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只刺了他一句,见他不气不恼,也不好和个后辈计较,顿时收了口。
王慕翎微有些尴尬,但也只好装作没听见。
好生同苏夫人顾正夫赔笑几句,听了几句说教,方才把人送走。
等到了晚上要歇的时候,她跑到蓝裴衣房间,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裴衣。”
蓝裴衣笑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去找顾然吧,今日他大喜,你正是该陪他。”
王慕翎转了转眼睛:“苏夫人今日说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罢?”
蓝裴衣摇头:“我若连这两句也要放在心上,岂不早就抑郁而终了?”
王慕翎想着蓝裴衣也确是豁达之人,便放了心,去找苏顾然。
到了苏顾然房里,见他刚沐浴完毕,整个人还蒙着一层水汽,里边穿着白色的浴衣,外边却半披着那身官袍。
王慕翎看得心里暖洋洋的,一下就扑了过去:“好顾然~”
苏顾然面色微红,反手搂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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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慕翎家院子太小,又寒酸,不适合宴客。便到锦香楼订了酒席。
锦香楼的掌柜见着是她,虽然秋路隐不在国都,也给她送了个大折扣,整体算下来,比在家自己操办还划算。
王慕翎便准备下帖子请人,想来想去,还是给孔水笙也给下了张帖子。之前虽然闹得不欢而散,两人都倔强不肯低头,但时间一隔得久,王慕翎想着自己同她也没有深仇大恨,反而还得益于她良多,实在不值得就断了交,就由自己先示好,纵然关系不复从前,也不必交恶。
帖子只顾发出去,她来不来就不必强求了。
等到了开宴那一日,极为热闹,顾正夫在朝多年,官职虽然不高,但为人颇好,给他面子的人也挺多。再加上不少人想见见国都两大绝色,更是屁颠屁颠而来。
王慕翎苏顾然,便在苏夫人和顾正夫的陪同下,同宾客寒暄。
其实王慕翎天生懒惰,苏顾然又生性淡泊,都极不爱做这种事情,同来场的绝大半人,也未必会交上朋友。不过是走个过场,免得为人所诟病。
等到宾客全到齐了,准备开宴的前一刻,孔水笙才姗姗来迟。
她看着王慕翎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王慕翎瞧着她那横模样,扑哧一笑,孔水笙也憋不住,相视一笑,这段公案才算了结了。
等到了上菜开宴,王慕翎同苏顾然敬了一圈酒,只觉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不比落在苏顾然同蓝裴衣身上少。她本人就是个腹诽专家,此时当然明白众人只怕在想: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王慕翎暗自撇嘴,这都是红果果的嫉妒,我管你们怎么想,我只要得了实惠就行。
因此也混然不在意那些别有含意的目光,总算是圆满的吃完了这顿饭。
苏顾然自此便到集英阁任职,每五日有一个休沐日,离家甚近,佛经上他已经是权威,除非国师亲临,否则便没人能挑他的理,又不需要涉及朝中复杂的人事政治,因此也颇为清闲。
苏顾然工作起来,又是一丝不苟的态度,所以这份职务他做来,正是合适。
又过得一阵,从路州城捎来了秋路隐的贺仪,说是为了庆祝苏顾然出仕,特地送来一个玉片枕,整个枕头里边塞满了干花,外面是用韧线串起来的小玉片,触手冰凉滑腻,枕上去一点也不硬,又柔软馨香。
王慕翎一见就喜欢,赶紧霸住。苏顾然怎会和她争,蓝裴衣却是想着,这只怕就是借了个名目送来给她的。
王慕翎得了这枕头,才勉强撑过了酷热的夏季。
家中里里外外不用她操心,每日快活清闲。时间竟过得飞快,一晃就入了秋季。
这日她同蓝裴衣牵着手走在街头,就见蓝裴衣一双眼睛总是不经意的看着路人怀中的孩子。
便摇了摇他的手:“怎么了?”
