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秀眉微蹙,“啪”地将那盒盖撂下,“我说了不去。”
孟辛月一怔,仿佛不可置信。
禄升苦着脸道:“在发着脾气呢,你若是不去,只怕一会儿便寻到这儿来了,到时……”
她一愣,倒似明白了这层意思。想了想,有几分不悦:“那便走吧。”转向孟辛月,弯起一抹笑:“孟妹妹,我还有事,先走了。”
孟辛月连忙道:“姐姐请便。”
小楼嫣然一笑,带着禄升往外走,顺手将那漆木盒子交在禄升手上。
宫径小道上四周都有灯笼照着,夜里也不觉黑暗难走,只是安静得出奇,连他们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听着有些渗人。
禄升仔细瞧着小楼脚下的路,生怕她被绊倒,正专心着,忽闻她道:“你说孟辛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愣,偷觑小楼脸色,小心答道:“有些心计,却不是个聪明人。”
小楼笑了笑,忽见不远处几道黑影,为首一人脚下凌厉,直直朝他们走过来。
她停下步子,仿佛有几分无奈:“你怎么来了?”
走得近了,灯光照出那一张俊颜,唇角微微抿着,有些不悦。
禄升当即退了几步,阿祉身后的人也识礼地退出去。
“你生气了?”他眼睛黑沉,“她只是来坐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有……”
她踮起脚尖,在他下颌轻轻吻了一下,止住他的话。
“我没生气,只是觉着不合规矩,于是才回去的。”
温软香甜的唇瓣映在肌肤上,他有瞬间僵硬,那些不安和微微的不悦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牵住她的手,叹了口气:“是我心思太重了。”
小楼笑笑:“你只对我心思重,我便是欢喜的。”
她容颜明媚,这么一句话从那粉嫩唇瓣中吐露出来,带了淡淡的嗔意和小女儿的欢喜。
他整颗心都柔软起来。
轻轻拥住她的腰身,大掌扣在她腰侧,偏头蹭了蹭她发间的清香。
“我已经和皇祖母说明,要先行颁布赐封你的圣旨,她也允了。”他有几分讨好,“你开不开心?”
“开心,”小楼笑着点了点头,忽地道:“阿祉……”
“嗯?”他偏过头,见她微微垂着手,睫毛在眼睑下覆上一道细碎阴影,样子很是柔美。心思一动,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才道:“怎么了?”
她似是犹豫,“若是有一日,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会不户再也不理我了?”
他笑问:“什么不高兴的事?”
她嗔怪:“你只管说,你会不会?”
他故作沉吟,片刻笑答:“我如何能知道,只能到了那刻,方能明白自己的心境吧。”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觉着自己对着你,哪怕天大的怒气,都会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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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砌成此恨无重数(十)
关于小楼的位阶,是起了一番争议的。
她虽初入宫,可韩常一是朝中重臣,二是皇帝老师,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有极高的威望。小楼既是他的女儿,皇家无论如何是不该委屈的。
再者后宫之中现唯有皇后一人,又怀有身孕,后宫事宜暂时都交由太皇太后操办,实在缺少主事的妃嫔。此时选妃,原定着四妃之位择一人而任之,除嫔位不得超九数,婕妤、美人则是不定。
按照阿祉的意思,这四妃之位,是想给她的。
太皇太后自然不允。
小楼是韩常认的义女,却并非韩家亲生,她原来的身份不过是先帝身边伺候的女官,如何能提得这样高。两相权衡,加之小楼从中斡旋,最终阿祉妥协,封了嫔位,赐号“瑜”,赐居关雎宫。
圣旨下的当日,小楼便准备着搬进关雎宫去。禄升已被阿祉指给了她,算是贴身侍奉,另有几个宫婢、太监,拔尖儿的名唤流彩,据说是方德言认的干女儿,很是伶俐。
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宫装、首饰需等内务府办好了送上来,所以全部弄完,也不过一个小箱子,装着平日里阿祉从各处搜罗来给她的小玩意儿。命人抬了便走,到关雎宫安顿下来,洗了个澡,阿祉便来了。
她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依在窗边,手中执一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黑夜如幕,星子亮得出奇,不时有微风袭来,很是惬意。
身后一暖,他已是围了上来,轻巧地将她拢在怀里。
“还不睡?”
