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祗翊撒腿就跑的后面,她经过醉春院就听到小厮说着那句烟柳姑娘在上面等着公子呢,那时本不想多事,可是徐二少这一闹,竟让她觉得,楼上那人,仿佛她不见一面就后悔了呢。
烟柳朝徐二公子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苏七,浅笑道:“姑娘,你说呢?”
苏七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是说,你的想法呢?”烟柳极有耐心的再跟她解释了一遍。
苏七又是一愣,关她什么事呢?
烟柳这么做不就又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么?
真是的,怀了些什么恶毒心思。
呵呵,不就是装么,谁不会啊。
施施然从人群中挤上前来,站到徐二少身边,仿佛这样子自己就不会被烟柳那笑着在她看来却冷的可怕的眼神给吞噬了去。
“我没有意见呢,全听徐公子的。”
说完还偷偷侧脸看了看徐二少的脸色,可惜,人家都没投过来一个眼神,只顾着看烟柳了。
她也撇撇嘴继续看烟柳,只见烟柳也正朝她看来,眸中没有不屑,没有讽刺,可是,多了深沉,多了思考,就那么深深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几乎是忍不住要再说句话来抵制那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沉重目光,烟柳却先她一步收回了目光,面上又是高傲的笑,声音依旧动听:“那烟柳便懂了。”
苏七看着烟柳一步步往厢房走,似乎感觉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在随着烟柳没一次脚步下落而变得异常诡异。
特别是,徐二少。
、031 又是豁达
苏七看着烟柳一步步往厢房走,似乎感觉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在随着烟柳每一次脚步下落而变得异常诡异。
特别是,徐二少。
身旁的徐二少,大概是此刻醉春院众人里最紧张的一位了,因为苏七分明地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激动在一跳一跳,面色却因为烟柳的一步步走动而丝丝苍白。
苏七就看了两眼实在是不忍再去看,甩甩头继续看烟柳。
烟柳刚好走到她出来的那个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对着众人盈盈一拜:“稍等片刻。”
苏七看着烟柳推门进去又转身把门关上,一时竟觉得,心口有什么在微微堵着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也就除了那次在灵音寺她非要问千祗璃个究竟,可是她问出来了,却又觉得讽刺无比,只有那次,才有今天这样被空气中的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烟柳进去的时间越长,她就觉得越焦躁不安。双目死死盯着房门,有一瞬间的冲动竟想就那么冲上去打开房门看看里面到底是在和烟柳谈笑,可是又觉得,可能自己不该知道里面到底是谁。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纠结。
一如她袖中纠结的小白。
“你还想干什么?”苏七尽量以眼神表达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来,毕竟这一会儿她成了焦点,总不能再顿下身去,用半截袖子遮住脸然后像做贼似的跟小东西说话。
小东西朝她眨眨眼。
苏七也回了小东西两下眨眼,示意她看不懂。
从烟柳进了厢房,小东西就开始蹬个不停,她心知按捺不住,也只好将一只小脑袋拿出来看看小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幸好她不是站在最后面就是站在最前面,现在她身边就只有个徐二少而已,徐二少还正忙着看烟柳,没空多瞟她一眼,再加上本来此刻的金老鼠小得可怜,一盘点心都能给遮了去的体积,她稍作遮掩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小东西的眼睛又开始变得水气氤氲,苏七越看越无语,她真的在想,这小家伙是公的女的?否则怎么能这么娇气,每次受点不大不小打击就开始跟她装可怜。
她,靠之!
她长这么大受了多少打击都数不清了,每次她心里不舒服时哪儿来像她这么一个这么好心好肺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来安慰她?这小家伙竟然敢这么恃宠而骄,还没完没了了,她要是任由这小东西放肆下去,她以后就不姓苏。
扯出一个笑,眯着眼睛看向那只小脑袋,在满意地感受到小东西伶仃一震时,很和谐给出一个警告的眼神。
有事情也先给我憋住,回去再说!
她想,小东西是理解了的,只不过仍旧是有些委委屈屈,吸了吸鼻子,很听话地钻了回去。
苏七满意的看着小脑袋一抽消失在她的目光聚集处,撇了撇嘴,这小家伙除了吃就没别的事,这次肯定是又想要吃的。她就奇怪了,两块块雪松糕就能差不多把小东西遮住,那她一把就抓了好几块塞进袖里,小东西自己还在盘子后偷了几块一口酥呢,这都不够它吃的?
