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在江湖上他数第二无人敢数第一。
残影阁的分舵之中,叶之杭、江晟天与陆炽阴、元凡、贺承飘和柳飞龙四人秘密地聚在方桌之前,桌上所置的正是天风帮漕运船航的河道分布,细节无遗地一一在图纸上注点清楚,从中可看出天风帮所营的漕运中心所在。
天风帮最主要的渡口——瓜州。
江晟天一手用力指在“瓜州”二字上,目光厉若疾电,充满决断。
天风帮与相府合作,江晟天自然对他们的运营了如指掌,这张图纸也是他废寝忘食地总结两日两夜绘出。瓜州既是要脉,也是要害,只要毁去瓜州渡头,天风帮的漕运必定引发连锁作用,至最后土崩瓦解。
漕运一毁,米粮、绸缎也就不成气候。
江晟天道出自己设想,陆炽阴四人听后先是一惊,跟着啧啧称赞他目光如炬,头脑精明,心中则对他暗生凛然。
“我看还远远不够。”叶之杭忽然发话。
江晟天望向他,“叶大侠又有何想法?”
叶之杭目光落在桌上标注分明的图纸,淡笑道:“你所想的对付天风帮的计划确实是命中要害,但仅此还不足以将天风帮一击致命。”
江晟天眉毛扬起,陆炽阴四人也露出期盼的表情,看着叶之杭有所高见的模样,便知他腹中另有绝计,一个个洗耳恭听。
“我们不仅要打击天风帮的营运,还有切切实实地对他们帮派的实力予以削弱。一个帮派贵在人和,若我们能从天风帮中的能人着手,就等于断去其臂,到时候直捣其命脉,便能一次取其性命。”叶之杭谈笑之间话语毒辣狠绝,却将语气隐藏得极为深晦,似是在诉说平常事一样,更让人心中寒意丛生。
江晟天皱了皱眉头,“天风帮中数天风三杰能力最强,还有那个来去无踪的‘不白先生’,此外长老胡九未、左右护法刘宏、柴元朗等都是天风帮的支柱人物,我们要对他们下手恐怕有点难度。”
叶之杭油然道:“我们并不需同时向他们下手,其中可有容易解决又切中天风帮要害的人物在,我们集中力量将他们解决并可。”
“不知叶大侠心中人选是谁?”贺承飘问道。
“天风三杰在天下盟会之中一鸣惊人,最近势头颇盛,但又各有弱点,易于击破。”叶之杭显然早有算谋,今日时机恰逢,一口气道出来。
“凌小玉、川逆流、丁雨……”江晟天沉吟着念出这些人的名字来,一边蹙眉思索。
“凌小玉有‘赌鬼’之称,生性嗜赌;川逆流终日心怀悲戚,离家出走投入天风帮多时;至于丁雨……他本为碧血轩弟子……”叶之杭忽然望向陆炽阴,笑道:“他曾为你派弟子,对你这个恩师该不会彻底翻脸无情吧?”
陆炽阴念叶之杭智计卓绝,连忙拱手颔首道:“一切听从叶大侠吩咐!”
叶之杭讪讪一笑,“我们便从他们的弱点下手,将‘天风三杰’瓦解,让陈如风受于内忧外患的困境,其时天风帮便处于积弱之时,我们一举击溃,并非难事。”
江晟天听得心中毛骨悚然,没想到叶之杭为了从这一场与陈如风的斗智谋之中胜出,无所不用其极,先是威迫利诱自己与其站在同一阵线,尔后又毒招连出,要将天风帮逼向死路,让陈如风体会“功名一朝丧”的惨境。
叶之杭不加缓滞,继续道:“至于对付天风帮在瓜州渡头上的漕运,我也有一法子。”
“快快道来!”元凡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满脸兴奋放光。他们听了叶之杭一连串的计策,已经想象出将天风帮和陈如风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心中大感畅快。又听叶之杭还有毒计对付天风帮,一个个像饿狗看到肥肉一样,焦不可耐。
房间之中却生出一阵刺骨的寒冻,除了叶之杭外其余人均感皮肤冷痛,如同有无形长针扎在皮肉上。
叶之杭开口的一瞬,这股深寒更是可凝成冰了。
“我要仿效三国时诸葛孔明的计策,来一个火烧连环船,让天风帮永不超生!”
滔天猛风卷起,陈如风屹立堡垒顶端,眼神长远及天边。
按道理,叶之杭跟他的第二场较量已经开始了。
但偏偏近来却不见有所动静,是否他在谨慎地谋划着些什么?
