天下，极品青花瓷自然更是价值连城。
接下来出场的，差点让后面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新。疆和田玉镇纸——”当年赫赫有名的和氏璧其实就是和田玉所刻。
“浙江昌化鸡血石印章！”得一枚，一个小康人家可以过几辈子的富裕生活。
接着出场的是，杭州西泠印泥。
一排溜的东西上场，把整个皇宫都给震着了。这里随便哪一样，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真是亏了娘，这么短的时间，将这全国各地的宝物都给我搜集来了。
柳府的全国首富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
所以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有的时候，拿钱砸砸人，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必须，必要的。
有人帮我把画架上挂着的九幅观音象摘了下来，叫一声：“安徽宣城特净玉版宣——”
九幅画放上了桌子，一字排开。
我拿起笔，行个万福礼：“太后，臣妾献丑了！”
拿起笔，气定神闲，看着太后的容貌细细刻画起来。
皇宫上下万籁俱静，没有人打扰我专心作画。小舍和烟儿我也带进了宫，她们负责给磨墨。
一炷香功夫，画已经干了，我命人重新挂了起来。
宫内一阵喧哗。
不为其他，是为了观音的容貌——和太后的，一模一样。
137太后寿诞（2）
我复又跪下行了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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