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分四批,郭通武、傅元荆率统一队,也是猛虎寨的精锐,柴元朗、刘宏也率着一队天风帮中的壮实战士,而陈如风所领的潜伏小队早就遁入了伏牛山中的隐蔽处,在既定的战线之中埋伏好,就等待开战的那一刻,奇袭横雷寨,杀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最后一队,也是人数最小,护在江晟天与韩陵周围,乃是垫后的。本来韩陵极力抗拒随行而来,不过在胡九未陈述一番黄化之厉害后,陈如风以策万全,力求韩陵随行,韩陵也只得妥协,但他此行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绝不会轻易出手,就连指挥大权,都交由江晟天与陈如风了。至于胡九未,由于重伤未痊愈,陈如风强迫他在床上养伤,不能跟随出战,弄得他一眶恨泪,陈如风只得答应说,一定提着方雷的人头回来。
韩陵制定的战计,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如风纵身跳到大队面前,刚一落地,立刻惹起一阵兵刃震地之声,刷刷地舞起一层泥沙,所有人面色如山,堪比战场上正轨的披甲士兵。
“好!诸位,只待晨曦一露,我们便杀上伏牛山,攻陷横雷寨!”陈如风高声大呼,全部人立刻雷声应答,丝毫不怕惊动山中深处横雷寨的人。
韩陵金光灿灿的面具下,那弯嘴巴满意地笑了。
江晟天也无法遮掩自己的激动,第一次指挥那么庞大的队伍,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油然而生,有如高举军旗,号召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雄昂地检阅着自己的军队。
天上星月浅薄,黑色的潮水渐渐退去,露出了一个椭圆的鱼肚白裂缝,就像有另外一汪白色的潭水,正铺天盖地地扩散而来一般。
风,拂过一众人像准备出鞘的利剑一样的脸庞,陈如风胸膛挺起,他没有随身的兵刃,只得手指定往伏牛山高处,用宛如山崩的声音道:“杀!”
伏牛山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无数个杀意充盈的脚步踏破了。
无数枝树枝被折断,无数片树叶被践踏,就像雄狮猛攻一般,天风帮与猛虎寨的联合队伍汹涌而上,有了郭通武、傅元荆领头为向导,这支大队也不愁会迷失山路之上,犹如擎天之泉,直往横雷寨喷去。
此时,横雷寨还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之中,寨中道路上一个个胡手乱丢的空酒瓶,加上几个互相叠着的醉醺醺的大汉,第一抹阳光开始慢慢移到他们的身上之时,他们也未曾察觉得到。
直到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来,一些还睡意朦胧的人才匆匆爬起来,懵然不知地看着那些冲杀进来的人。
那些还没来得及拾起兵刃的人,早已颈上被抹了一刀子,躺在地上,身上印下了一个个脚印。
破晓之时,正是一众人最疲劳、最不设防之时,韩陵抓住此时机,订下了绝佳的作战时间,一下子,天风帮与猛虎寨的人势如破竹,一路顺着山腰往上面杀去,一个个急手急脚地推门而出的横雷寨山贼,还没反应是什么回事,就已经被刀子捅穿,下地府见阎王爷了。
犹如无数鸟儿急鸣的声音,衰弱无力地在横雷寨四方响起,这便是横雷寨的紧急信号。
陈如风一路领上,直指横雷寨主厅,趁横雷寨还没能布起防护之前,尽可能地挫他们的精锐。他们就像一柄剑,直接穿入别人的心脏,长驱直入,一路之上的阻力也不算很大。
只是片刻过后,他们扫荡前进的步伐便开始变得艰难起来,横雷寨毕竟是财宏势大,兵器精良程度与人员的训练均在天风帮与猛虎寨之上,在方雷与几个横雷寨领头人的带领下,已经组织起一支反抗的力量,长枪长剑,严密地结成一堵墙,阻挡住了这股汹涌的洪流。
由于地势问题,攻上横雷寨时是由低往高,现在横雷寨处于高坡,上风占尽,一下子将许多天风帮与猛虎寨的人轻易击杀,血肉横飞,哀嚎不绝。天风帮与猛虎寨逐渐变得举步维艰了,形势逐渐被横雷寨扳过来。
就在此时,上空一道白光闪出,一个人影凌空而立,黄色的道袍无风自鼓,手捏拂尘,状如仙人驾临,只是他那两只不协调的小眼睛透着几股与仙人的道貌岸然毫不相符的邪异狡诈。
陈如风目中暴出精芒,此人不是黄化又是何人?
