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赫外家的弟弟们就要对他群起而攻之了。
潘芙蓉将他的忧愁看在眼里,徐徐继续,“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该如何助你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终于被我想到,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安适止不住抬首,好奇而期许地看着潘芙蓉。
只听她徐徐将那人的名字道了出来——“方若辰。”
“他今年才十一岁!”安适想也不想地接道。
潘芙蓉咯咯地笑着,差点直不起腰来,“我说太子,你也是十一岁好不好?”
潘芙蓉不说,安适还真的不记得自己其实也不过长方若辰半岁。过多的磨砺,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
“方若辰是当朝镇国公□的独子。□手上大玄一半的兵力,还有镇国公这个世袭爵位,终有一日都会落到方若辰手中。你们同龄,正好同他结交,让他为你所用。”
安适当然明白潘芙蓉的意思。可是他与镇国公素无交集,跟方若辰更是从没见过面,要如何跟他结交,还要让他甘心情愿地为他卖命?
“你不是还没有侍读吗?”潘芙蓉提醒他。
而今宫中,除安适以外的其他皇子们都有自己的侍读。皇子侍读的人选,对于皇子们仕途影响非常重大。因为这是皇子们接触朝臣,网罗势力的第一步。也因此皇子们的母妃对于挑选皇子侍读之事都非常重视,通常早在皇子们准备入学之前,他们的母妃就早早地开始为他们就侍读的人选定下了了。一般来说,妃子选择的皇子侍读都是跟自己的娘家有关系的人。一来信得过,二来可以借此巩固彼此的关系。安适的母亲死得早,自然没有人为他张罗这些事。至于安延那边,没有人提,他自然也不记得。
“你的意思是,想让方若辰做我的侍读?”
潘芙蓉连连点头。
“不可能的。”安适想也不想地接道,“当年凌贵妃和张淑妃也想让方若辰做安贤和安颂的侍读,父皇还亲自去镇国公府请了,都被镇国公一一拒绝了。”
潘芙蓉只是笑,“那是因为她们求错了人。你父皇向来不关心这种事,自然不会尽力的。”
“求错了人?”安适不解地品味着潘芙蓉的话,“那应该去求谁?”
潘芙蓉也不答话,只等他自己醒悟过来。
脑中灵光闪过,安适突然明白了,“任右相!”镇国公忠烈耿直,或许并不会卖安延的面子,但若是任右相,他不可能不买账!
安适满心欢喜,潘芙蓉却依旧朝他摇了摇头。只见她的目光摇曳,道不尽的深意,“应该是,你的曾外祖父。”
安适彻底明白了。这个回合,要打亲情牌。
送走安适,潘芙蓉换了身衣裳,坐在厅中等安延。
直等到日头西坠,依旧不见安延的影子。
潘芙蓉等得乏了,竟趴在桌旁睡着了。
安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晴姝见皇上驾到,想上前叫醒潘芙蓉,却被安延拦住了,“朕来吧。”
挥退晴姝,安延走到潘芙蓉身旁,柔声唤道,“爱妃,醒醒!”
睡梦中的潘芙蓉皱了皱眉,似乎不愿醒来。
安延没由来地有些慌,忙俯身上去将她搂住了,轻轻地摇,“醒醒!”
潘芙蓉终于悠悠醒转,望见他有些吃惊,“我怎么睡着了?”
见她终于醒来,安延先松了口气,自然不计较她的失语,“怎么趴在饭桌上睡?”
潘芙蓉有些睡意朦胧,“臣妾也不知道……”她喃喃地一边说着,一边往他身上蹭,“皇上怎么回来晚了?菜都凉了……”
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让安延忍不住心痒地亲了亲她,“朕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潘芙蓉将脑袋从他的颈窝间抬起,似乎清醒过来了。
安延笑而不语,只是将她从身上放下来,故作神秘地说,“已经在你的厢房里了,去看看喜不喜欢。”
潘芙蓉忙忙站定,在安延腻宠的目光中,行到了卧房门口。
房门被人徐徐推开,有人坐在灯影之下等她。
那一刻潘芙蓉什么也顾不得,含着泪飞奔过去便将那人紧紧抱住了。
正文 28第 27 章
“娘!”潘芙蓉抱着刘氏,激动不能自制。
刘氏眸中亦有轻泪,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微带惶恐地朝安延点头致敬。
安延却并不介意二人的失礼,甚至贴心地替她们将下人遣退,自己也出了舒华院。
身后小李子忙忙追上安延,提着手上鹦鹉请示安延,“皇上,您给仁妃娘娘准备的生辰礼物不亲手给娘娘了吗?”
