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朗声笑言,安静的屋子里一下子有了生气。
戴瑜不禁皱眉看向小呆子,她心道,这是哪年的事她也不得而知,毕竟穿来还没多久。不过后来她有听王奶奶说过,小白菜之所以叫小白菜,这名字是来形容她可怜的,至于她家地里就从没种过白菜。
小呆子,你这是自露马脚啊!
谁知,小白菜女士竟然把这漏洞百出的话给自动屏蔽了,倒是一时脸色变得煞白,话少到只要能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的问题决不多说半句,总之恭顺许多。不知是对待外人都这样,还是只有见了戴瑜才彪悍了那么一回?
话不罗嗦,戴瑜先将心中的疑问压下,她说明来意,要盘下小白菜在凤凰镇的那间荒废的豆腐房。小白菜二话没说就交了钥匙给她,似是求他们快走。好吧,这事办的顺利到让人诧异。
离开后,戴瑜才隐约感觉,小白菜刚刚的状态似是在害怕。
小呆子为什么说慌?小白菜在隐瞒什么?在白家的时候戴瑜一直感觉哪里都是有问题的,可一时又说不清问题在哪。最可疑的是,小白菜竟然没问她失踪了许久的男人白三一个字。
拿了钥匙,然后呢,戴瑜又和小呆子马不停踢地到凤凰镇的豆腐房转了一圈,这一去戴瑜差点没暴走。
还记得那位以豆腐抵馅饼账的三叔公吗?
没错,小白菜的那间豆腐房正是三叔公在帮忙照料的。这不倒闭才有鬼呢!
尼玛不是穷的只能吃豆腐过日子了吗?尼玛不是身残志坚都能自己磨豆子当头驴使了吗?尼玛面前这一桌桌酒席是怎么来的?尼玛不说锦衣华服,好歹没再衣不蔽体,还能有条裤子穿了?还有,豆腐房改老年棋牌室是谁准许的,这一个个浓妆艳摸(人家是唱戏装扮啊喂)的狐媚小戏子又是谁请的!
如果有一天戴瑜黑化一定是被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给逼的。
小呆子倒是笑眯眯的对这副值得和谐一百次的画面很满意。他上次送馅饼时就知道有猫腻,这里问题的问题总算上戴瑜给撞上了,可是费这么大周章只为骗个没钱没势的乡野丫头,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呆子不想知道这老头子是什么用意,倒是小白菜啊,翅膀硬了!
戴瑜可没呆子这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她根本没想这么多,倒是面对一个犹如自己家老爹年纪的老头子感受到深深的无力。这种易碎生物,你是能打啊还是能骂啊?只好再尊老爱幼一把,将小白菜给的信物交于三叔公,请他和他请来的老伙伴们一块回家吃崩豆晒太阳睡午觉。
赶了赶进度,戴瑜和小呆子草草整理了屋子,发现桌椅东西还算齐全,后院是住人的四合院格局,靠右手还有一马棚,旁边停着板车一辆,可以在这边整顿货物,住几个人也没问题。嗯,感觉就差一个招牌了,一切齐全。
戴瑜左思右想,打算今晚就回家把她那屋的门板给卸了,刷干净了让秀才写上几个字当招牌使。
想着一会得找趟秀才,她倒没什么尴尬的,又没打算以后都不见了,持久战神马的她早有准备。
谁知一进凤凰居,秀才就在大堂吃面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得来全不费功夫。
“哈喽,不举!”
戴瑜一招呼,佟秀才的脸彻底趴面碗里给洗干净了。
她……她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戴瑜不慌不忙的走过来,提起他的脖领子一把将秀才给捞了起来,真怕他把自己闷死在阳春面的世界里。就这么喜欢吃这一口?有必要婚后和厨子学习一下下,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举,我今天找你有点事。”戴瑜一把扯过小二脖子上的抹布给秀才擦脸,一边腻乎一边道。
“啊?你,你说。”这就理他了?他以为要一辈子不和他说话呢,幸福来得太快了!秀才藏在抹布下的脸早已笑成了花,似乎一不小心还擦到了牙。
“你可以考虑一下,也不用立刻给答案,毕竟我也得准备一番。”
要……要进入正题了吗?怎么办,还没准备好……
要说“是”吗?佟鹤鸣你这个废物,这种事让女子主动了,你还要厚着脸皮说考虑吗?
“我同意!”说这话时,就见佟秀才的脸暴红如煮熟了的虾子,戴瑜也没想到秀才会这么爽快。
“你同意入伙了?”
秀才一愣:“入伙?”
戴瑜这才将她要说的事情娓娓道来:“我要开个镖局,和我一块干吧,当个账房先生什么的。秀才,你放心,我在银子上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秀才上次说书信摊的事和她没关系时,戴瑜就仔细想过了,这和合作之前没签合同大有关系,要是明确了双方利益,就不会散伙的这么容易了。
听罢,秀才却神色一暗:“原来是说这个……不必了,我一个人习惯了。”
戴瑜不解:“怎么?秀才,你真不打算再和我干了?”
