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刚刚送走母亲,安延便进了舒华院。
彼时潘芙蓉还在床上装病,安延进了卧室便走到床边,将潘芙蓉紧紧抱住了。
潘芙蓉早看见了他通红的眼,忙回抱住他柔声抚慰,“皇上,你怎么了?”
安延的声音涩涩的,“贵妃死了。”
潘芙蓉听闻,立刻落下泪来,“都是臣妾不好。”
潘芙蓉一哭,安延就觉得自己错了。
他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替贵妃难过?凌贵妃差点把潘芙蓉害死呀!
“傻瓜。”他急忙放下难过去安慰她,“你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说自己不好?”
潘芙蓉的泪珠点点滴落,“其实臣妾早就看出来了,虽然皇上将贵妃送进幽室,却不舍得责罚她。只是碍于臣妾的缘故,才没有将贵妃释放。是臣妾忍不住嫉妒贵妃能得皇上如此深情,才一直不肯原谅贵妃。贵妃必定是因为出身清高,又不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才会服毒自尽的。臣妾本来可以早些原谅她,让皇上放她出来,也不至于弄到无可挽回的境地。都是臣妾不好,臣妾私心重,不够贤惠,让皇上痛失爱妃……”
“不是你的错。”安延捧着她的脸,心疼地说,“朕不许你自责。你才是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
潘芙蓉的泪止不住,“可是臣妾好好的,贵妃却死了……”
“朕不许你这么说话!”安延一口截断她的话,情真意切,“朕要你好好的!你知不知道你昏死过去的时候,朕几乎忘了呼吸。朕在意你、心疼你,朕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潘芙蓉微微一怔,“可是臣妾何德何能……”
“你有。”安延抓过她的手,放在心口之上,“你抓住了朕的心。朕心疼你,所以你值得拥有朕能给的一切。”
潘芙蓉呆呆地看着他,迷离的水眸中,诱人的水色轻轻颤动。
安延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唇。
极尽温柔的吻化开她微冷的唇,她徐徐合上眼眸,任自己在他怀中融化……
凌贵妃的事就这么揭过了。
凌贵妃娘家显赫,也不过是给她的葬礼添了几分风光。外臣终究不能插手后宫的事,即便娘家对凌贵妃的死抱有疑心,却终究什么也没有提。
凌贵妃死后,手中权力全部落到张淑妃手中。张淑妃忙着治理后宫,收拢权力,一时之间竟没有时间对付潘芙蓉。
而潘芙蓉,则毫无疑问地复了宠,再次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日安延下朝回来,看见潘芙蓉正在做针线活。
凑近看时,发现她正在缝的是一件少年的长裳。
“在做什么?”他问她。
“皇上!”潘芙蓉吓了一跳,轻嗔撒娇,“你吓到臣妾了。”
安延于是俯身亲她一下,笑道,“亲一亲,爱妃就不怕了。”
潘芙蓉止不住失笑,不过看见安延在扯她手中的长裳,急忙将长裳拉了回来,道,“皇上等等臣妾,臣妾再缝几针就该收针了。”
安延握着长却有些酸,“给适儿做衣裳?”
那潘芙蓉竟笑得分外甜蜜,“过几天就是太子殿下十二岁生辰了,臣妾想亲手做件衣裳给他。”
安延不悦地哼唧,“这些东西尚衣局自然会做,哪里需要你担心?”
“那怎么一样?”潘芙蓉一把将长裳从安延手中扯了回来,严肃地对安延道,“臣妾亲手做的衣裳,有臣妾的心意在里面,尚衣局的衣裳怎么能比?皇上没听过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臣妾心中,早把太子殿下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孩子?”安延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心下放松,就忍不住笑话起潘芙蓉来,“你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
潘芙蓉不依了,丢下衣裳轻捏安延,“皇上笑话臣妾!”
安延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地将她带进怀里。
怀中的她却不安分,借着拥着他的姿势,用脚勾住他的腰,轻轻噌他。
“皇上,”她的语调软软的,痒痒地挠过心口,“皇上什么时候赐臣妾一个孩子,让臣妾可以做真正的母亲?”
