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下人忽然过来通报,说是门外有个叫罗南的来找沈天源老爷。沈天源皱了下眉头,说是来找他的,还不是来找牡丹的,他道:“不见,把他赶出去!”
没一会下人又回来了,说是那人赶不走,非要见他。沈天源皱眉,“赶不走就报官去!”
下人连连点头,出去后就没在进来了,沈天源因为这事心里头有些阴郁,他做官一直清清白白的,这会子也没想过要把罗南怎么样,主要是怕传出他们沈家仗势欺人。沈牡丹没多说什么,跟卫奚元说着话,瞧着天色不早了就打算回去了。
带着卫奚元坐上马车,出了沈府,刚驶到拐角处,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拦在了马车面前。车夫急忙拉住缰绳,马车里头的卫奚元正坐在牡丹怀中笑眯眯的背着宴帝教他的三字经,马车突然停住,沈牡丹完全没反应过来,怀中的奚元就突然朝前栽倒了去,摔在了铺着厚实毛毯的地面上,额头撞在了旁边的小桌角落上。卫奚元怔了下,始终是个孩子,察觉到疼痛,立刻嚎嚎大哭了起来。
沈牡丹急坏了,慌忙把奚元从地上捞了起来,额头都已经肿了起来。
外头的侍卫侍女跟车夫一听小皇子哭了起来就知晓不妙,车夫失职,立刻从马车上跳了马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失职,求皇后娘娘饶命。”
侍女也已经掀开了车帘子,瞧见里头一脸冰霜的沈牡丹还有哭的凄惨的小皇子,外头的侍女跟侍卫都吓的不轻,小皇子万一有个什么,他们也别想好过了。
侍卫已经上前押住了那惊了马车的人来到了马车旁侧。沈牡丹则是让车夫起身,说不管他的事儿。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南,这两个月他一直在沈府门前打探,知晓今天牡丹会回沈府他就在外求见沈大人,却不想沈家人根本不见他,直接让人把他轰走了,他原本还想赖着不走,沈府人说要报官他这才给吓走了。之后就在附近等着,看着牡丹的马车立刻就拦了上来,却没想到会惊了马车,更加没想到小皇子还受了伤。
他被押到了沈牡丹面前,看着那个跟之前有些天壤之别完全陌生了的女子时,不由的怔住了,直到侍卫一脚踢向他的腿窝出,他猛的跪了下来也回了神,整个人就颤了起来,“牡……皇后娘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话想同皇后娘娘说,我真的没想要吓到小皇子的。”
沈牡丹怀抱着哭的厉害的儿子,心疼的厉害,看向罗南的眼神却冰冷无比,带着厌恶,她道:“该如何你们心中可是清楚,这人冲撞了本宫与皇子,立刻送去大理寺吧。”说罢,放下车帘去哄怀中的奚元,外头传来罗南惊慌的声音,“皇后娘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求皇后娘娘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了我这次吧,下次……一定没有下次了。”他是真心的后悔了。说起来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还没有死心,还觉得牡丹对他或许还有一丝丝的感情,犹犹豫豫的,终究还是过来找她了,原本不过是想叙叙旧,并没有别的意思,却遭此无妄之灾。到了此刻,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丝的幻想,或许……或许牡丹不会怪他,只是吓吓他吧,他似乎早就忘记了之前在临淮镇牡丹直接报官抓他的事情了。
“走吧。”沈牡丹开口道,怀中的奚元渐渐止住了泪水,却不住的用白嫩嫩的小手去摸额头的红肿,可怜兮兮的看着沈牡丹,“母后,好痛。”
沈牡丹心疼坏了,轻轻的亲了下他的额头,“母后亲亲就不痛了,宝儿不怕。”
卫奚元泪眼汪汪的恩了一声,窝在牡丹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的睡着了,外头男人的求饶声越来越远,渐渐消散。
等沈牡丹回了宫中,宴帝就在福宁大殿前等着了,看着马车驶过来,立刻大步上前掀开了车帘子,瞧见里头牡丹正抱着卫奚元准备下车,他忙一把接过了奚元回到了寝宫中。
轻轻的把孩子放在了床榻上,宴帝沉着脸吩咐去请了御医过来,牡丹看着儿子头上的红肿,心疼的不行,暗暗的责怪自己,“皇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宴帝神色缓和一些,转过身子拉着她坐在床头,“怪你作甚,这同你也没什么关系。”
沈牡丹心想,我应该早些打发了那些人才是,若是如此,罗南也不会冲到马车前头,奚元也就不会受伤了。
看她自责的样子,宴帝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好了,莫要自责了,这事我自会处理的。”他的神色渐冷。
很快御医就过来了,替小皇子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所幸并无大碍。
只是卫奚元还是受了惊吓,半夜有些哭闹的,沈牡丹陪着他睡了两天这才好多了。至于罗南的下场,沈牡丹并没有去问宴帝,只几天后沈天源进宫来看她,跟她说了罗家的下场,说是罗家谋害皇嗣,罗家所有人重责一百杖,发配边疆。
重责一百杖,这么严重的伤势,即可发配边疆,基本上就没有活路了。沈牡丹心底平静,没有半分感概。又听见沈天源道:“听说罗家还是逃走了几个人,姚月跟罗家闺女罗欢笑,还有一个叫青竹的妾氏也逃了出去,至今还未抓到。”
