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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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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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尹平刚与克鲁齐声道,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了迷尘之中,愈行愈远。

马蹄蓦地加快,身后的曲女城很快就陷入了迷蒙之中,依稀不清。

连着那里的人,都消失在翻滚黄沙的沙幕后。

陈如风抬头仰望耀眼的太阳,心中一阵温煦的感觉,就像是阳光直烤在心房上,十分舒服。

回首一望,只有滚滚黄沙呼啸而过。

终于结束了……这一场天竺之行。

普姬娜泣不成声,看着前面的茫茫沙海,仿佛有什么捉不住的东西,最终还是从自己的手中飞脱走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让我在事实中清醒。”普姬娜忽然破涕而笑,挣脱了塔可拉的搀扶,往前几步,对着漫漫黄沙挥了挥手。

马影与人影,早已无影无踪。

陈如风将回首的头转回来,嘴角怡然一笑,出力一策马,加速了前进,追赶领先在前面的韩陵。

韩陵的手摸了摸自己胸中的那块占盘,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本卷完)

第三卷:隐者

第一章:瑞云苏醒

一道闪电,将苍穹一分为二。

没有雨点,只有黑夜的阵阵肃杀。

修长的竹子如若一只只鬼魅,伫立在土壤之中,守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那一道闪电稍纵即逝,仿佛只是为了惊醒什么。

竹叶窸窣的声音,彷如幽灵低吟,令人心中发毛。

两道黑影,飞速地掠入竹坛之中。

这个被称为竹坛的地方,乃是隐士们集会议事之地,四面竹林环绕成圆形,只有一条小径开辟,中间有一篝火堆,只是现在月影洒光,不见火光燃亮,那两个掠进来的人也似乎并没有生火的意欲,静静地靠竹席地而坐,默然不语。

等待着。

竹影婆娑,明月朗照,两个静坐的人影如石头般不动分毫,若不是看见那两双炯炯发亮的眼目必定以为他们以入眠了。

幽风习习,凉意阴森,倚竹而坐的两个人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小径。但是,小径上除了浓重的墨黑,只余一片死寂。

忽然,两人动了一动,小径中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拨开竹叶之声。

“来了!”一把男子声音道,等待已久的心终于迎来了人,黑暗之中人影站起,略带点不耐烦地看着踏径而来的人。

“好久不见了,两位,也仅仅有两位能在今晚到场而已。”一把隐隐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的声音传来,从小径走出来的人影沐浴在月光下,一身青绿衣袍带着隐逸的意味,脸容冷峻,须发微微泛白,双手负后,有着高人一等的气势,仿佛他手中正掌握着万马千军,随时随地就能倾城翻云。

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这个人早已年过花甲,将近八十。

头微微高昂,两个从黑影之中腾起的人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满发鬓白,额上皱纹满布,让人一眼望去也估约莫有上百之龄,只不过一双精目还是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有苍老的迹象,即使身体已稍有佝偻,但依然无损他身上矍铄之气。

至于另一个女的,则是淡妆抹脸,无法用言语所诉的幽清从她洁白如霜雪的脸上散发着,四十年的岁月仿佛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一丝痕迹,只有淡淡的忧伤,用着无声的冷寂,在她的秀眉间洋溢开来。

“真的好久不见了,嵩焯远。”女声音如天籁般甜美婉转,仿佛将一汪清泉流淌过别人的心中一样,洗褪掉所有的尘污,只余下澄澈。

中原八隐之首,嵩焯远冷眉一扬,对着那女子点了点头,那不蕴含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却拥有着如此动人的魔力,他也无法对着那女子产生反感之心,转过头去对着那个老头,问道:“韩陵那小子还没回来?”

那老人摇了摇头,叹道:“唉,我就说了,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册封为中原八隐,怎会耐得住心中的孤寂?毕竟人世间有趣之事还是多如牛毛,许多事情没有体会过就要过些隐逸单调的生活,换了我也忍受不了。”

“够了,袁思柔。”嵩焯远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乍一听谁也没有料到这个极具女性味道的名字竟就是这个老头的名。据说这是因为他的娘亲早亡,他的亲爹过于思念她,才强行将这个女的名字加诸于他身上。

“你应该知道隐士们聚集一起的事就只是五年一次,大多是进行商议批驳,以及分享静心念想,对人生,对天地的体会,然而今天只来了三个人……”嵩焯远气不打一处来,那惊艳女子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抬首望月,月色洒在她绝俏的脸蛋上,仿佛将一层冷光温柔地布在她的脸上,护着她的冷寂不让散去。

“你以为你还是鬼府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鬼首?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隐者而已!别用这样口吻来命令我们!你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组织者,不是决策者!”袁思柔执词尖锐地反驳道,这让嵩焯远身子一震,只得怒视无言。