叶之杭到底是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与自己开展这一场智谋的比斗呢?他心中甚为疑惑,同时又大为不安,这一场斗智从一开始就是由叶之杭为主动,自己毫不清楚对方要打什么主意。
有帮众来报。
“打听得如何?”陈如风问那跪膝的帮众道。
“我们耳目收到消息,最近江晟天和叶之杭频繁地秘密会见碧血轩、残影阁、斗日派和鲲鹏门四帮的帮主,但碍于叶之杭灵觉敏锐,我们无从得知他们到底在商议为何。”
陈如风“嗯”了一声,挥手将他屏退。
那四个帮派与天风帮有着深仇大恨,江晟天和叶之杭找他们商讨的必然是对己不利之事。
但他们到底意欲何为,这可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顶上,忽见一马屁从林中窜出,直奔向堡垒来。马上人身姿绰绰,发如长水顺风而流。
细辨其容貌,竟是霹心晴。
跟在她旁边也有两匹骏马,分别乘有一人,乃是霹家庄弟子。
三人风风火火奔至天风帮前,陈如风连忙下去相迎。
霹心晴与陈如风相见,并无往常热烈的笑意,反倒是一脸忧忡。两名弟子脸色也甚为严峻,不知是天生不苟言笑,还是因为其它原因。
“怎么了,来得那么急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陈如风将她迎到厅中,正欲以茶水招待,却被她一手谢绝,似有烦心事。
此时胡九未也脚步匆匆地走进厅堂,向陈如风道:“帮主,探子回报,陆炽阴、元凡、贺承飘和柳飞龙四人竟不约而同地前往瓜州,我见他们素来与我们天风帮不和,行踪如此诡秘,瓜州又是我们最重要的渡口,只怕他们当中有诈。”
陈如风神色一沉,霹心晴听后却是面容大变,大叫一声不好。
陈如风不解地望向她,霹心晴便向他解释道:“数日前曾有一笔巨额的交易,要购入大批的混元弹。但这笔订单来历不明,我本想搁置,可庄中众老却强烈反对,因为这笔交易一成便有过万两的收入,于霹家庄最近惨淡的状况来说,无疑是一场及时雨。于是我只得答应下这笔交易。”
“这又有何不好?”陈如风问道。
“刚刚听胡长老一说四帮行踪隐秘地前往瓜州,我才想起当日的对头人指明是要将这批混元弹送到瓜州!”霹心晴说道。
陈如风和胡九未都大吃一惊,互相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莫不成这批混元弹是他们所购的?”
“很难说,但那买家来源不明,又出奇地巧合是送往瓜州……”霹心晴担心说道,“只可惜那批混元弹早已送出,要拦截也来不及了。我今天到来本是希望你们天风帮能助我查一下这个神秘的买家。”
陈如风倏地站起来,“我得前往瓜州一趟!”
“我也去!那批混元弹是我们霹家庄售出的,作为庄主,我需弄个清楚明白!”霹心晴不容拒绝地说道,陈如风本想说此行凶险异常,她跟来大有危险,可见她脸上坚定的表情,只得作罢。
“既然如此,我们就从取道水路,这样会比较快到达瓜州。”胡九未连忙去安排。
很快,川逆流、凌小玉和丁雨三人也整装待发,在厅中等候。
“大哥!”厅外又传来声音,一阔躯汉子匆匆走了进来。
“四弟!”来者正是傅元荆,他和郭通武本负责守在翠华山上,傅元荆如此神色急匆地赶来,必然不是好事。
“昨晚我们在门口里发现了这一张纸条,似是有人刻意黏在门上的!”傅元荆递过纸条,陈如风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个警醒意味十足的大字:借东风!
陈如风一时捉摸不通这纸条到底意在表达什么,但此时已在风头火势上,刻不容缓,将字条收入怀中,让傅元荆先回翠华山,自己领着众人出发。
另一边,江晟天他们布下的耳目得回来的消息也是十分飞快,陈如风他们刚上了船,就有人前来禀报。
瓜州的一处民宅之中,聚集着的却都是非常之人。
“难道他们有所察觉?!”江晟天惴惴不安地道。
叶之杭目光精芒暴射,袖子一抖,“绝不能在事成之前让他们来到瓜州!”
