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情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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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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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予的话半真半假的,不比往常,娜沁儿听着轻轻点了下头,面上的笑依旧,只这意思却斟酌了一下,“早先就瞧出老六是真心疼你,断不会委屈了你,却也是没想到这厮能驳了这些个兄长的脸面、自己把妻给打扮出来。当日落在眼里,悍狼无耻,真真是羡煞旁人。”

听着这赞,让雅予的心又生暖意。那一日羞得无地自容,却是死心踏地。别说他是一贯的不究礼数、背却纲常,就算他是人神共愤的魔鬼,她也要做那只鬼婆,横竖是他的……

“瞧瞧,”看那进门时还寡落落的小脸此刻竟是泛了光,娜沁儿嗔了一句,“可别尽迷昏了。多留个心思吧,这男女之事岂是做了夫人便万事大吉的?男人从此就天长地久地是你的了?”

“嗯?”

“咱们族人本就不多在意这个,就是在你们中原,正妻是个什么?不过是后院一堆女人里头那个总领着照看院子、供人吃食的头儿,得意在哪里?”

雅予闻言蹙了蹙眉,娜沁儿又道,“就说咱们太师夫人,人前背后都是称道,实则她的苦只她自己知道。好在三哥是个有情意的,否则,便是落个大义、贤惠的名声,谁个又来应承这熬干了的心思。”

“嗯,”想起娜仁托娅大失方寸,竟是逼得像个小丫头似地跟他吵跟他闹,到头来,终是把彼此霸在了怀里。什么考验能敌得过岁月无情,这等待与结局让人动容又不免唏嘘,雅予轻轻叹了口气,“若早些放开,知道他的心,何必如此。十年,果然还是太长了些。”

“是啊,那个女人你我比不得。更况,”娜沁儿略顿了顿,“哪能人人都是乌恩卜脱呢。”

雅予微微一怔终是听出了话中有话,原本就闷得有些阴沉的心像是幽静的湖面忽地被风掀起,曝出深底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寒意……“四嫂是想跟我说大姐那边么?”

“大姐?”娜沁儿提了语声,“你怎么这么懂礼?好,我来问你,我与她并无渊源,她走的时候,我跟苏赫还未成亲,如今明明比我岁数大却是一口一个四嫂叫着,她这随的是哪一房?再者,你是大夫人,你男人叫她莉娅,你叫她大姐,你俩到底谁大?这辈份究竟是怎么论的?”

声音尖,一连串的话敲得雅予头有些疼,用力吸了口气,正色道,“她只是来探亲,并未有旁的意思。至于那称呼,她有恩于我的男人,又长我一轮,叫声大姐是应该的。”

女人心窄,心也酸,未曾谋面雅予已是抑制不住在心里拒她千里之外,恨说不上,可那针刺一般的介意却是无法拔除。彼时想来,同为女人,如今的情形阿莉娅该是更难忍才是。可谁曾想待到见面,那美丽的女人竟是如此欣喜,毫不遮掩的目光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华丽的色彩映在她泪光的眸中,把那羡慕衬得那么明显却又那么的诚心实意,让雅予一时窘迫不得不为自己的不能大度而羞愧。只是……这不安在那两位故人四目相接之后便彻底冷去。看着那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看着他努力掩饰的震动,雅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捏痛,一丝闪念好是惶恐,他这么匆匆将她扮做大夫人,可是他也怕?怕一旦见到他的莉娅,曾经的一切都不能再把握……

“探亲?”见眼前这丫头忽地不见往日的灵性与气势,一副老气横秋地端了夫人的架子,娜沁儿有些耐不得,“你呀,真是个木头!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告诉你,阿莉娅这次千辛万苦而来就是回家来了,见了老六就说要圆了亲事!这回也不计较从前如何,也不与你争,人家说了不管是侧夫人还是妾,只要跟着他,都使得!”

“什么??”懵懵懂懂发呆的人仿佛雷劈了一般,浑身一震!

“这会儿急了?”瞧那边变了颜色,娜沁儿才知自己口气有些重,赶紧缓了道,“莫急,你那男人还知道护着你,没应下。”

娜沁儿随后补上的话并未再有丝毫的厉害作用,似乎赛罕是如何应的都已经无关紧要,一颗心瞬间就已经卡死在那女人幽蓝的眸中,胸口上不来气,雅予一把握住娜沁儿的腕子,“后,后来呢?”

“后来?谁知道后来怎样。那原本也是人家两个私下里说的,是那一日老五跟老六吵吵,正巧被苏赫撞上,才得了这么一句。”娜沁说着握上雅予冰凉的手,“不管她之后是否又提了,咱们都不能不防备。一个女人,若是不在意名分廉耻,就什么都不怕了,也什么都做得出来。如今的情形,你俩一个前院一个后院,老六每回都是先去人家那儿瞧过了再回来。当时不应,难保日子长了旧情难拒。”

雅予只觉头晕目旋,身子轻飘飘的。回想这几日他夜里眉头不展,白天行色匆匆,苍白的唇颤了颤,问道,“……四嫂,近日他可有公务?”

