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淘朝他做了个鬼脸,恨恨的说:“活该你被师傅抛弃!烦死人了!”
“你丫才烦人!”
“你!”
“就是你!”
“滚!”陶小淘怒,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娘们儿似的的得理不饶人,鄙视他!
花朝横着眼睛,一脸的抓狂,知道现下跟这小丫头说什么都是白搭,遂气极的拂袖而去。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走远,陶小淘才小心翼翼的将怀中滚烫的凤血石拿出来。很奇怪,只要她心情有些许波动,石头就会发热,难道,真的如那个算命的骗子所说,她要靠它来保命?
唉,多想无益。她摇摇头,定了定神,不紧不慢的跟着花朝前行。
墨城,方石镇。山高林远,云环雾绕。渐隐渐退之中,倒是那一座座如同墨汁勾勒出的山,格外引人注目。
不远处,白子夜衣袂蹁跹,迎风而立,像是要乘风而去,姿容绝色,却偏生出一种清冷淡然之意。陶小淘老远看到这幅美景,不禁然,眉开眼笑。
“师父!师父!”她挥着手臂,仅管衣服穿得有些不得体,甚至有些搞笑,她仍然手舞足蹈的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师父,你刚才的模样,真好看啊!”
白子夜听到这话,莞尔:“淘儿,累不累?”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清伶,不经意,暖人心底。
“我不累师父。”听到师父这样问话,她不禁低了头,“师父,你不要总是用这种这么温柔的眼光看着我行不?弄得我老是想入非非……”咬舌,她平时信口开河惯了,对师父这样清雅的人也如此调侃,着实是不怕死。
白子夜一怔,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孩子心性,难能可贵,随即说道:“花朝在前面等我们,这墨城,邪气甚重,为师赠你一枚空灵玉,免得小鬼缠身,惊吓了你。”他这个徒弟,不甚乖巧听话,身上带着凤血石,又不会一点法术和武功,邪魔夜灵最喜欢上身,倘若他不在她在边,这空灵玉亦可救她于鬼怪手里。
陶小淘正要伸手去接,子夜浅笑,伸手,红色纹样精致的绳子上一枚水滴样子的白玉便挂了脖子上。一开始微微有些不适,片刻,感到一股沁凉的气息流遍全身,顿时舒服多了。她虽然奇怪,却也不多问。这普普通通的一块玉能避邪,那她的师父,该是个怎样的人呢?
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她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隐在她身后,静静的远远的,看着她。
都说,命运是不可抗拒的,命由天定,天亦法反抗。可偏偏,一遇到她,所有人的命运,就都会被打乱,就连他这样的仙,也束手无策呢?
前方不远处,烟尘翻卷。隐约可见大红的衣袍上下翻飞,招势凌厉,却又似乎有所有收敛。陶小淘惊得忘了闭上嘴巴,忽然觉得,花朝这样群魔乱舞起来的样子,其实还是蛮好看的,最起码,没那么讨厌。
于是乎,她一口一个小笼包,津津有味的在旁边驻足观看自家师兄和别人打架,时不时的嚎上两嗓子:“诶,我如花似玉的师兄,你可一定要赢哦!赢了有奖!师父亲自给我买的小笼包子一个!”她在那边兴灾乐祸,这边花朝正头痛的跟人对打,叫苦不迭。
要不是师父规定,不许使用法力,就眼前这小鸡仔儿似的家伙,他肯定得一掌劈了他!还用得着费这么老半天劲跟他过招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平日里吊儿锒铛的,仗着自己身体孱弱,不肯好好的学武功,今天也不至于在这凡人面前,丢了面子,被打得节节败退,现在要不是为了面子死撑着,他早一溜烟儿跑师父那儿去了。
一瞬剑起,行云流水般上下飞舞,对手居然丝毫未觉吃力,神色未改,一招一势尽收眼底,亦攻亦守,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使得他未占得分毫的便宜。花朝急了,剑舞得虽快,章法却渐渐凌乱。
“师兄,望其项,拂其身,攻其背……”陶小淘看得分明,吃着师父大人亲自给买的包子,一边不忘指导着自家师兄。
花朝这才凝了神,剑势转慢,轻轻一扬一送一挑,那人背上的衣服便裂开了口子。
“姑娘好眼力,倒不知是何许人也!”那人听得,忽然转向她,还未及反应,她便被他禁在怀里。
陶小淘暗恼,丫的,没看到小爷正在啃包子么!这么抱着让小爷怎么啃!!!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这人轻功了得,不过眨眼功夫便擒到了她,说不定她嘴一硬他心肠一狠,这个小命儿就真玩儿完了。
“嘿嘿,我其实不懂武功,一点都不懂!”陶小淘说得义正严词,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诈你一诈!你看看,我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那人沉了眸,似笑非笑,桃花眼流波婉转间竟是层层叠叠的杀意。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嗑嗑巴巴的开口:“那个……这位小哥,你长得真漂亮……你吃包子不?这是我师父买的,我师父人可好可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尤其是这种腹黑类的主儿……
