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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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荡漾-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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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如果一个人害得你娘很惨,你会怎么做?”谢弦状若无意问道。
“一个人害得我娘很惨吗?”颜清澜沉思,许久没想出自己会怎么做。
她上辈子是孤儿,这辈子无双没有娘,她没体味过母亲的疼爱和温暖,娘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词。
谢弦感到失望,他觉得颜清澜狼心狗肺。
“去睡吧。”他不想与颜清澜呆在一个屋子里。
听出他话里的冷淡,颜清澜不是不失落的,穿越来这些天,谢弦对她温存体贴,她已经习惯了。
“昨晚上你走后,真的来很多人探望我,很奇怪,我只是个四品官,又刚受了杖责,他们怎么要对我示好?”颜清澜没话找话说。
“因为怀王殿下替你求情,因为外面现在已传开你是我妹妹的流言,人们在猜测,你会不会是怀王妃,怀王是皇上唯一子嗣,又得封王,再不得君心,也有可能是下一代帝君。”
“明白了,今天怎么又没人来,原来是看我做不成怀王妃。”颜清澜大叹那些朝臣的墙头草表现。
东拉西扯又说了会儿话,谢弦一直恹恹,颜清澜坐不下去,有些黯然地走了。
宫外传开了颜清澜是已故谢相的私生女儿是谢弦的亲妹妹的流言,宫里头,却流传着由莫贵妃操纵的另一个说法。
“你是说,你听到宫人在窃窃私语,说清澜就是无双,遂安帮清澜求情,是因为清澜是他姐姐?”越承骥盯着夏实,冷硬刚棱的脸更冷,轮廓尖锐得能扎伤人。
“是的,奴才抓了几个人审讯过,据说,这话是逊王爷说的。”夏实小声道。
越承骥额上青筋突突,双手狠抓住御案案面,夏实惊得腿哆嗦,怕皇帝盛怒之下抓起御案朝自己砸过来。
越承骥比谁都不愿意听到这个谣言,清澜如果是无双,那就是他面上的女儿,他还怎么册封清澜为后?
向天下人公布无双和遂安不是他的儿女显然不行,是个男人都不会想把自己被扣了绿帽子的事曝露在人前。
“宣谢弦进宫见驾。”越承骥很快冷静下来,平静地下达了圣旨。




、30泪雨淋零

谢弦在宫中也有耳目;传言也听说了。
谢弦领旨进宫前,先到汀芷苑见颜清澜。
“宫里面有谣言,说你是无双。”
越承燑不在京中,是谁把自己往无双身上扯的?给查实自己是无双,那可是欺君之罪。
颜清澜急了,问道:“你查出来谁在撒播谣言吗?”
“应该是莫家。”
“莫家不是和你是同盟吗?怎么还想害死我?”颜清澜不解又恼怒。
“莫家想害的是逊王。”谢弦淡淡道。心中刺痛难忍,心上人换了个人,成了自己妹妹;朝夕间又把自己忘了,芳心暗许有可能是她仇人的人。
“眼下怎么办?”颜清澜没了主意;“虽说肤色不一样,可华阳宫服侍我的人应该能认出来;逊王爷回京了,也能认出来的,那个太医再把他知道的我曾服过两种毒药的事一说;就铁证如山了。”
“那些宫人在进刑部大牢的第一天晚上,已经畏罪自杀,太医几日前突发急疾,不治身亡。”谢弦轻声道。
杀人灭口!为了隐下她的身份,谢弦把那些人全杀了!