安延回了回首,小李子手中的鹦鹉扑腾几下,叫道,“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这鹦鹉是前些日子进贡入宫的,原本只会说“皇上万岁”。安延见着喜欢,恰逢潘芙蓉生辰将近,便命人在今日之前,必须教会鹦鹉“娘娘千岁”。没想到这鹦鹉还挺聪明,不到一个月便学会了。
他原想着亲手给她,逗她开心。不过眼下看来,让她娘亲陪着她更让她开心。
“让晴姝收下吧。”安延回了小李子,回身看一眼潘芙蓉的卧房里透出来的光。
娘亲……有个娘亲真好。安延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潘芙蓉的房间里,刘氏看着自己的女儿甚是欣慰,“皇上对你很上心呢。知道今日是你生辰,特意到潘府将我接进宫里与你团聚。”
潘芙蓉点了点头,不可置否,“他待我好,我自会记在心里。”
从前她总是刻意忘记这一日是她的生辰,久而久之,就真的不觉得今天是她的生辰了。潘府每到这天,总是十分热闹。潘作人宠潘菡萏,每年生辰都要大摆筵席。只是他似乎每年都不记得,那一天,他有两个女儿出生。
刘氏见着潘芙蓉这般模样,知她想起了往日,忙出声安抚,“眼下我的女儿不知比正室的女儿风光多少。”
潘芙蓉却只是淡淡的,“我从前确实小心眼嫉妒过她,但都过去了。”
刘氏听她这么说,却反而更加忧心,“女儿,”她握住了潘芙蓉的手,“娘知道你心比天高,但你而今嫁进皇家,又深得皇上宠爱,就该知足了。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会疼自己的男人。”
潘芙蓉笑着反驳,云淡风轻,“可是父亲愈是疼爱娘亲,那一位就愈是打压娘亲。”
潘芙蓉口中的“那一位”,自是潘作人的正妻徐氏。
刘氏的神情微微暗淡下去,只低声重复,“人要知足。”
潘芙蓉不再说话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的所有手段和谋略都是刘氏言传身教,但刘氏的心太小,眼里心里只有潘作人一个。她不同,她要的,绝不仅仅是男人绕着她转。
“你……”刘氏靠近潘芙蓉,嗅了嗅她身上的香,神色有些凝重,“我把‘合欢’给你的时候,不是让你少吃吗?怎么你全吃完了?”
潘芙蓉垂首解释,“入宫以来,皇上经常临幸,不知不觉便吃完了。”
刘氏蹙眉,“这么说,上次我让大小姐带进来的香,你也吃得差不多了?”
潘芙蓉点头。
刘氏有些无奈,“好在我换了配方。掺了媚药的合欢,药性太强,你吃得这样勤,怕要将身子吃坏。既然皇上待你不错,你就停了这药,生个皇子巩固自己的地位也好。”
“不行!”潘芙蓉一口否定,“我还不想怀孕。”
“好好好!”刘氏知劝她不动,终于放弃,“你总有主见,娘亲也不多说了。”
“娘亲别气。”潘芙蓉挽住刘氏的手臂,懒懒地靠在她的身上,“女儿心再野,也是惦念着娘亲的……”潘芙蓉话未说完,止不住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刘氏警觉地问。
潘芙蓉揉揉眼睛,只觉得倦意汹涌,“近来总是乏。”
刘氏忙将手扣到了她的脉上。
“有人在你的饮食里动了手脚。”刘氏诊过脉后,笃定地下了结论,“你中毒了。”
潘芙蓉继续打哈欠,“严重吗?”
“这毒毒性微缓,轻易察觉不出来。依着你的脉象来看,该有两三个月,才能致死。”刘氏解释道。
“那无妨。”潘芙蓉靠着刘氏,毫不在意,“还有时间。”
刘氏看着一脸悠然的潘芙蓉,有些无奈,“你总不肯顾惜自己的身体。宫里不比外面,眼下你这景况,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以你的心计,小心防着,断不会有人害得了你。”
潘芙蓉懒懒地抬眸,“那多没意思?不给她们动手的机会,她们怎么露出马脚?”
刘氏简直拿她没有办法,“也罢也罢。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也就我自个儿心疼。我回去给你配些解毒的药,让人捎进来。你一定记得吃。”
“恩。”潘芙蓉一口应下,补充道,“记得给我配‘合欢’,要不加媚药的。皇上闻得出来……”
潘芙蓉真的乏了,就这么靠着母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潘芙蓉醒来的时候,刘氏已经回去了。
“皇上万岁!娘娘千岁!”鹦鹉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响起。
晴姝上前解释,“娘娘,这是皇上送你生辰礼物。昨夜走前特意嘱咐奴婢交给娘娘的。”
潘芙蓉听罢抬眼细看,却见那鹦鹉一身翠绿,红啄如玉,墨色小眼甚是灵动。
“倒是好看。”潘芙蓉出声评价,“鸟倒是好鸟,就是话说得不好。你拿过来,我好好教教。”
晴姝于是将那鹦鹉拿到床边。
潘芙蓉倚着床,用指逗了逗鹦鹉,鹦鹉又喊,“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潘芙蓉咯咯地笑,继续逗鸟,“别说那些没用的,姐姐教你些有用的话。跟我说,皇上,我爱你。”
那鹦鹉呆呆的,潘芙蓉教了许多遍,也不见它开口。逗得狠了,便“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地叫。
潘芙蓉也不急,玩了一会便让晴姝将鹦鹉挂在房间里显眼的地方,这才起床,收拾齐整,出门散步。
正是荷花开的时节,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粉色的荷花延绵而去,在碧色荷叶上舒展着曼妙身姿。微风拂过,荷花随风摇曳,说不出的婀娜味道。
潘芙蓉就这么立在湖边看荷花,出了神一般。
这便是安延下朝路上见到的风景。荷花池中一片生机盎然,反衬得池边的潘芙蓉单薄赢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爱妃?”安延忙过去将她扶住,“你在这里做什么?”