这都是刑部的事情,沈牡丹也不好过问,只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就跟沈天源说起了别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冷,各宫各殿都点上了银霜碳,这么冷的天儿,牡丹也不敢带着卫奚元出门了,一直窝在宫里,好在入冬了,宴帝也没那么忙了,除了早朝时间其他时间都陪在她跟孩子。转眼就到了年关,牡丹晓得景王要带着施宝秋过来,没想到的是太后也跟着回来了。
几人进宫的时候天上飘着大雪,等见到几人时,景王还是老样子,儒雅俊秀,宝秋也不错,整个人丰盈了不少,太后就不大好了,苍老了许多,且一路颠簸,之前的身子都没怎么养好,来到平陵后就卧床不起了。
太后身子不好,牡丹也来不及跟宝秋叙旧,送着太后回了寝宫里,又请了御医过来,看着床榻上神色枯败,老态龙钟的太后,神情冷漠的宴帝和景王都神色都有些松动,不多时,御医就过来了,等替太后把了脉,一众人来到寝宫外的大殿,宴帝道:“太后的身子如何了?”
御医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话,太后的身子只怕是……之前太后身子就不大好,这一路的颠簸劳累,太后的身子越发枯败了,只怕是……”
众人不语,宴帝微微蹙着眉头,好半响后才道:“好好替太后料理身子,若是有个什么,朕唯你们是问!”
御医连连点头,满头大汗。
宴帝跟沈牡丹就进去看了看太后,太后已经睡下了,两人这才回了福宁殿。翌日一早,沈牡丹就去给太后请安,在大殿门口碰见了宝秋,两人也顾不上说些别的,一同进去了。进去后就瞧见太后正靠在软枕之上喝药,寝殿里都是浓重的药味。
太后喝了药,看了眼牡丹微微挺着的肚子,哑着声音问道:“可是有了?几个月了?”
问了这句话,太后就喘的不行,宫女急忙扶着她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大姨妈来了,晚上孩子也闹的厉害,肚子又疼,实在没精力码字。
这几天也不晓得咋回事,孩子晚上老是睡不安稳,前段日子还挺好的。
哎,愁死了,下面流血,鼻子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也流血了,天又冷,难受死啦!!!!!
、第 135 章
沈牡丹轻抚了下肚子;道:“回太后的话,如今已经差不多五个月了。”
躺在床榻上的太后轻点了点头,破天荒的对沈牡丹露出个和善的笑容;“真好……五个月了;真希望哀家还能瞧着这孩子的出生。”说了这话,她脸色越发的不好;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太后一定能够瞧见孩子的出生的,太后快莫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沈牡丹轻声道;又冲着旁边的宫人道:“还不快些去请御医过来。”
太后摆了摆手;又咳嗽了两声,“哀家的身子哀家自个清楚的很,晓得哀家怕是熬不过这个冬日了……”她又咳嗽了两声,轻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往哀家做的那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在生死面前才觉得那些自己执着的事情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人的一生,最该珍惜的时候哀家没有好好珍惜,哀家后悔啊……”
沈牡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太后,您身子不好就少说些,先好好休息吧,等到身子好了,臣妾跟景王妃定会好还陪着您唠叨的。”
宝秋也柔声道:“是呀,太后,您莫要多说了,好好休息才是。”
太后却跟没听见她们的话一般,茫然的看着头顶上淡黄色的纱帐,“要是……要是老五没有死该有多好,是不是现在都还有弥补的机会,老五都去了,皇上……只怕不会原谅哀家跟老六吧……”她喃喃细语的讲着以前三兄弟小时候的事情,讲着先皇对她的宠爱,再到冷淡,讲着三兄弟小时候的相亲相爱到冷言相向,讲着讲着,她慢慢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倒是把沈牡丹跟施宝秋吓了一跳,忙让御医把了脉,太后只是累了,睡了过去。两人也悄悄的退到了寝宫外,相视一眼,都暗暗的叹了口气,心中感概,当年那个蛮横的太后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了。
两人出了大殿,慢慢的朝福宁宫那边走去,牡丹这才问道:“这些日子过的可都还好?”昨天一来,她就看出来了,景王对宝秋真是爱护的紧。
宝秋点了点头,道:“挺好的,殿下对我很好。”她跟景王两人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误会和磨难,终于走在了一起,她自然珍惜的很。
景王过来还带了快两岁的女儿卫珍珠,沈牡丹昨天也没来得及看小丫头长的如何,就一起回了福宁殿去接了卫奚元和卫梓安过去景王和宝秋住的奇华殿。小丫头比卫奚元小几个月,这会也约莫快两岁了,等过去的时候,小丫头正缠着景王骑马。
一进去就瞧见小丫头坐在景王的颈子上,景王在大殿里头乱转,惹的小丫头咯咯咯的直笑,看见宝秋,小丫头立刻张开双手要母妃了,“母妃,抱,珍珠要抱抱。”
施宝秋满脸柔情的接过小丫头,小丫头这才注意到沈牡丹,卫奚元和卫梓安,也不认生,问施宝秋,“母妃,她们……是谁呀?”