她偏头一笑:“等你呢。”
他心头发暖,更觉她可怜可爱,又抱了一会儿,才命方德言将折子拿进来,坐在书桌后批阅。
两人都没说话,她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他不时抬头瞧一瞧她,偶尔视线对上了,她抿唇一笑,眼睛里都是四溢的流光。
陪着他批完折子,亲自替他更衣,伺候着洗漱。
将帕子弄湿拧干,回过身,他正仰着一张俊颜,眼睛闭着,乖乖等她擦拭。那比她还要卷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嘴唇微微抿着,那模样好像一只等待主人爱恋的小狗。
她勾唇一笑,突地就起了捉弄的心思。
侧身对守在一旁的禄升招了招手,禄升疑惑地眨眨眼,但还是顺从地走上前来。
小楼抿着唇角,将帕子交给他,指了指阿祉的脸。
禄升虽不解,可不敢违背,恭恭敬敬地将帕子覆上龙颜,仔细擦着。
小楼捂着嘴,转身进了里间。
不过多时,听见禄升的惊呼:“皇上别……”
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下一瞬便是阿祉恼怒的声音:“怎么是你?!”明白过来,火气更大:“滚出去!”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禄升慌不择路,最后竟一头撞上门柱。幸好只是碰了一下,捂着额头晃了晃,又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小楼隔着珠帘看得分明,抱着肚子笑得厉害。忽见一道人影怒气冲冲而来,心下一惊,连忙往里扑到床上,扯过锦被便将自己整个儿包裹在里面。
“你出来!”他扯着被角,声音里满满的恼怒:“快出来!”
小楼使劲拽着被子不肯松手,掩不住的笑意:“就不出去!”
他气得一挥手,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翘臀上,“你出不出来?”一字一句,充斥着威胁。
她隔着被子喊话:“我不出来你会怎么样?”
他冷冷一笑:“那你这半个月都别想着下来了。”说着手掌从被子缝隙里伸进去,捏着她莹润的小腿揉捏,那粗糙指尖摩挲肌肤,表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楼本来就被捂得呼吸不顺,加之他的话,想了想,最终还是妥协。
将被子扯下去,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将自己凑到他脸前,笑道:“生气了?”她两颊嫣红,眸子里水光粼粼,透着一抹狡黠,“你亲他了?”
他凤眼微眯:“你说呢。”
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捂着心口道:“谁让你闭着眼睛的……要亲也要看准了啊……”
“你还笑!”他气极,一把抓着她的肩膀将人拉过来,低下头狠狠纠缠她的唇舌,直将她堵得快要窒息才松开。
小楼刚获得呼吸的自由,忽觉身下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衣物不知何时已全数不见。他眯眼笑得森冷,恶狠狠地压上来。
这一次他是一点怜惜都没有,大起大落,撞得她头顶到床柱,疼得眼泛泪花。
好不容易在后半夜结束,她已经瘫软着身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则一副餍足的模样,得意洋洋地靠着床柱坐着,看着被他吻得满是红痕的娇躯,心里怒意稍解,哼哼道:“幸好只是抱了一下,要是真亲着了,你瞧着我会不会放过你。”
小楼瞪了他一眼,嗓子发哑,骂不了人。
他笑笑,长臂一伸,将她卷进怀里抱着。他身上热得很,小楼难耐地挣了挣,却觉身下身体有愈发僵硬的趋势,于是僵住,半晌不敢动弹。
他自然将她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握着那只白玉小手把玩,面上勾起一丝笑:“皇祖母今儿找我说,你如今既已成了嫔妃,自然应当替琉璃分忧——她的意思,是让你帮衬着这次选秀的事。”
小楼一愣:“我?”这样放权的事,如何会交给她去做?
阿祉点头:“原是琉璃提出来的,”顿了顿,道:“她如今怀了孩子,性子倒是变了许多,比以往更加柔顺可亲了。想来是要为着你们今后好好相处,所以先示好吧。”
小楼眸色一暗,低笑道:“或许吧。”
翌日一早,他一动,她便醒过来。
挣扎着服侍他换了衣裳,洗漱妥当,送到门口时他低头亲了亲她脸颊,“回去继续睡吧。”
小楼点头应下,可送走了他,反倒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想起到现在都没见着禄升,忍不住又泛起笑,忙命人去将他寻来。等到了跟前,仔细打量一番,忍着笑问:“头还痛么?”
禄升的脸“腾”地红了一大片,饶是在方德言身边跟了许久,可此刻也声若蚊蚋:“不碍事的。”
小楼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声音发着颤,分明是笑的。
禄升知道她在打趣,不想继续留在这个话题,于是问:“娘娘,协理选秀的懿旨已经下来了,娘娘要怎么做?”
她一愣,“这个时辰,太皇太后起了么?”
