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梦,那也没什么不好。
暮然间,他将人狠然的掘在自己怀里,搂住……
第28章 再估量
温香软玉在怀,他闭上了眼睛。
龚颜在身后人动作停稳以后,才睁开了眼睛……
离她绣榻不远处,昨个儿涛碧摘得玉蝶红梅还来不及换新的。放了一天一夜这气息虽淡了,但香味却更幽然似的,飘到她的鼻子里,让这一切都显得不大真实。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上还是像压了千钧的重量一样沉。龚颜不由地她低下眼,去看那只搭在她腰上的手。
锦衣玉食的人,手上却是显得粗粝,没有意思矫揉的嫩白。
现在她心中也许已算得了然一半的答案,看清一些身边的是与非……该怎么选择,她还没有定论。但至少不会轻易地再去高兴或悲伤。
她把他的手拿下去,自己往里面躺了躺。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才慢慢的规律起来……
。
离上朝还有三刻的时候,少渊帝从床上坐起来,没有一丝醉酒后的醉态。他在服侍穿衣的宫人们给他穿好龙袍,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龚颜,便信步走出寝殿去。
殿外。
“皇上,小的没有说错。您舍不得……”
“何以见得?”
“皇上为什么要说出来?您现在没了功力,图修仪再知道我们的事的话,万一她与兔子和乌龟他们说……”
“行了!”他左手甩了一遍,宽阔的袖摆却并没带出多少气流,“朕自有打算!”
“……
。
“娘娘对小王子果然上心。平日里见皇上,也不见您有这么上心。”涛碧将一只墨兰代替步摇簪到她的朝天髻前边。
龚颜对着镜子侧头打量头上的花,然镜子只能照出个大概。乌发配上花朵的美好颜色,映在铜镜里都变成黄色的影子。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猜测出整体的美感。是的,她想要示好扎西塞,所以才做此打扮。
昨天那炙热的眼神至少可以说明一定的问题。她不指望可以有所依靠。到时候如果……穷途末路,给自己未来谋条活路也好。
依靠脑中素十留下的记忆,这个小王子算下来今年应该是十五岁的样子。然事实并非如此。她猜着可能是因着草原上的男子从小就跟着族里因季节而迁移居住,被风沙雕琢地不难么年轻。故这扎西塞王子看起来倒像是二十来岁的感觉。
这是龚颜在进宫后第二次出宫。
四方邸就在朱雀大门外的第一条大街上,专门用来招待友国使节。当今天下,昇国和蜉国是最难撼动的两大势力。蜉国不像昇国这样友好,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度,鲜少与其他民族、国家来往。所以其余的像木腾格这种小族中的佼佼者,大多都是像昇称臣。
这日出来是白天,龚颜坐在四人抬的轿子里,掀开纱帘看了一眼。因为离宫门不远,街边做生意的小贩也不多。不过这于她也是好的,她吸了一腔的新鲜空气,心情也很自然的好起来。
扎西塞王子住在储暄阁。因昨晚就定下来访,是以龚颜来后,一名仆人禀告了去,再回来时,已是和另一名仆人,一起跟在扎西塞身后。
“阿姐——”扎西塞王子眼神熠熠的,倒是难得的显示出一丝生嫩来。
龚颜被他叫得一声鸡皮疙瘩泛起来,但看左右还在也不是不明白他为啥还这么叫。她挥退了涛碧她们。独自站在了这储暄阁的花厅中。
“吱呀——”一声,是扎西塞的近侍把门关上了。
龚颜觉着这屋里采光设计的恐怕不好,门关上后光线也跟着被赶出了屋似的。扎西塞王子的脸就像被关上门的屋子,脸上的阳光一点点消逝。
对方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瞪着她,龚颜也不解地瞪他。如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龚颜怎么都参不明这狡黠的王子怎么深沉起来,直到扎西塞这边的仆人一把将她推在了地上。
这跤摔得莫名,她扑棱着身子就想站起,但借着不多的光线看清推倒她的男人的面容时,止住了动作。此人不是别人,外号“主上”,别号“魔鬼”。正是素十在木腾格杀手素质的大BOSS。
她重重地出了口气,没有再试图站起。
“见了大王子也不知道跪!莫不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那魔鬼老男人的臭脚丫子一脚踹在龚颜心窝,又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拎起来,“区区贱人,你还真以为是这里的修仪娘娘。素五、素九、琳一她们被赶出去,是不是你主使的?哼!你以为只要把她们赶出去,就由着你在那儿皇宫里自由快活是不是?”
龚颜对恐怖组织头子的印象和这头顶上咒骂她的这个人,完全重合在一起。那男人还想再骂她,却被他旁边的年轻人拦下。龚颜没有听错,刚才他叫他大王子。
这么说,她不是小王子扎西塞,而是大王子穆铁!?