颜清澜后退了几步,腿软得站不住,无力地跌坐椅子上。
“那是人命啊!”颜清澜喃喃,她不想怪谢弦,却无法赞同他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举动。
“是啊,十几条人命。”谢弦涩涩地笑了,轻声道:“若早知皇上对你的心思,我也用不着沾血。”
“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我、殿下、谢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欺君之罪是灭满门的。”
“皇上不是心狠手毒之人。”颜清澜强辩。
“但是这事触犯到他的底线。”谢弦的声音很轻,“皇上会认为,我要谋反,为了你为了遂安密谋造反,为怕你在宫中无法脱身,故而先让你诈死出宫。”
颜清澜无言以对,这个社会,跟她生活过的地方是不同的。
怔了怔,颜清澜焦急地问道:“都杀了,那查下毒之人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已经查到了。”谢弦沉声道:“在你死后,安昭仪去过华阳宫。”
“那也不能肯定就是她下的毒啊?”颜清澜道。
“能肯定,当时你已死,没必要再下毒……”谢弦细细分析安昭仪下毒的动机,后来为何又没捅出此事的原因说了,道:“重视你的是殿下,后来皇上没死,殿下没有继位,你的死因变得无足轻重,她当然就懒得揭开了。”
查到就好,总能寻机从安昭仪口中逼出毒药给遂安解毒,颜清澜松了口气之余,想起那些无辜丧命的人心头戚戚。
“早知道皇上对你的心思,我就用不着手上沾上鲜血了。”谢弦湿淡的眉眼沉暗,有些恨:“我不做,这时就该他来做了。”
先前他提起皇帝,还是敬重的,怎么这么快换了口气?
颜清澜以为谢弦是发现自己与皇帝的不清白,喝醋生恼,心里百味俱杂。
“今日朝堂上公事都议完了,六部没有新事件,皇上急召我进宫,大约是想给你安排个合理的身份。”
最合理最尊贵的身份,莫过于相府小姐。
谢家三代为相,哪怕是庶女私生女,也比其他家族来得尊荣,况她出身相府,把她说成谢家女儿,也圆得过去。
身份圆了过去,下一步,也许越承骥就要排除压力,册她为后了。
进宫了,和简崇明将就此缘断。
颜清澜脑子里简崇明和越承骥拉锯着,挣扎了许久,她咬了咬唇,对谢弦道:“我不想进宫做皇上的妃嫔,有没有别的法子解眼前身份危机?”
“办法有,不过,那样就等于拒绝进宫了,你确定?”谢弦反问,一经想通一切,他已经猜到,颜清澜与皇帝早越了君臣之礼。
“我和你一起进宫吧。”还是自己找越承骥推却的好,养了这许多日所谓的伤,也该进宫露脸述职了。
越承骥果然提出,让谢弦大摆宴席,公开宣布颜清澜是他妹妹,官府把文书改了,颜清澜更换谢姓。
“皇上,光是明文怕还不够,背后之人若是一再造谣生事,臣怕后来百口莫辩,反担上欺君之罪。”谢弦垂着眼睑,态度谦恭,言语却不愿从命之意甚明。
越承骥扫了他一眼,提笔刷刷写一行字,盖上玉玺扔给谢弦:“给你护身符。”
——经查,侍诏颜清澜系已故谢相之女,着谢弦即让其复谢姓。
谢弦看了一眼,躬身领命。
“皇上,逊王爷不会善罢甘休的。”颜清澜喊道。
“承燑是朕的同胞弟弟,也是朕唯一的兄弟。”皇帝回答颜清澜的问话,眼睛却盯着谢弦。
“皇上……”颜清澜气恼,她一想起越承燑就周身发冷,这么好的机会不借着越承骥的手处置他怎甘心。
“谢卿先退下。”越承骥摆手让谢弦退下。
“皇上,逊王爷散播这样的谣言,是想致臣于死地,居心叵测,皇上要为臣作主。”谢弦一走,颜清澜顾不得避忌,拉着越承骥的袖子猛摇撒娇。
且,她也不想做谢家女儿,然后进宫当越承骥的女人。
“致你于死地?”越承骥淡淡一笑,眼神变得凌厉,“颜颜,咱们两人之间,别渗入利益关系,你别给谢弦利用,朕不会传位给遂安的。”
“我……”颜清澜说不出话,心头发酸,谢弦可以为了她眼也不眨杀人,而越承骥嘴里说很爱她,其实心中排了很多位才排得到她。
