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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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虫的春天-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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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疙瘩。被你这么一撞,家人都心疼得不得了。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胳膊骨折,半边身子都动不了!”
小郡王被骂得一怔,他是不记得事情了,但他记得自己去年在京的时候,女皇特地赏了他一匹踏云马,确是全身雪白。这么一想,好像隐约也有这么回事,再加上王慕翎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就信了大半。只没想到王慕翎当时只不过撞伤了手背,却给她夸张成骨折在床上躺了三月。
小郡王现下人在屋檐下,又兼之被人告知他曾经犯下的罪,气焰一下就小了些,眼睛落在被上的补丁上,虽然仍是板着脸,但却不作声了。
就在这时,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便有些尴尬。
王慕翎把地瓜递到他眼前:“呐,现在只有这个可吃了,之前被你打翻的粥是最后的米粮。”
小郡王斜眼看了看地瓜,别扭的扭过头去不看。
王慕翎把碗放在旁边矮柜上:“好了,别闹脾气,你知不知道尊国有多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早起摸黑的,还吃不上一口饱饭,你是天生命好投对了胎,但也不该浪费,说你两句还不行了?我给你放这,想吃的时候再吃啊。”
说罢也略微照顾了一下小郡王的脸面。转身出去找苏顾然。
小郡王看她出去了,犹豫半天,实在是饿极了。就伸长了手把那碗地瓜给勾了下来。
左看右看,这东西都怪难看的,不知道从何下口,但又传来阵阵香气。
用指尖戳了戳,表层陷下去了,露出黄黄的肉来。
试着咬了一口,居然是出乎意料的香甜,当下再不犹豫,大口吞咽,飞快的解决了半只地瓜,肚子里有了三分饱意。
王慕翎在另一边正在磨苏顾然,非要他出去打两只山鸡兔子来吃。
苏顾然冷然相对,他一心向佛,怎么肯去杀生。
王慕翎缠着他:“顾然,顾然,你若不去,这里边三条人命可就没了,这可不比杀两只鸡要严重得多么?”
苏顾然把眼一闭,默念佛经,任她舌灿莲花也不理睬。
两人正在夹缠不清,门外却传来有人走近的声音。
苏顾然站起,眼睛望着大门,把王慕翎拦在身后,做出防备的姿势。
接着门上响起了开锁声,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肩上扛着半袋东西,手里还拎着只兔子。
一抬眼看到屋里的人,他呆了。
王慕翎忙凑了上去:“大伯,实在对不住,早上避雨,就擅自进屋来了。这个……”
说到一半,想起自己把人家家里能入口的都吃了,就连两件补丁衣服也没打算放过,要带走。
那中年男人愣了一阵回过神来,憨厚的笑了笑:“不妨事,我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进门便是客,只是没什么东西招待。”
王慕翎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
十分感激,交谈之下才知道这男人姓年,名叫桂汉,平时打猎为生,他却是昨天就离了家,上几里外的小村子里拿平时猎的动物皮去换粮食回来。遇到老友喝了一杯,在那宿了一夜,今早要回又下了雨,这才拖到这时候。
年伯十分热情,一看到了晚饭时候,连忙把兔子给剥了皮炖了。又把肩上的半袋米倒在缸里,再舀了些出来蒸了半锅米饭。王慕翎在一边打下手。
苏顾然也被王慕翎支使着洗菜什么的。过了会儿小郡王也来了,一副不屑的样子,站一边看着。他睡了一阵养过神来,又吃了块地瓜,稍有了些力气。
过了一阵,饭菜就上桌了,四人围桌而坐,桌面上摆了一大盆兔肉,和一大碗野菜。王慕翎帮各人添了饭。
年伯只说招待不周,极不好意思,王慕翎忙说已经极好了。连苏顾然也说了声谢谢。
这才一起开动。
苏顾然只夹野菜吃。
小郡王扒了口饭,一口吐了出来:“这也能吃?全是砂子。”
年伯脸上就极尴尬。
其实王慕翎和苏顾然也吃出了砂子,不过不作声。小郡王却不是个能忍的主。
这会子年伯忙劝他:“多吃些兔肉吧。”
小郡王哼了一声,就只夹兔肉吃,若是平时他定然还要嫌烧得不好吃,这时饿了,也吃得挺香,一盆兔肉让他吃了大半。
王慕翎额上的青筋直跳,心里算计着,只要他再夹一筷,就揍他。
那想到小郡王有心灵感应似的,看了她一眼,把筷子一放,不吃了。
王慕翎额上青筋暴得更厉害。
到了晚上,年伯安排小郡王和苏顾然睡一床,王慕翎睡客房。家里没有另一间房了,年伯便把吃饭的长凳一拼,自己睡在了堂屋里。王慕翎和苏顾然推辞不过,只好顺了他的安排。
王慕翎看着,便决定明天把银簪全留给他。
小郡王对别人嚣张,但面对着苏顾然,那就是热腾腾的嚣张之气遇上苏氏寒流,凝结下沉。
两人互不侵犯,各据了床铺的一边睡着。
睡到了半夜,小郡王吃了太多肉食,便有些渴,摸起来找茶喝,屋里没有,便去厨房,中间要经过堂屋,看见年伯正端着他那碗剩饭扒着吃。他记得特别清楚,年伯家里碗都是不成套的,各色一个,当时他端着那只碗,还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年伯若有所觉,扭过头来看见他。两人隔着昏暗的油灯相看。年伯有些尴尬,讷讷的说道:“我是怕浪费了。”
小郡王嗯了一声,路过他身边,自去了厨房,年伯跟了来,问:“你要什么?”
