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有一些心事,不必明说,林间的风都会知道。而之所以并不明说,是因为还没有到那个时机。
爱虽然并不是什么需要费尽心机的事情,但是,如果能够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情,或许这一条本来就不平的路,两个人都会走得轻松一些。
如此,才是和有情人做快乐事,才心甘情愿的不问是缘是劫。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不稳定。对不起大家了。
唔,如果叔说一直拖着不更新,是为了积攒入v的三章,会不会被打死……
捂脸遁走。
班长是个好班长,班长一直萌萌哒~
☆、第22章 此间月
二十二。此间月。
李斯横开车开得很稳。
候鬏走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又精神高度紧张的为烟嘴进行了抛光,这个时候也有些精力不济;渐渐的有些头脑昏沉了。
“小九儿,你可以睡一会儿;一会儿到了我叫你。”李斯横将大开的窗户关上了一半,又调高了车内的温度,手握在方向盘上片刻,还是决定不要给候鬏披一件衣服。毕竟,缅甸的温度很高;即使到了夜晚,也还是燥热。
在这种燥热的环境下,还给人披一件衣服,李斯横如果真的真么干了,还真是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人品了。
“那谢了李哥,到了记得叫我。我得眯一会儿了。”听见李斯横这么说,候鬏便不再强撑。倚靠在车窗上,慢慢的阖上眼睛。
为什么不靠过来?脑海里忽然冒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李斯横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抿了抿唇,他只能将车开得再稳一些,不至于让候鬏撞到了头。
多情最是林间月,无情总是楚关风。这一夜的月色异常清亮,也足够温柔。而有人先知先觉了一场心动,在让他心动的那人还混沌未开的时刻。这既不是幸运,也非关什么不幸。只是一份爱情里,总要有先醒悟的那人。至于是否值得,是否辛苦,最终能否获得幸福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这一条路不长,候鬏没有睡多久,便回到了酒店。李斯横将车停好,候鬏也恰好睁开了眼睛。大概是真的困了,少年的眼角还拖出了一道水光,微红的眼角也未损他的风仪,反而略微有些天真稚嫩的感觉。
李斯横不记得自己前生的十九岁是什么样的姿色,但是却心里肯定,绝对不会有这个小少年那样举手投足间的……风情。
是了,那是一种风情,由骨至髓,看似被层层掩映,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李斯横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前生,原来还有这样的魅力。不是那是惊心动魄的侵略性的美,而是君子藏锋,不动声色的萦绕*。
看着毫无防备的小少年,李斯横只能摇头轻笑了。伸手揉了揉候鬏短短的的头发,李斯横拉着他便往酒店走去。
此刻已经临近深夜,酒店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候鬏睡得迷糊,头脑还没有清醒,只是借着李斯横的力道,随着他一路向前走去。也正是这样宁静的夜晚,候鬏肚子饿的声音才格外清晰。
肚子饿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摸了摸鼻子,候鬏抽回被李斯横拉住的手,在胃部揉了几下,看了看酒店门口用好几国的语言写的“二十四小时营业,提供餐点”的牌子,候鬏转身对李斯横说道“嘿,李哥,不如咱们吃个宵夜?我请,就当谢谢你接我回来。”
候鬏算是技术宅,对人情世故不是太精通。但是也不是全然不通俗务。他本来就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就是回去的晚一些也没有什么好叫人接送的。但是既然哥哥让人接了,那便是他们兄弟间的情分,他总是不好辜负。
而被哥哥叫来接人的人,不是侯家的员工,而是李家的继承人,现在的总经理。李家和侯家诚然是合作关系,但是李斯横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然而既然他来了,那便是他和侯家,和他候鬏本人的情分,也不好不做感谢。
于情于理,他请李斯横吃一顿夜宵,都还是应该的。
李斯横瞥了一眼候鬏,掩去嘴角的笑意,笑着跟着他走到了酒店的餐厅。
因为到了晚上,两个人也就没有要太多的肉类,只是切了一叠酱牛肉,又叫了两碗海鲜面。酒店往来的大多是中国人,所以供应的食物也偏东方化。两人也是幸运,今天晚上值班的主厨恰好也是中国人,所以手艺相当地道。
缅甸当地的菜色偏酸偏辣,平时尝试一下固然可以,若是这么晚了吃,候鬏一定会肠胃不舒服。这局身体比不上他前生,一看就是从小家里精细养出来的,稍微吃错点东西都会造成不良的后果。
面很快端了上来。牛肉也被卤制的色泽酱红,纹理分明。候鬏夹了一块放到了面里,筷子微微用力,将牛肉压入汤中。
海鲜面用的是清淡的鸡汤。过滤了油脂和杂质,清清亮亮的宛如清水一般,但是却有一种鲜香。炖煮过海参和对虾的汤汁浸泡了酱香四溢的牛肉,清淡和浓烈互相中和,滚烫和微冷相互交融,最终沉淀成绝佳的好滋味。
