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此言桓之不敢当。”谢弦一派云淡风清。
“王爷此言差矣,皇上宣召的,可是御前侍诏,殿下,谢相,我等不敢挡路,请。”
这个想必是谢弦的盟友,颜清澜定睛细看,皮笑肉不笑,眉眼有一两分莫贵妃的影子。
这是莫贵妃的父亲太尉莫道衡了。
“不干不净的女人,怎能进宫?”越承燑狂妄地狞笑,一挥手,后面闪出两个老宫女:“你们上车,给车里的女人验身。”
这个皇朝的皇帝,看来并未能完全驾驭臣子,否则,这些人不敢这般行事。
不知越无双是否完璧,颜清澜有些急,心思一转,又想,如果不是完璧,不用进宫,岂不更好?
这么想着,悄悄看谢弦,却见谢弦半点不急,似乎笃信她是处子一般。
谢弦嘱咐越遂安不可临幸宫人的话在清澜脑子里突然浮起,颜清澜顿悟,自己服了那两样毒,拥有什么艳肌媚骨,想必前提条件是处子之身。
谢弦刚才态度骤变,应该以为自己还是处子,强bao还有册封女官等看似要得到自己的系列事件,是皇帝在布陷阱给有心人跳,不是要真的宠幸自己。
两个老宫人一步一步走近车辇,还有三步了,谢弦身形一转,伸手拦住。
“颜姑娘是皇上亲封的四品侍诏,未知两位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他的脸上带着浅笑,身姿像春风里挺拔的青竹,笑容可亲,言语温和,四周却在一瞬间变得宁静。
颜清澜唇角翘起,轻松地向后倚靠到车壁上
片刻的静谧后,车辇重新前行,缓缓驶进宫门。
、8风姿撩人
经过重重高大而色彩辉煌的宫墙,车辇进了一处两层重檐楼门,颜清澜发现,过这道门时车辇没有停下来,谢弦的面上微有诧色。
太和殿黄色琉璃瓦,门拱梁枋上雕绘着金龙彩绘,几人合抱的朱红色大圆柱,地面白玉花岗岩铺成,上面云绕龙盘浮雕图,极富气势。
“姐……颜姑娘,你在此处稍候,我进去向父皇禀报。”越遂安小声道,声音有些颤抖,看来很害怕见皇帝。
“不用怕。”谢弦朝越遂安安抚地笑笑,转头对清澜温声道:“稍等,我先进去面见皇上。”
半敞开的朱红菱花门扉就在这时走出一个手执拂尘的太监,
“皇上有旨,侍诏进见,其他人退。”
“姐姐,你小心。”越遂安小声道,眼睛湿漉漉的。
“多多保重。”谢弦轻声道,眼波如水。
他们关心自己,是自己的家人。
颜清澜心中掀起波涛,是苦是甜分辨不清。
金丝绣着双龙合玺彩锦帷垂,巨大的团龙图案八角宫灯,整个大殿庄严雄伟,气势恢宏。
颜清澜半垂下眼睑,心中有些怯弱,不敢看窗前静立着的铁塔似的人。
她怕看到那日那双陷入狂乱中的通红的眸子,也怕看到相府里骤见到自己时的那张容光焕发的脸。
殿门被轻轻关上,整个大殿静极了。
许久的寂静后,在颜清澜咚咚的心跳声中,越承骥大踏步朝她走过来。
他握紧她肩膀,嗓音闷雷般沉喑:“你叫什么名字?”
