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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从容》 / 作者:剪水一燕
第一卷:陈园
前缘(1)
阳春三月,小草偷偷从泥土里探出了头,在微风中向柳尖上的嫩芽招呼。褪去冬衣的鸟儿们也格外忙碌着,在枝头争相歌咏着春的歌谣。
春天是个热闹的季节,连一向孤寂的白云庵门也热闹起来。
远远的有喧嚣吵杂的人声在白云庵外响起,其中有骏马的一声长嘶响彻云霄。寄居在白云庵里的俗家女子谢秋娘的手指不觉抖了一抖,缝补了大半的衣衫立刻滑落在地。青葱似的指尖有血珠渗出。
“娘,娘,可儿说过了,可儿的衣服够穿,不要您过度操劳的,您怎么还带病给我做衣衫。娘,可儿不要衣裳,可儿只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娘。”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慌忙的跑过来扶住谢氏。吹弹得破的小脸上有晶莹的泪珠滚落。 “可儿,你可记得,娘曾对你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
“娘的教诲,可儿不敢忘记。”小小的女孩儿眼中虽有泪光闪烁,却极是郑重地点头。
“可儿,你今年已经十岁了,却一直没见过你爹爹。往日,你总问娘为何别人家的孩儿有都有爹娘疼爱,你却没有。娘每每告诉你,你爹爹早已不在人世。娘那是在骗你。娘也是没有法子——不能让你认那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的男人做爹爹。可是,如今,他找来了。要接你我……回陈家……”,谢氏说着说着,银牙仿佛要咬碎一般,切齿恨声骂道:“当年他欺我年幼无知,用尽诡计哄骗,让我成了不孝不贞的女子。如今我断不会去了那火坑里,做那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娘——”可儿闻听就能见到爹爹,自然欣喜异常。可是望着咬牙切齿,犹自恨意难消的娘亲,又着实担心。就在她一脸惶然的当口,白云庵外早已人声鼎沸,像是炸开了锅。
“他来了……就在外面,刚才那声马嘶,就是他的云里雪在叫……恒郎,你为何这般多情,偏偏又要欺骗于我?你不该来的。”谢秋娘咬牙之际,眼神忽又变得异样的温柔,她恍然忆起,当年与那个骑了白马的男子在花下相遇,两情相悦的美好时光……
“谢娘子,”庵主静慈师太的到来打断了谢秋娘的思绪。她皱着双眉,数着佛珠,走进谢家母女的住处。望望紧紧偎在一起的母女,着实有些为难。
“谢娘子,你看……自从去年秋天,你从沧州万里寻夫来到这里,当日因与陈老爷起了争执,负气暂居白云庵……陈老爷这已经是第七回来寻你了。你不过是个外室,陈老爷却为你花了不少心思。娘子再这么躲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陈家老爷已发了话,如果贫尼收留你们母女,他就一把火将白云庵移为平地。谢娘子,就不要自苦,也不要为难贫尼了。”
谢秋娘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师太,我断不会让你为难,你让他们进来去耳房等候,待我收拾停当自会带了可儿去见他。”
“阿弥陀佛,多谢谢娘子。”静慈师太双手合十,长嘘口气,心满意足地出门交差去了。自己将话带到,陈老爷定不会少了供奉菩萨的香油钱,白云庵就是指着这富贵人家的施舍吃饭度日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地在中间周旋。
前缘(2)
谢秋娘不慌不忙地自包裹中拿出一面精巧细致的菱花小镜,竟然开始描眉画目,慢条丝里地整束起妆容来。
“娘……”可儿自出生起,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这样的举动,她小小的心灵里,只觉得这很不正常,却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她只能凭着本能偎到母亲身边。
“娘今天美不美?”谢秋娘本就生得端丽。她特地换了件紫檀色的裙衫,映裙着她白生生的肌肤,黑鸦鸦的云鬓,越发显出她难来难描的美貌来。
“娘,画上的美人儿都没有你生得好看!”可儿抬头,痴痴望着慈爱地抚着自己鬓角的娘亲,天真地夸赞道。谢秋娘自嘲地一笑。如果不是这般的容貌,那人也不会费尽心机。或许,她今天只是个家常的妇人,与自己或憨或耿真的夫君在农家过着寻常的日子,养育几双儿女,虽然清苦,却是一生一世的安稳,安享着淡然的温馨的欢乐。
思想间,她又拿出一根梅花簪,沾了桃红色的胭脂,在自己的额间印出梅花的印迹。
这是寿阳公主的梅花妆。可儿虽然没见过,却觉得母亲从未见过的美丽,自己见过最美的花儿都没法和母亲相媲美。
谢秋娘正对镜描画,外面突兀地想起一个暴躁的男音,“谢秋娘,你个下作的小娼妇,爷我三番五次来接你,你都妖娆作势的拿翘,爷不发威你是不知道,马王爷他有几只眼。”说话间,一个身穿紫色锦绣长袍,高大英挺的男子自外面走了进来。挺秀的眉峰紧蹙,仿佛要拿人治罪的架式。
“恒郎,你这是在说谁?”谢秋娘轻轻转过身来,拿着手帕子甩了一甩,水盈盈的眼波似笑非笑的横了来人一眼。看着那薄怒轻嗔的俏模样,陈俊恒的半边身子一酥。天大的怒气也化为过眼云烟。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谢秋娘近前。谢秋娘含笑,青葱似的纤手直点他的胸膛,声音中含娇带怨,“你这狠心短命的冤家。”陈俊恒借势一捞,谢秋娘整个身子已跌进他宽大的怀抱。
“恒郎,我们来日方长,你还没有见过我们的女儿,她可是想你得紧。可儿,过来见过你爹爹。”谢秋娘不露痕迹地脱离陈俊恒的怀抱,去桌上端来一碟精致的点心。
“爹爹!”望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可儿觉得如在梦中,从今后,自己有爹爹了,有爹爹了!从此后,再也不用在梦里叫喊着爹爹哭醒。从此后,再也不会有人笑自己是有娘没爹的野丫头。爹爹是来接自己和娘亲回家的。终于不用和娘亲住在白云庵里,可儿要回家了。
可是爹爹怎么没有可儿这般开心?爹爹的眼神怎么不够清亮?爹爹见了自己,为什么一言不发?