有吃的的时候,候鬏总是很开心。欢快的将牛肉塞进自己嘴里,牛肉切得有些大了,塞了候鬏满嘴,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进食中的小仓鼠。
李斯横看着候鬏的吃相,也不由夹起一块牛肉如法炮制,果然觉得一顿寻常的餐饭变得美味了许多。
小孩儿的确挺下饭的。李斯横轻笑出声,顺手又揉了揉候鬏的头发,“慢点吃。”说完,也挑起面吃了起来。
两个男人吃饭到底慢不下来,大概十五分钟,就解决了各自的一碗面并上那一叠牛肉。候鬏将餐费和小费压在碗边,便和李斯横一同走出了餐厅,准备回房休息了。
两个人穿过不长的回廊,走到电梯口前等待。方才不巧刚有一伙人上去,所以等下一趟电梯来,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索性两个人都不心急,便静静的等。
候鬏是藏不住事的人,方才没有空出时间来,如今得了空,他便猛然想起,自己忙活了这两天,做出来的小玩意不正好有眼前这人的一份么?于是趁着等电梯的空档,候鬏便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小盒子,递给了李斯横。
“哎,李哥,我前一阵子不是开了一块石头么。”两人方才是并肩站着的,说话的时候,候鬏便偏过头去,侧身冲着李斯横。
李斯横略一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点数。候鬏开出一小块蓝水,这种事情在翡翠盘口太寻常,若非李斯横刻意打听了一下,也不会有人对他提起。候鬏既然提了,必然是还有后话了。而那后话,应当和他有关的。
何况眼前这个小少年,真是一点也藏不住事的样子,脸上献宝的表情太明显,简直就像系着红领巾等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送我的?”李斯横接过盒子,便看见候鬏用力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怎么,李斯横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借着电梯口微弱的灯光,李斯横从盒子里拈出了那枚蓝水戒指,套在自己的小指上,然后有些戏谑的对候鬏说道“你李哥手指哪有那么细的?小九儿可真是让哥伤心了。”
李斯横平日都是严肃的脸,从来没有见他跟谁开过玩笑。骤然听见他这么说,候鬏当时便愣住了。
抓住李斯横的手,将戒指轻轻取了出来,候鬏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戒指放入盒子中,方才说道“额,那是给我哥的啊……这个才是给你的。”
少年绝白的手心里,托着一个蓝汪汪的烟嘴。李斯横的视线先是扫过候鬏每一根莹润的指尖,最后才落在了被他托在掌心的那个烟嘴上。
那是一个很小巧的玩意,因为材料的制约,也是为了体现蓝水翡翠本身的剔透晶莹,所以烟嘴壁被打磨得很薄。上面也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是一个阴刻的“福”和一个阳刻的“久”。然而就是这两个字,使得这个烟嘴在精致之余,更添了一抹古朴大气。
明明是很纤薄细小的东西,却偏生有一种沉重的厚重感。非关烟嘴本身,而是雕刻之人的匠心。以轻薄而生庄重,以古朴而生灵秀。足以见雕刻之人的功力。
除了这些,更让李斯横觉得欣喜的是候鬏的体贴。他抽烟时候的窘迫,自己都有些不在意的习惯了,却没想到竟被候鬏发现了,并且记在心上。他对候鬏的好近乎于本能,既然是本能,那么就不必谈什么回报。
但是,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你关心的人也在关心你。这很容易让人生出相濡以沫,携手同行的感觉。在无所求的时候得到这么多,这是李斯横始料未及的。
心里有一种温暖在蔓延,李斯横觉得自己仿佛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后就说,然而又觉得,就是不说也没什么。最终,他压下心底的躁动,从候鬏手心拿起那一枚他废了很大精力才刻好的烟嘴,凑到眼前细细端详。
“福……久……”因为李家的主要生意是□□雕刻,而□□雕刻少不了要雕上几个篆文,所以这两个篆书对李斯横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
“福久何解?”李斯横凑近候鬏身边,将烟嘴放在他眼前,两个人一同端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此刻的姿势,就像是耳鬓厮磨。昏黄的灯光下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分开。
候鬏只觉得耳畔有人煽动了微小的气流,带来一丝温热的痒意,不自在想要偏过头,却被凑到了眼前的那个烟嘴阻挡了去路。有些疑心李斯横是故意的,毕竟这种狗血情节他在*小说里见过许多。
然而李斯横看向他的目光非常坦荡,既没有多余的缠绵感觉,有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候鬏端详了片刻也未见什么端倪。骤然觉得自己有些没羞没臊,这些日子以来,仿佛他一跟李斯横单独在一起,就很容易将自己带入*小说。
