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莫贵妃欣欣然笑着,纤手捏起糕点,就在越遂安眼前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道:“好吃。”
“姨妈喜欢就好。”越遂安清纯的黑眸泛着快乐。
莫贵妃一口气吃完糕点,越遂安摸出自己的帕子帮莫贵妃擦手擦嘴,莫贵妃由着他做着,视线不时瞥越遂安面罩蒙着的脸。
“姨妈,我本来想着,建府后向父皇求情,允许你到我府里住的。”越遂安越说越小声,“姨妈,听说父皇晚上要你侍寝,看来父皇喜欢你的,不会允许你出宫和我一起住的。”
莫贵妃眼睛颤了颤,半晌,柔声责道:“你这孩子呀,姨妈知道你的孝心,不过,千万不能跟皇上说,记住,啊?”
“记住了。”越遂安乖巧地点头。莫贵妃看了看他纯真的眼眸,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越遂安跟着,抱着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前,轻轻地抚摸他背部。
“姨妈真好。”越遂安环住莫贵妃的腰肢,靠得更紧。
“今日早朝第一次上朝,有没有为难的?”莫贵妃悄声问道。
“有,他们说的我都听不懂……”越遂安难过地,把早朝大臣说的,详细地讲给莫贵妃听。“散朝后,我本来想去问弦哥哥或是外公的,可是他们和叔王等大臣在争执,我就没问。不过,下午弦哥哥带我到六部走时,给我讲了讲,我没那么迷糊了,弦哥哥把明日父皇有可能会问我的,都教我了。”
“这就好,有事多请教谢相和你外公。”莫贵妃温柔地笑着,伸手摘下越遂安的面罩,抚着他赭红色的脸颊,低声问道:“整日戴着面罩,现在又是夏日,会不会闷得慌。”
“闷呢,有时还痒,晚上抹了姨妈给我的香水才好些。”越遂安的口气带着撒娇的口吻。
“香水还有吗?”莫贵妃笑问,轻轻地给越遂安带回面罩。
“有,快完了我自然和姨妈要。”越遂安笑着,看着莫贵妃,眼睛亮晶晶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迟疑着合上。
莫贵妃用奇香要夺颜清澜的命,谢弦考虑到越遂安纯真直率,他得知会忍不住流露出,暂时没有告诉他。而颜清澜活着的消息,谢弦叮嘱越遂安,不想她姐姐再死一次,就什么人都不能告诉。
越遂安想告诉莫贵妃,又忍住了。
莫贵妃没想到这个,见越遂安眼睛明亮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想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事,身体一颤。
越遂安告辞走了,琉珠笑道:“怀王殿下真是孝顺,一块糕点觉得好吃了,也送来给娘娘品尝。”
莫贵妃微笑不答,琉月接口道:“只看殿下喊太尉大人一口一个外公,娘娘以后也不需愁的。”
要愁的也有,只是,连最贴心的她们也不能说。
莫贵妃在心中低叹。
、14青竹妇心
女官的膳食自然无法和御膳相比,颜清澜闷闷地吃过饭,心事重重地站在殿外看着绯霞晕染的天空出神。
不过一日工夫,自己就已用手为越承骥纾解欲望,这么下去,不用多久,也许,即便明日他就索要自己身子,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由他胡作非为。
必须尽快把要办的事办完出宫。
越遂安已经封王,册封太子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得慢慢来。
眼下,要先寻出那与越遂安所中之毒相生相克的毒药。
怎么找出给自己下毒之人然后索要毒药给越遂安解毒呢?
莫贵妃送了自己夺命奇香,便不可能再灌自己毒药。
那人灌药是在自己死后,有什么图谋呢?