“颜清澜。”清澜脱口而出。
“颜清澜……”越承骥喃喃说着,忽地托起颜清澜下巴,压上前俯下脸,气息打到她脸上:“我想直接册你为后的,然而,我知道你不愿意……”
他没自称朕,语音由刚强忽而转弱,轻飘无力,颜清澜抖然间被无形的东西束缚,纠结困顿住,久久地挣不出来。
低暗的嗓音响过后,织物的窸窣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如惊雷震耳。
颜清澜呆呆地睁开眼,堪堪看到雕塑般坚韧的腹肌。
紧实腰线起伏荡漾出灼人热力,颜清澜一阵寒一阵热,完全不知所措。
迷蒙间猛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瞬间着地,惊呼未及出口,整个人已被越承骥完全罩在身下。
“你干什么?”颜清澜惊羞怕恼,质问脱口而出,浑忘了身上是威权赫赫的皇帝。
“想得到你。”越承骥回应得理所当然,嗓音粗砺如同沙岩:“我方才突然想,你早晚是我的人,何必忍着。”
怎么会这样?她以为,相府中自己周身光裸皇帝尚且没化身禽兽,这回又是册封的女官,不会……
“想什么?”越承骥抚过颜清澜眼睫,来回摩挲,慢慢往下,长指按到她嘴唇上,忽然间低头,颜清澜还没回神,“啵”一声脆响,越承骥在她粉嫩的小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他这一下动作形同偷袭,又快又准,颜清澜反映过来时,嘴唇只余了火辣辣。
越承骥伸舌舔着自己的嘴唇,冷硬的深眸居然弯弯的,笑眯眯地露着得意的表情。
颜清澜忽然明白过来他只是捉弄自己,羞恼不已,粉拳不假思索捶了过去。
越承骥眉目有些扭曲,面色要笑不笑。
“下去,在我不愿意时,不能胡来。”颜清澜咬牙切齿,她一点不怕皇帝了,这是一只纸老虎。
越承骥趴在她身上不起来,嘲道:“我会让你求着我要你……”他的嗓音已没有先前的沉暗戾气,火辣辣的很:“其实,你渴望着我。”
“胡扯。”颜清澜被说中心事,泪水哗然狂涌。
“你怕什么?”
怕什么?怕被一个陌生人夺了心和身。
悲凉愁苦在胸腔里翻搅,颜清澜只觉心口剧痛难抑,悲声道:“我有喜欢的人,我不喜欢你。”
“是吗?你的反应可不是如此。”越承骥的面色冷了下去,食指和中指隔着衣物,突然夹住颜清澜山峰上的红果,扯起,捻转,揉搓。
一阵快意随着刺痛从胸前胀起,颜清澜浑身一颤,软而糯的低吟从唇齿间逸出。
“明明是个雏,怎会如此风姿撩人!”越承骥低喘,声音沉暗,深眸又现出狂乱之色。
颜清澜惊怕地瞪越承骥,却不知情动之时,这一眼如波如烟,挟着正被滋润着似的娇喘,越发撩人勾魂。
“皇上,谢相求见。”传来救命似的禀报声,颜清澜急忙推越承骥,哪推得动。
越承骥紧紧地盯着她,盯得颜清澜脸热脸红时,终于起身,还顺势勾抱起颜清澜,帮她掸了掸衣裙,扶正头上的发钗。
人家的衣裙只是微有褶皱,你却上衣都没有,还不快穿上,颜清澜瞪眼,无声地斥责。
越承骥慢条斯理替清澜打点好,方捡起地上自己的衣裳。
按理,似乎该上前帮他着衣,颜清澜轻咬了咬唇,站着不动。
越承骥也没开口要她服侍,有条不紊穿戴好,淡淡道:“宣。”
谢弦没穿官袍,还是方才的着装。
是不是不放心自己,又回转来察看?清澜有些感动。
“皇上,臣方才见遂安殿下举止稳妥,言语踏实,一问方知,殿下年已十五,如今六部弊端颇多,若有皇子监察督查,或可好转。”谢弦略一顿,欲接着再言,越承骥已冷声道:“你和他姐弟走得颇近,不知他的性子吗?”
谢弦离开后心中惴惴,找的借口晋见越承骥,见清澜无虞,目的达到,便欲鞠身告退。
颜清澜却出声了:“相爷说的遂安殿下,是宫门处拦着不让我的车辇进宫的那位王爷吗?”
