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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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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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陵微笑道:“如此便好,主上你大可放心,我胆敢保证,那样东西可稳妥到手。”

李隆基还是心中怀疑,但见韩陵满怀自信的目光,便将肚子中的怀疑压下,道:“若你有十足把握,朕便安心了。”

韩陵笑着应是,李隆基重新低头观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对韩陵道:“那么多年的心结,朕真的渴望知道,那个占卜所说之命,是否真的如此。”

李隆基说话间,韩陵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但随即又转回恭敬的笑容,道:“主上,冥冥之中自有天命,我相信,天会佑我大唐的。”

这一番话似乎触碰到李隆基内心深处的什么,他抬头仰望,沉沉地叹息一声,仿佛在他心中的烦恼,永无停歇的一日。

韩陵识趣地告退,剩下房内,李隆基仰头,闭眼,一片静默萦绕。

韩陵轻轻地关上门,门外却早已有一人在久候。韩陵目闪异光,不知是友好还是敌对。

那人笑着迎上,竟是当日宁州跟韩陵在一起的短发少年,满面邪气,令人觉得他每时每刻都在打着些不好的主意。

“凡清。”韩陵低声念道,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许久不见,当日宁州一别之后,便不知道你到何处去了。”

此人便也是清风阁成员之一,返老还童徐凡清。

徐凡清笑道:“我自然是不及韩隐士忙的,韩隐士不是为两个通缉犯奔走,就是为皇上效命。而我这些区区小角,也只是游玩山水,宣泄一下空虚而已。”

韩陵自然是不会信他这一番话,他心中冷哼一声,脸上依然和颜悦色,道:“那么,难道今日凡清少爷肯放下好山好水,回到这里来恐怕不止是探望韩某这么简单吧?”

徐凡清嘴角一扬,道:“哎呦,这个我可不能乱说啊,韩隐士心思缜密,我多说几句,你便能猜出我的意图了,这可不好玩,哈哈!”

韩陵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徐凡清头一侧,眼睛往右一瞥,道:“原来还有人要来找韩隐士,那么在下便不打扰了。”话毕,他便幻起白色身影,消失不见了。

韩陵看见了远处房顶那个人影,连忙脚一蹬,施展起身法,往那处飞去。

朝虢双手交叉抱臂,直凝视前方,寒风呼啸,似万千针芒刺过他的身体,他也扔不为所动,似是与那狂妄的风融为一体一般。

韩陵的身影蓦地落在他身旁,看着他眼睛所凝望的方向,却是那朦胧之中的宫城。

“我的两个徒弟没事吧?”朝虢淡淡道,但韩陵仍可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不满之意。

“我跟你担保,他必定能平安无事地回到这里来见你。”韩陵信誓旦旦地道,朝虢转过头来,看着他满盛的笑意,朝虢却对他提不起信心来。

“当初,是你让他们拜我为师,我既肯收他们为徒,自然是对他们负责任。”朝虢斩钉截铁地道,“这个祸端说到底,都是你捅出来的。”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韩陵道,“但这是目前为止来说的最好方法,而且,我之后也会到天竺一趟。”

朝虢听后微微一怔,把目光挪开,也不再说话。

一个少年,就这样背井离乡,人生路不熟,换作是谁也不会放心得下。但有了韩陵的陪伴,或许那个少年便会少一分孤单,多一分依靠吧。

他隐隐觉得,陈如风这番天竺之行,将会是凶险万分,可惜他自有紧要事在身,否则他也会尾随而去。

两人同时望向宫城方向,却是一人淡笑,一人忧心不已。

第二卷:梵国

第一章:漏网之鱼(上)

一路的舟车劳顿,一众人马均已是疲惫不堪,眼看夕阳在山,天色不早,萧瑟阴风迎面刮来,夜晚也不知这种荒山野林有何种凶猛野兽,马玉林便决定在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生一堆野火,驻扎此处露宿一晚。

火星乱窜,似跳跃的蚤虫,让人在这寒冬时节感到一丝珍稀的温暖。

披着甲胄的士兵,分成几堆,或在窃窃私语,或在团围着火堆取暖,时不时有笑声轻扬,还有一些人,挨着周围的粗干大树腰身,就这样,坐着望天。

入黑之时,漫天繁星,从天幕之中悉数蹦出,星光璀璨闪耀。林中四处却传来不知是何种虫鸣,嘶嘶作响,竟跟那篝火燃柴之声有几分相似,令人难以区分。但更让人担心的是,那些潜伏在黑暗之中,虎视眈眈的饿兽猛禽,虽然这里每个人均是武技非凡,但比起穷凶极恶、力大无穷的畜生,依然是令人胆战心惊。