二人咄咄相视,目光不相上下。而那女子似乎没有将心放在他们的争辩上,依然仰首观月,双眸柔情似水,陷入了无际的思念之中,那一寸记忆萦绕在心头最神秘的角落,一直地啃咬着她的心房。

“我作为中原八隐之首……”

“你还知道我们是隐士?但在我看来,你对权力的恋栈并没有减少丝毫。”袁思柔冷冷地说道,这让嵩焯远的喉头一咽,怔怔地后退了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很好……这些年来我一直收心养性,静念心安,感悟天地,获益匪浅,绝无对以前只手遮天的权力有所怀恋。”嵩焯远衣袖一挥,背着他道。

“你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隐士的身份?好意思为了一点小事在这里大吵大闹?”那女子终于开动了完美的声线,尽管话语带着责怪之意,可声音却依然娇柔甜美,绝无半点瑕疵。

二人闻言为之羞愧,双双将头别过一边去,只有那柔美女子轻拨发梢,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地动人心魄,眉目轻轻合闭,如同入眠的仙子一样。

“好了,说点正事。”嵩焯远干咳了几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二人纷纷注目而视,“除了三圣与韩陵,还有一个人,今晚均无依约而来,当然,我们隐士没有太多的规条,我也不打算追究什么。”听到了嵩焯远最后的那一句话,袁思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我觉得最近,中原八隐之中,有些人似乎真的是耐不住隐逸的枯燥生活了。”嵩焯远缓缓道,意味深长地看了竹坛内仅有的二人一眼,“尤其是最近三圣竟然闯到了朝虢的居所里,要找两个小子的麻烦。这已经超过了我们隐士的底线了。”

“就是最近弄得满城风雨的那两个小子?”袁思柔饶有兴趣地问道,嵩焯远点了点头,但似乎并不打算继续探讨那两个小子的事情,只是郑重地道:“我想我们有必要跟三圣谈谈了。”

“我想,我们作为隐士,没什么必要去干涉其它隐士的事情吧?”那女子柔声道。

嵩焯远眉头一皱,道:“他们干涉到世俗之事,我们就得干涉他们。作为隐士,是不能太多涉足世俗尤其是江湖恩怨。这也是我们中原八隐默认的规矩。”

二人默言同意。

“还有一事,”嵩焯远语气更为凝重,“一直以来我们中原八隐,名义上是八个人,实则只有七个人。”

“那个人,快要醒来了。”

袁思柔与那女子也不禁为之一惊,怀疑地看着嵩焯远,而回答他们的是嵩焯远肯定的目光。

“十五年了……他终于要醒来了……”

隐竹林,一个宽袍身影越过茂密的修竹,直往深处飞去,其急不可耐之心不断地催加着他的速度,身型若箭,仿佛这个世间再无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去见那个人。

半空之中,又是一声惊雷。

只是,顷刻之后,万物俱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道劈天而过的闪电,只是如幻觉一般。

那个宽袍身影顿了一下,呼吸声不再平稳,眼前所见,令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从未有过的激动一下子如久积的洪流,在他的心中爆发。

修竹之上,悚然端坐着一尊人影,那人稳坐不动,俨然如死人。

然而,在骚动的修竹上依然纹丝不动,又仿佛有无形的力劲在稳持着他的身体,让他久久地凌空打坐在这片竹林之上。

他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饱经风霜的脸上只余下一丝安静的沉眠,似乎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再惊醒他。

犹如死去了一般。

“师……师父!”那个宽袍之人激动万分地捂住胸口,慢慢地靠近那个悬坐半空的人,既感到恐惧又感到狂喜。

忽然,仿佛诡异的裂缝被蓦地打开,幽暗之中的眼睛陡然张大,看着眼前这个渐渐靠近过来的人。

来者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一声,御着身影急速往后退,却又很快地滞止住身体,又惊又惧地望着打坐的那个人。

“师父?”

“化儿?”一把熟悉的声音,终于将来者的恐惧完全消除。

原来来人正是当日在狮子镇与童万贯同流合污作拐卖孩童恶举之人,赏金道长黄化。

“师父!你终于醒了!”黄化再也抑制不住,涕泗横流,激动地半空伏身在那个醒来之人的面前,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这些年来,都委屈你了。”那个人的声音沙哑,对于许久没有开声的人来说,这实属正常。

十五年了,这一睡,就是十五年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十五年前为了修炼云祥观的真法,不得不摒弃了十五年的光阴,以像熊蛇冬眠一般的方式,就这样沉睡去了十五年!

