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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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虫的春天-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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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也知道情况严重,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这林大夫住得离这里不远,王慕翎自来了路州城,就是找他看。小厮跑得多了,也就熟门熟路的冲了进去:“林大夫!我家少夫人又不舒服了!”
林大夫却不着急,慢吞吞的抬头看了看他,喝了一口茶,才叫了小僮备药箱。
小厮催促:“林大夫,您快点!”
林大夫捋了捋胡子,笑呵呵的:“不着急,你家少夫人,身体好得很,就是娇气了点。”
他这厢不着急,王家人却急坏了,赶紧把王慕翎扶到榻上躺着。
秋夫人瞧得她这模样,也不好再发飙。小郡王更是担心,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
蓝裴衣微微一笑,将小郡王拉到一侧,低声道:“小郡王还是先请回吧。”
小郡王如何肯应,只道:“我不回。”
蓝裴衣微微偏头,示意他看看秋夫人:“你不走,秋夫人也不会走,慕翎时时要看她脸色,就是个好人也难爱,何况她如今大着肚子。再说你倔到最后,只怕秋夫人会唤人打晕了你抬回去。你又何必呢?”
小郡王听了心中微微一动,隔着人群间隙看了看王慕翎苦着的脸。
喃喃道:“她没事罢?”
蓝裴衣安抚的拍拍他的肩:“不会有事的,她不痛快,肚里的宝宝也闹脾气,也许只是在肚里踢了她一脚。大夫马上就来了。”
小郡王听了,这才收回目光,左右想了想,秋夫人一向作风强硬,最后打晕他抬回去这种事,还真做得出来。
便走到秋夫人身边,别扭的道:“娘,我们走吧。”
秋夫人略为意外,但毕竟求之不得,又看了秋路隐在这一片慌乱中也有个下人护着他闪到了一边,也就放了心,抓着小郡王就回了府。
一回了府,她便脸色一沉:“大双,小六,给我把秋水湛关回他房里,另外带两队侍卫守着门窗,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要是让他给跑了,我打折你们的狗腿!”
一声令下,两名大汉就上前几步,反剪了小郡王的手。
小郡王拼命挣扎:“娘!娘!放开我!放开我!”
秋夫人不为所动:“以前,是为娘的太惯着你了!一心偏疼你,不忍教你规矩!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学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出嫁!”
众人见秋夫人动了真格的,也就不敢放水,直把小郡王一路架回了放,毫不手软。砰的一声将他关到了屋里,反锁了门。又在各处门窗边都各安排了四个人守着,围得跟个铁桶似的。
小郡王先是用力砸门窗,但他的武功不过是些健身的花架子,比不得苏顾然有内功,秋家的门窗又没有偷功减料的,极结实,他砸了半天也没砸动,反出了一身的汗。
他越发着恼,便拎起屋中能拿得起的东西一径儿往地上摔,砰里嗙啷的一阵碎响。
摔完了东西,又在里边大喊大叫:“你们敢关我,等我出来了,看我不收拾你们!还不放我出去!”
但秋水湛平日横得动,是因为秋夫人宠他,如今秋夫人要治他,他就无势可仗。毕竟秋家的主人是秋夫人。众人听得他大吵大闹,只作没听到。
闹到最后,小郡王也没了力气,只在屋中寻了把完整的椅子坐下,一径儿发呆。
秋夫人听得下人回禀,说他现下不闹了。
便点了点头,对秋清道:“早前,我看见孙白云家的两个教养公公,极是厉害,如今他家的公子都已经出阁了,你去送我的拜贴,就说我要借她家的这两个教养公公一用。”
所谓教养公公,便是许多大户人家家中都供养的老人。他们熟知各路规矩,专门教养主人家的公子。一般极有地位,连主人都礼遇他三分。评定的标准以越严厉越好,手中的鞭子是可以随时鞭打公子的。
孙白云家这两个教养公公犹以严厉闻名,据近身伺候的小厮流出来的消息,他家的公子在出嫁前两个月,衣衫下都是青紫一片。
以前秋家上一代的教养公公去世,到了秋路隐他们这一代,秋夫人对秋路隐一则并不上心,二则秋路隐好强,各项规矩都做得得当。对于小郡王,秋夫人又太过娇惯,不忍他挨打。以至于家中竟没有教养公公。这次是下了狠心,要好好教教小郡王了。
水正夫一边听着,皱起了眉头:“郁芝,那两个教养公公太过严厉,恐怕不妥吧?”
秋夫人一拍桌子:“他今天这副模样,你是没有看到,不下重手是不行了,我也是为了他好!”
水正夫在秋夫人火头上不好去顶她,也知道小郡王确实不太像话,不好多说,总归这些教养公公手虽重,却还不至于会伤残致命,先就由着秋夫人,实在过份了,他再去想法子。

第 89 章

王慕翎闹心得厉害,晚上怎么也睡不好,辗转反侧,稍一睡着片刻,就不停的做梦。白天也吃不香,一个月下来,眼下就现出憔悴来。
蓝裴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在四下无人时才笑看着她:“翎翎,上一次,你是因为路隐才急得坐立不安。这一次却是为了谁?小郡王么?”