蓝裴衣微笑着低头来看她,半晌才温声道:“没什么。”
王慕翎心中猜想,八成他是想要孩子了……可是,自己现在这身体,才十七岁,过了年也才十八,实在是不想生。
蓝裴衣早知道王慕翎扬言要二十岁才开始生子,他向来渴求亲情,以前没有想过嫁人,也就没有往这上边考虑,如今已经嫁人安定下来了,他年纪也不小,见着别人家的孩子,心里自然就喜欢。但他也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勉强王慕翎,一切只顺着她来。
两人各是一番心思没有说出口。
蓝裴衣愿意包容,王慕翎无论从心理到生理,却都还未成熟。
但王慕翎觉察到蓝裴衣温和下面的一丝丝淡淡渴求和遗憾,心里始终有点不安。
等两人回了家,门房就送来一张名帖,王慕翎接过一看,原来是秋路隐来了国都,她不由得欣喜的笑了起来,对蓝裴衣道:“裴衣,你看,路隐来了,走,我们去看他!”
蓝裴衣笑着点了点头,又随着她一道去锦香楼。
秋路隐今日才刚到了国都,便去王家转了一圈,刚巧王慕翎同蓝裴衣都不在,就连墨砚也去郊外农庄收租去了。
他这才回了锦香楼休息,才躺下入了睡,就听得外边有人敲门,大七就在外边禀报:“掌事,王小姐同蓝老板来了。”
秋路隐便一下坐了起来,下了榻,喝了杯茶醒神,这才到外间去。
王慕翎一瞧见他,便觉着秋路隐瘦了,嘴上就嚷嚷:“怎么又黑又瘦的?”
蓝裴衣自然也看见了,却不言语,只是笑着坐在八仙桌旁。
秋路隐半真半假道:“还不是因为要替你卖命?”
说罢从一旁的书案上拿过来一个沉木匣子递给王慕翎:“你看看。”
王慕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一边顺手接过打开。
一看却吓了一跳,这匣中全是大额的银票和房地契。
原来王慕翎去年交给秋路隐打理的五十八万两,他已经帮她翻了十倍,这匣中不仅有银票,还有许多铺面和良田的地契,折合起来五百八十万两都不止。
秋路隐笑道:“银子你可以再交给我打理,铺面和田地的地契你却可以收回去,按时去收租。”
王慕翎眼睛瞪得大大的:“路隐,你真是太厉害了!”
当即把银子推还给他:“当然还要委托你打理,上那找这么好的事。”末了良心发现,盯着他:“我不需要你这么拼,稍微有点赚就好,别把人累坏了。”
秋路隐拿起茶杯:“无妨,并不累,只是捎带着。”
其实怎会不累,秋家的生意已经够他操心了,他偏要将王慕翎这些银子不着痕迹的掺进去,还要保证稳赚不赔,另外给她挑的铺子田地,都是万中选一的好地方,没有一处不费心的。
但他现在看见王慕翎略带些关心疼惜的眼神,便觉得值得。顺手将王慕翎推过来的银子收起。
又听得王慕翎道:“这次我非要好好谢谢你不可,你也累了好一阵,我便请你去我家农庄休养。”
说罢又神秘兮兮的道:“这农庄可是我费了好几个月的心思打造的,你可别小瞧了。”
秋路隐微微一笑:“好。”
王慕翎拍了板:“那明日,我们来接你。”
王慕翎这所农庄,却是她后来买的,一面临着湖边,一面依着山,风景极好。
原是蒲台家数不清的小庄子之一,后来蒲台家家产全被抄了,这所小庄子被公中放出来卖。
王慕翎的邻居,原是铁匠铺老板,他也想买个小庄子,偶然一日和王慕翎说起,王慕翎闲来无事随他一起去看了看,价钱又便宜,便也买了,正好和他还是邻居。
买了以后,才知道原是蒲台家的产业,她也不顾忌这些,一心一意的叫了些匠人,将农庄好好改造了一番,还从来没去住过,这次叫上秋路隐,算是献宝了。
她晚间便同墨砚苏顾然说了这事。
两人都没有意见,只是苏顾然还有公务,墨砚却要打理家中琐事,便由蓝裴衣陪着去了。
第二日一早,王慕翎同蓝裴衣,便上了马车,到锦香楼去载秋路隐。
秋路隐上了车,只带了大七一个随侍,由他在外边骑马跟着车,车里便只有蓝裴衣,秋路隐,王慕翎三人。
蓝裴衣同秋路隐是多年朋友,两人极为熟稔有一搭没一搭的议些时事,王慕翎最不爱听这些,只趴在蓝裴衣的膝上,随着马车的摇晃昏昏欲睡。
待到她睡着了。蓝裴衣一手轻轻的顺了顺她的发丝,笑眯眯的看着秋路隐:“小郡王可好?”