小郡王低着头:“要喝水。”
年伯便拿了只缺了一口的茶碗倒了一碗水给他。
他喝了,把碗递还,低声说了句:“谢谢。”
年伯咧开嘴一笑:“谢啥,快去睡,刚病好,多睡会。”
小郡王应了一声,回去躺着了。
他自糼生在富贵堆里,身边的小厮下人,只怕比一般人家的公子还养得贵气些。
到了这地步,虽然面上还是嚣张,心底里还是明白这些人不是他家的下人,不是一定要对他好的。看见年伯吃剩饭,倒把王慕翎白日里训他的话给想起来了,便有些烦闷。
连着翻了几个身。
苏顾然睡觉的时候脾气不好,被他翻来翻去吵得半醒了,昏昏沉沉的把手扶上床柱,喀的一声抓出个五爪印。
把小郡王一下吓得老实了。

第28 章 小郡王见义勇为

年伯家里住着四口人,张嘴就要吃。他以打猎为生,只在屋侧种了些地瓜,五谷却是一颗也没种的。不过几顿下来,就将他换回来的大米吃得干干净净。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多出来的三个人把他吃穷了,乐陶陶的拿起猎弓和箭,要上山去打猎。
王慕翎瞧得有趣,也非要跟去看一看。
小郡王以前在家,每年也有一两次骑马围猎,一听说打猎就动了心思,走到年伯面前,微抬下巴:“还有弓吗?”那态度,好像要向年伯要弓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一样。
王慕翎看得翻了个白眼,年伯却不介意,又进屋去找了张以前的旧弓出来。小郡王不屑的拎在手里掂了掂,终于还是没吭声。
苏顾然见他们要去杀生,便不肯去。王慕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们远远的看着,跟在后面挖些野菜好不好?你若不去,我总不安心,说不定在山上就绊着摔着了。”
苏顾然微微别过头去,最后还是一起去了。
前面年伯带路,小郡王也持着弓有模有样的跟在后边。
王慕翎离他们七八米远,左边拎着只大竹篮子,右边并肩走着苏顾然。
山里边树木太密,阴冷不见日光,下过一场春雨以后,到处都是平菇,竹笋,蕨菜等野菜。
王慕翎不时的蹲下身来挖了放在菜篮子里,苏顾然就在一边侧着头瞧着,他倒是不认识哪些是可以入口的。
篮子越来越满,王慕翎正觉得手沉,苏顾然就一声不吭的接了过去。
年伯和小郡王已经开始打猎,年伯是多年的老猎人,这番上来也不是要猎什么珍稀的动物,不过想猎些山鸡野兔,所以便十分容易。抬起臂来引弓,不复先前一副温和的老好人模样,凝着脸,眼神锐利,一箭一个准。小郡看了,倒觉得年伯这时的模样,和他府上的那些个武师相似。
花了小半上午的时间,年伯手里就拎了五只山鸡,三只野兔,看着也够了,这天气猎太多了不易保存,他便打算下山,一回头,看见小郡王脸上风暴凝聚,原来他不过是个花架子,到处放空箭,一只猎物也没射中。
年伯不善言辞,在一边站着看他四处乱放箭发气。
王慕翎瞧见了,凑了过来:“喂,你是不是没射中猎物心里不舒坦?那也不要拿箭撒气,年伯做一只箭也不容易,你给我把它捡回来!”
小郡王回过头来,眼睛朝她一瞪。王慕翎欺负他现在势弱,满不在乎的瞪回去:“我说你这个人,太不受教了。”
一把从小郡王手中夺过弓,笑眯眯的对着年伯道:“年伯,你教我怎么射箭好不好?”