有一个青衣少年,坐在那森森然的密叶大树底下,双眼凝视虚空,几分落寞,几分孤独。

蓦地,他抬头望空,无垠苍穹,延伸至大地某一个角落,而他,只是这茫茫天地中的一粒渺小尘粒。

思绪,飞回了千里之外的大唐国土。

游子的心啊,永远也是凝在故土之上的,那些烟雨,那些流水,那些人。

这一个月来,他似乎远离了那些曾经的喧嚣,曾经的风起云涌。静谧地,穿梭在茂山绿林,险水断壁之间,再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来烦扰着他。

先前的那一段日子,确是激荡起伏,生死相叠。现在却突然把他置于一个安谧的环境之中,他还真的是有少许不适。

这一段时间,陈如风一直是跟在这支天竺使节的队伍之中,在护行的士兵眼中,他一直是一个异类:年纪轻轻,没有挂着沉重的甲胄,皇上特遣。

尽管如此,陈如风还是时不时地和他们开开玩笑,闲聊几句家常,士兵们也没对他太过排斥,不过有时,陈如风则会陷入自己的沉默之中,离开人群,众人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思,便由着他独自一人,浸在属于自己的天地当中。

那凄怆的琴音,从心中荡起,震绕在耳际。

是思念那音,还是思念那人?

白衣凄凄,谁曾在谁的怀抱里,肆意大哭?谁在时光凝固的一瞬,落下澄澈之泪?

陈如风下意识地望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胸膛处,仿佛当日那淌泪迹,还残留在上面,久久未散。

夜风徐来,吹拂起来的,是浓重的思绪。

幽幽地叹了一声,陈如风甚至还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叹息,大概是在这异域之地,望着这璀璨夜空,有感而发吧。

关行义、韩陵、江晟天、金易来……

不知下次再见这些人,会不会又是下一年的深冬了呢,那些人的音容面貌,又会有多少的变化呢。

陈如风就这样傻傻地想着,同时又升起一层担忧。

若此行出了什么岔子,恐怕皇上也不会放过他和江晟天的。李隆基把江晟天软禁起来,显然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一个筹码,让陈如风死心塌地地完成任务。

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遥远的心思中拉了回来,他一定睛,那堆篝火处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似是某一个士兵又在说了什么所经历的趣事,惹得众人欢喜异常。

陈如风抬头一望,马玉林站在他身旁,一脸关怀地看着他,陈如风也露出一个委婉的笑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马玉林身子一滑,坐在了陈如风身旁,道:“怎么样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如风又是望天叹息,道:“我只是和那些士兵一样的心思罢了。”

听毕,马玉林看了看那些分成数个小团的士兵,脸上一笑,道:“但他们也并没有不开心啊,相反你倒是满脸愁容,不得不让人忧心啊!”

“我没事的。”陈如风想让他宽下心来,笑着道,马玉林却是收起笑容,跟陈如风一般望向茫茫星空,他眼中倒映星辰,散发着异芒。

“我们这些行军之人,也早已习惯远离家门,在外闯荡的生活。但是,有时候,特别是在生死一线之时,念家的感觉会更为浓烈。”马玉林说着,“特别是作为一个将军,我更不能将这种感觉表现在外,这会影响士兵们的士气,有可能导致一场仗的失败。”

陈如风为之一惊,同时也庆幸自己并无如此重担负肩,对马玉林能如此自控情感感到钦佩,他望着马玉林盯着遥远天际的炯炯目光,看到了一丝毅然与坚定。

“这也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必须的。”马玉林的语气转为铿锵,“你必须面对一切的改变,任他天翻地覆,你也要处变不惊,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不是整天自怨自艾。我们要去适应这个环境,而不是让环境去适应你。”

听着马玉林的话,陈如风点了点头,脸带敬意地对马玉林道:“马将军教训得是,我应该努力去做好自己的本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像个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呢?”

马玉林听后,笑着称赞,道:“你会这样想,自然是最好啦!”

这一晚,陈如风便对这个护行的将军已然刮目相看,他不仅仅是一个善武的将领,还是一个睿智的领兵之才,难怪一路之上这些士兵对他甚是贴服,没有一人僭越军纪。

“对了,怎么不见了范大人?”马玉林站起身子来,往四处搜寻,也只有浓郁的黑暗,笼罩在幽林之中,似乎只有这篝火的火光能覆盖之处,才是唯一的生存之地。

陈如风此时也一脸担忧,张望起来,也看不到那个范大人的身影。

范煜云是皇上派遣至天竺的使节,这一路上所要保护看紧的便是他和另一件唐皇赠与天竺的回礼宝物,现在使节不见了踪影,怎能叫人不焦急?马玉林马上发起所有士兵,在周边密林处展开寻人,但因天色过暗,且密林之中尚有未知危机,他也不敢让那些士兵走得太远。