秋路隐挑起眉头冷笑:“你是问什么方面?他自然短不了吃喝,只是心里不痛快。”
蓝裴衣慢声道:“哦……那你痛快吗?”
秋路隐一怔,看着蓝裴衣若有所指的眼神,一瞬间明白他已经看清一切。
苦笑道:“蓝兄,我……”
蓝裴衣的指腹轻轻的在王慕翎下巴下蹭过:“她是很可爱。现在我倒希望她不要那么可爱。”
第 76 章
秋路隐带着一丝苦笑,用手扶着额头,叹道:“蓝兄请不必介怀,我不过是留个念想,实在是有缘无份的。”
蓝裴衣微微一笑:“我知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煎熬,可惜,世间没有两全法。”
两人相对一时无语。
秋路隐暗暗有些心酸,知道从农庄回城后,只怕就要注意言行,避开王慕翎了。
他的目光落在王慕翎脸上。只见她睡得正香,贴着蓝裴衣膝头的那一边脸颊被压得变了形,嘴角的口水都把蓝裴衣的袍子晕湿了一团。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这副模样,他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可爱,恨不能抱在怀里揉捏她的双颊。
王慕翎的这个农庄,种了大量的藤蔓植物,庄外的围墙都被绿茵茵的一片爬满了,庄中由藤架子形成的大凉棚和走廊,只要愿意,往来都可以不必晒到阳光,又使了人在庄外的湖里引了水入庄,成了个半大的水池,装饰上水车和假山,喂上几尾锦鲤,倒也格外阴凉舒心。
说是农庄,却没种粮食,只是庄里庄外种着果树,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四处飘着果香,枝头累累的挂着红果儿,看着就喜人。
王慕翎童心未改,又在庄里用木头打造了秋千架,滑梯,翘翘板等一些玩意儿。
她在这庄内试制了抽水马桶,引的是活水源,支起一节大竹子做成个引水轴,埋在储水箱里的这端竹子上绑了个有浮力的木葫芦,当水顺着竹子流进储水箱中,木葫芦就会随着水位的升高把竹子抬高,到了至高点就不再引水进来,等这边拉开闸门放了水,木葫芦连着竹子又一齐落下来重新引水。
古代的茅房再怎么干净,下人收拾得再怎么勤快,始终是没有这抽水马桶舒心,几乎见不着肮脏物。
她这庄子虽小,但四处用了巧心思,又看着舒心。
秋路隐也连说好,王慕翎便更加自得。
庄内平日留守着两兄弟收拾打理,王慕翎一到农庄,连忙吩咐给秋路隐安排了个通风清凉的房间,又让各种果子都摘一点,送去他房间。
秋路隐也承她好意,来这边也没有同秋家交待,一概消息都传不过来,真做起了甩手掌柜,清闲起来。
成日里跟蓝裴衣煮茶品酒,听王慕翎说笑。王慕翎又好动,常爬到了树上自去摘果子,秋路隐便和蓝裴衣张着手在树下准备接住她,惟恐她摔伤,偏王慕翎灵活得跟猴子似的,每每教他们白操了心。
秋路隐这样养将几日,整个人的气色也真好了许多。
王慕翎便偏着头凑到他跟前,斜睨着眼向他邀功:“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你是不是有精神多了?”
