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花凤月还是秀女的时候，她究竟是通过何种渠道出的宫。要知道，秀女私自出宫，可是死罪。
还有翾禤，很明显，如果要查，这事她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我有时候在想翾禤进皇宫后做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是在她青春期时候所受的刺激所造成的。
我心里总是有些内疚，一个大小姐，万般受宠的大小姐现在沦落到这般田地。从现代心理学上来说，有这样的经历的人很容易产生心理扭曲的，说的不好听些就是有些变态的。而我就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线。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我的也许不会发现，或者会发现的迟一些，或者翾禤已经出嫁了，这样翾禤也就比较成熟了也许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了。
我有时候甚至做好了不管翾禤怎么对我，我会理解她原谅她的。但是翾禤好像在忙自己的事情，大约宫廷里的有更多更大的矛盾，她无暇来顾及到我这里，还是因为长大了成熟了能够明白了。我向来比较懒，懒得去多想。
反正宫里的日子对我也不会那么长久，也许沐姓皇室以后跟我再也不会有什么牵连。时间是可以扫荡一切的，更何况我只是条米虫。
想到皇室中，还有一个也是姓沐的人，我的心里就像把锋利的刀子，嗖的一下在心口划过，冰冰的。口里很苦。很想宫里的日子早点过去。
宫中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皇上好像也不急，基本不来过问这件事情，好像有了我们两个摆设，宫中的“鬼”好像也安静了一段时间了。
我正想着如何开口离开这个皇宫，翾禤来了，身边还是带着那个花凤月——掩饰住了所有的花容月貌，只变得平凡，衬托出翾禤的美丽。
“梁老师……”她还是热络地叫我，似乎去年八月十五那一记巴掌从来都未曾打在我脸上过一样。
我知道她最近很忙，好像跟依贵妃搭上了线，和祥瑞公主相处的其乐融融——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宫里，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的！
“翾禤，凤月，你们坐吧！”我客套地笑，坐在床边。
到目前为止，其实我还是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她们两个人，慢慢地，都快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了。
还好，过了大概都有三个多月了吧，她们才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四月的天气春光明媚，惹人春困连连。
“梁老师，我们这次来是跟您说点事的！”翾禤的样子很神秘，看了看花凤月，“凤月姐，你出去一下吧，我和梁老师说些体己话！”
这么神秘，连凤月都要赶走？
不过她越神秘，我就越不上当。
虽然我是不愿意她出事，但是我也不会傻得不知道她想算计我的那点小心思。
保存了自己，我才可以更好地保护她啊！
“如果是违反了宫规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到了这宫里就得守宫里的规矩！”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塞过去，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接话。
翾禤居然脸色都不变一下，只有十五岁的她能如此镇定，真的是好难得。
“梁老师，其实也没什么，我来……”她看看我屋子里的宫人，“我最近画了一副春雪无痕图，想请老师指教一下……”
我心中“咯噔”一下！
翾禤这话，绝对有问题！
春雪无痕图……无痕？
她来跟我说无痕的事情吗？还有那个孩子呢？
“你们都下去！”我对身边宫人们吩咐，连阿得都让她退出了门外。
“现在，老师愿意听我说了吗？”翾禤带一点胜利者的姿态。
“说吧！”我无奈地抿一下嘴，算她抓到了我的软肋好了，“无痕现在怎么样？”其实我也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而已。
如果他真的被皇上囚禁了，那倒也算是好事一件。
其实，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思了吧？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下场呢？
“无痕被皇上关在宫中的密室！”翾禤的话，果然不出我所料。
“也好！”我点头，“也许关着他，也是件好事！”
翾禤似乎一愣，随即道：“也是，是件好事！”
我看着她，也不开口，等着她往下说。比耐心，我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那个孩子嘛……”她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目前有大皇子的奶娘代为照顾，大皇子今年十岁了，他的奶娘最过清闲！”
大皇子？
“可是皇贵妃的儿子？”
“正是！”
沐漓镜让无痕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待在一起？他可真放心啊！
