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听到女性的名字后,张如晦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撒丁岛的魔女?”
露库拉齐亚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真的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在稍微愣了一下之后再次扭头问向了萨蒂亚吉特:“道教的道士们难道不是通常都躲在山洞里面十年都不动弹也不出来的吗?为什么他会听说过我的名字呢?”
听到了这句话,就连萨蒂亚吉特的眼角也稍微抽搐了两下:“我想请教一下,究竟是谁给您灌输这样奇怪的观念的?”
“那些书上和电影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露库拉齐亚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
“您看我像是山顶洞人吗?”
“不像。”
“那就是了,您这个说法大概不知道是什么小说作者乱编的吧?就算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也总该有一些改变了的。”
“说的也是呢。”
在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后,张如晦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陌生的名字了。
“敢问阁下。”张如晦郑重其事的问道,“阁下与陆大有真人怎么称呼?”
萨蒂亚吉特那一直在微笑的面容一下就僵住了,随后苦笑了一声:“不愧是张天师的后裔啊……居然连这样隐秘的信息都能记得。”他将手杖随意向地上一按,手杖就稳稳地插在了地上,随后他也同样双手抱拳,左掌包右拳,“阁皂灵宝派陆大有真人门下弟子萨蒂亚吉特,见过少天师。”
易经第十四卦。大有: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竭恶扬善,顺天休命。——和陆亨利的名字同样是出自于周易。虽然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像是某本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但是在听到萨蒂亚吉特的自我介绍后白清炎立刻就明白了,这绝对是陆清远的某位祖先。至于名字的相同问题,或许某个小说作家本身就见过这位陆大有真人也说不定。
“陆大有真人是陆亨利师叔的父亲,论起辈分,您还是我师叔。”张如晦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会感到萨蒂亚吉特的气息令自己感到熟悉——他也是道门弟子,不过虽然嘴上说着套近乎的话,但是眼神却没有半分的放松,“我记得您的名字也是侥幸,只不过之前刚看过在民国时期美国政府派来的交流生名单而已。”
白清炎听过陆清远讲述过这一段道门往事,当时在民国时期天朝与美国交好,陆家作为最南方的道门自然也在各种技术的交流方面占了不少便宜。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陆家当时虽然大力发展了本身的经济实力,但是同时也帮美国培养了一批道士。
在1930年第三次圣杯战争的时候,德国纳粹和日本陆军都参与到了其中。美国政府虽然一贯是相信科技的力量,但是对于神秘的掌握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说神秘侧的力量多数都已经可以被科技所代替,但是在例如灵体、诅咒方面,科技可以说基本上是束手无策。
现在想起来,或许美国政府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打起圣杯的主意了。不管这个圣杯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盛有基督圣血的事物,能不能达成一切愿望,但它作为一样未解之物所拥有的研究价值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虽然当时是这样没错,但是在那个部门被撤销后,我就决定脱离了。”萨蒂亚吉特说道,“之后我应某位大人的邀请,加入了‘螺旋之蛇’。”
“原来如此。”张如晦点了点头,“那么我们下面进入正题如何?”
“你还真是有些严肃的过分了呢,这样下去可是不会受女孩子喜欢的哦。”露库拉齐亚的左手有意无意的放在了自己的酥胸上,白皙的肌肤上刻画着血红色的刺青,那正是身为圣杯战争参战者的象征,“我是‘螺旋之蛇’的‘美丽’之座,Berserker之御主。如何?和我很相称吧?”
相较于露库拉齐亚的轻佻,张如晦就要严肃上很多了。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亮出了人工伪造出的令咒:“Servent。Saber之Master。”
“还有这位呢?不自我介绍一下吗?”露库拉齐亚将眼神饶有兴趣的转向了白清炎。
“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有什么好介绍的?”白清炎的眼神压根就不敢跟露库拉齐亚对视,这样的女性是他根本没法应付的那种。
“能随身带着阿契波尔特家的最高思想结晶,怎么说也不会是一般人吧?”这下不光是露库拉齐亚,就连萨蒂亚吉特也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了白清炎,看来果然是白清炎自己之前低估了阿契波尔特家的名头。
(果然,当时将黑岩带在身边有些失策了。这下倒好,一下就被别人给盯上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圣杯战争能给弄得像是庙会似的啊?)