秀才冷笑道:“不干,提前预祝戴老板财源广进,早日发财。”说罢,他撩袍起身,徜徉而去。
独留下戴瑜一人郁闷了:“哎,这秀才……小气鬼,你能不能先把门板给写了再走?”
佟鹤鸣再次气成了蛇精病。
他如一个遇人杀人,遇佛屠佛的刽子手,杀气横生的走在大街上,双手紧握,脸若冰霜。
秀才不想和戴瑜谈钱,更不想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还是一个前一天和他表白心意的女人。
古时候的男人哪里能接受这个?
古人从小被教导的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什么搭上美女老板,白富美示好,入赘的吃软饭的小白脸男公关等身份在一个读书人的世界里一定是要果断画叉的好吧?总之,是庸腐之气激发了他扞卫尊严的大男子主义心理。还有一点是……
玛蛋,担心了这么久,她见到自己只想谈钱谈工作谈合作谈发展,就不想谈谈两人未来的人生吗?昨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接着生气别扭解释说开,搞上几个回合,却当没事人一样的打招呼谈话点头微笑,感情线要怎么发展下去?
这种情节的产生,只有一种可能:她根本不在乎!
当柯南上身,狄仁杰入侵,福尔摩斯附体后的秀才再也感觉不到自己萌萌哒,他推理出这么个坑爹的结果后,顿时生无所愿。
戴瑜的镖局如期开张了,起名“快递镖局”。名字直白又富有深意,基本上没人知道什么叫快递,其实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戴瑜一直当自己是个送快递的。
凤凰居的馅饼配送依然是归戴瑜的镖局承接,人员嘛就不只仅限于戴瑜和小呆子,洪五的徒弟们下了武馆的操练后争先恐后的跑来帮忙,戴瑜自然不会亏了孩子们的零花钱。找来的生意也不只有信件,小件物流逐渐形成产业链可持续发展。
“你知道快递镖局吧?我儿子给我送来的镯子就是走了他们那。听说是他们去城里送信来着,遇到了我儿子。”大妈A说。
“你儿子真机灵,新鲜事都敢下单。”大妈B说。
“可不是,多亏了这么个镖局。”大妈A话中全是溢于言表的幸福。
每当秀才听到来土地庙上香的人们谈论起戴瑜的镖局时,他的心都在滴泪。
秀才一直以为在戴瑜表明女儿身后,他们的关系或好或坏,一定不会就此打住,可是从那天他高贵冷艳的留下那句散伙话后,他们一直没再往来,难不成真是缘分不够,没曾命定三生?
“可是你听说了没?镖局的老板被衙门给抓走了!”大妈B开始八卦。
“哪个?是叫戴瑜的?”大妈A难以置信。
“没错!那小子长得秀敏,人又灵透良善,我看一定是被冤枉的。”大妈B家的姑娘也是这么说的。
“唉,不好说。”那婆子四下瞅了瞅,确定没别人才低声道:“真一身干净,衙门会办他?”
“她就是干净的!”秀才突然起身怒吼一声,吓得两个妇人一哆嗦,赶紧躲着一脸疯癫的秀才走。“她纯洁得很,哪是你们这些长舌妇人能出口污蔑的!”
秀才混沌哀怨的大脑顿时被点醒了。
戴瑜出事了!
顺利的开始,有时就意味着坎坷的未来。一切看似安好,而就在戴瑜开张后,干得风生水起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衙门的人突袭了镖局。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我来了,最近有点小忙忙,有时日更,有时隔日更,请大家见谅。
藤子以不举的名义告诉大家,女主有多能折腾。
、入狱,求放过!
戴瑜这次算是栽了。
就是当年在队里打架,也因为自己的身分特殊被教练压下,没能真的进局子,没曾想,这一世她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入狱的滋味。
话说,她是因为什么招来的这该死的牢狱之灾来着?
当时戴瑜正在后院给新买来的驴子开会(喂食),一伙带刀的大帽官差突然冲了进来,架起她就走,戴瑜根本措手不及。
因为那时的豆腐房中就她一个人。谁让呆子总闲着没事逗驴,害得驴总打嗝时有消化不良,被她支出去送货了;洪三呢,因为总吵着要干一番大事业,整天不说大话就能死系列,戴瑜给了几个铜板让她哪凉快哪喝酒去了;至于三叔公为什么被送去喝茶,因为他一直感觉有他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买那头驴。
“可怜我一个弱质女流啊!”连个挡一挡的人都人没有……
更可气的是罪名,什么“私自开张,欺瞒乡里”,她开业时可是请了镇上的人们来喝酒的,那绝对的希望奔走相告,谁做个买卖还瞒着藏着不让人知道的?
这不就是说她偷税漏税无照经嘛!弄这么多有的没的罪名扣头上干嘛?
