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夜羽上仙这厢虚张声势这招玩儿得不错,舞姿很花哨,景象极美。”她抬眼看了一下那在空中百鸟朝凤的盛景,咧开嘴,苍白着唇冲繁楚笑,“想不到这传说中的百鸟朝凤,如此壮观华丽,美不胜收。”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繁楚忽然朝他一笑,明媚不减三月春光,眉眼如画,“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而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有人,趋之若鹜。”
“人有欲望,神仙也不能免俗。越是危险,就证明越有价值,那么,大家何乐而不为呢?”她闭上眼睛,头靠在他怀中,喃喃而语,嘴角挂着笑容,更多的,是一丝参透世事的清明透澈。
繁楚拍拍她的背,勾唇一笑,将她揽得更紧。
蓦的,他的手心一根细细的发丝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向身后蔓延,尔后他反手一握,发丝传过一丝细微的震动,他猛的往前一扯,身后原本的花园景观像是一幅被撕开的画,而那画的背后,赫然正是千钧一发急速射来的箭,箭锋是漆黑的颜色,箭身通体金黄,繁楚迅速从地面飞起,在空中旋了几圈,躲开这箭的同时,一手食指和中指迅速出手,生生夹住了剑身,她甚至听到了皮肉被划破的声音,只是那伤口在繁楚眸子一暗的时候,迅速愈合,仿佛刚才受伤,只是一场梦。
陶夭被他揽在怀中,他暗了眸,睫毛微颤,气势凌然:“无音,好久不见,你依然如故啊!”
身后黑黑的雾气慢慢聚拢,拼凑成人的模样,黑色朝冠,黑色披风,黑色的长袍猎猎做响,那一身浓重的黑,边缘处却细细的隐着一道蜿蜒曲折的红色,身材魁梧,面色,却和那个孩子一样的苍白。
“找死!”空中的百鸟朝凤奇观似乎一瞬戛然而止,而那万千花朵和鸟儿忽然像离弦的箭一般四散空中,一阵巨响之后,天幕如同被无穷的力量撕裂,那个孩子诡异的一笑,瞬间升腾于空中,站在魔神无音的身侧,眼神凌厉,狠绝。
“本尊今日来,定要取走东皇钟!”无音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模样,被他的儿子光荣继承,父与子隐约间竟似同一个人。
“东皇钟?”尚且处在混沌之中的陶夭听到这个词,打个激灵有那么点儿清醒了。是啊,朝祭的时候,按律,三击鼓,三鸣钟,东皇钟是上古神器,千百年来一直由龙族帝王贴身带着,不假他手。而朝祭的时候,正是东皇钟力量最强却也是最不堪一击的时候,东皇钟脾性刚直不阿,弄不好,会玉石俱焚。这也就是至今九大神器中东皇钟至今没有流落三界的原因。
“好大的胆子,东皇钟岂是你能取走的!”陶夭一喝,瞬间跳下,繁楚忙拦住她:“你做什么!”
“你没察觉到么?”她用他们之间特殊的花语和他沟通,“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外界却丝毫未有察觉,我猜,他定是盗走了玄天镜,对我们使了障眼法,算算时间,朝祭现在已经开始了,我担心,东皇钟不保……”
繁楚沉了脸:“你当龙族的圣君还有卫兵都是白痴么?”
“他们不是白痴,但是,东皇钟可是没有思想的啊!”她急道。
43东皇劫
“那小鬼好像受了重伤;不然不可能那么迫不及待的吸我的血。”她低头沉吟道,“况且;他好像不怎么爱吸血,之前还叫我不要靠近他……”
“你是说;之前他们估计已经起了冲突了,是么?”繁楚敛眉;说道。
“是啊;所以我担心……”她没有说完,只是略带忧虑的看着繁楚。
“现在外面一切平静;朝祭正在进行中;若东皇钟被盗;你以为圣君还能坐得住么?”他与无音对峙;勾唇;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感觉有些不好……若东皇钟被盗,那龙族就真的危险了。”说了这么多,她也有些疲了,头靠在繁楚的肩上,淡淡的说道。
“没事,还有我和夜羽在呢,不会坐视不理。”繁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夜羽衣袂翩跹,风猎猎,卷起他的衣角,那种空灵逸动的美,映着百鸟朝凤的壮丽景象,格外动人。
“无音,若想取走东皇钟,就先过了我这关。”夜羽周身是淡淡黄色的光晕,白衣素雪,墨发轻泻,气势卓然。天幕谢下,这一刻,漫天的飞鸟袭卷着花朵连天而来,美丽中透露着危险,每一只鸟儿都化作武器一般,所过之处,是长箭离弦时穿过空气的震动与响声,无音虽然法力无穷,单手一挥,便击退了它们,却还是被划破了袖子,血流不止。
“传说被百鸟朝凤的血羽所伤,伤口便再不能愈合,血流不止,直至灵力耗尽,灰飞烟灭。”繁楚繁楚沉吟道。
“那可未必。”夭儿抬眼看了下,那伤口明明正在自己慢慢愈合,流血也越来越少,她皱眉,有些疑惑。
无音玄黑色的披风被风鼓起,他面目狰狞,目光如炬:“吾儿。”
“在,父王。”被唤作云邪的孩子单膝跪地,顺从的应道。
“杀了他。”
“是。”那孩子蓦的腾于空中,玄黑色的刀锋利无比,他握于手间,眼神定定的看着夜羽,眼睛变成了深红的颜色,勾唇邪魅一笑。
“趁现在他受了重伤,正是解决他的好时机。”夭儿目光如水,看向他,盈盈一笑。
“本上神才不干那欺负人的勾当。”繁楚白她一眼,摇摇头,不肯上前。
“那便我去。”她一掌拍向繁楚的肩,繁楚怔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而她早已挣脱他的怀抱,孤身上前。
“就凭你,想杀我?”无音冷冷一笑,漆黑的眸子暗了暗,“做梦!”
