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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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良人-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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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慰几句,将书墨打发下去。她亲自找人要了一套茶具,想着烹茶为他尽一分绵力。

她当年在宸王府,心中欢喜他,早是将他的喜好都牢牢记在了心里。爱喝什么样的茶,几分涩,几分苦,琢磨得分毫不差。当初只想着若能有一日,为他红袖添香,必要讨他欢心。

谁料得到这番苦心,到了今日才能实现。

心头有几分苦涩,她一一压下去,将茶水倒进杯中,仔细将茶盖阖上,才端着木盘子托着去叩书房的门。

半晌里头无人应答,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他正坐在书桌后,手中执着毛笔,不知在写什么。听见声响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全神只在笔上。

她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桌边,小心翼翼地将茶端了出来。

“阿昱……”声音怯怯。

他顿也不顿,只当没有她这么一个人。

小楼也不气馁,抬着茶杯就那么站着,看着他面前白纸上的“定”字越来越多。足足过了一刻钟,直到她手发软,几乎要抬不住的时候,他才微微扬眉,睨了她一眼。

目中黑沉,看不出情绪。

小楼柔柔一笑,“喝茶。”

他眉眼平淡,丢开毛笔,将茶杯接过来喝了一口,转手搁在桌上。

小楼瞧他并没有什么欣喜的样子,不由有几分失落。随即又抛开去,笑着凑上前:“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好不好,我给你出气。”

他微微低着头,就是不肯给她反应。

自他们在一处,他还从未这样过。小楼所有的劲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干笑两声:“你饿了没?饿了的话,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咬住下唇,转身往外走。

手腕一紧,忽地一股大力传来,她往后倒进他怀里。

她反应不过来,只晓得他紧紧抱住自己,下颌抵在她肩窝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他身子有些微颤抖,搂着她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巴不得要把她融进骨血里一般。仿佛只有这么用力,才能获得一点支撑。

小楼脑子乱得一塌糊涂,反手抱住他:“阿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说话,头一偏,吻住她颈部的肌肤,深深吮着。

小楼闷哼一声,脖子上的那一处火热麻痛,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他吸走了。她不敢动,僵着身子任由他取暖。

直到他松开,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边,仿佛有几分无力倦怠:“那个男人是谁?”

她怔住——他竟真是因为这个生气?

心里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欢喜,当即低眉顺眼老实回答:“那人叫做宋补之,在宸州时见过。今日在街上遇见,他便邀我与书墨去喝茶……”声若蚊蚋,“我们没什么的。”

他低低“嗯”了一声,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小楼有些慌,动了动身子,想脱离他的怀抱好看清他的表情。却没料到他抱得牢牢的,不肯叫她动一下。

“阿昱……”她糯糯撒娇,“我们真的没什么,你若是不信,我以后再不见他了。”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又往自己身上压了几分。

“云儿,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一百五十一章 花前对酒不忍触(一)

他并没说要去哪儿,她却极其自觉地早起梳妆,一袭柔绢曳地长裙,简简单单绾了个发髻,簪上一支螺钿,对镜自照,清丽干净,倒也雅致。

末了瞧天色尚早,方觉出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他第一次带自己出去,巴不得体体面面,好不叫他失望。

想了想,亲自去打了热水端到司马昱房中。他尚在睡着,她动作又轻,竟没有吵醒。

小心翼翼地将盆搁在木架子上,踮着脚走到里间。

他微微偏着头,手露在锦被之外,脚踏上落着一本书。

床头小凳子上摆着烛台,蜡油已经燃尽,痕迹斑斑。

瞧这模样,昨夜不知看书到多晚才睡。

她眉心微蹙,把书和烛台都归置好,才又走回床边瞧他。身子轻飘飘地往下压,坐在脚踏上,上身靠着床沿。

他梦中似也不大舒坦,唇角抿着,像落入了什么不好的梦靥中。小楼有几分心疼,却又不想吵醒他,只能这么干看着。他睫毛又翘又长,像两把小扇子似的。鼻梁很挺,嘴唇有些薄,因为干燥而微微泛白。

屋外阳光渐渐盛起来,透过窗棂照在床头。不过微一触到他的眼睛,那一对小扇子轻轻动了那么一动,随后慢慢睁开,露出那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初醒的雾气,柔弱可爱得好像一直幼兽。

小楼看得心中一软,糯糯一声“你醒啦”,便凑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一怔,目中雾气转瞬散去,勾了勾唇:“这么早?”

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你昨日没说什么时辰呢。”边说着边扶他起身:“昨夜几时睡的?你怎么这样不懂照顾自己,伤了眼睛可怎么是好?”

