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再次应了,江逸这才躺回去,抱着祈蕊继续睡觉。
出了寝室,常公公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凝重,“娘娘怎么说?”
明兰摇摇头,“皇上说你们先审着,别用刑,先关起来吧。”
常公公皱着眉,却没再问,径自退下。
祈蕊最近嗜睡的很,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江逸已经上完早朝回来了。
“醒了。”江逸放下手里的折子,看着祈蕊红润的脸颊就高兴。
“嗯。”祈蕊坐到了他身边,四处望了望,“元儿今天没过来吗?”
“她来了一趟你在睡觉,朕没让她吵你,让人带出去玩了。”祈蕊起了,江逸命人摆上午膳。
祈蕊不好意思的说,“真不敢再这么睡了。”
江逸点点头,“确实不能再这么睡了,早上少吃一顿饭,对身子不好。”
祈蕊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
不经意抬头,却看见明兰张张嘴,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用完了午膳,祈蕊赶了江逸去内室午睡,这才问明兰,“怎么了?”
明兰的脸色有些不好,“娘娘,昨晚巡察司的太监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想出宫,怀疑是哪处宫人偷了东西想跑,后来才发现其中一个竟是于才人。”
“偷东西出宫?”
明兰沉声道,“她们偷了德妃宫里的令牌,巡察司不敢动于才人,只对寒月用了刑,寒月已经招了。”
“她们并不是偷东西,而是于才人想偷溜出宫。”
、55《皇上,你不,懂爱》
于艺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怕是难逃一死了;她不想死啊!她还想活下去!谁能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啊!
哗啦!
门被打开了;刺目的光芒射进来;于艺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娘娘,您慢些。”
娘娘?是哪个娘娘?
祈蕊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神情死灰,骨瘦如柴的女人就是于才人?
“为什么要偷溜出宫?”祈蕊轻声问。
听在于艺林耳中犹如天籁;来的是皇后娘娘!
于艺林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咚咚的磕着头,“娘娘!嫔妾知错了!求求您救救嫔妾吧?求求您,嫔妾生不如死啊……”
“……”祈蕊叹息一声。
于艺林哭着求她,“娘娘;求您放嫔妾一条生路吧!嫔妾在宫里无权无势;至今仍是清白之身;嫔妾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啊……嫔妾求娘娘给嫔妾一条活路吧……”
她咚咚的磕着头,鲜血很快湮湿了地面,她丝毫不觉,翻来覆去的说着这几句话。
祈蕊沉默了。
“娘娘,求求您……来世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
轻轻的叹息一声,祈蕊低声说,“放她走吧。”
“娘娘!”明兰和嫣红大惊,嫣红放低声音,“娘娘,这不合礼数。”
祈蕊看着她,又似越过她看着别人,浅笑一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祈蕊不再多话,转身走了出去。
嫣红和明兰面面相觑,常公公在一旁小声问,“二位姑姑,这……”
“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明兰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和嫣红退了出去。
常公公不可思议的看看,目光再落回于艺林身上的时候不由得嗤笑一声,“真是好命啊……”
看着祈蕊从巡察司出去后,江逸这才皱着眉从暗处出来。
“皇上,娘娘这样做不太合礼数啊……要不要奴才去把那姓于的……”卫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哪有妃嫔能出宫的,反正皇后不知道,他动起手来神不知鬼不觉就能除掉那个祸害。
江逸点点头,薄唇紧紧的抿着。
卫中得了信,急步往巡察司里走去。
“慢着!”
卫中连忙转回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江逸犹豫了一下,又深深叹口气,“既然皇后要放了她,那就放了吧。只是……朕不希望日后听到什么,或者再见到她。”
卫中错愕了一下,很快就应了。
江逸看向祈蕊离去的地方,目光柔软。
于艺林被带到了一个地方,数日米水未进加上精神紧张,她浑身虚弱,只能被人拖行。
有苦涩的药汁灌进她的喉咙,于艺林挣扎着,四肢却被人压住不得动弹,耳边只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正在冷冷的说。
“赏你一碗哑药,省的你出宫之后胡乱说话,你能保下性命就算是天恩浩荡了,记住,永世不得回京城,否则一定将你们于家满门抄斩!”
于艺林慢慢停止了挣扎,一把声音换回一条命,她该庆幸的,不管如何,她总算能出宫了。
这次出宫,她就可以回家了,或许日后可以找一个不嫌弃她的男人,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她的嘴角慢慢勾出笑来,任由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卫公公,这样行吗?”常公公小心翼翼的问着。
卫中狞笑,“一个又傻又哑的人还有什么用,行了,你找几个妥当的人把她送回去,让于家小心点!别把人看丢了!”
“是!”常公公一挥手,很快就有小太监过来抬人。
卫中啐了一口,“宫里好吃好喝的你不喜欢,非得出去,真当宫外的日子就好过了吗?”