“不是,带侍诏进宫的才是遂安殿下,那位是逊王爷。”谢弦极聪敏,立即接口说出越承燑,又道:“拦着不给颜侍诏进宫的另一位,也不是王爷,是定边将军王毅功。”
“有人不给你进宫?”越承骥深眸闪过疑色。
“是的,一大帮子官员堵住我,那位逊王爷命嬷嬷给我验身,我以死相争,才避了羞辱。”颜清澜嗤笑,道:“皇上,你可曾下诏让对我验身?”
越承骥沉吟不答,颜清澜接着道:“同为皇子,原来差了这许多。”
颜清澜语带机锋,虽没明着为遂安争权夺利,可是,逊王如此肆无忌惮,越承骥若不是偏心太多,当不会坐视不理。
遂安性情仁弱温和,确不适合官场,可他身为皇子,不适合也得适合。
越承骥看向颜清澜,目光冰寒,颜清澜挺直腰身,狠狠地瞪了回去。
先收回眼光的是越承骥,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击了几下,平静地一字一字道:“颜侍诏,拟旨。”
——元皇后所出嫡皇子遂安,仁孝恭和,封怀王,着入朝听政,由丞相谢弦带着,先六部行走,稍后再定明职。
、9谁之过错【6月9号的更新】
这么容易便激得越承骥封怀安为王!颜清澜激动不已。
越承骥让她拟旨,她提起毛笔边想着怎么让谢弦来写,思索间右手已抬腕,明丽娟秀的字行云流水写了出来。
谢弦捧着圣旨出去,颜清澜的唇角卷起一朵甜蜜漩涡。
“我册封越遂安你很开心?”越承骥翻了翻奏折,又烦躁地合上。
“是。”颜清澜也不避讳,才处了些时,她看出来了,皇帝眼光很尖锐,在他面前耍心眼,还不如直言不讳。
“何因?”
“清澜一介孤女,所依靠的,是相爷,相爷要立足朝堂不倒,凭借的,惟有怀王。”
“你的依靠是谢弦?”越承骥目光灼灼,锋芒逼得颜清澜口不能言。
尖锐的质问后,越承骥的深眸闪过淡淡的悲凉的味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诉说,“朕无法对他们好。”
他们?是指自己和遂安吗?
“十二岁那年,先皇病重,朕奉命大婚,皇后比朕年长三岁,艳名远播绝色无双。”
越承骥停了下来,颜清澜屏息凝神。
“那个时候,朕刚知通晓人事。”越承骥的深眸瞬间更加晦暗。
十二岁,那么小。颜清澜有些同情,想必,刚通晓人事的他,新婚夜出丑了吧?所以,寂寞的皇后爬墙了?
“你猜,侍候的人都退下后,皇后跟朕了说什么?”越承骥冷硬的眉目浮起刻骨的冰寒,唇角露出一个冷笑来,那是讥嘲的冷笑。
“皇后对朕说,她有心上人,且已失了清白之身。”
颜清澜怔住了,越承骥眉宇间深刻的纹路看得她心中发酸。
越承骥双眼一闭,往后倒靠到御座上。
“朕的那双儿女,是皇后留给朕的耻辱。”越承骥的肩膀微微抽搐,胸膛剧烈起伏。
他能容忍奸夫淫妇生的一双儿女活着,委实不易,清澜心底深处对越承骥的恨怨消得无影无踪。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越承骥冷声一笑,道:“初时,朕没有发作,是因为父皇病重,闹嚷开了怕父皇一气之下……后来,父皇驾崩,朕刚登基,处处受到制擎,唯有国丈曹太傅和谢弦的父亲谢相是尽心扶持朕的,朕不得不隐忍下来。”
“谢相家和皇后娘家?”