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他却奇异地不觉厌烦,眼中神色柔和了许多。一开口,压住她的话:“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以他的性子和武功修为,是绝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让人近了身,更何况是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小楼从架子上给他取来衣袍:“许久了……”偏头想了想,“半个时辰吧。”

他神色莫名,见她拿着衣裳来到面前,本想接过。可她侧身躲过,自己给他穿起来。他一哂,也就任由她去。

小楼动作极其轻柔,仔细地将衣袍展开,仔细地将带子系上。末了又微微仰着脸,将他襟口整理一番,才笑了笑:“好了。”

她肌肤本就剔透,这么一仰脸,仿佛连薄弱皮肤下的细微血丝都看得见似的。嘴唇是鲜嫩的粉色,被早晨的阳光洒下淡淡的光。

他心一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头已经低了下去,含住她的唇。原先只是细细触碰,可是当耳边听到她倒吸凉气的声音时,坏心一起,自己也控制不住地扣住她的腰身,将人拉得更近,舌头撬进她嘴里,深深地缠绵起来。

好不容易放开她,身前的人儿已是眸若秋水,两颊嫣红。迷糊的模样瞧得他心中柔软,不自觉轻笑:“走吧。”

起得早,但等一切完毕,要出门时,也已经快要到正午。

他们是坐着马车去的,小楼端坐着,脑中不停复习昨日向婢女请教的礼仪。偶一抬首,见司马昱靠在车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帘子,意兴阑珊地瞧着车外人来人往。

她眉头有不自觉蹙起来:“阿昱,我们是要去哪里?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大欢喜?”

他一笑,凤眼中乌光湛湛:“朝中有位大人过寿,这样的筵席最是无聊。”

小楼闻言松了口气,笑道:“怕什么,有我陪着你呢。若是太过无聊,我们两人说话便是。”

他笑笑,又转过头。

等到了地方,小厮搬来脚踏,他先下了车,又转身去扶她。

小楼微微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直到落到地面,才有空闲抬头打量。

马车停在一处府门前,四周有许多精致马车,衣着富贵的人不断涌进府中,热闹至极,却又极其有礼,不闻一点杂声。

小楼心下紧张,不自觉握紧司马昱的手。

他安抚地冲她笑笑,携着她一同往里走。

踏上石阶时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相国府”三个漆金大字在黑底的衬托下耀目非凡。她心内一滞,只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不过一个晃神,人已经跨过门槛。迎客的小厮十分有礼,将他们往里带。一路可见达官贵人交谈说笑,瞧见他们,都即刻停止谈话,上前招呼。

“小王爷。”

“小王爷……”

司马昱自然地一一回礼,倒是小楼手脚僵硬,只得挂着笑,接受众人的打量。尤其一些贵门娇女,看她的眼神锋利如刀,几乎恨不能割破血肉。

小楼身上发寒,往他身边又靠了靠,那些目光又更加锋利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

额上一暖,是他的手。

小楼压下不安,笑道:“没事,只是人好多,我有些害怕。”

他一笑,没再多言。

宴席设在府中一处极宽广的地方,摆了足有百十桌。三面种植各色花卉,不以季节为依托,全都盛然绽放。另一面对着水,水中一处亭台舞榭,两边垂轻纱,风一吹,飘然如蓬莱。

他带着她随意在边沿一桌坐下,尚未开席,大家都四散着说话。不远处有人冲司马昱打招呼,他脸上笑着,眼中却闪过一抹不耐。

小楼宽慰地捏捏他手心:“去吧。”

他抬手将她鬓边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道:“好好在这等我。”

“嗯。”

他这才起身过去。

小楼本想老老实实低头坐着等,谁料司马昱一离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名门贵女瞬间围了上来。

为首的一个一身明黄衫裙,脸蛋精致可人,浑身都是毫不遮掩的傲气。几个簇拥着她的小姑娘眼中尽是幸灾乐祸,一边打量着小楼,一边在为首女子耳边说着话。

“你是谁?怎么会和宸王世子在一处?”小姑娘下巴仰得高高的,语气傲然。

“对啊,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是长安人?宸州人?父亲是什么官?几品?”

……

一长串问题劈头盖下,小楼耳朵都被她们吵得嗡嗡作响,偏生不能打断。只好先站起,立在她们面前,等着那些声音小了,才出声:“妾乃夏州人士,长于宸州,此番第一次来长安。父亲早逝,并无官品。”

人群中有片刻安静,随即一声冷笑:“既是平民,如何敢与世子爷站在一处?这样的地方,怕不是你应该来的。”

小楼抬手,一双紫眸轻轻淡淡扫过面前的女子,水光潋滟,竟是说不出的天下无双。

“敢与不敢,不过在与世子的一句话、一颗心,无论如何,用不着小姐操心。”她语气淡然,面上并无什么不妥的神色。

她们一时气结,却也不知该怎么来反驳质问。

“琳玉姐姐,我听爹爹说,宸王爷有意向今上求取赐婚,属意的便是姐姐。怎地正主尚未嫁过去,世子身边便有了这么个不知尊卑的东西,岂不是在打姐姐的面子?”