那人挑眉,眼角微撩,气息渐渐靠近,一张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陶小淘却抑制不住想要吐的冲动。
“姑娘,我倒想……嗯,吃了你。”他语笑盈盈,陶小淘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紧了,大脑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不清。
正当她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忽觉身体一松,片刻,便被揽入另一个怀中:“小徒天性顽劣,如有得罪,还请海涵。”子夜一手把她护在怀中,另一只手,修长的指节握住对方的手腕,明明,看起来并未使多大力气,那个人,却已感觉钻心噬骨的疼。
桃花眼微微撩高,细碎的流光婉转盛开在略为黑色的眸子里,片刻,恢复淡然:“你这徒儿倒是调皮得很……”
陶小淘晕得脚下发软,手下意识的攀附着子夜的颈:“师父,我头晕……”
子夜拂袖,白色的衣裳未曾沾染半分尘土,他容颜未改,话,却淡淡传来:“堂堂一城之主,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下手,还用了摄魂术,传出去,岂不教人笑话?”
那个倒是一愣,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认得出他,半晌,笑得自然:“这位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与这位姑娘开个玩笑……”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倒是您这位大徒弟,性格莽撞,又技艺不精,再这么胡闹,早晚得吃亏啊!”
“你放屁!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还当着全城这么多百姓的面儿,你丫又好到哪里去了!”花朝咬牙,气不打一处来,这世道,还就不信治不了他。
陶小淘这才望向他们身后,原来,起因,竟是身后的这两个女子。
待她看清了人,蓦的惊呼:“雪凝!阿玖!”匆匆脱离子夜的怀抱,她快步朝她们奔去,“怎么会是你们?!”未及她走近,长鞭破空而至,纵然花朝出剑,也晚了一步,她硬生生的受了这一鞭,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那人见她仍然往前走,鞭子方向一转,朝雪凝和阿玖身上抽去,眼见两个女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身上到处都是鞭痕,陶小淘气不打一处来,随后抓起地上的沙石便朝那人扬去。
子夜正要上前,却觉得身边似乎有什么异动,凝神站定,不由吃了一惊。
陶小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到一旁,然后,她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玉色长衫掩不尽翩翩风度,衣袂蹁跹,依昔眉目如画,似踏云彩而来,光芒随着他的前行而流动,发丝在柔风中轻曳,眸光温柔之中浸染了疼爱。来来往往的人流似乎对他们视而不见,他的身上是淡淡的光华,将她隔绝在她的视线之外,见他俯身,温柔的抱起了阿玖,听得他在她耳边轻唤:“龙儿。”那声音,似玉落珠盘,又似九天仙曲,温柔平静如煦日暖阳却依然有那么浓重的疼爱在里面。
她唤阿玖,龙儿。心里,翻江倒海,似有千万根刺,一下又一下,刺透了心,血肉模糊。
未几时,躺在他怀里的阿玖微微浮起,娃娃般的模样渐渐变得模糊,身体慢慢变了形,依稀,成了少女般的模样,赤足站在地上,冰蓝色流苏曳地,纱裙在风中飘舞,肌肤胜雪,掩不尽明媚春光。如此,可人的模样。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少女银铃般的嗓音通透欢快:“羽?!”
似相识了千年万年,彼此的眉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她奔入他的怀抱,少女隐约的呜咽,红了星眸:“二哥说,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不相信,我去求父神,他说,你会醒来,他没骗我,没骗我……”她期盼了多少年啊,而此刻,眼前的男人,如此真实的存在。
“我醒了,遵从约定,第一个,就来找你。”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加深,他恍然想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对他说,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醒来,一定要我找我,一定,不要忘了我。
他想,他是真的没有忘记,纵然神识恢复了几分,这个约定,他却记忆犹新。
“那凡人,伤了你。”他开口,墨城的花草皆向阳开来。
“羽,没事呢!不过是来人间历个劫,你看,你这一搅和,让我怎么获得神资?!”少女娇笑连连,略为嗔怪。
“如此也好,省得你受苦,不是么?”他说,目光温柔如水。
阿玖微嗔:“可是……”
他拥她入怀,淡淡的看着天空:“我只是,不想让你吃太多的苦,我是神,至高无上,倘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可怎么办?!”