“绍布都离了金帐,牢灾也免了,他哪来的公务?”

他曾说……要往远处安家去么,如今,无人问,无人提,遥遥无期……

“有些话本不想跟你说,苏赫也总劝我别把自己当初那不容人的心思传给你,可我还真是忍不得!这两日老六见天缠着她,今儿我带巴图出去,瞧见他两个骑着马出了中城往大营外去了。”

“……骑马?”

“嗯,……同一匹马。”

……

马儿仿佛长了翅膀低低滑翔,轻风抚面,卷起新草的清香。阿莉娅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吸气,似要将这丝丝缕缕的清新与香甜都渗入肌肤,沁入心脾。湛蓝的天,洁白无暇的云朵,这世上只有此处方有如此绝美的景致,如此纯粹的颜色。这里是家,是她的天堂……

他就在身后,拢在他臂弯,靠在他胸膛,感觉他低头轻轻嗅着,这与年少时一般无二的动作,她只做不觉。心颤颤地唤,万能的主,有生之年能让我再回他怀中,后世再多的煎熬苦难她都安之如怡……

魂萦梦绕,十年都不曾拉开半分的距离,不曾溶掉哪怕一寸的相思。沉在心底仿佛陈年的酒,越酿越浓,她越醉,不能自拔。梦中哭湿了枕头,不敢去想他的容颜,他的味道,只怕一时保持不住,便会千里迢迢、不顾一切地奔了他来,迫着他,骗他,让他永远地依赖……

今日他说要出来骑马,她心里便明白这几日的周旋他是耐不得了。明明知道没有了太师府的遮掩避讳,自己根本拗不过他,他只要坚持,她就必会缴械。可她还是佯做不知随了他出来,曾经心里那坚定的意念在见到他之后都化得软软的,不觉就冒出个羞耻的念头,魔鬼一般把持了她的心……

 第86章

……

出了大营;背过人们常往的去处;马儿小跑着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终是看到一个新搭的毡帐。他轻轻勒了疆绳缓缓停稳;就见那名唤阿木尔的奴人迎了过来,“主人。”

赛罕跳下马;将她接在怀中;阿木尔知趣地牵了飞雪豹离开;两人相随进到帐中。

只有一个半哈那大小的帐子里摆了一只木榻;一只矮几,另有一个盆架,呈设极是简单;却十分干净,帐中燃着药草的熏香;淡淡的味道。阿莉娅独自打量着,赛罕已是走到盆架旁在盛好的水中仔细地净了手。

待他转回身,她已是来在身边,赛罕没再多话,抬手去解她的领扣。阿莉娅一把握了他的手,“哎,这是做什么?不怕你家小丫头知道。”

“怕。所以,赶紧的,别让我费事。”

一个“怕”字他应得好是干脆,面上却是淡得一点表情都没有,配着后头这一句显得这么无耻又这么理直气壮,与当初那隐忍低郁的少年判若两人,她不觉笑了。

十年的岁月,笑容如初,那温暖竟仿佛来自昨日,沉淀着那锥心的感觉。他的心越发纂紧,干涩地喉轻轻嗽了一声,“好了,别拗了。”

“大将军了,还是从前那样赖!”她不松手,依旧笑道,“暗里得不着,要用强么?神医耳朵灵,鼻子不灵,还是不肯认输?”

听她揶揄赛罕不觉咬牙,“你身上总是带着香袋,这么重的味道,我怎么嗅得出!”

她乐得掩嘴儿笑,赛罕再耐不得,打横抱了起来。怀中人好是受了一惊,却也没挣,拢了他的脖颈,一脸的笑微微泛了红。

走到木榻旁,赛罕将她小心地放在被褥上,起身挽起了袖子,“脱了。”

……

头枕着被垛,双手轻轻搭在小腹上。自从那可怕的异样开始在身上蔓延,她变得极是注重那岁月雕琢赠予她的婀娜形状。妆容与衣裙,不容丝毫的懈怠,无时无刻都要在镜子里寻找自己正被一点一点慢慢吞噬的身体,魔症了一般。却此时她不忍将那褶皱抚平,不忍躺出更婉转的姿态,只小心地存留着他怀抱的力道、体贴的摆放。幽蓝的眸底倒映着他的影子,嘴角含笑,是无数的夜在镜中演过的容颜;气息淡淡的,她安静得似一尊精致的雕像……

此刻梦境成真,只若离别最后一刻,身边只有他……

“别拗了,”看她半天不动,赛罕蹙了眉,“脱了我瞧瞧。”

他的语声已是尽力柔软,却依旧掩不住那强压的心燥。眼中没有了多年前的羞涩躲闪,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的身体。目光冷静、平淡,将才那亲近的举动留给她的期许仿佛夜间偷偷生出的露水,阳光下蒸起无影无踪,冰得她的心觉不出痛,只在眸中一暗,笑容有些僵。

他还和许多年前一样,不知觉中就伤人入骨,尤其,是女人……

“莉娅!”