“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说了。”白清炎耸了耸肩,向着两人摊开了双手,“我叫白清炎,你们有谁听过这个名字?”
露库拉齐亚和萨蒂亚吉特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全是迷茫之意。
(看来大师也不全是口胡啊,果然来一个谁也没听说过的小人物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白氏……敢问和紫青真人白玉蟾怎么称呼?”萨蒂亚吉特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从道教历史上多位真人中想出了一位白姓之人。
紫青真人白玉蟾,原名葛长庚,是全真南宗第五代传人,与紫阳真人张伯端、翠玄真人石泰、紫贤真人薛式、翠虚真人、陈楠并称为“南五祖”,乃是清微见了也要跪下死命磕头的人物。可以这样说,南宗就是在白玉蟾的时候才真正凝聚为一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道教团体。
既然能够驭使阿契波尔特家的月灵髓液,那自然要是魔术师了。无论究竟学的是道术也好,禅宗密宗的真言也罢,亦或者是什么别门别派的方术什么的,这都需要家系与血统。如果只是从这一代才开始学习魔术,在这样的年龄就可以驭使月灵髓液,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本身有着某一家的血脉,这样的资质也绝对是天才一流。萨蒂亚吉特从这样的角度去出发思考,果然走入了误区。
“我虽然也想和这种超级名人沾亲带故,到时候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脸上有光。不过很可惜,我跟白玉蟾真人可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看着两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信,白清炎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是半点道术都没学过的。”
“不是道士的话,难道是……”露库拉齐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跟罗濠教主怎么称呼?”
如果说白玉蟾真人的名头在同萌会诸位道门前辈的科普下白清炎还有所耳闻,这个罗濠是什么人白清炎可是半点都没有头绪了,于是他便用求救的眼光看向了张如晦。
“这个人……很麻烦。”张如晦虽然嘴上说着麻烦,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等到清除了一切外敌后,父亲会亲自提剑登门解决的。”
“很麻烦”三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了。在九州之内,张天师是可以发挥出等同于神仙级别的战力,这样的实力也要等肃清外敌后再去搞定,可想这位名叫罗濠的什么邪教教主有多麻烦。
“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露库拉齐亚很大度的摆了摆手,“我想再确认一下,两位是代表‘同萌会’前来参战的,没错吧?”
第二十五章 遵从此意、此道者(6)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如晦问道,“那如果我是代表正一道来的,那又如何?”
不光是张如晦,就连有些迟钝的白清炎都感觉到了奇怪。虽然同萌会向来标榜自己不走寻常路,但是一直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总是会不舒服的。
无论是什么人,内心总是会或多或少的期望获得他人的肯定,真正不在乎他人眼光的人可以说是相当之少,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其实区别也不是很大的啦,不过要是因此让你们觉得不舒服我可以道歉。”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露库拉齐亚可半点没有道歉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后又紧接着说了下去,“起码在我看来,是‘立场的不同’。”
“立场?”
“是啊。”面对着白清炎的疑问,露库拉齐亚继续回答了下去,“同萌会本身的宗旨暂不清楚,但是从性质上来看是一个以民族和国家为主体的组织,在我看来和FBI这样的组织没有多大区别。
“但是正一道就不同了。无论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正一道都是符箓派的领袖,天朝神秘侧的最高管理者,它代表着天朝神秘侧整体的意志。”
无论内部的派别有多少争端也好,佛道之争究竟有没有继续持续也罢,只要阳平治都功印和九州结界还在一天,天朝神秘侧的管理权就还在张天师的手里一天。就算是现在的同萌会,管理权也是代理正一道而已。
“如果是同萌会,那么使用圣杯所许下的愿望很可能是权利一类的东西,但要是换成正一道就不同了。毕竟龙虎正一道也是魔术师的集合,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是魔术师型的。”露库拉齐亚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张如晦,“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螺旋之蛇’,多名魔术师的集合。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恢复魔术的荣光。”
仓库里的空气好像完全凝固了一般,白清炎连张如晦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好像他在听到消息后完全变成了死人一般。过了良久,白清炎才听到张如晦喑哑着说道:“你……再说一遍。”
露库拉齐亚看起来很满意张如晦的反应:“我记得在民国二十四年的时候,嗣汉天师府张家被赶出了龙虎山,就连天师府也被付之一炬。就在那个时候,那一代的张天师也被戴着高帽游街。”
“是。忍辱释怨,受苦任难,忘耻吃亏,解怨顺孽,降伏此心,一切承受。”张如晦闭紧了双眼,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那是我的曾祖恩溥公,为了正一道的延续忍辱负重,着实令人敬佩。”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张天师不过只是一介过气的宗教领袖,为了破除封建迷信被人戴高帽游街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一点办法,但是在这个世界却完全不一样了。每一任天师都至少是地仙界的强者,这种强者本身可与核弹相提并论,在旧时代中完全可以单枪匹马搞定一个小国。
在逝去的时代中,这样的人在一些地区甚至被当做神灵来供奉,就算是在神秘侧高度发展的地方也会获得无上的尊重。但是在这个科技已经全面占优的时代,却要沦落到受尽屈辱的地步。这样的结果,任凭谁看到了也会叹息的。
但是这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吧?就算身为天师的他使用地仙果位的力量尽歼来犯之敌,那又能如何呢?地仙和人仙可以无视那些军队,动用各自的法力逃之夭夭。可是治下那些弟子又该怎么办呢?身为道教的最高首领“天师”,难道这样一走了之就可以了吗?