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候鬏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福久,福久。他当时选择刻这两个字,到底是为什么呢?大概,是一种祝愿吧,比寻常的吉祥话更用心的祝愿。
最终,无人的电梯间里响起了少年清润的嗓音,他说“福久就是……就是福气绵长,抵至永久。”
“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福气绵长,抵至永久。
如果有一天,姑娘们遇见一个男人这样祝福你,他不说什么和你天长地久,就是单纯的希望你喜乐安康。那么,如果可能,就和他在一起吧。对你无所求的男人,才会最让你幸福~
☆、第23章 结鹰盟
二十三;结鹰盟。
电梯开了的空档,李斯横便轻轻推着候鬏的肩膀;半拥着他走进了电梯。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是嘴角就是压不下去。
福气绵长。抵至永久。
不说李斯横的今生;就说他当年还是候鬏这个侯家的小公子的时候,也没有收到过如此理直气壮的祝福。李斯横总是觉得,哪有什么永久呢?人事的变迁无常,曾经以为是永远的东西都尚且容易分崩离析,何况是那一个虚无缥缈的永久呢。
可是;这孩子偏偏有那个勇气祝他福气永久。
心里被酸甜的情感占满,李斯横握紧手中的烟嘴,背对着候鬏,为他按下电梯层数。电梯的四壁每日都有人清洁,如今看起来光洁如新。从光洁如镜的电梯壁上,李斯横透过影子观察站在他身后的小少年。
因为怕热,少年剃了一个很丑的板寸头,生生糟蹋了一张好看的脸。但是李斯横却觉得这样正好,不引起太多的觊觎,让他也放心。
痒是心猿意马的外在表现。李斯横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掌心穿来的一阵冰凉舒缓了掌心的痒意,却仿佛一簇火焰,灼烧在他心里。这是一腔不知如何宣泄的温柔,最终,李斯横还是顺应了本心,伸出手,揉了揉候鬏的头。
这个时候,电梯门也恰好开了。
候启也刚回来没多久,听底下的人说弟弟也回来了,索性就站在电梯口等着候鬏。所以,李斯横揉搓候鬏的头的那一幕,正好落在了候启眼里。
候启一双上挑的眉眼狠狠的剜了李斯横一眼,劈手从他手底下夺回自己弟弟的只剩下一层软毛的脑袋,又消毒似的使劲扑棱了几下,方才拉着候鬏回他自己的房间。候启全然忘记了,是他拜托李斯横去接的候鬏,李斯横对着他弟弟行事“轻薄”,那也完全是他默许出来的结果。
候鬏也乖乖的任由候启扑棱。其实候启比他前世还要小上几岁,却肩负了诸多东西。候启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性子也不是生来就冷酷无情。只是,他若不把自己逼迫成这个性格,就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弟和侯家。
候启很多次做噩梦,梦到侯家倾颓,债台高筑。他自己尚且好说,可是他的那个生性柔弱又相貌妍丽的弟弟在侯家败落之后会有怎样的境遇,候启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候启这些年来,才格外的谨小慎微,在生意上从来都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对于候启的忐忑,候鬏并不知道原因。但是对于这位这具身体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候鬏不是没有心疼的。人非草木,候鬏在心里,早就将候启当做了亲人。所以,被自家人扑棱几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兄弟两人笑笑闹闹,李斯横藏住眼底的一点异样,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他只是觉得,最好,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闪神的瞬间,一个黑影闪进了电梯。电梯门恰好合拢,隔绝了电梯门内外的两伙人。
齐墨靠在了墙上,难得的摘下眼镜,挂在了衣领上。电梯里昏黄的灯光,齐墨顺手按了最高层的按钮,然后抽出一根烟,又将烟盒扔给李斯横。
“走,陪哥们上天台溜溜。”齐墨常年戴着墨镜,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眼睛其实长得极好。上挑的桃花眼,眼角眉梢都有些勾人的意味。偏偏却不显得女气,而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邪气与痞气。
李斯横接住了齐墨随手抛来的烟盒,从里面抽出最后一根烟。将烟盒扔在电梯角落的垃圾桶里,将烟嘴套在烟上,然后摸出打火机点燃。
狭小的电梯里,两个男人静静的吸着烟。各为情苦,相思自知。灯色昏暗,只有星点的烟火明明灭灭。
电梯停在了酒店顶楼。齐墨和李斯横向上爬了一层楼梯,便到了酒店的天台。
齐墨率先倚靠在天台的围栏上,双臂舒展,头也往后仰着。缅甸的夜,迟来的风终于吹乱了他微长的头发。
一支烟已经吸了一半,齐墨方才戏谑的开口“呦,小九儿送的?”这是单纯的戏谑了,齐墨见过候鬏雕刻的小玩意,所以只一眼,就能从刀锋的过渡和转换中依稀看出候鬏的风格。
让齐墨有些惊诧的候鬏的进步。仅仅是几个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