“太皇太后每日晨起念佛,现下的日头——应是起了。”
“那便去章华殿请安吧。”
拿定了注意,梳洗过后穿了一身妃色宫装,先去章华殿请安谢恩,随后又去了凤仪宫。
得知南宫琉璃尚未起身,于是又只好转去了储秀宫。
她搭着禄升的手走进来,秀女们一溜儿地跪在门边请安,有人目中艳羡,有人目中不屑,她一一视而不见。
将嬷嬷叫进屋子里,问了各人的表现,挑出几个出挑的记在心里,又嘱咐一番,方起身往外走。
嬷嬷连忙送着,刚跨出房门,忽见将才还在练习站姿的秀女此刻围城一圈儿,中间传出女子的哭闹、争吵声。
小楼眉头一皱,嬷嬷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大喝一声命人散开。
这才瞧清当中正在哭闹的女子乃是郑幽,宣香玉一手扶着她,一手掏着帕子替她擦眼泪。
对面一人却是孟辛月,此刻亦是一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模样。
小楼端端站直了身子,笑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闹起来了?”
宣香玉哄了郑幽几声,柔声回答:“禀瑜嫔娘娘,方才姐妹们小打小闹,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郑幽双眸瞪大,含着泪光道:“什么小打小闹?!她方才分明是故意跌倒,划伤我的脸!”说着越发悲从中来,捂着自己的脸颊放声大哭。
嬷嬷一怔,快步上前去:“郑小主,你让奴婢看看……”
郑幽哭着松开手,露出左脸——颧骨下方一道指甲刮痕,冒着血丝,看着倒不算可怖。可指甲刮伤历来是最说不清的,也许几日便消下去,也许会一直留疤。
郑幽家世不算大富大贵,文才贤德不过一般,唯一可与这些小主一较长短的,不过这一张脸罢了,也难怪她哭成那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砌成此恨无重数(十一)
小楼忙对禄升道:“去太医院叫人来,”又转向郑幽,“你别哭了,待会儿让太医好好瞧瞧。”
宣香玉顺着又哄了几句,好不容易将郑幽哄停了,一阵阵抽着气地站在那儿。
孟辛月往前一步,“扑”地跪在小楼面前,带着哭音:“辛月绝没有害人的意思,方才走得好好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道坎,我不小心绊倒才会伤到郑妹妹,还请娘娘做主啊!”
她越说越是悲从中来,渐渐有超越郑幽的架势。
小楼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扶起来,掏出帕子轻轻擦去她面上的泪水,宽慰道:“本宫并没见着当时的情形,如今是什么话都不能允下的,你先等等,待会儿听了太医怎么说,咱们再想想该怎么办。”偏头看了一眼天,又缓缓扫了一眼垂手而立的各位秀女,淡然道:“日头大,大家都先回房休息,郑小主、孟小主随我来。”
说完进了屋子,嬷嬷将大家都打发了,带着郑幽与孟辛月跟进来。
不过须臾,禄升带着太医来了,仔细替郑幽看了看,道:“小主底子好,这道伤又浅,只要小心上药、不碰水,不会留痕的。”
郑幽和孟辛月同时松了口气,小楼笑道:“既然孟小主不是有心的,太医又说了不会留伤,大家都是姐妹,不如大事化小,”顿了顿,笑道:“这样吧,郑小主养伤这些日子,便由孟小主照顾着,你们觉得如何?”
孟辛月连忙道:“辛月遵命,定会好好照顾郑妹妹。”
郑幽自然不愿,可当着小楼的面,也不好意思闹得太大,只得咬牙应了:“幽儿遵命。”
嬷嬷连连笑道:“还是娘娘英明,你们还不谢过?”
“多谢娘娘。”
“多谢娘娘。”
小楼笑道:“皇后娘娘看重,将储秀宫的事交给我,我自然是要好生尽力的。既然没事,便是皆大欢喜——都下去休息吧。”
三人行礼退下,小楼站了一会儿,忽地偏头问流彩:“方才宣小主站在哪儿?”
流彩道:“郑小主挨着孟小主站的,宣小主隔着几个人,并不曾贴近她们。”
小楼一默,笑了笑,“咱们回去吧。”
路上吩咐禄升去将今年秀女的名册、画像拿来,等到了关雎宫时,一切东西都已经堆在屋里了。
她坐在窗前将画像与名册一一对上好,又将里头所写个人擅长、优劣做了标记,家世特别出众的更是拣出来单独搁在一边。
这一忙,等回过神来,天都已经快黑了。
流彩端了一碗小米粥上来给她暖胃,轻声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先用膳吧。”
小楼搁下笔,捏了捏眉心,问她:“几时了?”
“快戌时了。”
她眉间微微蹙着:“皇上呢?”
流彩仿佛有几分讶异,却聪明地没有说出来,只恭敬回答:“今儿是十五,皇上到栖凤宫去了。”
小楼一怔,这才想起来宫里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他都是要到皇后那儿去的。
心下有些发堵,伸手将那小米粥朝相反的方向推了推:“我不饿,你先下去吧。”
流彩应是,又将东西端了下去。
小楼执笔,对着光亮继续看那名册,可不知过了多久,目光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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