在近两千年前,一个道人跪倒在那青牛之前,立下了永久守护人间的誓言。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换取力量的代价就是将拥有自己血脉的子孙都作为祭品呈上,以将道教永久的延续下去。
“这是我等的使命。既然拥有了这份力量,自然也要肩负起这份责任。”在当时那样的情况,那一代的天师一定是这样说的吧?
“再之后换了掌权的,如果不是当时有人特意向上面说了情,张家甚至都要被逼到台湾去。”露库拉齐亚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有些苦恼的样子,“我想想……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用想了,此事已成过往。”张如晦重新睁开了眼睛,“‘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人类的长处便是善于利用器具,在世界上出现‘知道的人越多神秘就会越低’这一条规则的时候,它那注定消亡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
无论是张如晦使用的道门的符箓咒法四大科也好,露库拉齐亚所学的魔女术也罢,都不过只是神秘系统的一份子。只要是在神秘侧之内,必定遵守上面那样规则。神秘之所以被称之为神秘,就是因为其不可知性。如同那无尽的黑夜一般,人类对于神鬼的畏惧也正是因为其不可知性。当越来越多的事物被人类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之后,人类所知道的就越来越多,也渐渐地失去了敬畏之心,变得愈发自大。
魔术的本质不过只是工具。就算一个人学习在元素方面最容易有建树的如尼文字,等到他能够自如的打出火来,这个过程怎么说也要数个月的苦修。但是当现在的人们想要抽烟的时候,仅仅只用去旁边的商店里买个打火机就够了,用时不过数分钟。神秘侧的最大劣势就在于人数,就算神秘能够普及,那又如何呢?多数人依旧在资质上面有着天大的缺陷,不可能人人都成为“学者”,他们只是想要成为“使用者”而已。先人曾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相当多的人就连“知其然”都犯不着,毕竟有些东西距离自己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些。
终日只沉溺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会认真关心月亮上有什么东西吗?对于他们来说,那最多只不过是一个寄托精神的偶像罢了。幻想着上面有广寒宫、嫦娥……这些不过只是人们无聊的臆想,月球与人类之间那三十八万多公里的距离足以将梦想与现实之间斩开一条深深地鸿沟。
在多数人的眼中,魔术所拥有的能力无非是更好的杀人。但是跟各种科技产物相比,这些神秘侧产物又算得了什么呢?太古之时尚有Brahmastra这样可与核弹类比的事物,但人类的步伐必将不止于此。总有一天,人类会发展出比核弹要强大上百倍千倍的事物,将神秘侧整体落在身后。
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事物,量变总也会引发质变,神秘侧的不可普及性让它注定在可以广而告之的科技侧面前一败涂地。从神代时期的最为鼎盛,一直到今日世间仅存的五大魔法,神秘侧已经衰落的太多,就连它存在的意义都已经开始被质疑。
“如果不是尚有一些事物是科技侧现今完全无法代替的,再加上我从小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否则就连我自己也要质疑神秘侧存在的意义了。”
“是啊。”萨蒂亚吉特感慨道,“魔术的意义……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魔术师也都是这样想的吧?一边用着不屑的眼光看着大多数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一边却又钦羡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