三天后,于才人暴病而殁。
十天后,京城于家举家迁回老家,途中有哑仆染病暴毙,为怕尸身起疫,当即焚毁。
于才人位分低也不受宠,她死了也没人理会,寒月因为偷窃被杖毙,梅锦容苛待于才人的事被人结发出来,不但被皇上斥责,还被收回了协理六宫的权利,更被禁足。
宫里开始闹出有鬼的传闻。
说是一个小宫女半夜路过于才人的屋子,竟然听到屋里有嘤嘤的女人哭声,吓的小宫女魂飞魄散,连连尖叫。
正值梅锦容被禁足,她脾气本就骄纵,心里存了火气,拿这事发泄,小宫女被打了一顿送到了杂役司,原本以为这事只是讹传,哪知声称见鬼的人越来越多。
梅锦容被吓到了,不顾自己正在禁足,硬是破了宫门,哭着跑去求江逸。
江逸从不信鬼神之说,梅锦容讨了个没趣,就转去求祈蕊,却被中宫的人挡在了宫外。
“娘娘正在精心养胎,德妃娘娘不如去找皇贵妃和贤妃娘娘。”
梅锦容哪里拉得下脸面去求这两个,只好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宫里。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有太监尖叫,“有鬼啊!有鬼啊!……”
梅锦容又惊又怕,只是一看天色大亮,不由得气道,“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谁再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看本宫不打死你们!”
太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真的有鬼!奴才真的看见了,就在……就在于才人的屋里,有人在哭……”
“哼,大白天的就敢出来作乱,本宫倒要看看,是何方厉鬼这么大胆!”
梅锦容提着裙子就往于艺林的屋里去,宫人们呼啦啦全都围了过去。
越走近这间屋子梅锦容的心跳的就越厉害,她在心里不由得骂着晦气,又害怕于艺林是来找她报仇的,又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对待于艺林。
“你!去开门!”梅锦容随手拉了一个小太监,指了指门口。
小太监吓的脸色发白,为难的看着梅锦容。
梅锦容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小太监白净的面皮上顿时出现了三个鲜红的指印。
“快去!”
梅锦容又踹了一脚,小太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一回头就能看见梅锦容正用吃人的眼神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前去开门。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小太监抹了把眼前的泪,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往前挪,眼睛都不敢睁开,嘴里嘀嘀咕咕的,“阿弥陀佛,于才人,奴才和您无冤无仇,您别来找奴才,奴才一定会给您上香烧纸,你要多少纸钱奴才给您烧多少……”
“看见什么了?”
梅锦容在外面厉声问。
小太监一个激灵,心头一阵清明,他慢慢睁开眼,抬起头来四处瞧了瞧。
头上没有晃悠的双脚,只有床上有鼓起的黑影……
他的瞳孔猛地扩大,眼珠几乎快瞪出来。
“啊——”
他尖叫一声,手脚并用从屋里爬出来。
梅锦容着实被吓了一跳,慌忙抓着身边宫女的手,“快快!快走!”
顿时,所有人做鸟兽散,原本热闹的地方顿时空寂一片。
中宫。
祈蕊坐在首位,正色听着孟柔和何燕萱说话。
“最近宫里各种传闻,都是说宫里闹鬼,听说……是于才人的魂魄回来找德妃算账来了。”
孟柔微微皱眉,看样子也是半信半疑。
何燕萱嗤笑,“谁叫她那样欺负人,动不动就非打即骂,现在可是遭报应了。”
祈蕊不动声色的问,“你们俩怎么看这件事?”
于艺林偷跑出宫的事情被瞒的死死的,她开口放人,于艺林此刻应该在宫外好好生活着,什么闹鬼,纯属是有人故意作怪。
孟柔没有说话。
何燕萱捧着茶,眼睛东飘西飘,也不开口。
孟柔恨恨的瞪了何燕萱一眼,不情不愿的开口,“以嫔妾看,这事是有人故意作怪。”
“嗯,继续说。”祈蕊点点头。
孟柔慢条斯理的说,“于才人是因病而亡,死后宫中也做足了法师,就算她怨气再强,再恨德妃,以众位法师的能力也足以超度她。德妃近些年来性子确实变了不少,不过因为于才人的事,德妃已经受到了惩罚,于才人的怨气想必也该消了。”
“那也未必呀,”何燕萱哼了一声,“说不定是真有鬼作祟呢,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难道还有假?”
“鬼神之事难分辨,本宫也只是随口猜测罢了,贤妃妹妹不必这么紧张。”
“你……”
“好了。”
祈蕊打断了这两人,无奈的叹气。
只要是何燕萱和孟柔坐在一起说事情,那必定是要吵起来,她每次听的都头疼。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这样人心惶惶可不行。”
孟柔和何燕萱纷纷起身行礼,“是,皇后娘娘。”
闹鬼……
祈蕊揉了揉眉心,都不能玩点儿新鲜的吗?