“母后临终前,不知朕还有做男人的一天,当时让朕写下密诏,朕有生之年,若没有遂安之外的皇子,则百年后皇位传给承燑,这份密诏一式两份,承燑和朕的舅父王毅功手里各持一份。”
越承骥的话像一盆盆坚冰泼向颜清澜,颜清澜周身冰凉,她的脑子里闪过自己被越承燑各种手段凌辱的画面,还有遂安谢弦被越承燑下旨处斩,两人圆睁着脸死不瞑目,头颅在地上滚动的情形。
不!她坚决不能给越承燑当上皇帝。
越承骥幽幽道:“清澜,谁都有可能害朕,独承燑不可能,他手里有密诏,若有害朕之心,这么多年,朕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颜清澜心中冷笑:是呀,你们兄弟情深,我算什么?说不定越承燑一直捉弄折磨我和遂安,就是为了替你出气呢,你心中还很感谢他做了你想做无法做的事。
心中生了嫌隙,本来为越承骥意动彷惶的心冷静下来。颜清澜笑道:“臣逾矩了,只不懂皇上没有疑忌逊王爷之心,为何还要宣安如蕊进宫为妃?”
“安载洲狂妄至极,目无君皇国家,朕早晚要将安家。”越承骥抿着唇,大手做了个砍切的姿势,低声道:“承燑没篡位之意,安家却有攀附之心,朕当然不能让安如蕊有机会嫁给承燑。”
真个兄弟情深,为了免将来处置安家时越承燑为难,连尾巴都帮他料理干净。
想到自己听到的越承燑与安载洲的说话,越承燑分明没有越承骥那样念着兄弟之情。
颜清澜脑子里心思百转,欲待回相府向谢弦问计,越承骥的秘密势必得向谢弦坦言。
莫如,先发制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颜清澜轻挽起裙裾跪了下去,仰着脸看越承骥,一字一字道:“皇上,逊王爷没有诬攀,我……我就是无双。”
“你是无双?是皇后给朕留下耻辱的那个无双公主?”
越承骥身体颤抖,像大山倒塌,扑咚一声跌倒跌跪在颜清澜面前。
他的双眸如墨般黑沉,乌云翻滚,瞬间又迸射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仿佛将颜清澜烧成焦炭。
颜清澜逼自己忽略越承骥眼里的伤痛,细声但清晰地道:“是,臣就是无双。”
“你是无双?为何甫见面不说?”字字血泪,像锥子扎进颜清澜肉里。
“臣有机会说吗?”颜清澜冷冷地反问,抛开越承骥昏迷中把她按倒胡来那次,后来,相府那时见面,是什么情形。
“后来,后来你也可以说的。”越承骥低喃,眼神彷惶无措,眨眼间,又冷若钢刀,射出凛凛寒光。“看着朕为你神魂颠倒,你是不是很满意?”
“臣没有满意不满意的选择。”心中本来有隐瞒的负疚,因他什么都对她说,可此时,一个应对不慎,谢弦和遂安就得丧命,颜清澜冷冷道:“皇上,你哪回见了臣不动手动脚,臣有拒绝的选择吗?臣勾引过你吗?”
她确实没有勾引过他,不要脸的是他自己。越承骥攥起拳头,骨节紧得格格作响,深眸森森然,写满了愤怒不甘与绝望。
两人静静地面对面跪着,大殿静得出奇,也压抑得出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越承骥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时伸出手,把颜清澜扶起。
“把过去忘了,谢弦的认妹宴席后,你就进宫来。”
进宫!这个进宫可不是做女官。颜清澜明白越承骥言语之间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敢置信,胸膛里一把火烧得旺盛。
越承燑对无双的所做所为,越承骥看来很清楚,才会如此急迫地要让她进宫,要抢在越承燑回京前给她定下越承燑无法逾越的身份。
如此急切进宫,自然不可能是皇后。
“皇上,我可是你的女儿。”
“朕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和遂安不是朕的儿女。”
“逊王爷那里皇上打算怎么交待?”