竟然还探出头来来想要吃的,虽然它没说,但苏七一定是这样的,除了吃,小白的世界别无其他。
还好她及时掐断了小白的无耻念头,否则她就马上也就要变无耻了。
因为,一主一宠拿了人家的点心,没给钱。
幸亏是众人现在注意力都在烟柳身上,没人去看那两盘斑驳不已的点心,也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两盘缺了好几块的点心,是她偷的。
转念一想,不对,不是她偷的,是这小家伙偷的!可是再想,小家伙偷完她也顺手拿了那么几块,关键点不在这里,在于,不管是谁拿的,反正她没给钱。而且最怕的就是老鸨狮子大张口狠狠宰她一顿,她就要肉疼了。
虽然现在自己偷拿了千祗璃好多银子,也算个小富婆了;呃,但是她还想继续攒,攒到她也能盖一座像楚府那样的宅子,就在峪州,娘和她,一起住。
或许,可以的话,沈姨娘和凝儿也可以来一起住。
现在越来越觉得,楚府简直就是自己梦中的天堂,自己应该从小时起就期盼着有一座那样的宅子,现在住在里面,觉得很幸福,但又很不真实。
就是一次带些玩笑意味的“补偿”,她得了一座冠上她和千祗翊姓氏的“楚府”,她不知道以前楚府叫什么,反正是不会叫楚府,她也没有去问,只是觉得,就因为这挺有趣味性的赔罪礼物能使自己收获一份记忆,挺好。
而自己有一天,也定要真正自己有一座这样的天堂。
于是乎,她就不能多花一分冤枉钱!
那么,就只有遏止住小东西想继续偷东西的邪恶想法,以保她的银子周全。
这么想下来,舒服多了,她有钱就是好事。
可是烟柳怎么还不出来,怎么她见那位神秘人的路就这么艰难呢。
大厅里众人也都不似刚才那般眼睛紧紧盯着被烟柳关上的房门,有些以再度跟身旁妓女坐下,更甚者是恢复了徐二公子和烟柳这一出之前的热闹气氛,有说有笑。
渐渐的,大厅再次熙攘了起来,一如这里往日的热闹,不知是厌烦还是忘却,大家都不再等待。
只有她,和徐二公子,一直在等,一直在看。
等烟柳出来,看那位神秘人。
“姑娘可是有事?”
身旁的徐二公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苏七转过头看他一脸苍白的神色。
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来,“无事。”
“既然无事,为何来这等地方?”徐二公子语气淡淡,仿佛不是在和苏七说话,而是在自呓。
苏七一皱眉,徐二少也是被烟柳给带沟里去了么,也是在想她要做什么风月勾当么?
这么一想,心中不悦,语气一时有些冷:“想来便来了。”
徐二少微一怔愣,似是有些惊讶她的回答。
“姑娘好豁达的心性。”
这次换苏七愣了,她真有这么豁达?为什么一天之内两个人都说她豁达呢?
撇撇嘴不再说话,管她是不是豁达呢,自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再懂也当个哑巴,否则吃亏的就总是自己。
身后,欢歌笑语,嬉笑声不绝于耳,却只有两个人影悄立在楼梯口处,静默无言。
也不知时光过了多久,苏七才看到那紧闭的厢门轻微开了一条缝,接着,一丝丝扩大,露出烟柳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来。
烟柳看见她笑了笑,带着些……得意。
苏七不解,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抢亲成功了,有什么好嘚瑟的。
她看得出,徐二少此刻连去欣赏烟柳脸上迷煞人的笑容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他的眼,此刻紧紧盯着烟柳的身后,似乎就想让自己的目光从只开了一人宽度的门中穿过去,好看看那里到底是何人。
不只是徐二公子,方才刚刚活跃起来的众人,也随着烟柳的一推厢门继续把焦点全部转向那开了一人的厢门。
空气中,又迅速凝结了一种紧张气氛。
苏七撇撇嘴,烟柳是不是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要不然怎么那么善于集中众人的目光并且热衷于此,乐此不疲呢?
可惜,站得越高,摔得就将越惨。
要是不知收敛,她敢说,最后的下场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烟柳有时很聪明,但好像仅限于对付她,给她使跘子这件事上,她觉得在这件事上烟柳真是将她的聪明才智挥发挥到淋漓尽致。可是有时又会做一些在她看来就是在找死的行为,比如远远把徐二公子推开不留退路,比如让自己成为那最耀眼却也最招嫉恨的众矢之的。
也有可能,她想的是错的。
也许烟柳最后不会像她想的那样没什么好下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烟柳觉得她自己有资本。
如果烟柳能这么张狂是因为烟柳有资本的话,她没什么好说的。
有资本有实力的人说话做事从来就不需要考虑,所以那么多人在渴望实力。
包括她。
她不知道烟柳有什么好招摇的实力,但也不想了解太多,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去了解的,但是也隐约感觉得到,跟今天的神秘人有关。
烟柳今天一直很自信。
自信的理由,她猜,是那个神秘人。
烟柳能把徐二公子推开就说明给自己找好退路了,那这个退路,呼之欲出。
“他来了呢。”
烟柳优雅地笑着,优雅地跟众人,以一种天生女王般的骄傲语气跟他们在,说话。
徐二少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苏七看着看着,竟觉得,自己也出汗了呢。
抬手去一摸,哪有什么汗,她自己都快要把自己吓出病来了。
最可恶的是,人徐二公子都出了一头激动的汗,烟柳还就是站在那儿不挪身。
苏七暗骂,不挪身你让人家怎么“来了呢”,把你一巴掌排走吗?