施宝秋告诉小丫头三人的身份,小丫头立刻喊了人,然后就跟着卫奚元一边玩去了,卫梓安笑眯眯的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家伙。两个孩子挺投缘的,没一会就玩到了一起,几个大人在旁边煮茶闲聊,没多久宴帝也过来了,他跟景王和气了不少,没有以前的争锋相对,两人去了书房,也不知说什么去了。
等到午膳的时候,七人在奇华殿用了膳,看宴帝跟景王聊些别的事情,两人都是面色平和,说到兴起的地方也会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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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身子还是没好,御医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每天用药吊着,沈牡丹跟施宝秋每天早上都会过去给太后请安,听太后说几句话,或是说些话给太后听,大多数的时候太后只是沉默着,偶尔会盯着牡丹的肚子看,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红了。且太后经常让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过去陪着她。看着这般安静平和的太后,沈牡丹心中感概。
过了几天就是年关,因为太后病重,宴帝并没有邀请重臣进宫,只跟着几位亲王摆了宴,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卫奚云就有些坐不住了,扯着牡丹的衣袖嚷着,“母后,出去,想出去,看热闹。”
沈牡丹哪会不晓得儿子的意思,这是想出宫去玩,她笑道:“去跟你父皇说,父皇若是同意了咱们就出去好不好?”
卫奚元高高兴兴的跳下凳子去缠旁边的宴帝,抱着他的大腿就摇晃了起来,“父皇,想出去,出去……”
宴帝看了看旁边笑眯眯的沈牡丹和卫梓安,问卫梓安想不想出去,卫梓安也不过是个j□j岁的孩子,童性未泯,虽不说话,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渴望还是一眼能见,宴帝这才抱起儿子,笑道:“既然你梓安哥也想出去,那咱们就出去吧。”
卫奚元欢呼不已,然后又去叫了施宝秋他们,小丫头很高的兴致,嚷嚷着也要去。大家就一起坐着马车出了宫,马车宽大,倒也坐的下七人,一出宫,几个孩子就兴致勃勃的朝着外头张望,一出宫就是富贵街,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哄哄,张灯结彩的,各种格式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花灯,几个孩子都看花了眼。
卫奚元和小丫头都是头一次瞧见这般热闹的大年夜,几个孩子都兴奋的不行,卫奚元一会嚷着要这个,一会嚷着要那个。不过外头的人实在太多了,宴帝不许他下车,他要什么不一会就有暗卫买来送到他手中来。
几个孩子玩的开心,牡丹瞧着孩子们高兴,心里也欢喜的很,在城内逛了一个多时辰,路过一家馄饨店的时候,卫奚元非要下车去吃碗馄饨,众人这才下了马车,去了馄饨摊子上。摆摊子是对年老的夫妻,做的馄饨味道非常好。沈牡丹记得有一次从这家馄饨摊路过的时候跟卫奚元提过一次,这小家伙就记住了,连摊子的位置都记得这么清楚。
馄饨摊子的生意很好,众人站在旁边等了一小会才空出来一张大桌子,正想坐下去的时候,旁边忽然窜出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公子来,那公子长的不错,脸色却有些发青,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他抢先一步坐下了空出来的位置上,身后跟着几个家奴模样的人。
这公子斜着眼睛看了宴帝他们一群人一眼,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滚开,没瞧见小爷坐在这里了!”
宴帝神色不变,还没开口了,倒是卫奚元看不过去了,蹙着小小的眉头,指着那公子道:“你做什么!是我们……先来的。”
公子不屑一顾,扭过头去,看向那对年迈的夫妻,笑嘻嘻的道:“二老可想清楚了,若是让你们闺女跟着小爷我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了,你们二老爷不用天天出来摆摊子了。”
两个老人吓的不轻,抖如糠筛,拱手求道:“还请庞小爷放过我家闺女吧,我家闺女已经定了亲,许了人家了,开春就要出嫁了,求求庞小爷了。”
这庞小爷颇为不屑的道:“定的什么亲事,还不是个落魄小子,跟着小爷我那可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好了,别啰嗦了,赶紧让你们闺女出来见见我,这就抬着进门就是了,小爷我也没耐心跟你们瞎扯,要不是如今圣上说要注意什么礼义廉耻,规矩多!要不小爷我早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