王慕翎闻言把头伏到他怀里蹭了几下。
蓝裴衣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墨砚年纪比她还小上一岁,她看着就觉得无法向他寻求安慰。苏顾然性子清冷,容不得砂子。秋路隐对王慕翎虽然是百依百顺,但却不是那么宽厚的人。只有蓝裴衣,什么事到了他这里,就一笑而过,没什么大不了。王慕翎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能向他说得出口。
这时王慕翎就哼哼唧唧的道:“我只是……”
蓝裴衣笑着眯了眯眼,顺了顺她的发:“只是可怜他?”
王慕翎叹了一声:“嗯,我们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都三年了,他居然一直没有改变想法。我能体会他的心情,求而不得,心神俱损。但我一则不能再伤你们,二则我确实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心头有些烦闷……”
王慕翎对小郡王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总还有友情。其实她自身与小郡王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相似,所以虽然面上不软半步,心头还是十分愧疚。
蓝裴衣也能体会她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小郡王生就好命,所以性子十分任性,越得不到,就越要强求。但现在,不仅你不能接受,秋夫人也绝不能答应,总不能叫他如了愿。完全无望的事,又何必为之烦心?且他受些挫折也不过是一时失意,不会有大碍。你现在有孕在身,多宽宽心为好。”
王慕翎何尝不明白个中道理,只不过每每想到小郡王倔强的眼神,就觉得不安。又加上反常的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小郡王缠上门来,愈发放不下心。
但再放不下心,也只能这样了。不想给小郡王无谓的希望,就不能去打听情况,不能去看他。总之秋夫人是他亲娘,是真疼他,绝不会害他。
蓝裴衣又多开解了她几句。王慕翎心里的事有个人说说,也算舒服了一些。
小郡王此时却正在水深火热当中。秋夫人生怕自己见着小郡王心软,因此竟避而不见,由着孙家来的两个教养公公管教小郡王。
她不且自己不见,也不让水正夫见。
因此小郡王便被关在他自己的院子里,院外边围了一圈侍卫防止他逃脱,里边便是两个管教公公日夜陪同着他。
孙家来的这两个教养公公都是极严厉凶恶之人,藤条从不离手,教人规矩不说第二遍,只打得人记住。
偏小郡王也是个愣头青,就不服软。两厢僵持得火花四溅。
小郡王横着眼睛坐在椅上,把腿高高的架在桌上。
陆公公从屋里走出来,也不声响,默默的走近,抄起藤条就对着他高架的腿上抽去,小郡王生生的吃了好几记。但他硬是扛住了,觉得自己若是将腿放下来,便等于是被他管教到了。
双方交手也不止一次,于是他就坐在椅上,一双腿腾空去踢陆公公,连言语都省了。正踢中了陆公公下抽的藤条。陆公公今年已经六十有余,但是养得面色红润,身手敏捷,小郡王这几脚居然没能把藤条从他手中踢走。
两人正抗争着,陆公公突然面现冷笑。
凭小郡王与他相处这一段时间后,对他的了解,就知道事有不好。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突然就听到后背有风声,肩上一痛。原是徐公公从背后攻击到了。
小郡王痛得只吡牙,一下跳了起来,抡起椅子做武器对着他们:“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除了偷袭,还会什么?!”
徐公公阴恻恻的道:“我们是在教你,要站如松,坐如钟,方是仪表堂堂的大家公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是能为妻主排忧解难之人。”
陆公公点点头:“记住了没?”
小郡王那里肯应。徐公公一见他倔头倔脑的神情,也不说话,直接就挥了藤条上去。
他是会些拳脚的,至少比小郡王强得多,小郡王连连躲闪,仍是被他抽了好几下,陆公公又不时的从手偷袭。一下打到小郡王手背上,他一痛之下就松开了椅子,手上更没了抵挡,实在痛起来了,就只能抱着头闪躲。
陆公公道:“你跑什么?你不是很倔的吗?”
小郡王本来要跑,一听这话,还真站在原地:“我就不信……你们真能打死了我!”