他呼吸一紧,扶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只要爱妃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潘芙蓉含笑看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盛满两汪春水。
他终于耐不住,将她拉下来吻。
唇舌交缠,难耐的火热在彼此的身体间蔓延,安延扯下她轻薄的纱衣,埋进她的双壑。
正在此时,虚掩的房门闯进一个人。
安适如往常一般直闯而入,乍然之间,撞见满目□。
作者有话要说:357
正文 34第 33 章
感觉到有人闯入,安延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并没舍得放开潘芙蓉。
“谁?”他背对门口,不悦地问。
安适呆呆地愣在那儿,全然不知该进该退,沉默还是应答。
“是太子。”潘芙蓉轻咬着安延的耳垂,成功阻住了安延想要转身的动作,“太子也到了知事的年纪,看看也无妨。”
……
安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重华殿。
他一直知道,潘芙蓉根本就不喜欢他父皇。可是这些一点也不妨碍她对他曲意讨好,不妨碍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她的低吟,她的娇喘,她的妩媚……统统都属于另一个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子!”手肘被人碰了一下。坐在身旁百无聊赖的方若辰悄悄地凑过来找他聊天,“你这几天神思恍惚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安适不屑地斜他一眼,“告诉你你也不懂,你才多大?”
小方若辰瞪大了一双星眸,不服气地喝,“我跟你一样大好不好?你那种不屑的眼神什么意思?”
话没说完,一把戒尺从天而降。
“啪”地一声,比打任何人都响得清脆。
方若辰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以至于站了起来,赶紧拿眼去看太傅。
太傅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大声喝他,“方若辰!你给我坐好!”
方若辰委委屈屈地坐下来,对着安适好一阵腹诽。
那厢安适即刻站了起来,走到先生面前请假,“太傅,我不太舒服,想请半日假。”
太傅看了看安适微显苍白的脸,点头允了,“我会记下。太子请保重身子。”
安适点头谢过太傅,转身出了上书房。
方若辰见状立刻冲到太傅面前,兴高采烈地问,“太傅,太子走了,我是不是也不用上课了?”
“啪!”脑袋上又挨了一记。
太傅简直换了张脸,“方若辰!几个皇子侍读里面就数你的功课最差劲,还不给我去默书!”
方若辰抱着小脑袋苦愁深恨,这都什么世道?太子侍读根本就没人权!
安适出来的时候正值午后。
天气燥热,皇宫里静悄悄的,连活动的人都少。
让服侍的太监先回重华殿,他本想四处走走,却神使鬼差地来到了舒华院。
舒华院他已经来过太多次。穿过开满合欢花的长廊,走过素净明亮的厅堂,踱到潘芙蓉的房门前。
他到的时候潘芙蓉正在午睡,晴姝守在门口恹恹欲睡。
晴姝看见他来,如常地给他行过礼后便不再管他,由着他推门走进潘芙蓉的房间。
房间里还残留着合欢花清甜的香气,轻纱幔帐里,潘芙蓉的呼吸清浅均匀。
他爬到床边,静静看她。
她的睡颜平和,素净的小脸上尽是安详和淡然。这样的她多么美好,没有算计,没有欲望,干净得仿佛纤尘不染。
可她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善良,从不温顺,她的野心和欲望让她总是居高临下地睥睨世人。
可是……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扶上她的脸,沿着她颊上姣好的弧线细细摩挲……他就是喜欢,不受控制地喜欢。不管是面具下的她还是她的面具……
他俯身,深吸口气,汲取她身上和软的香。
他想起他的父皇伏在她身上的样子,只觉心里一片绝望。她不属于他,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完全没有乍见他的慌乱。
“太子殿下。”她如是唤他,清清静静,无欲无求。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地恨她。
他像他的父亲那样将她压在身下,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撕咬她的唇。
她无波无澜地看着他,眸子里一片清冷。他仿佛看见自己火热的心落进那片清冷的湖中,渐渐熄灭了所有的火焰。
他已经努力控制,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控诉着他的脆弱。
他从她的身上起来,背过身去。
“闹够了?”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够!”他咬着牙转过来看她,失控地朝她大吼,“我喜欢你!”
她轻笑了声,语气里是淡淡的冷,“你当然喜欢我。你长到现在,除却生母萧后,再没有人似我这般,对你嘘寒问暖,为你筹谋策划,与你共同进退。我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上我?”
她运筹帷幄的样子却让他感到异样的恐慌,“你什么意思?”
她又笑,这一次,戴上娇媚的面具,分外地勾人。
从床上起身,她走到他的面前,柔声细语地吐着最冰冷的话,“太子殿下不是说过,为了达到目的,我连自己的感情都能利用。那么,”她挑眼看他,“别人的感情还有什么不能利用的呢?”