“谢弦的父亲,是国丈的得意门生。”
无双和遂安有那么强硬的外祖家,为何幼时还在宫中过得那么苦楚?颜清澜想问,越承骥自己接着解开了她的疑问。
皇后生下双胞胎儿女难产死去,越承骥无喜色悲色,丧事办得潦草,曹太傅似是有所察觉,又伤心独生女儿去世,一病不起,三个月后郁郁而终,谢弦的父亲在曹太傅出殡的当晚,跌进相府池塘淹死。
皇帝失去最有力的两个强助,此后朝政多方受制,焦头烂额。
“最先没有处死他们,是因为太傅新逝,朕有些不忍,后来,是因为,朕必须有一个继承人活着。”越承骥睁开眼睛,拉了颜清澜的手按到自己腹下。“自大婚夜听得皇后竟是不清不白的后,它对女人再没反应过。”
手心下热力腾腾,很有反应,颜清澜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
“前几日,我在梦里突然有了反应,醒来后我找不到梦里让我魂断心酸的人,后来,相府看到你,它再次有了反应。”
越承骥说到此处不说话了,寂静的大殿中,只有他有力的心跳声和略微粗嘎的喘息。
颜清澜不知说什么,静静地也不再开口。
皇后那时,想必有心上人却无法拒绝进宫,也很痛苦吧?
不过皇后的性子看来很刚强,不然,也不敢在新婚之夜说出那样有可能招来灭门惨祸的话。
或者,皇后笃信,越承骥不会说出去,也不敢怪罪。
她也许很可怜,却也很可恨,她死了一了百了,可留给越承骥的,不只是油亮亮的绿帽子和一双时刻提醒越承骥男人耻辱的儿女,还有长达十五年的不举。
颜清澜有些同情越承骥。
许久后,越承骥沉沉道:“谢弦能力很强,刚正廉明,出身仕族世家,能够与权臣对抗,朕唯一不满的是,他对皇后的一双儿女,关心得太过。”
“谢相他爹是太傅门生,与怀王殿下渊源颇深,关心他们也是人之常情。”颜清澜有些替谢弦不平。
越承骥冷哼了一声,讥嘲道:“谢弦关心他们,可不是因为谢曹两家的渊源。皇后的女儿,哪怕容颜丑陋,勾引男人的本领,却半分不差。”
皇后的女儿就是现在的自己,颜清澜面色紫涨。
愤怒羞恼的同时,颜清澜自己也糊涂,无双丑陋吓人,谢弦那样风采华茂的男子,怎么会喜欢无双?
“启禀皇上,莫贵妃求见。”
莫贵妃!清澜想起那让自已身不由心的奇香,身体抖地绷直。
“她来问你的宿处安排了。”皇帝看了颜清澜一眼,微一顿,嗤道:“还有遂安的事。”
莫贵妃穿一件缃色对襟锦裳,系了杏黄色裙子,簪环精致,脸上蛾眉淡扫,朱唇轻点,粉面水光漾漾。
好一个花容蝎心的美人儿!颜清澜暗暗咬牙。
莫贵妃果然是问颜清澜的宿处安排,越承骥淡淡道:“按规矩办。”
“臣妾领旨。”莫贵妃温顺地应下,樱唇轻启又道:“皇上,怀王殿下已封王,这府第?”
“传朕口喻给内廷司按王爷级别,给怀王选府第,侍候的宫女太监由你调拔,侍卫由莫爱卿来安排。”
莫贵妃面有喜色,一一应下,清澜觉得奇怪,正不解间,忽见莫贵妃冲自己使了个眼色。
那是自家人的眼色,清澜想起宫门口莫太尉对谢弦的声援,更加不解。
压下心中疑问,清澜在莫贵妃告退时,鞠身浅笑道:“微臣恭送贵妃娘娘。”口中说着,脚步跟着移动,送了莫贵妃出大殿。
殿外太监宫女侍立,莫贵妃拉着清澜的手巧笑着赞道:“侍诏大人好颜色。”
手指飞快写着字。
——争取让皇上在殿下开府搬迁那日御驾亲临。
颜清澜读懂后,心中确定,莫贵妃父女是谢弦的同盟。
虽还有不解,颜清澜还是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颜清澜回转殿中,越承骥在批奏折,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莫悠悠和你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夸臣好颜色。”颜清澜应道,有些戒意。
“的确好颜色。”越承骥大手一拽,颜清澜跌坐到他膝上。“颜清澜,名字起得好。”
他摩挲着颜清澜的脸颊,不停地叫着颜清澜的名字,叫了许久,突然眼神空茫,换了叫法,喃喃道:“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