“如此美人,哪里是打的骂的?该是要用来疼的。”这话虽对旁边人讲,但穆铁的眼睛却是看着龚颜,“可惜,可惜——”
穆铁的眼神,龚颜懂。无非是汉元帝之余王昭君式的“惋惜”。但,这人的眼神里有渴望有占有欲,却不见一丝真意。
龚颜拍拍手,从地上咬牙站起,头发乱了,人倒是精神依旧,“当初派去昇宫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你们能够凭借的也只有我。况且我在昇宫颇……得宠,皇帝很是宠我。是以,你们想要探听消息,恐也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穆铁哈哈大笑,末了才冷冷地看向她,“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么三月后就是轮到你表现的时候。届时……”
……
听穆铁说完这个庞大的计划,她真觉得自己远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龚颜后背沁出一层细细的汗,心却是沉到冰里。
看龚颜眉毛拧紧,面带犹豫。穆铁面色转黑了,随即手一抬就捏住她的下巴,用拇指拨嗦了她唇下的肌肤,啧啧叹道:“那人果然待你不薄,这皮肉娇嫩的真不像木腾格的女子会有的……”他说着嘴巴就要凑过来,却被龚颜一个闪身躲出去,“请穆铁王子自重。”
“你不愿?”他嘴角弯起一道冰冷弧度,“木腾格女人,无不以爬进王族的帐篷为荣。父汗对母亲忠心不二。我,穆铁就是全木腾格女子的太阳!”
龚颜对他的自大熟视无睹,心想赶紧混过这次见面会,自己再回去好生掂量下该怎么办。然而,这什么狗屁大王子下一句话一出口,龚颜差点一个右勾拳招呼他!
“难道是昇宫那男人床第之间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如此流连忘返?”
过人之处?
她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忆了几秒,想起和那人在床榻上的……她羞得脸一下子红了。
龚颜以斜光扫了扫旁边,幸好那个杀手头头和那名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若不是如此,再有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她真是无地自容。
。
幸好受了一脚,下巴被捏了一下,被那王子调戏了她几句以后,这场伪姐弟见面会终于告一段落。
回宫的一路上,她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涛碧搀扶她下轿子时,她算回了点魂。
“娘娘,你没事吧?您的脸色怎的这样发白?”涛碧担忧地瞧着她的脸色。
“没什么打紧的。有些……累着了。”龚颜无力地抬眼看天,却觉得太阳怎么黑了。黑了就算了,还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又变成了四个……她正琢磨着,突然腿一软再支持不住,往下滑去。
。
“第二排第五个龚颜出列!”严厉短促的声音命令道。
不就是早晨的时候,晕倒在你怀里了吗?不就是中午的时候,以此为理由,想请你吃饭吗?不就是刚才踮脚多看了几眼吗?至于在众人之前给她闹这个大难看!
她打小脸皮就不够厚了。被当众点出队伍,龚颜也只能安慰自己,出列也就出列的好处!多近距离看几眼这个帅教官也算她赚到!
“龚同学,请为大家示范正确军姿!”年轻的崔教官大声道。
龚颜脸上烧烧的,一会儿低头看一眼自己绿色军用胶鞋,一会儿又抬头看一眼帅教官挂着汗滴的脸。
“不站——就全体陪你围操场跑五十圈!”
“站!”龚颜脸上烧得愈加滚烫。饶是她再怕丢人,却也不想连累大家和自己跑步。
她面朝着同一个系里的六队大学新生站着,站着,站着……
不记着小崔教官喊没喊停,总之她是晕过去了。
。
龚颜从大学军训的梦里醒过来,觉得左脑仁儿疼得厉害。她奇怪自己为什么总是梦见大学入学前的军训。或许是因为她暗恋过那个崔姓的教官……
她意识稍微恢复过来,发现胸口有些痒。艰难地撑着身子抬起脖子,发现一双手正把衣服给她从新穿好,而手是从一对黑袖里伸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想解释给朕听,朕都愿意听。”
她看着他罕有的温和面色,觉得心里无端被人挠了一下。
第29章 合欢蛊
“你什么时候想解释给朕听,朕都愿意听。”
她看着他罕有的温和面色,觉得心里无端被人挠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出来,就这么推敲了一阵。末了,闭眼,翻身,不再看他。
“你还真不说!”他扯着她的衣领。
龚颜被他拽回来,心底已不悦,蹙眉问道:“您想听什么倒是和我说啊,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听——”说罢,手正了正自己的领襟。
他捏住她的嘴唇,“最欠收拾地就是这张嘴。天天贫得像市景混混!今天你去见扎……你弟弟,就没什么要和朕说的吗?”
她被他捏得有些难受,口齿不清地难受道:“呜如呢?”(比如呢?)
“比如……”他的视线下移到她的胸口,眼神有些不一般。
她愣了愣,才赶紧捂上自己的胸口,“干嘛?!”
“你在朕身边没必要这样。”她挪开她的手,“在其他男人面前记得知检点!”