他在她的逼近中后退了一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迫近一步,伸出手指在他的心口上点了点,“我在这儿,你就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感情。等到有一日你再也不喜欢我,我为你的心编织的盔甲也做好了。那时,我保证,再没有人,能让你动心动情。”
他是如此深切地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冷,那寒意直逼他的心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因为你不需要感情。”潘芙蓉斩钉截铁地说。
“不!”他在绝望中抓住了她的指,带着最后一丝期许地望进她的眼里,“我要你。”
“要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安适。”她句句冷静,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感情而是一件物品,“我是你父皇的妃子,将来的皇后。你要是敢对我有一丝愈矩,就永远也得不到皇位。”
安适觉得自己快疯了,“如果我不要皇位……”
“如果你不要皇位,”他的话被潘芙蓉冷硬地截断,“你对我而言,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你这个疯子!疯子!”短暂的呆滞之后,安适狠狠地推开了潘芙蓉,颠颠撞撞地冲出了舒华院。
“砰!”
慌乱中也不知撞到了谁,安适抬首,看见自己的父皇微带恼色地扶着他的肩看他,“适儿你走路怎么横冲直闯的……眼睛这么红,哭了?”
那一刻他全失去了理智,甩开他的手,他指着舒华院对他大吼,“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你知不知道?”
安延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适儿你跟仁妃吵架了?什么事气成这样?”
那满脸的茫然让安适有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他在做什么?寄希望于这个空长他许多年纪的笨蛋将他从这样的困境里救出去?
与虎谋皮也比这个容易多了,尽管他可能会被潘芙蓉这只老虎吃得渣也不剩!
他于是不再说话,甩开他的手便走。
反正潘芙蓉会护着他,而他的父皇,早被潘芙蓉迷得七荤八素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安延见他负气离开,还在先去找潘芙蓉。
卧房里潘芙蓉正咬着唇大滴大滴地落泪。
安延远远看见她的唇都被咬出血了,于是赶忙奔过来,心疼地捧过她的脸来看,“爱妃,你快别咬唇了,都流血了。”
潘芙蓉于是放声大哭,一把抱住了他。
安延抱着她一边安抚一边问,“怎么跟适儿吵起来了?”
潘芙蓉自他怀里抬起头来,满脸无辜,“臣妾只是想教太子一些做人的道理……”
“噗!”安延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潘芙蓉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双眸含珠,“臣妾真的想做一个好母亲……”
“你当然会是一个好母亲。”安延含笑看她,极尽温柔,“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362
正文 35第 34 章
“皇上!皇上!”
安延着恼地翻个身,不理会凑到耳边的呼喊。
这些日子他常常上朝,养成了卯时起身的好习惯。现在寅时一刻,安延的生物钟还没到点。
“皇上!皇上!”枕边人不放弃地唤着,不停地推着他的胳膊。
安延无奈地睁开眼,神志未清,语气含糊,“怎么了,爱妃?”
朦胧中看见潘芙蓉兴奋异常,“皇上,臣妾刚才起床的时候觉得很恶心想吐,可是吐了好一阵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皇上你说,臣妾是不是怀孕了?”
“恩,恩。”安延的脑袋还不能正常运转,应付地应了几声。
“皇上!”潘芙蓉简直激动不能自抑,“臣妾怀孕了!”
安延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听到这话有点迷糊,“你说什么?”
潘芙蓉喜滋滋地将他抱住,兴高采烈地重复,“臣妾怀孕了,皇上!”
安延突然清醒过来。
顿了一刻钟后,他放柔了声音对潘芙蓉道,“爱妃刚才说恶心想吐?”
潘芙蓉含笑点头,望着他的一双眸里尽是呼之欲出的喜悦。
安延又迟疑了一会,这才继续道,“爱妃,恶心想吐不一定都是孕吐,也可能是吃错了东西肠胃不舒服。”
她脸上的喜悦一点一点地褪去,不可思议地将他放开了。
“爱妃,”他忙将她圈回怀里,“别不高兴。”
她却愤愤地将他的手从身上扯开,语调里是明显的怒意,“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没有怀孕?”
安延抱不住她,心里好生无奈,只能耐心跟她解释,“爱妃,你病中的三个月,朕都没有碰过你。而我们上一次同房,是在半个月前。孕吐至少要在怀孕后一个月才会出现,爱妃你大概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胡说!”没想到潘芙蓉居然直斥他胡说,“大姐怀孕的时候明明就是这样的。臣妾一定是怀孕了!”
这些日子潘芙蓉心心念念地想要生个孩子,安延觉得她都有些魔障了。
正要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谈,却听得小李子在门外唤,“皇上,该早朝了。”
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放了小李子进门,决定先去早朝。
特意嘱人请一位太医到舒华院看看后,他才放心地到金銮殿上朝。
哪里想到下朝回来,便听说潘芙蓉将太医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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