年伯把手中的猎物放下,走过来教她怎么样持弓,两手怎么样稳住,眼睛怎么样瞄准。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他倒是毫不含糊。
这是张轻弓,王慕翎仍然拉得很费力,年伯便半帮她把着弓,帮她调整了方向,就见那边草丛中一动,年伯道一声射,便和王慕翎一齐松了弦,一箭射往草丛中去。
草丛中哗啦响了一声便没了动静,王慕翎乐滋滋的跑过去,扒开一看,却是灰免,当即就乐疯了,拎起来朝小郡王显摆。
其实她这一箭,有很多幸运的成份在,幸运以外的成份,也是年伯的功劳。
小郡王在射箭这种男人该擅长的事上,被女人给嘲笑了,气得脸色发青,站在原地,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苏顾然本来远远的站着,这时瞧见了,便走近有意无意的挡在王慕翎身前。
但小郡王憋了半晌,却是硬梆梆的朝年伯道:“教我。”
年伯愣了一下,忙手把手的教他,小郡王以前性子浮,骑在马上快意人生,随便乱射箭,就算没射中,也有仆人将插了箭头的小鹿狍子送上来,他从没真眼去看过。
这次受了挫,倒是认真听了年伯的解说,顺着他的指点去引弓,他本来也有些底子,此时凝神静气。
一箭出,竟叫他射中树上一只麻雀。
他一笑,满面嚣张的看向王慕翎,射中麻雀的难度自然是高于灰兔的。
王慕翎嘻嘻一笑,竟不与他攀比,只表扬他:“这就对了嘛,你比我厉害多啦。”
小郡王平时听多了奉承夸奖,此时赞扬的话从与他不对盘的王慕翎嘴里说出来,倒让他呆了一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捡麻雀。
王慕翎坏心眼的非绕到他前边看一眼,拍着手大笑:“哟,你脸红了?我真看不出你是个会害羞的人~”
小郡王恼羞成怒:“一边去。”王慕翎仍不依不绕,凑到他面前去笑。
苏顾然一把拉开了她。王慕翎疑惑的回头看他。
苏顾然淡淡的道:“小心蛇。”
王慕翎低头一看,自己绕来绕去,差点走到密草丛里去了,搞不好里边还真有蛇,忙规规矩矩的走开了几步。
四人下了山,肚子饿得咕咕叫,那两公子都是没做过厨房事的人。年伯忙着清洗宰杀猎物,王慕翎就只好接手掌厨。先蒸上几个地瓜,再炒了两个素菜。
炒肉菜她却不会,还是等年伯来动的手。
菜上了桌,王慕翎埋着头闷吃,缓过了饿劲才抬头看他人。
苏顾然吃饭不紧不慢,小郡王也是多年养成的贵气。倒是年伯,也并不粗鲁。
王慕翎看来看去,觉得他比月塘村普通的村夫,看上去举止还是稍讲究几分。
想着想着,就不觉问出了口:“年伯怎的一个人住在这里?”
年伯一愣,讷讷的道:“我妻主早亡,膝下又没有儿女。”他一人在这里孤单的住了许多年,因此看到这三个闯入者,竟是打心眼里高兴。
王慕翎听着,觉得问到了他的伤心事,心里有些后悔,便不再言语。
吃过了中饭,正闲得无聊,便听得屋外有几人边说话边走近的声音,这附近就这么一所房子,王慕翎看向年伯:“年伯,你家客人来了。”
年伯却是脸色一变。王慕翎正奇怪。
砰的一声,堂屋的大门就被人推了开来。
几个气势汹汹的村民冲进屋来,看到王慕翎这几个生人,倒是愣了一下,转眼又骂开了:“年桂汉,你这个扫把星!让你住在这里已经是村长开恩!你怎么还敢往村里去?前儿你才往村里去了一趟,狗蛋家的鸡就病死了两只,今天定要你赔钱!”
年伯人一下就萎缩了,低低声道:“我这里猎了几只野鸡,就赔给你吧。”
那叫狗蛋的发怒:“我家那两只母鸡眼看就能下蛋了,你赔两只死野鸡就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拳头就快要往年伯身上去。
王慕翎看不过眼:“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看到年伯下毒了还是怎的?你家鸡死了关他什么事?”
狗蛋炸了毛:“他这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前后两个妻主,又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每次他到村里去一趟,就会有事发生!还说不关他的事?!”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王慕翎小时候在村头,专门看那些村妇吵架,深知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当下比狗蛋凶了一倍,蹭蹭几步窜到他面前,张牙舞爪:“你叫狗蛋干什么?!叫蠢蛋!!村里头那天没点事?东家死鸡西家丢狗南家打架北家漏雨,平时你们都不放在心上,只要年伯一去你们就格外留心!!!简直是用心恶毒,存心敲竹杠!将来生个儿子小心没□!!!!”
她一声比一声高,说一声身子就往前倾一步,狗蛋被她沫子喷得倒往后仰去。
年伯这时却低低的插了一句:“不要说了,是我的错,我赔给他。”
狗蛋一听来劲了,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从气势上压倒有些丢人,伸手便一推王慕翎:“听到他说的了没?!”
他实在是和王慕翎挨得近,这一推谁也拦不到,王慕翎向后跌去,苏顾然身形一闪,冲过去接住。
王慕翎被他半搂在怀里,鼻端闻到一股清爽的气息,人不由得一怔。
那边狗蛋和几个村夫迫近了年伯:“这次少不得要赔一钱银子!”
年伯从来打了猎,只吃亏换些口粮衣物什么的,那里来的银子,这时就讷讷的说:“我没有银子。”
狗蛋看他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捶他。
小郡王就站在边上,一愣神,不自主的挥手去挡了。狗蛋从前也没少打过年伯,从来还没防备过有人动手来拦,反倒被小郡王挥过来的手扇了半巴掌。
他一回过神来,就轰的一声朝小郡王扑了过去,两人扭打成一团。
小郡王学了些花架子,被这凶悍的村夫泼皮扑到在地,缠成一团,完全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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