“您什么意思!”龚颜从床上猛然坐起。
“什么意思?”他眼睛眯了眯,目光再次挪到她的胸前位置,抬手扯开了她的衣服,露出肚兜上方一小块青紫。
龚颜极其窘迫,但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胸前的异样,两手护住自己,“您到底什么意思?”
她这句还没说完,他竟又趁她不备,强硬地拽了一下她的肚兜。这一下,肚兜虽没有被拽下来,也拽松了不少。
他指着她的胸前,指尖欲挨不挨,明明很生气越是一副失笑的神情,“不明白?自己看!”
龚颜还处在讶异中,就被这人剥了衣服。他们已经没有那种生活好几个月了。况且,若说因为他宠爱陈修媛的事,她不生气不寒心那也不是假的。她的心理状态已经渐渐往和皇帝是路人方向发展。现在路人居然要剥她的衣服,她又怎么能受的住?!
“我……臣妾,亲戚还未走。”她不可避免的脸红了。
“真不知道你成日想些什么!”他愤怒地出手把她的头按低,强迫她看见青紫色的瘀血。那痕迹像一团不规则的刺青,刺在白嫩的肌肤上很是扎眼。
“这儿——”她看到这些瘀痕,想起穆铁在她心窝上那一脚,心里仍是颤抖……
龚颜心绪倏然间乱得出奇。跟他说她晕倒时,摔在了石头上?问题是这怎么回说得通。涛碧寸步不离地跟随她。但凡她有个小头晕小磕绊,涛碧都会第一时间扶住她……她几乎没有机会摔成这样。
她叹了气,是时候摊牌了……
“原来皇上是想听这个——”她低着眼看了那团淤青半天,才抬头对上他的眼,眼底有晶莹的泪花闪烁,“臣妾这里是我那‘弟弟’踢的。我不是什么木腾格的兆隆公主,我只是木腾格派来潜伏在昇宫的细作。关于这一点……皇上不早就知道了吗?臣妾办事不利,没有保存其他细作留在宫中的机会。被主子踢一脚也是活该。这还是轻的,没把臣妾给……”
“别说了!阿颜……”他双手握住她肩下两旁,凶戾地打断她的陈述。
“您早就知道吧?为什么没捅破我?”她淡淡地问道,好像答案之于她已不重要。
“你须明白重要的——不是朕捅破不捅破,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怎么做!就算你是细作,如果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昇的事,朕自然不会把你当做细作!”他的下巴扬了扬,唇角勾起一丝遥不可及的飘忽,“这宫中又有哪个女人不是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进的宫?你是兆隆也好,你不是兆隆也罢。对朕,对大昇又有什么干系?”
“皇上说的女人里,也包括陈秀媛?”她泪水盈睫地也抓上他的袍子。
“不辨主次!”他眉头皱紧,“朕现下在和你说你身份的问题!”
“不一样。”她又坐到躺,翻过身去,“在您心里,陈秀媛和包括臣妾在内的宫中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他站起,分贝颇高地道:“阿颜,你好自为之!”
“臣妾还有一事……”她闷闷地声音传过来,少渊帝止住了离去的脚步声……
龚颜衣衫不整地从床上坐起,道:“皇上怎会今日想到解开臣妾的衣服看?皇上在找什么?皇上怀疑臣妾与王子有苟且之事?”
听出她声音中的委屈并不是什么难事。龚颜进宫后做过什么他清楚得很。利用她的是他没错,可慢慢地他也发现,她除了对奴才们热情点,不爱交际点,再没有其他的毛病和缺点。不过,他素来做事讲究有头有尾,既然选中了她,即使后来证明她是个好女人,他也断没放过她的道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吧!”
他不知为何自己的双腿变得这样沉,用了不短的时间才走出了殿门。
一阵呜呜地低声哭音像夜半的小河一样婉转呜咽。
闻声,他太阳寻突突地越跳越快,重重地吁了几口气,才走远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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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但龚颜觉得那是在现代的自由社会里,在古代这个蚂蚱也蹦不进来一只的深宫,她的愁思虽不值得一提,却总也掐不住涨势。
不像冬天那样轻易就生病,只不过饭量越来越少,睡眠时间越来越短。刚入宫她也同时瘦削。后来,宫里伙食好,她才越来越圆润
然因最近的精神不佳,她才又瘦了下来。甚至比刚来时还要瘦。那时候的她是清瘦,还有几分弱质纤纤的韵味在身上,现在的她却是干瘦,像那种饥荒中的难民形销骨立。
这一日,离那次她与皇帝的最后一见,又是过了两月多。她那便宜哥哥——穆铁也依然没走,他还住在四方邸里。明着是说要学习昇国的官宦制度。暗里,龚颜知道他一来是监视她,二来是在半个多月后的行动中打算伺机而动。
她从那次后,又见过穆铁几次。
有一次,她把拒绝执行这个计划放的意思摆在了桌面上。结果穆铁当时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