正当众人心焦如焚之时,范煜云才徐徐地走进火光照耀之中,脸上浮着一层暗沉,平时也见他是喜色满面的,今天脸带这般异色,也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范大人,你到哪里去了,可急死我们大伙了!”陈如风急声道,范煜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对马玉林道:“让诸位忧心了,我只是四处走走,并无大碍。”

马玉林自然是不敢过多责怪这个使节大人,赔笑道:“哪里哪里,大人没事便好了。”

倒是陈如风一呆,也没料到范煜云有如此反应,平时他们相处还可,毕竟范煜云是极少数知道陈如风的身份的人之一,但他也只是受皇上诏令,要带着陈如风进天竺皇宫,其余事情皇上也没有多加透露。

但陈如风也并不是小气之人,心想大概是一路上的穷山恶水令这位使节大人感到烦闷热燥,才令他心情变恶,也没有多介怀,耸了耸肩,自顾自地休息去了。

见范煜云平安无事地归来,众人也纷纷结束了搜寻任务,一下子疲惫之意席卷全身,接连地或倒地,或靠树睡去。

范煜云若有所思地捋一捋下巴的长须,走到背着火光的树枝处,倚靠了下来,却并无合眼,而是像刚刚陈如风和马玉林一般,抬头观空。

翌日,天空挂上了一朵浓重不散的乌云。

一行人继续前进,也没有空理会顶上的天色,他们一心只想尽快走出这片森林,据曾到访天竺多次的范煜云所言,只要出了森林,便能到达天竺国境了。

天竺毕竟处于南方位置,要比长安的风雪时节更为温暖,但也是寒意森森,此刻乌云蔽日,更少了一丝温暖,令人心中生闷。

马玉林望了望天,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知即将到来的是什么,连忙厉声下令道:“加快前进!”众士兵齐声应是,连忙步伐加紧,却委屈了坐在轿子中的使节大人范煜云,步伐一快,轿子就开始不稳起来,左右颠簸,似是在凹凸不平的路上疾奔一般。范煜云也并没抱怨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掀开窗帘,一双精目望着天上的一片乌黑。

陈如风毕竟是修炼内家真气之人,要跟上这些行军士兵的步伐还是比较轻松。他此刻正担心地看着那个可容一人且形似棺材的宝物大箱,看着两名士兵挑着担子,一前一后地把它悬在两人之间,摇摇欲坠,也不知里头是何等珍贵之物,一旦出了些什么岔子,恐怕这后果也不堪设想。

“马将军……这样运送宝物……恐怕不太好吧?”陈如风几个健步便跃到了最前头的马玉林身旁,马玉林转过头来望了那左右摇晃的箱子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又有何办法呢?”

陈如风眼睛一转,心中生起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道:“倒不如让我躺在里面,以护宝物周全?”

马玉林听后眉头一皱,陈如风又急道:“我不会为运送增加负担的,你放心吧!”

事实上,陈如风见天色昏暗至此,大雨欲下,找遍四周也无一可藏身躲雨之处,却只能找到那个棺材一般的箱子,便想出这般鬼主意。

马玉林策马到那箱子前,令两人把箱子放开,打开,只见里头静静地躺着两个花纹精细雅致的花瓶,且有黄色褥子铺垫,看起来也算是稳妥。陈如风道:“让我抱着那两个花瓶躺在里头吧,嘻嘻!”

马玉林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见他脸上信心十足,便道:“你若能保证不损坏那两个花瓶,我便随了你了。”

陈如风欢叫一声,把两个花瓶移开,把身体放进箱子之中,同时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花瓶,仰天躺着,很是滑稽。

马玉林忍不住笑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两名士兵把盖子盖上,陈如风心满意足地眨了眨眼睛,盖子的黑影逐渐将他的身子面庞遮盖起来。

两名士兵无奈地互望一眼,重新把箱子抬起,却惊奇地发现重量并无丝毫的增加,反而箱中如无物一般,比先前轻了许多。

原来是陈如风在那个气闷的箱子之中,运起真气,利用体内真气承托起自己的身体,同时抱起两个价值连城的花瓶,因此也减轻了两名挑担子士兵的负担。

他们自然是乐得这样,神气活现地抬起箱子,脚步甚至比其它的士兵快上许多,赶超了不少人,同时惹来他们惊诧的目光,还以为他们身体突然间生出神力,有些还露出了敬佩的目光,令那两个士兵更为得意。

箱子密闭,内头空气几乎可让人窒息,但陈如风却并不在意,他甚至觉得,这里的空气跟外面的空气几无差别。毕竟他是练气之人,这种让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环境他还是可以撑上一段时间的。

一滴滴的水珠击落到众人的面庞上,他们纷纷抬头,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一霎间,整个天地都落入了一片雨幕之中。天上乌云,似肆意的魔鬼,露出了一张狰狞的黑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上渺小的人儿,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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