明黄衫裙的女子面上一僵,看着小楼的眼神泛着寒光。

小楼呼吸一滞,却仍是不动声色。

正僵持着,司马昱瞧见这边的情景,皱眉打发了身边的人,几步走过来。

“怎么了?”

史琳玉微一低头,再抬首时面上的僵硬全数掩去,与身边众人皆是规规矩矩请了安,才道:“小王爷,不知这位姑娘可是府中姬妾?”

小楼抿了抿唇,只听耳边是他的声音:“史小姐未免管得太宽,宸王府后院家事,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过问。”

史琳玉立时又羞又恼,却又不能与他争闹,当即冷着脸率众离开。

小楼吐了口气,心中有些欢喜,可又有些郁闷。

姬妾?

她连姬妾都不是。

“她们欺负你了?”他环住她的身子,微微垂首问着。

小楼勉力挤出一抹笑:“没有,才刚说话,你便回来了。”

司马昱不疑有他,尚未说话,忽闻一声“相国大人到”。

小楼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瞬间变得僵硬,她疑惑地转过脸,顺着声源望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花前对酒不忍触(二)

远远一行人从转角绕过来,为首的男子锦服华袍,面上虽有老态,却仍是精神矍铄,大笑着与人招呼。他身边有一女子细心搀扶,一身云雁细锦衣,容貌鲜妍,款款而来。

小楼呼吸一滞,刹那间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她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偏过头。

司马昱正瞧着走出来的那群人,凤眼微眯,嘴角噙一丝似是而非的冷笑。那眸光黑沉,却又仿佛熠熠生光,牢牢定在那云雁细锦衣的女子身上。

小楼手身子有些冷,不自觉朝他靠近了些。这一动,他方才醒觉过来,垂首问她:“冷么?”

小楼点点头,笑容有些僵硬:“你怎么没说是相国大人寿辰呀,我这样冒冒失失就跟来了,岂不是……”

他笑容有几分冷,面上却还是温情的模样:“谁的寿辰又如何?你是与我一处的,这便行了。”

小楼扯了扯唇瓣,没再多言。

南宫相国一行人在主桌站定,说了些场面话,大家便都坐下来。小楼神思怔忡,只晓得他不断往自己碗里夹着菜,惹来一众嫉恨目光。

“小王爷。”身侧忽然来了人,小楼抬起头,见是相国府里的小厮。正一脸恭敬地对司马昱行礼:“相国大人请您到主桌入座。”

小楼唇色微微泛白,一双美目看着司马昱。他颔首,转而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同站起来。

小楼低低道:“我、我就不……”她的身份,南宫琉璃是知道的,若是因此闹出什么风波,连累了阿昱……

司马昱淡然一笑,什么都没说,手一伸,环住她的腰,亲昵地带着她往前走。

小楼几乎是被挟着,走了几步,瞧出他的心思不可回转,叹了口气,开始配合。

司马昱因她的动作,眼中阴霾散了些。微微偏头,薄唇擦着她的耳廓,声音低沉:“不要怕,一切有我。”

小楼挤出一抹笑,因他这句话,内心稍微安定。

不过片刻已经走到近前,南宫相国面上含笑,不动神色地打量着他们。南宫琉璃面色有些不好,虽然擦了胭脂,但还是能瞧出底下透出的苍白。微微咬着下唇,一双秋水眸中水光粼粼,目光牢牢定在他环着小楼的手上。

“相国大人……”司马昱直到站定,才松开小楼,朝南宫相国施了个晚辈对长辈的礼。

小楼手脚僵硬地福身。

相国大笑:“世子无需客气,快快请坐。”他眸光在小楼身上一扫而过,并不多问。

司马昱笑笑,说了两句祝寿的话,便带着小楼坐下。

有人带头说了几句话,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小楼觉察出其他人的目光,有些不安。耳边一热,是司马昱凑过来:“这是桂花酒,味道香醇,又不上脑。你方才不是说冷么,喝一些,便会暖和了。”

他眼中笑意仿佛水滴落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小楼心中暖软,糯糯“嗯”了声。想接过杯子,他却不给,她只好红着脸就着她的手喝下。

相国寿辰,来的自然是些权贵,是以他们的动作颇显得孟浪。小楼很是不好意思,司马昱却一无所觉,不时低头与她说话,不时为她斟酒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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