看着眼前唯一的徒弟,瑞云真人再也不能保持稳定的情绪,身体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伸出手去,按着黄化的头。

云祥观在十五年前,被魔君刑石所灭,含恨的中原八隐瑞云真人也不顾自己隐士之身份,奋力与之相拼,最终也只能苟且从刑石手下保存性命,心中悲愤难抒,匆匆传下几句口诀给唯一的弟子黄化后,在隐竹林中沉眠过去了。

而如今,一觉醒来,那场恶梦,却一直侵蚀着他的脑袋,永远未曾消退过!

他沉睡修炼的十五年来,怒火一直在焚灼着他的身体,提醒着他,云祥观数百条人命,就这样白白地逝去在那个残暴的魔君手上。

“赤魔圣坛……刑石……”瑞云真人望着漆黑的远方,不断地用仇恨的舌头念叨着,双目如火一般。

第二章:凯旋归乡

马蹄轻快,当陈如风仰首看着“长安”二字,心中百般感触如潮水一般涌上,一时间无语凝噎,到最后只能化作如释重负的一口叹气。

“终于……回来了!”

一路风尘仆仆,韩陵与陈如风脸上均有难掩的倦色,但依然马不停蹄地奔向目的地,尤其是陈如风,率先策马再前,一副急不及待之相,只想在弹指之间,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些人。

旧有的,从未曾放下过,只有愈来愈深刻的墨迹抹写在心上,一世都不曾散开。

陈如风也不清楚如何去描述自己这一刻的心情,激动?忐忑?喜悦?紧张?

终于,两匹马都来到了相府的门口。看着那个金字牌匾,陈如风却没有丝毫归家的感觉,这里最多只可算是他们发迹之地,决不是可以称作“家”的地方,甚至宁州破庙的那个稻草狗窝还比这里成为“家”更合适。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有他所念之人,他才会心中产生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我还有点事,你自己进去可以吧?”韩陵微笑道,陈如风点了点头,目送着韩陵策马离去,自己将目光重新落在相府的大门上。

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改变呢。

不管怎么样,今天能够活着回来,意味着他们再也不是通缉犯的身份了,先前浪迹四方,东躲西藏的生活,已经永永远远地成为了过去。

相府的大门打开,出来的人看见策马归来的陈如风,嘴巴惊讶地张成圆,靠近几步,欲看清楚眼前之人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当陈如风对他淡淡一笑之时,他才惊叫道:“陈……陈大侠你……你回来了?”

“是。”陈如风尽管对着相府的管家毫无好感,但此刻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欢欣,笑着道。

田一山连忙打点下人为陈如风牵着马,恭敬地将他扶下来,岂知陈如风却轻松一跃,长日来的赶路令他有点头晕脑胀,落地的一瞬略为一点踉跄,但总算稳住了身体,伸出手谢绝了田一山搀扶的意图。

“我想见丞相。”陈如风简短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哦……江晟天在府中不?我还是先去见他吧。”

“好……好……请跟小的来!”田一山也是机敏心计多端之人,之前闻说这个府客被皇上派往天竺办事,已是九死一生,今日竟能安然无恙地归来,恐怕日后的飞黄腾达,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

心中不断估摸着这个少年的未来,田一山相信自己的眼光并没有错,下定了决心要讨好这个极有可能为未来人中之龙的府客,至少他也能在相府的府客之中处于一个极高的地位,无论如何,给他好面色看,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走着熟悉的廊道,绕过那座依旧如沉睡的巨人般的假山,缕缕幽香扑鼻,风雨的往事像一只只鲤鱼一样跃上水面,曾在这里共度过多少风波,多少困苦,那些人,可否还安好?

经过灵影台,陈如风驻足看着里面两座对立而望的房子,一阵死寂在两座房子间弥漫着,就像是已经熟睡过去了一样,而且是睡去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

两座房间,里面的人应该都不在吧?陈如风这样认为到,便继续跟着田一山往前走。

很快,到了陈如风曾经的居所,流心苑。

还未到那道拱形门,已能听到枪尖划空而过的声音,威势十足,仿佛枪尖所到之处,天地万物都要为其让道。

如同就在昨日,这声音已一直回响在耳边。

陈如风的身体很不自然地颤抖了起来,步伐也稍稍减缓,似乎是怕打扰了什么,尽管他已经在想象着等会那个舞枪之人看见他的反应了。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流心苑的拱门外,那个人已经有所察觉,停下了枪舞,怔怔地看着他,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与惊喜。

陈如风脸上绽放出笑容,迎了上去。

丁雨毫不犹疑地扔下了长枪,箭步上前,结实地将陈如风抱了三下,力度之大让陈如风感到他背后的骨几乎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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