也是，那不过是两岁的奶娃娃，看样子，他的心肠应不是很硬。
不过，这宫里那么多女人，皇贵妃本身就是不声不响，似乎没什么主见的人物，那太后还有最爱闹事的依贵妃和祥瑞公主会有什么想法呢？
后宫忽然就多了一个小孩，还是个男孩，她们就不怕那是沐漓镜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
要知道，沐漓镜目前虽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尚未立过太子呢。我在宫里的日子虽然不长，可也不短了，这储君之位的争夺，可没有一日停止过。
明争暗斗的，我可是看得太多了。
就别说闹鬼的事情了，那井里时不时捞出一个“不小心”打水掉进去的宫女，八成就是昨日刚刚被皇上称赞过一句脸蛋长得漂亮的那位。
还有一些低品届的，刚刚册封没多久的良人，美人一类，好不容易被皇上翻了牌子，要去侍寝，总是不小心会手烫伤，脚扭伤的，出很多意外。
至于这些意外，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其实稍微想一想，也不难想清楚个中情由。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才不信翾禤会大老远，忙里偷闲跑到我这里，只是为了嚼舌根呢。
“没什么！”翾禤道，“你想去看一下那个孩子吗？”
这话说到我的心里了，可是，翾禤真的有那么好心？难道是我想错了，或者说……
“你有什么条件？”
“梁老师果然聪明！”翾禤挑眉，一点都不掩饰她交易的意图。
“你要什么？”有目的，我反而倒不担心了，最怕的就是要费脑筋猜来猜去。
翾禤看了我两眼，深吸一口气，道：“安胎药！”
我一惊，连退了两步：“你……你有了？”
“不错！”她点头。
难怪她连花凤月也支开，看样子，翾禤已经完全陷入了宫廷斗争之中。
“为什么要我去弄？”难道她连花凤月都信不过了吗？
“你不会害我！”她倒是很有自信，“我娘临走跟我说，托了你照顾我，你一定不会害我，是不是？”
“……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确实是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我出宫不方便，宫里的药我不敢吃，所以只能叫你去宫外弄，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孩子……又是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啊……
宫里的孩子，有多少嫔妃，传出怀了孩子以后，不小心摔倒，绊倒，就这样流掉了……
依贵妃在宫中多年，就怀过三个孩子，到最后，现在身边剩下的也只有大公主而已。至于其他的，全部都死在了腹中。
依贵妃在宫里的势力，那可以说是盘根错节，这一点上，看她父亲妹妹全部倒了，她在宫里的恩宠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就知道了。
可是，这样的人，也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这宫里的女人，可真是悲哀啊。
这宫里怀了身孕的，有几个人是敢大胆地说出来的？
“几个月了？”
“两个月！”
“什么东西不该吃，什么东西要多吃，多补，你知道吧？”这些可是很重要的，但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了，宫里耳目众多，翾禤现在又是在风口浪尖上，那可是后宫眼中钉，肉中刺啊！
“我的吃食都让凤月姐去弄的，要吃什么我就告诉她，可以放心！”
虽然我不知道她和花凤月之间究竟是什么程度，不过现在她们两个至少还不是水火不相容，所以翾禤还相信她。
“好，安胎药我会帮你去买，但是你最好找人帮你把脉，要不然最好不要乱吃！”
“我有数，看了不少书，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翾禤倒是很有自信，递给我一张纸，“这个就是药方，有两张，你看一下，帮我配一下！”
她是什么时候对医木有了研究的？
我展开看了一下，放入袖子中，道：“行，我帮你办！”
“三天以后子时，我带你去看那个孩子！”翾禤起身，朝外走。
翾禤，也不过十五岁，那个时候，我还在读初中吧，而她已经陷入了宫廷中的勾心斗角。
就算可以扮演一时皇上的旧情人，可是，宫里那么多人，跟宫外多少都有些联系，会查不她和花凤月使了什么伎俩吗？
在查这个案子的，绝不只我和蓝翎而已吧？
虽然我嘱咐过蝶应梦要对别人三缄其口，可是，其他地方，她们就真的能做到天衣无缝吗？
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我没有告诉蓝翎这件事情，只说去见蝶应梦，偷偷出了宫，去了药铺。
让药铺掌柜确认过，确实是两副保胎的药，看样子，翾禤该是没骗我。应该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骗人的吧？
配好了两副药，藏在怀里，还问了一些孕妇的细节，才回了宫里。
夜幕慢慢降临了，我在毓秀宫等着翾禤找人来叫我。没办法，只要问题涉及到孩子，我就是没有办法不管。
那是一桩心病，这辈子怕是都无法痊愈了吧？
月在当空，又是人间四月天了，天气也开始了转暖，只是这夜间，依然冷得令人发抖。
一个小宫女带路，让我往大皇子的寝宫走去。
那孩子，该两岁半了吧，说话吐字应该很清楚了。
宫墙角落，树影绰绰，站着一个白影。
“翾禤？”虽然天黑，我还是认出了那个人。
“梁老师，药呢？”她开门见山。
好一个一手交货，一手交人啊。
我递上药，被她一手接了过去，然后她朝那小宫女使个眼色：“去吧！”