黄化如居高临下的天神,拂尘自个悬于身前,如马儿甩尾巴一样,轻轻一横,一股劲风骤然释出,宛如一只只无形的快马在天风帮与猛虎寨的人之间狂奔不止,将一众人冲得七零八落。
“快退!快退!”陈如风尖声喊道,所有人闻言,立刻顺着山腰往后倒退,最前方那一排人还不断地用兵器与横雷寨的恶贼绞击着,不时还有武艺不精的兄弟被那凶恶的刀锋斩中,惨嚎一声倒在地上。
边战边退的情况下,陈如风这一边又是折损了许多人手,不过他此刻也是沉着一口气,横雷寨也不是易陷之地,早就料想到这一点,或许刚刚的进攻太过急进了一些,幸好韩陵早已谋定后动。
当他们几乎退出了横雷寨,来到了较为平坦的山地之上时,横雷寨的人连忙乘胜追击,一个个如饥饿的狼一样扑了上来,又是一阵血腥的厮杀,一个个不知是友是敌的躯体倒在了地上,但没有人敢去看是谁,因为你一旦放松了视线,说不定就有夺命的兵刃劈斩过来。
陈如风眼角往四周一瞄,打了一下响指,无数个埋伏已久的天风帮精锐手执大刀杀出,几乎是从背后狠狠地将所有正在砍杀的横雷寨山贼打得落花流水,横雷寨的人腹背受敌,刚好不容易夺回来的优势顿时尽失。
“哼,居然又是你这个小子。”黄化凌飞半空,高踞于陈如风头上,目中全是怒焰滔天,陈如风抬首一望,眼露不屑。
“你这个作恶多端的道士,当日放你走,是我的失误。今天我绝不容你再从我手中逃脱,为祸于世!”陈如风一番义正言辞,腾身而上,就要跟黄化拼个生死。
黄化轻蔑地冷哼一声,心中暗道今日之我岂可跟当日同日而语,宽袖一挥,拂尘悬于身前,拂尘上每一条白毛都怒发冲冠而起,充满着竦人的真劲暗力,强大的气势顿时将陈如风笼罩住。
第二十七章:再战黄化
陈如风不由得心下骇然。
犹如无数条无形锁链,将自己的四肢死死地紧箍着,任由他手臂双腿上的真气如何强劲地鼓动,依然无法挣脱。
陈如风不断催动全身的真气,就像破天巨浪一样,不断地冲击着天上的障幕,但也只是双手双足狂颤不止,黄化的气势实在过于强大,令他根本动弹不能,这种情况下更别说施展何种高妙身法与黄化进行周旋了,直接就将陈如风的优势抹杀,看来这个黄化也是精明无比,当日一战后仔细分析了陈如风的战法,于是今日先发制人地放出气机来将他锁定禁锢,令他就像一只摆在砧板上待宰的猪。
黄化嘴角一扬,衣袖优雅地一摆,高悬面前的拂尘白光大作,耀眼剧盛至极,有如太阳碎裂,化出阵阵暴烈长条。紧接着,一波接一波的泰山压顶之势的气劲夹着尖利的气碎,就像一座大山崩出来的石头一样,陈如风根本就避无可避。
而在地上观望的韩陵眼神一凝,负在身后的手上手指微微一动。
“这般强大的内功,是师出何处呢?”韩陵心中疑道,似乎没有打算出手相救的意思,眼睛眯成一缝,留意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万钧的压力,迎面而来。
陈如风的牙齿已经是咬出血来,他的身体已经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犹如利刀逼近之感了,弄出一身冷汗来。
幸好就在此时,陈如风的灵智大发,想起了裂风拳精髓所在,一卷卷的风可以裂成一片片锋利的刀刃,杀伤人于顷刻。陈如风连忙令体内运转的气劲作旋风般运转,圈出一波波锐利的气劲,顿时便将束缚住他无形的绳索切割碎掉。
挣开了气势之锁,纵使陈如风拥有闪电一般的速度,也无法躲开已经靠近的气劲气碎了,他只得匆匆一拳击出,迎上黄化的气劲,拳上卷起暴躁狂风,半空之中犹如两个巨人在面对面碰撞一样。
鼓足全身真气,陈如风再起一拳,犹如天上风兽咆哮着从他的拳头上生出,直接扑向黄化的气劲。
半空一阵巨大的轰鸣,两边气劲碰裂,顿时迎面就有一团仿佛要将人撕扯开来的力量袭来,陈如风的身体被迫往后震去,胸口一处血气翻涌,五脏六腑都似乎要颠倒过来一般,他强忍着一口鲜血,极力想在这巨大的推力之中稳住身体,可惜无功,最终身后重重地一痛,一口血还是吐出弥漫在空中,只感觉到天摇地转,原来是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大树也是想呻吟似的撼动了一下,如同连根部都为之松动一样。
黄化的身体稳持半空,只是面前的拂尘被反震过来的气劲弄得左摇右晃,他只得伸出手去抓住它,一股难以控制的剧震顺着拂尘传至他全身,要不是他动用深厚的真气镇压,恐怕也会被这强大的反震余劲震伤。
正在沉着指挥着战斗的江晟天看到陈如风受伤,正想跑过去救援,却又想起自己空无武功,连忙调动天风帮的人过去,不料韩陵却举起手来制止,弄得他一脸惊疑地打量着他。
但韩陵只是盯着像嵌在树上的陈如风,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生死练气……只有在生死之间赌博一回,才能先死后生,在功力的修为大进一步。”韩陵心中暗自思忖,“如风,我也只是遵循你的练气方式,才不出手相救而已。”
陈如风的知觉在片刻后勉强醒来,眼前一片朦胧,仿佛全部事物都浸在了水影之中。
地面上,郭通武和傅元荆正与方雷打得正酣。