颜清澜思索着,突然想起,倾云说,除了安昭仪,妃嫔都给自己送礼了。
回转殿内拿出倾云登记的收礼册子细看一遍后,颜清澜的视线落在安昭仪三个字上。
越承骥的妃嫔不多,正一品四妃只有莫贵妃和季淑妃,接下来便是从二品的安昭仪,另有三位容华两个答应一个更衣。
容华答应更衣品级极低,要使人下毒怕是不易,莫贵妃不会下两次毒,季淑妃看着傲慢尖酸,其实没有多么弯拐的心思。
沉吟片刻,颜清澜让幻蝶陪她到紫烟宫。
“大人要备什么礼物吗?”倾云问道。
“不用。本官是路过,顺道进去向安昭仪请安。”颜清澜淡淡道,看向幻蝶。
幻蝶领会,低眉敛首轻声道:“大人是到昭仁宫感谢莫贵妃昨日安排打点宿处,路经紫烟宫,于是进去问候安昭仪。”
紫烟宫金顶石壁,屋脊殿梁用五彩琉璃堆叠各种各样的图案,色彩斑斓,精致华美。
宫人进去禀报后,安昭仪身边的大宫女芳辰良景出来把颜清澜迎了进去,捧茶敬上,安昭仪却没有露面。
颜清澜缓缓啜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着一切。
地板上铺着大红的牡丹锦织缎绣地毯,艳丽夺目像燃烧的火焰。架屏金丝绣凤,帏帷如烟似雾,紫烟宫的摆设奢华得让人只看物饰便不敢小瞧它的主人。
服侍的宫人在颜清澜抬目四顾时,似乎有些紧张。
她们紧张什么?安昭仪若是不想见自己,大可直接拒绝或婉拒,颜清澜犹疑间,忽听得一声极低细的吟叫,游丝一般,稍现即逝。
没有经验,却不会不明白这样极致的叫声表示着什么,颜清澜愣住。
越承骥在里面,正与安昭仪缱绻緾绵!
乍涌上这样的认知,颜清澜心头一阵恍惚,酸涩莫名的感觉漫上心头,翻搅滚动令得整个人都难受。
想必越承骥发现物儿能够发威,便开始临幸后宫妃嫔。
这其实是好事,自己应该感到愉快才是,以后,不用担心越承骥緾着自己,在拿到解药治好越遂安后,要从宫廷退步抽身更容易。
只是,像有冰碴子硌在心头,迟迟不能融化,让人倍感不舒服。
颜清澜匆匆告辞。
芳辰和良景松了口气,两人一人在殿外守着,一人走进内殿。
内殿绣花帷幔低垂,香炉里轻烟袅袅。芳辰走到幔帐前,低声禀道:“娘娘,颜侍诏走了,看来并不是看到王爷进紫烟宫才进来的。”
“唔,知道了,退下,啊……”安昭仪话没说完,啊地一声,这一声高昂满足,半点不隐忍。
芳辰红着脸退了出去,良景迎上前,悄声问道:“里面还没停歇?”
芳辰摇头,低声道:“忒大胆了,也不怕给颜侍诏发现。”
内殿帐幔里面,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上,锦被翻涌绣衾浮动,一男一女忘我地纠緾着,女的是安昭仪,男的眼若桃花,魅意渲染,却哪是越承骥,分明是逊王越承燑。
“王爷轻点来……”安昭仪细喘着,口里说着慢些来,身体却扭得欢快,下面吸緾得紧实。
细看,她被捆得粽子一般,双腿折叠到上身,与双手绑在一起,绳子从胸前穿过,把两座高耸的山峰勒得更加跳荡饱满。
越承燑铁鞭一样的东西不停进出,令得她喊叫得更欢了。
少时事毕,越承燑退出,仰面躺倒不住喘息。
安昭仪心满意足,滚到越承燑身边,浪声问道:“王爷明日还来吗?妾还有别的花式。”
“什么好玩花式?”越承燑心不在焉。
“妾准备了小皮鞭,还有绣花小红鞋。”安昭仪晃动自己两只小足。
“外面人早玩遍了,这哪是什么新花招。”越承燑嗤笑,起身下床,也不给安昭仪解绳子。