“那就试试看!”她满不在乎的答道,眼睛清亮,似乎对胜败早已成竹在胸。
她伸手,漫天桃花在她周身飞舞,如同这世间最美的舞蹈,处在纷飞桃花中的她翩然起舞,人面桃花相映红,殊不知,越美的东西,越是会害人。
“就凭你就想杀我,也太小觑我魔神的能力了!”他从容应对,她飘渺逸动,身姿轻灵,来回躲避他的攻击,眼前的场景足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但是……不是他繁楚瞧不起她,就凭她那点灵力,想伤了无音,简直比让西天如来杀人还难。繁楚看得心急,不由分说的也迎了上去。
“二对一,更好,我倒要看看,扬名三界的繁楚上神,还有美名流世的夜羽神君,今日败在吾与吾儿的手下,是何种滋味!”无音诡异一笑,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千绝音,枉生虞!”
无边的灵力借着口诀喷薄而出,所过之处万物皆粉身碎骨,连一向以坚固著称的龙族万钧石也一瞬被击得粉碎。繁楚和夜羽都有灵力护体,而陶夭却被这力量结结实实的击打到,瞬间跌落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硬撑着,硬着头皮,再次飞身上半空。
“夜羽。”云邪冷笑,刀刀皆砍向致命的地方,却都被夜羽迅速躲开,“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外面,要大乱了。”声音虽然略带稚嫩,口气却不小。
“乱与不乱,全在人心。今日我只阻止你盗取东皇钟。”夜羽白衣翩跹,凝眸而视,虚空中出现有凤来仪古琴的身影,他临危不乱,长指轻触琴弦,如水般温柔沉静的乐曲便缓缓逸出,犹如天籁,然后对于魔族的人来说,这种优美的琴音显然不能用来欣赏,而是带着能够伤害他们的力量。
万千金丝从琴身中飘零而出,瞬间积聚成巨大的光柱,直指云邪,虽然用刀面阻挡,却还是被击得连连后退。
“夭儿,你没事吧。”繁楚一边与无音应对,一边着急的问她。
“我没事。”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从容。可是繁楚一转身,她就差点体力不支,险些幻化真身。
不行,要赶快偷走东皇钟才是。
她看向无音的袖口,计上心来。
酣战正激烈,她忽然一头撞向无音,繁楚惊愕,伸手却抓她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无音掐着她的小细脖子,局势一瞬逆转,繁楚处于下风,眼下夜羽还在和云邪争斗,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无音,放了她!”繁楚喝道,脸色很臭,掌握着拳,指节泛白,甚至能听到那一节节骨头摩擦起的声响。
夭儿双手扳着无音的双臂,试图挣脱,急赤白脸的使了半天劲,那厮却纹丝不动。
“放了她?好啊~~”无音轻笑着,目光幽黑深邃,嘴角弧度上扬,那笑容里,是说不出的诡异。
手的力道越来越紧,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困难,左手指死死的抠着他的臂,另一手忽然多出一样东西,她稍一用力,那袍子便像知趣一般,口子轻轻松松的裂开了。将东西握于手中,她睁开眼睛看向繁楚。
繁楚的眼睛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为之一震,随即轻微点头。足下轻点,青白衣衫飞舞,不过一闪眼的功夫,他便迅速靠近无音,而无音也不示弱,掌下微热,她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旋即五脏六腑如同被绞了一般,痛到不行。繁楚不负她望,将东西珍重收好,又退至不远处:“你快放了她。”
“她会一点一点五脏六俯裂,痛极而死,你说,你愿意么?”他更加使力,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空气中那种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云邪无然有些烦燥。
“不要管我,大不了一死!”她闭起眼睛,神态安详。繁楚心领神会,遂毫不犹豫的上前,广袖一挥,立刻天地昏暗。
44生死之间
天地间忽然幻化无数光影;无音邪邪的一笑,眼眸中波澜微动:“不过一死?好!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怨;用你的命,祭这东皇钟!”