陈俊恒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心思却又转到谢秋娘身上,这小女子几年不见,越发出落得风流别致了,转了心性的她,越发的惹人怜爱。若不是眼前有个碍眼的臭丫头。他定要搂了谢秋娘好好蹂躏一番。
“相公,可儿到底年幼,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懂规矩。不过,到底是咱们的乖女儿,一见着她爹爹乐得合不拢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秋娘默默审视眼前男子的一举一动,心中越发的冰冷。老虎尚且怜惜自己的幼仔,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一头无情兽。当年,自己都为那色相所迷。
“这孩子像你,长大了一定是个一等一的美人。”陈俊恒敷衍地扫了可儿一眼,惯偷香窃玉的手,却不安份地掐了掐谢秋娘柔软的细腰。
“恒郎,这是妾身今早才做的杏仁酥,可儿说好吃得很。可不能便宜了白云庵里的这些尼僧,临出门前,我们一家三口将它吃光。”谢秋娘殷勤地拿了块糕点送入陈俊恒的口中。陈俊恒望着那节欺雪赛霜的藕臂,那近在咫尺的桃花面,不由心荡神摇,就着那只手吃了下去。还一个劲地夸秋娘心灵手巧,厨技一流。秋娘见他吃了。又哄着可儿和自己各自吃了点儿。然后,亲亲热热地携了陈俊恒的手。甜甜蜜蜜地说:“恒郎,你哪里知道,妾身根本不会做什么杏仁酥,不过,你吃的那块酥里,我放了砒霜在里面。
十一年前,我们天地为媒,成亲那日,你我海誓山盟,你说若不娶我谢秋娘做你的正头娘子,便肠穿肚烂不得好死。妾身也对天发誓,和我恒郎生不同衾,要死同穴。如今,再加上我们的女儿,可儿。今天,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再也不离分。”
说话间,陈俊恒已猝然倒地,鼻口流血,犹自不信地指着谢秋娘:“你个心若蛇蝎的毒妇,爷真不该相信你……”
谢秋娘也已毒发,她含笑仆倒在陈俊恒的身上。“恒郎,不是我狠毒,早听说你家大夫人善妒,宠妾各个攻于心计。秋娘与其去你府中做了贱妾,与她们勾心斗角的让你厌弃。不如我们这样相守。可儿,随为娘去追你爹爹……”
“娘亲!”一旁的可儿颤颤的,凄凄凉凉地喊了一声娘。匍匐在母亲身上……
3 闲话
陆透,现在的陈可儿,正躺在千年后黑灯瞎火的炕上数绵羊。
绵羊数了不下几千只,可她的脑海里,还在马不停蹄地过着自己穿过来那天的画面。谢秋娘设计与陈俊恒,可儿共饮砒霜后数十秒。陈俊恒的嫡妻柳氏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来救场。
据说随行的人中有一位姓宋的乡土医生。在柳氏下定决心要死马当活马医的情况下,他发挥出强大的伟人般的光辉。一会儿用盐水催吐。一会儿要用绿豆甘草解毒的,把柳家的仆人管家折腾得人仰马翻。这样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把陈俊恒和陈可儿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做为一名二十一世纪高情商的心脏病患者,能重生在没有电灯的古代,也是一种幸福。天知道心脏衰竭那一刻,陆透是多么的渴望再活一次。
古代的水质不含化学物质;古代的空气也比现代的清新;古代的水果不含化肥农药……虽然真的很不适应古代,心态乐观的陆透也能这样的自我安慰。
“可儿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已经三更天了,怎么到现在还睡不着?要不我喊李妈妈到外间来瞧瞧?”炕外头小床上值夜的丫头晴翠抬起身来,悉悉索索的准备披衣下来。
“晴翠姐姐,你不用起了。我已困了,马上入梦。”陆透忙闭了眼,规规矩矩地平躺了身子,调匀呼吸,挺尸似的大气也不敢出。才晚上六七点钟这天就乌漆妈黑的,这做小姐的金贵,出来进去,睡觉都有人陪伴。自己这副身体今年才十岁,这样下去,啥时才能熬到自己当家作主,想啥时睡就啥时睡?