安昭仪咬牙,心里恨得要嚼越承燑的肉,身体却贪恋他带来的蚀骨滋味。
她要出宫不易,越承燑要进宫更难,好不容易越遂安封王建府,越承燑负责督办,要与越遂安探讨,方得到进宫的借口,再不肯轻易放过的。
不若如此这般,顺便控制住整个紫烟宫里的宫人。
“王爷,一对一玩起来招式少,若是……”安昭仪妖娆地笑了。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到底是教坊出来的?还是名门世家?”越承燑轻蔑地扫了安昭仪一眼,却又在安昭仪变色前扯开她的绳子,嬉笑道:“这主意不错,择日不如撞日,把人喊进来。为免她们害臊,你让她们都把脸涂抹成赭红色,半系着面纱。”
把脸涂抹成赭红色,再半系着面纱,可不就成了无双那个丑八怪?安昭仪脑子里疑问一闪而过。
紫烟宫的大门闭上,十几个宫女宫女颤着身体,低泣着被安昭仪喝进内殿,跟在后面的十几个太监,走路时双腿打摆,哭丧着脸,眼里却闪着雀跃的光芒。
越承燑盯着那些面容丑陋蒙着薄纱的宫女大笑,朝安昭仪招手,大声道:“让他们按你说的办,你过来侍候本王。”
“按本宫方才说的,动手。”安昭仪一声令下,十几个太监朝着哭泣的宫女拥上。
哧哧裂帛声不停响着,随着衣料的片飘落,此起彼伏的哭声求饶声响起,后面,又夹杂起粗重的喘息和无措的呻吟。
越承燑紧盯着那些宫女蒙着面纱的难看之极的脸部,桃花眼变得通红,明显的变得兴奋起来。
“王爷。”安昭仪依偎过去时,越承燑红着双眼,鼻翼扇动着,抓过安昭仪压在身下,翻身上去的同时,他没忘将帐幔拢上。
去了势的太监没有作恶的东西,疯狂地用手用嘴粗鲁地折磨那些宫女,羞涩地挣扎哭叫的宫女在几番轮转后,似乎适应了,惨叫声里渐渐带了销魂的娇媚。
这场景似是令得越承燑兴奋到了极处,激烈的啪啪的撞击越来越用力,安昭仪被弄得魂消,快活得快成仙时,耳里忽听得越承燑低低道:“最毒妇人心,大抵说的便是你这样的人,为了让他们不会泄露你我的奸情,你可真够狠的。”
被看穿心思,安昭仪也不恼羞,媚笑道:“妾这么做也是为了取悦王爷,王爷不是乐在其中吗?”
乐在其中?自己有没有乐在其中?越承燑咬牙狠冲,直欲将安昭仪撞飞。
这一番淫乱直弄至戌时方停歇,越承燑整好装束欲走,安昭仪小声道:“王爷,那个颜清澜怎么整治?”
“皇兄正宠着她,暂且不要动。”
“她才进宫一天,越遂安就封了王,妾怕她再呆下去,问鼎皇后宝座……”
“那又如何?”越承燑桃花眼微眯,得意地道:“即便她做了皇后,没有皇子也是枉然。”
“皇上是真的不举吗?”安昭仪压低了声音。
“你不是亲自试过了吗?还用得着问?”越承燑不悦地反问。
安昭仪识趣地闭嘴。
她初进宫,自然想的是得君恩生个皇子封为太子母仪天下,可几年下来,越承骥召她侍寝的次数屈指可数,越承燑找上安载洲表示要和安家联手时,安昭仪心有不甘,越承燑给了她一粒药丸,跟她说,下次侍寝前先服下药丸。
那一晚越承骥召她侍寝时,她真的服下药丸,然后,她感受到惊人的一幕。
一整晚,越承骥没有进妃嫔侍寝的偏殿,她的手脚也一直不能动,脑子却清醒着,她感到自己像是与人在恩爱一般身体麻酥,口里不停地断断续续吟叫着。
、15一味相思
越承骥如果不喜欢她,大可不召她侍寝,既然召她侍寝,为何又这般行事?
自己为何脑子里有合欢的愉悦感受?又手脚不能动?