潘芙蓉听到他的声音,回身将他抱住了,“臣妾在等皇上。”
安延止不住笑,抚着她的发问,“等朕做什么?”
潘芙蓉抬起小脸看他,一双眸子湿润润的,“臣妾刚才一直在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把这辈子的好事都做尽了。否则怎么皇上会对臣妾这般好?”
安延忍不住捏了捏她发红的鼻子,“傻姑娘。”
潘芙蓉只是抱紧了他,“臣妾……”
“什么?”潘芙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安延听不真切。
感觉到潘芙蓉的身子在下滑,安延赶紧将潘芙蓉扶定了。
垂首看时,才发现潘芙蓉面色泛白,竟是晕了过去。
“宣太医!”安延心急大吼。
正文 29第 28 章
潘芙蓉不过晕了一小会,醒过来的时候安延正在冲赶到的太医怒吼,“风寒?六月天你说她染了风寒?”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着声音回,“启禀皇上,仁妃娘娘虽染风寒,但并无大碍,很快就会醒了。”
安延根本听不进去,暴躁地喝道,“朕要她立刻就醒!”
见太医还要继续抖,潘芙蓉急忙咳了一声,虚弱地唤了声,“皇上。”
潘芙蓉醒了,安延哪里还顾得上太医。
“爱妃你可醒了,刚才吓到朕了。”安延扑上去拥住潘芙蓉,心有余悸。
潘芙蓉在他怀里蹭了蹭,瞥眼看见太医识趣地退了出去,这才扬起脸,带些许泪花看向安延,“都是臣妾不好。早晨有些凉,但臣妾急着见皇上,少穿了一件,被风吹了一会就觉得头晕了。”
“怎么这么不懂照顾自己?”安延心疼地抱着她,“今日边关有军情上报,朝得久了。早知你在等朕,朕该着个人同你说声,你也就不会在水边等这许久。你也是的,日后别再做这等傻事,叫朕疼也不是气也不是。”
“可是臣妾有好多话想跟皇上说……”
“不许顶嘴!”安延难得的霸道了一回,因觉得潘芙蓉太不懂照顾自己。她总让他觉得她是一株依附他而生的藤,一旦离开了他的保护和疼惜就会枯死。
“皇上……”她怯怯地唤他,委委屈屈,将泣未泣。
安延一见她如此模样,心立刻化成了水,忙将她揉进怀里柔声抚慰,“爱妃乖,朕是心疼你。以后别做傻事了。”
“恩。”潘芙蓉只是乖顺地应,反手将安延拥住。
好一阵药煎好,安延看着潘芙蓉喝下,又陪她说了好一会话才放心离开。
只是这个小小的风寒竟拖了许久也治不好。
潘芙蓉的身体越来越差,渐渐地开始足不出户,专心在舒华院养病。
染疾不能侍寝,潘芙蓉再也无法专宠,很快风头又被张凌二妃抢走,安延也渐渐地少来舒华院了。
倒是太子安适,自听说潘芙蓉病倒的消息后,便每日来探望,从无间断。
这日安适下了课,又到舒华院探望潘芙蓉。
安适来得勤,熟门熟路。宫里的宫女太监见是他来,连通报都省了,由他径直穿过长廊,踏进主卧房。
安适进去的时候,潘芙蓉正在逗安延送她的鹦鹉,“皇上,我爱你。说。”
潘芙蓉逗得起劲,鹦鹉却并不怎么买账,扑腾扑腾翅膀后别过头去了。
“潘芙蓉。”安适唤她。
潘芙蓉的注意力终于从鹦鹉身上转到安适身上。久病未愈,她的脸上带几分憔悴和苍白,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里,却不见丝毫颓靡。
“太子殿下来了。”潘芙蓉笑着看他,故意转眸看了看他的身后,出声调侃,“怎的没把礼数带来?”
安适喜欢直呼她的名字,于礼而言,实在不成体统。
安适并不理会她话中的调侃,只是自觉地坐到床边,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今天好些了吗?”
“早晨咳得厉害。”潘芙蓉懒懒地回着,转而继续去逗那鹦鹉,“皇上,我爱你。”
安适听她的回答,心里有些沉重。但见她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体担心,反而悠然地逗着鹦鹉,不由得有些愤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鹦鹉?”
潘芙蓉斜眼看他,微露不解,“什么时候了?”
安适怔了怔,被她堵得一句话也回不上来。
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