秋路隐瞧着她那小模样,连忙别开了头,捏紧了拳:“是。”
偏王慕翎还不知趣,硬是歪过身子,要和他对上脸:“怎么了?”
两张脸近在咫尺,秋路隐都嗅得到她嘴里刚吃过的果香味,更是喉头一紧。
蓝裴衣一伸手揽住了王慕翎的腰,不着痕迹的将她拉远了些。
“那有这样蹭到人脸上去的?”
王慕翎嘻嘻一笑:“有什么要紧,熟得不能再熟了,是不是,路隐?”
秋路隐强笑了笑:“是不打紧,不过是我吃了蒜,怕薰着你。”
王慕翎哦了一声,这才作罢。
这样一直在庄内住了一周,王慕翎也挂念苏顾然和墨砚,便准备第二日回城。
秋路隐一想到这样的日子明日就要结束,便有些沉默,吃过午饭便回了房。
蓝裴衣陪着王慕翎下了一盘棋,便撑不住要睡午觉,偏王慕翎上午起得迟,这时候还精神十足,想起秋路隐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便转去找他。
远远的还未到他房间门口,便闻到了一股酒气。
王慕翎的庄子里全种的果子,这庄中的两兄弟每摘了果,便会送到城中王家院子去,但王慕翎他们吃不过来,也没想过拿去卖,便糟蹋了好些果子。
那两兄弟,闲来无事,就讨了个方子,把果子酿酒,反正原料多的是,让他们试验了许多次,最后的成品竟然颇为香醇可口。
秋路隐平时不喜欢应酬,脾气喜怒难辨,少有人劝他喝酒。只来了这庄上,王慕翎给他灌了两次,这酒入口偏甜,他倒也喜欢。
今日想起来有些烦闷,便找着庄中的那两兄弟要酒,那两人见是主人的贵客,送了两大坛过来。他一个人临着窗,不知不觉便饮下了许多。
王慕翎推门进去,哼了一声:“喝酒也不找我!”
说罢自到桌边找了个杯子倒上一杯,喝了半口下去。
这酒入口虽甜,但后劲大,秋路隐已经是有点迷糊,转过脸来看她,眼中波光潋滟,颊上一片嫣红。
王慕翎看得一愣,心里像是被触了一下似的,愣了一愣,半晌又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杯子。
到外间把帕子浸湿,又走进来到他身边,帮他擦脸:“醉得不成样子了,醒醒神。”
秋路隐心里涩然,别过脸去:“你先走,我睡一觉就好了。”
王慕翎笑:“还算清醒嘛。”
才说完,秋路隐为了避她,往后退了一步,脚步就有些踉跄。
王慕翎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我扶你到床上歇歇,再去叫人给你煮醒酒汤,叫你来是休养的,没得明天你头疼欲裂的回去面对一大堆事务,心里只怕还要骂我。”
秋路隐穿得单薄,手臂上感受到她柔软的掌心,心里一迟疑,就不舍得推开,由得她扶着往床边去。
到了床边,他绊了一脚,就连着王慕翎一齐压在了床上。
王慕翎推了他一把:“快起开,压死我了。”
一抬眼,就看见秋路隐直直的盯着她,眼里波涛汹涌。女人天生的直觉让王慕翎觉着会发生点什么事,心里就有些害怕,着边再推了他一把,但毕竟力气太小,只让他动了一动,蹭得两个更契合。
秋路隐低下头,含住她的唇,辗转反复的厮磨,毫无章法的亲吮。
他的唇火辣,弥漫着酒香。
王慕翎失神。酥麻一直由唇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