懊恼着,里间炕上,柳氏和她的陪房李妈妈的闲话传入她的耳鼓。
“夫人,其实这个可儿我们可以不必救,让她去地下陪那贱人娘。她年纪小小,历经了这件事,一知半解的,一定会以为是我们害得她娘走投无路,才走得这一步。”这个是李妈妈的声音。
柳夫人叹了口气:“想想这谢小姐也是可怜之人。老爷欺骗人家说娶做正头娘子。谁想她背景离乡远离父母,得来的却是这般结果。你想她这性情刚烈之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远看着她也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你没瞧见咱们这府里头,除了菊隐斋的二姨娘日日吃斋念佛,死了的秋心苑那位四姨娘,现在的春怡馆三姨娘,桃花阁的五姨娘,东跨院的六姨娘,哪一位是好惹的主儿?日日的勾心半角,鸡飞狗跳,何曾有一刻的安宁?”
“夫人说得也是!可这谢秋娘还是太狠了些。你瞧瞧那贱人把老爷害得,宋大夫说老爷虽然是捡回来一条命,但是毒气已侵入了肺腑,伤了五脏,一时恐怕是难以复原了。”
“谢小姐虽是落魄秀才之女,却心高气傲。回家乡怕丢娘家的丑。在这里,除了老爷,又无处投奔。她恋慕老爷,却又恨极他的欺骗。本来让她在白云庵里度过余生也就算了。偏偏咱们老爷色心不改,三番两次去勾惹于她。她也是恨极才出此下策。”
“哎,……”李妈妈想想也是无语了。
“要说老爷该遭这步难。样样诸般好,只是见了人家花枝般女儿便挪不动步子,总想据为已有。但愿这以后能记住教训,别再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脏事,日后教坏了自家儿女。”
“那夫人也对她太仁厚了些,她将老爷伤成至此,王管家说要将她这尸首抛到西郊乱坟岗喂了野狗也不解恨,可是夫人你却为她买了棺材入殓,还让这女孩儿入府住在您的身边,可真真便宜了她。”
“大人做的孽,同她有什么关系。再怎么说,你也是老爷的一条血脉。不可让她沦落在外就是了。至于暂时留在我身边,不过是怕她身上余毒未清,宋大夫说,要想砒霜的毒全解,需得半个月后。待到毒全解后,再给她寻个去处。我也在思量,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脑袋灵不灵光,若是被三锦、四绣那几个小贱人欺负,我也是无法再护她。这样看来,我带她回园,是否错了?”
“夫人,您心存善念,救她一命。您却不必管她一生一世。”宋妈妈寒声道。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阿咪陀佛,我已做得仁至义尽,过好过歹,要看她以后的命运了。”柳氏低叹一声,念了一声佛,二人便不再言语。
那晚是十五,天很蓝,陆透心底那片天却阴得看不见月亮。
4后角门
陆透的病好了以后,柳氏把陈家西角门旁的一个简陋的三间小瓦房——养老斋拨给了她。那里原就住着一个不上等次的丫头春芽,和一个粗使的婆子宋妈妈。柳氏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两个人也就成了近身服侍她的。
虽然柳氏没有言明陆透的真实身份。见过她的人却早早在三姑六婆三姑六婆那里打探到小道消息,知晓了她是陈老爷早些年在外风流惹下的桃花债,如今到了该还的时候。她的狐狸精娘想毒死老爷未遂,她更是只心机极深的小狐狸,小小年纪,便极有城府。从她那自进门后便极小心,隐忍,一言不发的沉着样里,就能看出她不是善类。
这是哪个八婆吃饱了没事撑的,编出来消遣的恶毒八卦呀?要知道,这种谣言要是被某些有心人利用,自己会被看成是伤风败俗,危害家族的败类,轻则驱逐出境,重则会被泅猪笼或沉潭什么的。
本来在古代的日子就不会多好过,这样蛊惑人心的谣言传播出去还让不让人活?与春芽去园里闲逛时,听着那些丫环婆子,偷窥着自己,自以为很私密的咬耳朵。回到居处的陆透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懊恼地伸出小脚板蹬了炕上的围墙一下。墙上沉旧的《金娃抱鲤》的年画顿时缺了一角。
“哎哟,我的可儿小姐,本来咱们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你这不是给自己惹祸上身么!”正坐在墙角矮凳上纳鞋底的宋妈妈慌忙站起来。不知自那个角落里找来一陶罐浆糊。恭恭敬敬地拣起地下的碎片仔仔细细地粘了上去。一边粘还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