玛蛋,谁知道古代做买卖还能办营业执照的?交税她是早有觉悟,但没提前去衙门报备,就是她的不对了。戴瑜这回真是死在常识上了……还不曾过堂,她先在牢房里边吐糟边歇着。
牢房潮湿阴暗,又有说不出的一股裹着霉味的恶臭。戴瑜可以和老鼠玩,抓蟑螂当消遣,但这味道跟人肉腐烂似的令人作呕,她就忍不了了。
还好是一单间,她怎么作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戴瑜从地上抓起一把草,挑出几根相对柔软的,团了团塞进鼻孔,还没过二秒,一个喷嚏呼啸而出。
“好痒……”她揉揉红鼻头,想到这会儿呆子一定是知道了,老爹要是听说她入狱了会不会担心啊,还有那两个只会哭和吃的熊孩子要怎么办啊……刹时心底柔软一片。
唉,自己这罪也不知在古代有多重,不至于判刑吧?要是真进去坐上几年牢,家里人也许都得饿死。
怎么就这么背呢?
每当看似有活路了,要出头了,终于有几个钱时,总会走霉字。老天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巴掌,戴瑜呢有事没有就被打脸。嗯,习惯就好。
可是习惯不了!【金馆长悲痛脸~
四壁秃秃都是墙,唯有月光从高到近乎为天窗的一角窗棂洒下,聊以慰籍。
“你怎么又来了?”戴瑜蹲在墙角,突感前方光线一暗,月光全无。
“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不闷啊?”燕十七不知何时来的,她所坐之地正是这牢里唯一的窗户,如今被挡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她娇笑着轻轻荡起双腿,歪着头道:“戴瑜,我来看看你还不好呀!”
戴瑜才不想和这丫头墨迹:“少说废话,有什么事说吧!”
“谁说非得有事才来找你呀?”燕十七跳下窗子,兴冲冲走到戴瑜身边,居高临下道:“我真是来看你的。”看我真诚的脸。
“真的?”
“真的。”
“你家那几个管事把架掐明白了没?”
“那事过去了,不过啊,他们又开始闹分家了。”接着燕十七表情认真地问:“戴瑜你说我该怎么办呀?你也知道我刚任大管事不久,这家不能分的……”
我就知道。
戴瑜早猜出燕十七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店的,来这又臭又脏的牢房慰问,她哪这么好心。
“这个嘛,”戴瑜故意拉长了尾音,朝燕十七挥挥手,让她躲远点,别当着光线,“十七啊,你也不用着急。只需找点小事让他们忙一忙,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即可。”
“怎么个分散法?”一听这个,燕十七来了精神,蹲身抱膝仔细听戴瑜说。
“这还不简单,家里有粮庄的缺粮,有码头的盗货,有姨娘的丢人,做法千万种,干大事只看效果,你不要拘泥于形式嘛!”等他们以为燕家被人挑衅,自身不保时,自然会团结在一起,“但有一条,你得记住。”
“哪一条?”
“你家的五管事就别动了。”
“为何?”
“他本来就是靠三姨父上位的裙带关系,没事都有可能变惊弓之鸟,再让你给吓死了。而且吧,总不能家家都出事,这样你的嫌疑太大了,所以他若有意投奔,你就顺势拉拢,有了长辈的同盟,你说起话来也硬气不是?”
燕十七呆呆的点头,想了足有五分钟,最后似懂非懂,她心道照做便是。
“我回去试试。戴瑜啊,天色不早了,你先好好睡美容觉,我回头再来看你!”说着,她一个跟头轻快地从窗子翻了出去,留下戴瑜一人为她善后。
“美容觉都学会了!十七啊十七,你就不能给我带只鸡?口口声声说来看我的,这算哪门子的探监!”戴瑜拾起地上的不是知为何金属的棍子,也不知道怎么按回窗口之上。
这时代哪有电焊啊?
长夜漫漫,多亏戴瑜平日里糙惯了,那是一夜到天明。
早上一醒,肚子又饿了,也不知牢里的伙食如何?总不会比她刚穿来那会儿在戴家的还次吧?想到这里,她又放心的笑了。
没过多久,门外确实传来脚步时,由远及近,“饭来了!”戴瑜欢心鼓舞的往门口窜,走近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陆长烽,陆捕头。
“大叔?”
“哼!”陆长烽没好气的一甩鼻音,也不理戴瑜自顾开牢门进来。
戴瑜却一直往他手里看:“大叔,你不是捕头吗?还管送牢饭?”
陆长烽先是一愣,随即气道:“谁管送牢饭?我像吗?”
戴瑜瘪了,一人失望的回墙角蹲着,“哦,不是送饭的呀?饿死我了,没有这样的,虐待犯人,还不给饭吃,昨天我就没吃,今天还不给吃的,没人性,没天理了……”
陆长烽见她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烦都烦死了,从怀里拿了块点心递给她,可嘴上依旧没好气:“你就知道吃!这几日我出门办差,你倒够能折腾的?连买卖店铺都有了?在这凤凰镇上都有一号了?”
戴瑜跟饿了几天的小狗似的跑来接过点心,又跑回墙角蹲着吃,嘴里混沌着跟陆长烽打哈哈:“好说好说,人活着不就得折腾吗?”
“可没人让你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