一手将那些交织而来的带着杀伤力的光影阻在身前;另一手,掌心黑暗的力量沿着她的肌肤脉络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蔓延至她的全身;她不由凝神;将内力聚集,做最后一搏。
那一瞬间的变化太过于迅速;当繁楚的长袖无限延长;贯穿无音的身体时;当他的臂轻轻将她掠过无音的桎梏时;一直在跟夜羽纠缠的芙苏云邪忽然改变了攻势;赤红着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她甚至来不及看清繁楚错愕的表情,就看到繁楚心口的地方,血淋淋的一片空洞。
什么叫魂飞魄散?她活着的这么些年里是极少见到的。纵然尘世沧桑变幻,看尽千帆过境,可是这样惊心动魄让人撕心裂肺的场景,她百年来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而那魂飞魄散的对象,是繁楚。是视她如宝的繁楚,是她爱之如命的繁楚。她不知道怎么样来形容那一刻袭卷而来时内心的滋味,只觉得,她连呼吸都觉得那样疼。他的魂魄四散,神之躯被毁却无法聚合,他眉眼悲怆却依旧目光如水的看着她。那个孩子,用了最狠的杀招,用这种让她心痛的方式来伤害繁楚。
倘若……倘若不是因为她,倘若不是因为繁楚为她分了心,又怎么会被这个孩子伤到?
“不要……我不要这样……”她慌乱不已,伸手想要抓住他四散的魂魄,却怎么也聚拢不到一起。
“夭儿,小心!”夜羽一声大喝,有凤来仪金丝飞起,东皇钟被他收于囊中,他揽起夭儿的肩,旋转了身体,用了极大的意念将繁楚的魂魄收集在一个锦盒里,她的眼睛看着锦盒缓缓合上,忽然觉得连眼泪,都是多余。
“想救他么?”那孩子收回掌力,朝他们邪魅一笑。
“你什么意思!”夭儿忽然明白过来,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魂飞魄散的神,除了需要灵强大的灵力来将魂魄聚拢,更需要在东皇钟内炼上一天。”(注:此处一天算做人间一年)芙苏云邪眉眼闪烁,他的表情很怪异,似乎是隐忍到极致的悲伤,那种妖冶而诡异表情让她一瞬之间不知道为何恨不起来,“知道……我父皇为何一定要夺东皇钟么?说起来,也是为了龙族的公主……”
他的一席话使原本面色冷峻的夜羽有了一瞬凝滞,而夭儿握紧的拳头,滴滴嗒嗒的往下渗血。
大殿前面苦苦等待朝祭的人们在看到殿后空中那无边飞来的飞鸟与纷飞的流光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百鸟朝凤奇观素来不轻易见到,一旦见到,便必然是有重大的事情,而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朝祭居然还有开始,许多人开始纷纷猜测,是不是东皇钟……失盗?
龙族圣君端坐于龙榻,脸庞瘦削,微微青涩的胡茬,目光看似幽远,却实实的将光芒隐藏。
“大哥,朝祭已经逾时,为何还不向臣民说明情况?”龙玖一袭紫色纱衣身姿轻灵,目光清澈如水,夫若凝脂,足下的铃铛叮叮铛铛的脆响,空灵逸动,宛若仙音。
龙霆唇角微撩,从她的方向看去,那似是笑容的表情,却分明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在里面。他神色如常,一身金色龙纹长袍,气度非凡,眉毛斜飞入鬓,重瞳是墨染的深邃,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起身,眼睛看向殿外,人声嘈杂,不时有人伸着脖子看向结界内,却偏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模糊。
“阿玖,你还是太天真。”他指尖触向琉璃方樽,沿着他近乎偏执且循规蹈矩的线条描摹着,“东皇钟失盗,岂是小事?若是被普通百姓知道,定被某些人以讹传讹,引起动乱。”
“可是,百姓都等着朝祭啊!”阿玖气馁的坐在椅子上,紫衣轻曳,神情黯淡。
“放心吧,朝祭必定如期举行。”他唇角大弧度上扬,挑眉,微微张扬的姿态,“你二哥龙清呢?”
“他?!”龙玖表情有些怪,半是埋怨半是鄙夷,“他那样子,生□闹爱捣乱,这会儿子不知道到哪里混去了。”她有些懊恼,朝祭的时辰一点一点流逝,她却连夜羽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是不是……他不想见她?
龙霆看着她往外张望,瞳孔紧缩,唇边的笑意有些冷:“在等夜羽神君么?”
“啊……没有……”龙玖仓皇收回目光,大眼睛有些闪躲,然而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却不经意泄露出来,“我只是,只是……”终究是不善于措词,她思虑了片刻,觉得依大哥的聪明必定看出她的心思,再狡辩也是无用,遂低了头,长叹一声。
“哥哥……”龙玖别过头去,依依目光如水,温柔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龙凤联姻,天作之和。”
门外的守卫纹丝不动如同雕塑,龙霆负手立在门前,外面的人声淹没了原本该热热闹闹的朝祭,他转身,目光如悠远的夜,叫人看不透:“可他对你不冷不热。”
“天命难违。”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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