若是王慕翎,定然是不吃这眼前亏的,偏小郡王就不要示弱。
正打得热闹。秋夫人跟水正夫就进来了。她本是看着已有这么长段时间,小郡王该是学乖了,那想得到是这种场面。
直把她看得一愣,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她顿时就心疼了,但当初,这两位教养公公并不愿上门。当教养公公本就不是件讨喜的活儿。多被人憎恶,他们好不容易将孙家小公子教成,算算年纪,该享清福了。秋家公子的教养并不是他们份内的事情,他们当然不愿意平白惹事,莫说秋夫人娇惯孩子舍不舍得让他们下手是一回事,就是将来讨得小郡王的嫌恶也不是好事。
所以秋夫人就许了诺,不但重金奉上,一力保证将来小郡王不得找他们麻烦,且任凭他们管教,她绝不插手。
是以秋夫人这时看得直心疼,却不能喊停。
水正夫是大家公子出身,个中的情况自是知道一二,且他也认为男儿挨些打无妨,此时只淡笑着看秋夫人疼得只揪心的表情。
秋夫人左思右想,赶紧转身出去,叫下人送了一盘果子过来,再进到院子里。
笑吟吟的开口道:“这是菲里运过来的狼珠,两位教养公公快歇歇,来尝尝。”
这两位教养公公都是人精,那有不明白的。他们一惯一副不通人情的模样,但若真的不通人情,就凭他们前后用铁血手腕管教了孙家三代人,就早该被轰出去了。此时都假意乏了,正好歇了手。
秋夫人赔着笑脸,纵然她坐拥巨富,但对于孩子的管教公公,仍是十分尊敬,大约是人的共性,一般对于先生之类的人物,总是尊敬的。
秋夫人陪着管教公公寒暄一阵,终于说出来意:“今儿是秋家的祭祖日,水湛也需得到场,先向两位公公告个假。”
徐公公点头:“自然是祭祖要紧。”
秋夫人自两位教养公公处把人领了出来。
先是面上不显,到了主屋却赶紧叫了大夫来,给小郡王看伤。
大夫一来,撩开小郡王的袖子一看,他胳膊上全是深深浅浅一道道的伤痕,衣领一拉开,背腹上也无一处幸免。
秋夫人就眼圈微红,也不同小郡王说话。只吩咐大夫帮他上药。
小郡王也是一声不吭。
过了好一阵,上好了药,秋夫人就帮小郡王拢上衣衫,一边似不经意的问:“湛儿可学乖了?”
小郡王抿了抿唇:“孩儿学不会。”
秋夫人帮他拢衫的手就一滞。放在平时,她定然火起,但此时看小郡王这副模样又生不起气。叹了一声,在心头想了一阵,看向他的眼睛:“你身为大家公子,自小锦衣玉食,仆从成群,享受了常人所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自然也就有常人所没有的约束。以前是我惯着你。现在,你得知道,你要嫁人,就得嫁门当户对,对得起你身份,能助益于家族的人才行。你身为男儿,为娘的自你糼时就太过宠着你,是我不对,你应该学会如何理事,精明强干,懂礼守节,才是好男儿。如今你却只知任性骄纵,不理世事。为娘希望你现在改,还不晚。”
小郡王微微的低下了头,半晌,很是艰涩的回答:“孩儿知道母亲对孩儿的疼爱。却不知道母亲所说的这些道理。只想凭着性子,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若是想助益于家族,孩儿日后自当努力,却不愿嫁个门当户对的人来换。”
秋夫人见他被打成这样,还是一根筋,说也说不通,心里不由得有些颓丧。
又是叹了口气:“好了,先去换身衣裳,秋家各分宗的人都已经到了梅园,你收拾好了也赶紧过去。”
说罢转身甩了袖子走了。
水正夫待她走了,才过来拍了拍小郡王的肩:“湛儿,你娘平日里有些偏颇,今日却没有说错。这世上,那有人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便是,便是……当今的女皇,也得顺应行事,何况是你?你前面二十年都任性胡来,也该够了。”
小郡王待他也走了,才缓缓的抬起低垂的头。
秋夫人每日里风风火火,看似脾气大,但小郡王在她面前撒撒娇,常常便可改了她的决定。
但水正夫则不然,他并不常发表意见,但他说定的事情,却不会改。
小郡王这一个月受尽皮肉苦,再听得他这一番话,心里一空,茫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在屋中站了半天,就有小厮捧着衣衫上来了:“小郡王,换衫吧。”
小郡王望着窗外广阔的天空,神不守舍的嗯了一声。

第 90 章

尊国姓秋之人,倒有一半是同一宗。虽然年代久远,血缘早已经分疏了,但硬要说起来,五百年前也是一家。路州城的秋家本宗,拥有尊国秋氏最大的宗祠。每到祭祖这日,便有无数的秋氏子弟子从各地赶回本宗。也有许多分支虽然早已经疏远了,但为了能同秋家本宗拉上关系,在生意上得本宗照顾一二,也会在这一日赶到路州城的本宗老宅。路州秋家这一日也总是笑脸迎人,来者不拒。
秋路隐如今虽然在人前痴傻,但是祭祖还是不能不现身,王慕翎本来要陪他过去,又怕去了人多杂乱,动了胎气。只得吩咐平日使起来得力的两个下人陪着他去了。
秋路隐回了家,就由下人扶在一边,静立不语。
看得秋家各路人马进进出出准备,忙得不可开交,就生出隔世之感。往年这个时候,他总是要坐镇指挥,如今却闲立一边。
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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