一边在心里骂还一边朝烟柳翻了翻白眼,也不管烟柳是否看得见了,权当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烟柳果然是看到的,也不过是满不在意一笑。
------题外话------
汗一个,这是要断更的节奏么!
、032 精彩揭晓
烟柳果然是看到的,也不过是满不在意一笑。
而且是一种带着轻蔑的笑,就好像她的白眼与鄙视,对于烟柳来说,也不过是无关紧要不痛不痒。
呵,本来想想也是,烟柳是集万千瞩目于一身的一代娇女,又如何能与她这等落魄小姐相计较。
更何况,现在她在烟柳面前还顶着一个楚姓,根本就是个无枝可依的可怜人,烟柳才不会多在意她。至于刻意的刁难,鬼才知道是不是烟柳犯抽了。
眼看烟柳还不挪步,苏七急得直磨牙,这是在挑战他们所有人的耐性,烟柳是要急死他们。
“烟柳姑娘快挪步吧。”苏七浅笑盈盈。
没人来开口那就她来,反正自己也没形象了,多做点儿其他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要是支一下声烟柳就能移开身子让里面那位出来的话,不亏。
“莫急。”烟柳眼中烟波流转,若有似无地往她身上瞟了一眼,就跟方才在楼下盯着她看时一样沉重的眼神,夹杂着思索的眼神。
“公子在更衣,马上就出来。”
烟柳这一句话让徐二公子的脸色变得又难看了几分,众人也都面色稍有一变。苏七暗自撇嘴,烟柳想表达些什么给他们?
更衣。
有什么特殊情况非要在这个时候更衣?
难怪其他人乱想。
她都乱想了。
让男子在自己房中更衣,想让她不多想都难。
她心中暗自诽谤,烟柳已又一次足下生莲地往楼下走,看着烟柳的身子终于从那扇门前走开,苏七只觉一阵紧张。
烟柳没有再转身关上门。
她便把目光直直投了过去。
不光是她,在场所有人此刻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可是,无一例外,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
她就只能看到那天的黄花梨木桌配素白锦缎,屏风也若有若无瞧见一角,就是不见那神秘人。
也许真的像烟柳说的,在更衣。
烟柳一步步走下楼来,站到了她对面,微微一笑。
苏七没有回她笑,因为,她不知道,烟柳的笑,到底是好是坏。
或者说,她不确定,烟柳每笑一次,对她来讲意味着些什么。
所以,她不敢随便就回了烟柳一个笑。
因为她怕,她做了那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事。
烟柳对她的一脸淡漠也不甚在意,轻移莲步站到她和徐二公子中间的位置。
苏七撇撇嘴,都不要人家了还好意思站到人家身边,这是打徐二公子的脸还是打她自己的脸。把目光投向徐二公子,只见徐二公子似乎对烟柳站到自己身边毫无所觉,只是眼神有些麻木空洞地瞧着那开了一扇的厢门。
苏七看到这幅光景,忽然心情就好起来了。
看徐二公子这幅样子,倒像是对烟柳心如死灰了呢。呵呵,这样最好,省得烟柳有一天没靠山了来找他破镜重圆他还不知死活地再贴上去。
那若是烟柳有一天真的找不到靠山了,她还就乐意看着烟柳孤苦伶仃。
烟柳不顺心她就高兴。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太大,毕竟以烟柳的能耐,丢了一个靠山,她能找来更多的靠山,只要她想,就一定能。
不过偶尔的自我安慰还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她总结出来的真理、
看烟柳碰钉子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只能再心里构想一下,不过……也挺好的。
烟柳这次要是真的伤了徐二公子,她就努力跟着徐二公子混个熟脸,不为别的,就算是多了不喜烟柳的盟友。
虽然可能这个盟友真的仅仅就限于混个熟脸,毕竟自己明日就要走的,但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要是徐二公子今日表现出来的是对烟柳依依不舍死缠烂打,她一定是连看都不看不眼,可是徐二公子除了刚开始跟老鸨说话时带了些纨绔公子哥的气质,其他地方做的也算到位。比如,他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切。再比如,他只是说见一眼那人,并且,愿意主动放弃。
徐二公子说她豁达,其实她要说,徐二少也不差。
五年的努力,岂是一句话说丢就丢的。
就算没有成效,就算烟柳没对他表示任何。
但是,男人们那可怕的自尊心,更何况是徐知县家的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