“我们立刻派人去阻止他们啊!”陆炽阴有点慌然说道,他万万不想来到这一步才功亏一篑。
陆炽阴正想命几个门下弟子前去阻截,却被叶之杭一手阻止。
“且慢,”叶之杭眼睛一眯,“我想到有谁可以去阻止陈如风了。”
第二十五章:再见敌人(下)
两艘船齐头并行,浪花随船身排开,于何面上划出两条白色的轨迹。
事态紧急,胡九未调用了天风帮最快的商船,又分两队人马,以免船载过重耽误船速。
两岸皆是连绵峻山,青色互缠,树木盘虬,飞鸟掠起一条直线,冲向碧空,悠悠清风扑面而来,一派绮丽风光陶醉人心。
恰逢最适合游山玩水之时,可陈如风一行人却并无此心机。陈如风立于船头,眺目远望,前方依然是朦胧的夹岸,不见尽头所在。
“焦急也没有用,我们取水道走已是最快的了。”霹心晴闷闷不乐地从船舱中钻了出来,走到陈如风身旁。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张写着‘借东风’的字条,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老是料着有坏事发生。”陈如风道。
霹心晴搭上他的肩膀,用自己骗自己的口吻道:“说不定这只是一场虚惊……”
“他们在瓜州有那么大的动静,不会是没有目的的。”陈如风脸色愈发暗沉,两岸青山急速后移,见自己所在的这艘船要比另一艘船快出半个船头,又是令他的心烦气躁有了地方宣泄,呼喊着让另外那艘船加快行速。
前方有一个拐角之处,船速不得不慢下来。
霹心晴在他旁边保持缄默,时不时担忧地瞥他一眼。
由于拐角位极其狭窄,只能一艘一艘船通过,两艘船相继转过弯,前方的河面可要宽阔敞大得多了。
然而肉眼可见的前方却有一微小黑点出现,那黑点以惊人之速靠近,眨眼间便变成一截手指大小的事物。
竟是一只独木小舟,上面只有一人撑乘。舟上之人双手握桨,由于相隔过远也难以认清其容貌。
小舟速度比他们船只快上三倍不止,陈如风顿时眼神凝紧,已察觉来者不善,生出警惕之意。
很快,那只小舟已清晰展现眼前,舟上之人一身黑衣,脸上却寒气勃发,浑身杀意。
小舟如箭,来速极为疾厉,观其势就要与陈如风所在的这艘船对撞。虽然二者大小有所差距,但以小舟快箭般的速度,足以将他们的船撞个破穿。
陈如风一手掌举起,喝令道:“停船!”
两艘船应声而止,溅起几股水花。
陈如风眼中精芒绽放,在看清楚来者面容的那一瞬,却蓦地心神剧震。
小舟本来已是冲势难挡,没想到竟十分不可思议就在离大船还有数十尺之距的河面上陡然停刹,舟身横扭,宛如被凝固于河中,却在停下之时激起一片水浪,涛涛翻起,仿佛一件拂动的披风一样迎面扑来。
怒风剑愤然出鞘,绿光扫斩,剑气如同将虚空都碎裂成痕,翻腾扑啸而来的水浪尽被剑气破开,变成无数水珠飞散。
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水幕消失,二人都能看清彼此的面庞。
金易来立于横舟之上,双桨嵌入水波之中,冷眉淡视。他的双眼一如既往,深若潭渊,流露出来的只是对世事的淡然无情,不生喜怒。
他看着陈如风,见他如今已身手非凡,全身透出稳重无比、深思熟虑的气度,心中只有阵阵仰慨,于当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实在有天壤之别。
虽然他心中掀起浪涛,但表面却波澜不惊,眼神更无丝毫涣散迹象。
但陈如风却从他眼中看出一丝隐晦的愁绪。
没想到二人再度见面,竟会双双剑拔弩张、互相敌视。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陈如风怒风剑不收入鞘中,架在身前,两只船上的人纷纷出了船舱,看看究竟发生何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陈如风跟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相互对峙着。
金易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口中缓缓道:“我不能让你过去。”
“为何?”
“不为何。”金易来淡然轻说,“若你硬要过,胜了我便可。”
此话一出,众人都知道金易来前来拦截的目的。
陈如风并无立刻出手,只是继续深深地打量着他,似是要将他隐藏着的东西看得个通透。
“你还在为李林甫做事?”
“是的。”
简单的一问一答过后,陈如风已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周围风平浪静的一片,二人之间却已经是暗涌潮生,狂风迭吹,隐隐如倾盆暴雨即将来袭。
“我记得我们从来都没有交过手,对吧?”陈如风忽然问道。
金易来默然不语,将手中双桨放下,脚底暗暗发力,小舟重新偏移转正,似是有迎接之意。
陈如风一脚蹬起,翩翩如纸鹞,稳然立到了小舟之上。
两船上的人为他心忧不已,但他们看出二人之间似有什么说不清的瓜葛,外人贸然干涉进去大为不妥,只得在旁静观其变。
“这个不是相府第二高手金易来吗?”胡九未忽然认出了金易来,大声惊叫道。
“金易来?据闻他因为失心疯而被逐出相府了啊……”
“怎么他又重新为李林甫办事了呢?难道是治好了病?”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但舟中二人对那些纷乱的言语毫不为所动。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一舟,二人。
二人相互对视,眼神交接,犹如在无言之间已经在欢谈叙旧,全无隔阂。
然而陈如风的目光却充满试探意味,努力地要看破金易来眼中的一丝端倪。
就像在一潭淡水之中,离奇地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黑色旋涡。
倏然间,二人的目光同时收去。
怒风剑带起劲风,金易来手掌幻出千条掌影,如暗黑乱舞,万朵黑色异花齐放。
陈如风剑招高妙,疾刺几剑,便将掌影捅得个七零八落,本是一朵布满暗玄真劲的黑花瞬间瓣落凋零,在怒风剑的剑光之中颓然失势。
掌再起,聚散不一的暗玄真劲蓦然化为千方万孔,气劲如突袭的暗箭一样放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