“用不着交待,你是谢弦的妹妹,是朕的妃嫔。”越承骥斩钉截铁道。
即便是两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他也没打算治越承燑,颜清澜轻声笑了,温柔地道:“皇上派人到相府取一样东西,那些是我从宫中带出去的,是逊王爷送我的礼物。”
“朕不想看,你回去后,就把那些毁了。”
越承骥想要自欺欺人!颜清澜偏不让他做缩头乌龟。
她进宫为妃后,越承燑动不了她,可动得了遂安,动得了谢弦。
谢弦隐瞒她的身份不上报,越承骥从这时起,心里已对谢弦不满。
没有越承骥的庇护,如果越承燑再稍稍透露密旨的消息给莫家,谢弦和莫家脆弱的同盟关系将结束。
孤军奋战的他,无法抵御越承燑的陷害的。
“皇上不想看,可臣不得不说。”颜清澜轻轻地说道:“不然,皇上以后得知,又要怪臣没有事先禀报……”



、31魂迷智失

一样一样介绍;那些物件由颜清澜嘴里生动地讲了出来,甚至,她不知是不是无双的记忆,还讲了越承燑送无双那些东西时说的话。
“逊王爷送帕子时说,那帕上的两个人,男的是他;女的是臣。送那小乳盎时,他说;他府里也有同样的东西,他每天得空就抚摸;就像是在摸臣……”
越承燑往日说的污言秽语,颜清澜一句句缓缓说着,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的身子给承燑得了吗?”越承骥咬着牙听着,在颜清澜歇息顺气时,冷不丁问道。
他只关心自己是否清白?!颜清澜悲愤难抑,无双和遂安饥饿难忍,像小老鼠一样在宫中偷偷摸摸穿行寻找食物的非人遭遇;罪魁祸首就是他。颜清澜恨得牙齿打颤,脸颊肌肉不停发抖。
“朕问你话呢,你的身子给承燑得去了没有?说。”越承骥厉声喝,拇指和食指中指掐住颜清澜的下巴。
很痛!下巴的痛比不上心窝处的痛,那痛绵延入骨髓,像有无数根钢针同时刺扎。
“说,他得了你身子没有?”越承骥的手指再次加了力,似乎颜清澜再不说,他会把她的下巴毫不犹豫捏碎。
颜清澜心底生取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一种愤怒,觉得越承骥只在意她清白与否,另一种却是解脱的快意。
“还不打算说?”越承骥沉声问。
“皇上何必问?”颜清澜呸了一声,嘶哑地闷笑道,“是什么关系才会送那种东西?”
一瞬间,空气也被撕裂开,颜清澜看到那个傲岸如山的帝皇的眼睛陡然睁大,而瞳孔却刹那间紧缩,雄健的身躯像被抽走筋骨般瞬间瘫软,紧接着他的口中发出长长的一声啊字,凄厉尖锐不似人声的惨叫,倒似是钝器划过皮肉,嘎地一声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皇上,这都是拜你所赐。”颜清澜微微笑,轻声道:“我们姐弟受饥捱饿,比小乞丐还不如地活着,逊王爷欺辱虐待我们姐弟,不是皇上默许的吗?”
“你让朕怎么办?她给朕戴绿帽子也罢,还留下一双儿女时时提醒朕,朕是只乌龟,十五年,十五年来,朕没有真正成为男人过,都是拜她所赐,你让朕怎么去善待她的儿女?”
越承骥像野兽一样嚎问,渐渐地,激愤的情绪像漏气的气球,悄悄泄了,到后来,他的声音接近讫语:“清澜,你真的认为是朕的错吗?”
心中本是激愤的,可她到底不是无双。颜清澜默默地推开越承骥的手,犹豫又犹豫,沉默着给越承骥倒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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