看样子，翾禤已经开始在宫里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了，我一点都不用担心她在皇宫里的生活，到了这里，她似乎如鱼得水。
这里是大皇子住的麟芷宫旁的侧殿，很小，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看样子，翾禤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孩子睡得很安稳，这个孩子也许会在皇宫长大，以后那些什么复国的想法，什么黄帝的后人，都将会改变。
这是化解这场仇恨的最好办法了。
也亏沐漓镜想得出来。
“蓝才人说，如果天师想要看孩子的父亲，奴婢也可以带您去！”
翾禤可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只是她这摆明是在讨好我，真的是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吗？难道帮我做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真的只是为了换两贴保胎药？
我不知道翾禤是怎么打听出这皇宫中密室的所在的，这位于假山后面的密室好是隐蔽，怕是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吧？
透过铁栅栏看到无痕似乎挺好，他看到我很激动。
“嘘……我是偷偷来看你的！”我让他小声一点，不管翾禤有什么目的都好，我还是希望尽量不要连累她。
“你是来想办法救我的吗？”他的眼神，比我之前见他的样子要浑浊许多，只是看到我的时候，忽然亮了一下。
可惜啊，要让他失望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我勉强笑一笑，“看上去，你在这里待得挺好的！”
“不好，放我出去！”他看着我，“相信我，我会让你当上我公孙家的皇后的！”
冥顽不灵啊！
我叹口气：“无痕，我觉得，这里是最适合你待的地方，你就待在这里吧，挺好的！”
“小小……”
“真的！”我笑一笑，“无痕，你一直都搞错，我从来没想跟你走，也不想当你的什么公孙皇后！”
他愣住，忽然很受伤的样子。
我摇头，转身要走，却听他在后面叫一声：“你既然对我无心，为什么要求沐王爷放我一条生路？”
182、夜半尖叫
我停驻脚，虽然之前已经有猜到了几分无痕还活着的原因，可是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会有震撼。
“你说什么？”我需要听得更加清楚一些，让自己更确定一些。
“沐漓镜和沐漓澈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不杀我，你以为是他们有好生之德吗？”无痕双眼无神地盯着我，“沐王爷……不，沐漓澈，他告诉我，当初他出征的时候你求他，饶我一命是不是？”
那个盛夏的午后，我似乎真的是这样对那个人说的。
真的，和我料想的一样呢！
我淡淡地笑，没有再解释什么，任由假山后的树枝刮伤我两颊边的皮肤。四月了，天气还是这么冷，割伤的皮肤裸露在露水下，火辣辣的，反倒是有了些暖意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倒也相安无事，除了翾禤时不时会来我这里需要我出去买点什么以外，我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出宫去走走，好像一切是那么风平浪静，这正是我米虫想过的日子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像以前那样能够真真做到无前无挂。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会失眠，有时候是尖叫着从恶梦中醒来，一身的汗。我已经很刻意的不去想了，但是那个人影总会出现的这个地方那个地方。
这几天总是下雨，奇怪的天气，虽说已经是五月，可这里是北方，怎么就像南方梅雨季节一样呢，我一直很困，几乎懒懒一天都想躺在床上，异常的无聊，以前总是希望有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现在真是这样了，真的寂寞的发疯，常常想要是有台电脑，或者电视机也行呀。
特别是半夜醒来时，我就会没法克制的去想以前的一些事情。像放电影似的但是开关又不在我手里
有一次，我从梦中醒来，四周安静的很，没有钟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几点了，想起刚才的梦境还是有点恍惚，梦中我与蓝翎在蝶应梦那里，正说着一些话。
也记不得了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蓝翎在讲，我在旁边看，后来好像云泽也来了，没跟我说话，他们三个人很热闹在讨论着什么，我很恍惚，好像我根本就不认识云泽。又好像云泽就是蓝翎。
醒来后很久才弄明白那是个梦，他们是两个人。我想起以前有心理医生说起过雨天很容易使人得忧郁症，好像是没有太阳会使大脑缺少一种什么酶，会导致人抑郁。我是不是有那么点问题了？
五月刚过，宫里边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依贵妃再次怀孕了，她这一次倒是保密保得周全，三个多月了才宣布出来。
我想起翾禤让我买安胎药的事情，难道，是为了依贵妃吗？
不过还好，没过几天，翾禤怀孕的事情也终于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