、爱56《皇上,你不懂爱》
闹鬼的事尚且没有查出来;梅锦容宫里却已经死了一个宫女。
梅锦容脾气极大;而且本性残暴;于艺林和她住在一个宫里,时常被她欺负。
开始于艺林也曾反抗过;可她连宫门都出不去,轮到初一十五给中宫请安的时候,若是于艺林向祈蕊诉苦;转身回宫之后就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梅锦容当年初入宫的时候没少出丑;当年整她的是皇后;如今皇后依旧宠冠六宫,她整不到皇后;就把气全撒在了于艺林身上。
她可没忘记当初于艺林是怎么嘲笑她;怎么落井下石的。
死的那宫女就是经常罚于艺林的人。
她被人发现时是在早上;同住一屋的宫女发现屋里横梁上悬着一双脚,顿时吓的屁滚尿流,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梅锦容从刚开始的半信半疑已经变得神神叨叨的。
“本宫要求见皇后!皇后娘娘!求您允了嫔妾,让嫔妾搬离吧,嫔妾实在是不敢住下去了,再这般下去,嫔妾会被活生生的吓死……”
梅锦容已经在中宫外哭嚎了好一阵子了,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自己给逼疯。
祈蕊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只觉得心烦意乱。
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梅锦容三天两头来说闹鬼,就算被罚被骂她也还是闹个不停。
她心里清楚于艺林是好生生的出了宫,梅锦容定是自己心虚才来闹腾,眼见着她快临盆了,实在是不想多生事端。
可这节骨眼上,莫名其妙又死了一个宫女。
祈蕊真的很想骂娘啊!
能不能让她安心待产啊!
孟柔和何燕萱这两个也不省事,明里暗里的斗,一个才查出一点线索,另一个就会想法子搞破坏。
她本意是让这二人把闹鬼的谣言制止了,谁知这二人不但没能制止,还隐隐有让事态扩大的趋势。
她心里感觉不对劲,却没精神去管。
任何事都比不上这个肚子要紧。
“传话下去,让她搬!”祈蕊烦躁的说。
明兰应了,下去传话去了。
下午江逸黑着脸过来。
“德妃又来找你了?”江逸的脸黑的像锅底,看来梅锦容也已经快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祈蕊无奈的点点头,抚着肚子说,“皇上,这事儿……要不你派人查查吧,贵妃和贤妃都查不出来,臣妾实在是……有心无力呀。”
江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说,“你不要管了,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再到你面前哭闹。”
祈蕊耸耸肩。
她现在只求安宁,其他的,她才懒得管呢。
江逸一出手就是狠招,先以梅锦容抗旨,禁足期间擅自出宫的理由废了她德妃的称号,又以梅锦容虐待后妃、惊扰龙胎为由直接将梅锦容贬做了宫人。
长公主亲自入宫,却被扣在宫里。
江逸又以雷霆之势问罪长公主府,长公主被褫夺了封号,梅锦容兄长承袭的郡王之名也被夺去。
换句话说,若是梅家第三代若再没个有出息的,梅家就彻底败了。
梅锦容被贬做宫人后时常和其他宫人发生矛盾,后来又经常神经恍惚说自己看见了于艺林的魂魄,这么一折腾,没一个月,人竟然就没了。
祈蕊知道后沉默了好一阵子。
这就是后宫。
一夜之内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人,也可以一夕之间成为人人可以践踏的奴婢。
生死之界,从来都是模糊的。
回想起梅锦容曾笑颜吟吟的和她讨论衣料花色的样子,祈蕊还是觉得心酸,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江逸来看祈蕊。
“梅锦容她……”
“她已经死了。”
江逸从祈蕊身后搂着她,紧紧的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手覆在了祈蕊圆滚滚的肚子上,感受着掌心下幼儿的胎动。
“不要再想了,她本已有疯癫之状,死也是一种解脱。”江逸轻声说。
祈蕊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梅锦容的死让后宫着实平静了一阵子,祈蕊也终于迎来了孩子降生的时候。
江逸早早就等在了中宫,太医们络绎不绝。
内室不断传来稳婆们的声音和祈蕊的痛叫声。
这次比上次生福元倒是快多了,半天之后就有稳婆们喊着宫口开了,没过多久,泰安朝第一位皇子就出生了。
婴儿哇哇的大哭着,被洗干净后用襁褓包裹着,江逸小心翼翼的抱起软绵绵的小婴儿,心里柔软一片。
这是他的儿子,他终于有儿子了!
皇子的满月礼上,江逸毫不顾及孩子尚且年幼,直接封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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