阿玖语笑嫣然,依稀,美艳至极的模样。
陶小淘被隔绝在他们之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想,如何,才能不痛。
日思夜念的人就在眼前,纵然变换了装束,纵然变换了身份,她也依然认得啊!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低低的唤他,云唐,云唐,你可还记得我?
怀中,是他思恋多时的少女,只是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他回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蓦然的,转身离开。
他,不认得她了。
还是,他已经不是他了。
8绝世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晋江时常的抽……不淡定了
“师父,为什么要我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像行尸走肉一样看不到……而我,却能看到?”陶小淘喃喃的说,近乎声嘶力竭的痛,苍凉悲恸,我见尤怜。
子夜眉头紧皱,似乎未曾料到她也能看到,明明,神君来的时候,隔绝了所有人视觉。
花朝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讷讷的自言自语,神君。
“师父,他不记得我了,怎么办?”她哀婉的话语传来,“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作弄我……”
“他是神,你是凡人,本就互不牵扯,莫再空想了。”花朝回了神,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她,不由心生怜悯。
子夜不语,抬头看着苍白浅蓝的天空,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冷凝:“如今你也看到,你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姻缘命中生,强求不得,还是,不要执着了。”
她咬唇,这话,她听得懂,可是,放弃,又怎么做得到?
“如果,我偏要呢?”良久,她喃喃开口,怎么能,轻易放手。
“那就请你,先站在和他一样的起点上,才有资格爱他。”子夜凝眸,白衣胜雪,声音力透纸背。
她来到这异世,独为他而活。若是,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能够甘心?!
“纵然你有一身法力,武功绝顶,你不能成神,依然无法跟他站在一起。”这话说出来,虽然重了些,但是,却是他心里的话。神是世袭,神族屹立于仙界之上,纵然成仙,依然,没有和神在一起的资格。
“那阿玖?”她失落的看着他,目光盈盈如水。
“她是——上古神族龙族龙三公主,此番下凡,原是为了历神劫。”子夜语气淡淡,不似往温柔清蔼。
却原来,她也是神。
陶小淘咬唇,依旧静默悲伤:“那您收我为徒吧,教我法术,教我武功。此生,是死是活,是艰是险,我必追随他的脚步,不离不弃。”她不想,也不能放弃。
忽然的,那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人们似乎都元神归位一般,又一脸迷茫的四处张望,眼神渐渐有了焦点,奇怪,真是奇怪,刚才怎么了?雪凝吃力的从地上爬起,紫色的纱裙沾染了尘土,疲惫不堪的模样,焦急的四处寻着:“阿玖?阿玖……”
花朝见状,连忙上前伸手想要扶她,手腕蓦的一痛,一条软鞭在腕处,他气极,正欲发作,忽听得陶小淘说:“你若不放了她,三刻之后,你便会全身化脓,毒发身亡,痛极而死。”那声音,像数九寒天的大雪,冷得不由让人心里一颤,生了寒意。
那个人桃花眼一凌,脸色渐渐变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小淘,将信将疑。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脑袋有些迷糊,一些事情好像想不起来了?手脚也是有些虚浮无力,内力也有些使不出来?”她继续问,添油加醋,不经意间嗅了嗅手里的一枚包子,莞尔一笑。
“包子有毒?!”那人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拳手握紧,却偏偏使不出内力。
花朝诧义,倒是子夜微弯了唇角。
“不,你错了!”她平静的起身,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抛之脑后,在那人身前站定,她幽幽的说道,“毒的,不是这个包子,而是——人心。”
那人咬牙,眉间闪出一丝狠唳。
“难道你没听说过,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么?”陶小淘邪邪的笑,忽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哦……像你这样龌龊的脑袋应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嗯?!”
其实,没有人懂她心里的茫然,她现在,突然的,失了方向。
“嘿,小师妹?你真的对他下毒了?”花朝扑到她身边,乐得自在,小声的问道。
“师兄,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包子往他嘴边送。
花朝急忙闪身,嫌恶的在鼻间挥了挥,转头去扶雪凝。
“陶儿,走吧,莫要误了行程。”子夜开口,一袭白衣,绝代的风华。他此番掐指算来,劫数并不在此,还是要赶快离开,帮花朝历了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师父不急,我救命恩人还没自由呢,怎么能说走就走?”陶小淘一笑,微微调皮,跑到雪凝身边,扬眉,一派坦然,“雪凝姑娘,不用担心,这厮,我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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