方雷一柄砍刀霍然落下,郭通武与傅元荆原本并着的身体连忙分开,一左一右对方雷进行夹击。方雷慌张地一收大刀,往两边接连格挡,傅元荆手执一长剑,连刺带斩,速度远胜要分神应付两边的方雷,而另一边郭通武也是运足吃奶之力,刀刀如山压,很快方雷就吃不消了,只得往地上一个假摔,滚身退离,几个横雷寨的山贼连忙接上,可他们岂是猛虎寨两个寨主的手脚,几下就被放倒了,方雷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好不狼狈。
而刘宏和柴元朗两个内家高手,在战场之上应对一群只谙外家功夫的武夫,更是如鱼得水,一掌一拳夹带着真气,很快就将一大群人打得落花流水,再无还手之力,战局很快就往天风帮与猛虎寨这一边倒去。再加上江晟天纵观大局,运筹帷幄的指挥,横雷寨纵使在兵器人数上都远超于他们,也是远远处于下风。
“这边!突袭人员,上!”江晟天扯起嗓子大喊道,一边眼睛不安地瞥向陈如风,见他的脸上稍微有了神光,心才微微安了下来,“你们,全部上!给予他们致命一击!”江晟天双手一挥,围在他周围垫后的人纷纷像压抑着那痒痒的杀意已久一样,野兽一般吼了一声,狂奔杀出。
陈如风的神识渐渐回复,他略提一口真气,打通被瘀血堵塞的经脉,两只手轻轻地动了一下,勉强回过一点力气。
他双手往身后的树干一拍,借力反弹,重新冲向了黄化。
陈如风必须取得近身优势,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黄化知晓他是以速度来占优,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经过了上次失败后的一番静心思考,黄化早就有自信在下一次与陈如风交手时狠狠地压着他来打。今日之战,果然是生出奇效,打得陈如风狼狈不堪。
但是,他也没有料到,在这一段短短的时间内,陈如风的进步是何等的神速,经历过如此多次的生死练气,他的内功深厚程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陈如风化作一道绿色的光影,箭一样射向黄化。黄化手执拂尘,在半空虚扫,一道道白光幻出,变成无数个“道”字护在他的身体各处。但陈如风已经取得了近身之机,在黄化的身体一侧现形,拳头夹带着风暴,骤然而出,将黄化死死地笼罩住。
风哮不止,吹得黄化的道袍劲扬,犹如万千猛兽在呼吸着,制造出澎湃的气卷旋风,要将万物吹毁殆尽。
“裂!”陈如风拳头一用力,暴起青筋嘶喊道,陡然间,吹击着黄化的风卷碎裂成一道道锋芒闪光的风刃,轰然落下,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直冲向黄化。
那些护体的“道”字就在这一瞬间蓦然爆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烈光,变成一个光罩将黄化死死地罩住,那些绿色的风刃嵌插在了光罩上,就再不能深入分毫,就像是有一个挡板将它们挡下一样。
光罩之中,黄化再一抖拂尘,白光伴随着风刃一同碎去,在半空化作了粉尘,同时,他宽大的袖口竟有暗劲急聚,还没待陈如风反应过来,袖里的风已经胀大至十个拳头的大小,黄化双袖一摇,如同抡动着两个巨锤往陈如风砸去。
陈如风连忙提起真气,身影若电一般闪开,令黄化的两个袖子相碰在一起,“砰”的一声,袖中酝酿已久的两股道家真气已经弹射而出,其速度用肉眼根本分辨不能,一下子击中了陈如风的胸膛。
韩陵此时身后的双手不禁紧握在一起,汗水涔涔。
“如果我所料的没错……这应该是……”韩陵的心中此时正在作一场赌博,若是输了,付出的便是陈如风的性命,若是赢了,则能解释他先前的疑惑。
当真劲击中陈如风胸膛之时,陈如风惨哼一声,胸口上竟有一团怪异的黑雾,像被激起的水花一样洋溢在胸前,很快又消失了,这股黑雾竟然缓去了真劲的大部分力度,不至于伤及重要的心脉,但陈如风还是被撞得抛离在半空,宛如刚刚将胸口往木桩上狠狠地拼过去。
韩陵大舒一口气,眼中放出精光,忘情地脱口而出道:“果然!果然!”
一旁看得忘了呼吸的江晟天则是面如死灰,以为陈如风就此丧命了。
“果真如此,先前修习的《逆魔心诀》,令他体内多了一层护体的魔气,这层魔气在当日哈尔帕施展出‘天魔解体’之时已经发挥了奇效,震散了他体内的大部分魔功,护体魔气的作用也被大幅削弱。”韩陵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笑。
护体魔气替他挡下这致命的一击,陈如风倒也没为意,他将体内被震得紊乱的真气调整过来,又再一次御着绿光,往黄化疾冲过去。
这一次,风再起。
只是这团风,仅仅限于在陈如风的拳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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