安昭仪眼角看着殿内弥漫的轻烟,瞬间明白过来。
那熏香有问题!越承骥召妃子侍寝,只是做出样子给人看,为免后宫起火。
她答应与越承燑合作,与越承燑初次苟合竟洒下处子之血时,她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越承骥根本没碰过她。
“怎么?还在奢望我皇兄的宠爱?”越承燑转身,轻佻地击打了一下安昭仪白皙的山峰上那点樱红。
“人都给你了,王爷吃什么醋?”安昭仪娇笑,朝越承燑偎过去。
“我再不走,宫门就落匙了。”越承燑推开安昭仪,很用力,毫不掩饰嫌恶。
安昭仪咬牙忍住,如果不是挂着妃嫔的名义,除了与越承燑合作,只能郁郁一生,她定不会选择与这个目中无人自大骄傲的越承燑合作。
越承燑出了紫烟宫,宫闱静寂,他瞧了瞧四周,没有朝宫门走,而是向着东南方向掠去。
东南方只有一座宫殿,沉在夜色中,灯火人声俱无。
这座宫室正是无双公主居住的华阳宫,无双死后,服侍的宫人尽皆遣散到各宫,华阳宫空置了下来。
越承燑正欲跃过宫墙时,突又停住,猫腰靠到宫墙侧耳倾听。
本应空无一人的宫殿里,响着细碎轻软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宫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越承燑周身体瞬间绷直,整个人僵住。
看柔软纤细的腰肢可知那是一个女子,沉暗的夜色里看不清面貌,只知她没有梳髻,一头长发用缎带随意扎拢,臂间没有挽羽纱,素裙轻衫更显身段风流,行动间裙裾轻摆,流转起伏荡漾出无尽风情。
越承燑揉了揉眼睛,没错,他没有眼花。
无双!那女子是无双。
无双不是死了吗?装殓时自己亲眼看着的,眼前女子难道是鬼魂?
越承燑略怔神间,人影晃过蔷薇花架,飘忽间霎地不见了。
是鬼魂吗?鬼魂他也不怕,越承燑冲了过去。
“无双,无双,无双你在哪里?”
张惶急切的声音没有唤出无双,倒引来了巡视的宫人。看着由远而近的灯笼光影,越承燑咬了咬牙,闪身上了树梢,朝宫门掠去。
“没人?”宫人举起灯笼到处照了照,一人道:“许是听岔了。”
“可能是。”带头的人道:“走罢。”
十几个人渐渐走远,隔得片刻,膝盖高的花丛微微晃动,一个人从花丛里直起身,不是别个,却是颜清澜。
拍拍身上的泥土,颜清澜不敢久留,急忙回转夕颜殿。
回到夕颜殿,关上殿门后,颜清澜发觉,自己的衣裳全给冷汗湿透了。
傍晚她从紫烟宫回去后,心乱如麻,睡下了,却又分外烦躁,辗转翻侧许久睡不着,烦闷间起身下床,随意穿好衣裙走到外面散步。
皇宫中的一切,她本应是陌生的,静夜里走着走着,却像是识得路般,径自走到华阳宫来了。
恍恍惚惚进了华阳宫,回手关上宫门,颜清澜本想找一找自己作为无双死后又被灌下毒药的蛛丝马迹,殿中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什么,要点灯又恐暴露了身份只得放弃。
走出宫门后,她突然感到害怕,凝神间听到有沉重的喘气,颜清澜再不迟疑,转过蔷薇架后,看看后面的人看不到自己,迅速地匍伏到花丛里。
花丛只有漆盖高,花叶茂盛,颜清澜在越承燑过来时捏住鼻子屏息闭气,越承燑只看高处能掩住身体的地方,给颜清澜躲过去了。
“无双,无双,无双你在哪里?”
这一晚,越承燑的喊叫声像阴魂纠緾着颜清澜,久久不散。
越承燑的声音焦灼急迫,颜清澜不愿承认,却不得不去想,越承燑的喊声里包含着她不敢相信的东西。
仅是一个背影,越承燑便认出自己是无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