赛罕提了语声,他的耐性这些时已然被她消磨干净。得知她归来,他心中的疑惑多过了惊喜。多少年前的纠葛在他突然想明白后再也没有去寻过她,存留下的都是年少时光的相伴,一天一天过去,不曾暗淡半分。只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可突如其来,她独身而返。疑问卡在他胸口不及理会,最牵挂的便是小鱼儿,生怕众人不明底理伤了她。果然,事情延续了多年前的错,在他回来之前便各入其角,演起了双妻夺夫的戏码。

重逢的欣喜一闪而过,他便被眼前所见震惊,所有的疑问就此生生咽了下去。岁月无情,却在她身上少有痕迹,更将曾经的温婉添酿得丰韵绰绰。唇血红,面上异常白净、饱满,没有一丝褶皱,可明媚的日头下那光滑却映不出丝毫的光泽。旁人都道丰姿好,不过是体质略虚,可落在他的眼中却是可怕的毒逆!薄薄的皮肤下每一个细小的脉管都在充大、撑胀,她偶或情绪一激,细微的波潮便从脖颈处涌起,漫至额顶,隐隐发青。紧紧与她相握,他摸到了那一样饱满的手,手心炽热,却觉不出他那足以掐断她的力道……

她说是体内温毒,脉像果然把到那温吞的火,徐徐地燃着,不觉险,只忽隐忽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毒医书上见过,实在的情形却只随老父诊过一次。这是沙漠之地特有的一种致命毒蛛,初咬并不觉痛,稍有红肿,此时必须切开伤处排毒,否则一旦拖延进入血中,不会立刻死去只会慢慢蔓延,到那时灵丹妙药也只不过是拖延时日。

心痛之下,他不肯就此笃定,每日守在身边引逗她的心思情绪,让她笑,让她急,仔细察看那毒脉的走动。若是他诊断无误,此时末端饱满,身上该已是显出了痕迹,需得抓紧查看,若并未完全漫开,或可牵制。谁曾想,她却如此执拗,死活不肯给他诊看。不得已,他只得将她带了出来,今日是劝她听从也好,用强也罢,他必得查个究竟!

“你这么大声,是想吓着我?”

他发了狠的语气丝毫于她无碍,幽幽的声音更让那浅笑的人显得悠然安静,正是多年前他那燥热的天地里唯一的陪伴。只此刻赛罕没有半分心思怀旧,一撩袍子坐□。

见状,她也欠起身迎了他,面对面,近得能嗅到他压着的气息。幽蓝映着幽蓝,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怔,直到领口的扣子被他解开,她这才反应一把握住,“你是何人?”

“我是大夫!”

她的笑仿佛水面上微风撩起的涟漪,一倏而就远得再看不见,冷道,“我的头发和身子,只给我的夫君看。”

“性命攸关,还在这儿跟我矫情!”赛罕抵开她的手,又去解斜襟。

“你敢!!”

声嘶力竭,那波潮泛上来好是显眼,惊得赛罕手一僵。她的手啪地打上来,软绵绵的力道,他却不敢惹,只得松了手,口中急劝,“莉娅!”

“洞房花烛,你怯了胆子。如今,晚了。”她面上又复了那白皙美丽的颜色,“这身子好看难看都与你无关。”

闻言,他没有言声,她也并未退后,依旧近近地,看着彼此,仿佛回到很多年前那毁去终身的夜晚……

“那时,我不是害怕。”良久,他低沉的语声好是艰难。

阿莉娅一愣,“你当时就知道??”

尴尬的问迟了十年却终究还是来了,他想点头,却不能。那一夜她以身相许,他却解不开她的衣衫,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吃撑了东西又吐不出,堵得难受……

他逃了,好几天不敢看她,不,是不想看她。那个时候他不明白是为何,直到那股难受的感觉散去才再去找她,却发现了一个秘密。当时年少不经事,如今才敢说透,“我知道义父义母那封催归的信是你自己写的。”

阿莉娅怔怔的,不敢相信耳中所闻。这么多年煎熬,她曾经无数次后悔不该离开,管他是否懵懂不知、是否只是姐弟之情,她要做他的妻,要守着他,哪怕……骗他一辈子。这悔恨慢慢变成了甜蜜,支撑着她熬过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猜想着他们长相厮守的情景。可此刻这一句话便把一切都打碎!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无心于她,心痛早该麻木,此刻却疼得她发抖!

“那……你为何还送我走??”他该明白走了就再不会回来了,他那么依赖她,如何舍得她走??

“我不想拖累你,背井离乡,何必呢?”她走后,思念之余,他确是松了口气,以至于许多年他都不想再套上成亲的念头。

一丝苦笑漫在唇边,她眼神滞,口中喃喃的,“你终究……还是不知道我究竟为何要走。”

“成不了你的男人,守着我做什么。”

她笑了,抬手抚上他的额,他的眉,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你该明白的时候不明白,不明白的时候却通透得让人心寒。我的男人,我知道他的心有多热,人有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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