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瞧,我们峥儿都心疼了。”五可正睁圆了大眼四处打量,却见自己的另一侧的人正目光温柔地注视自己,不是云峥是谁?二人都听了罗氏的话,却又巧不巧的目光相撞。不由得都臊红了脸。
五可为罗氏这样的安排颇觉不满,不免在心中嘀咕,果真是长袖擅舞啊。不论是对罗老爷的妾,还是对自己这未来的儿媳妇,抓的都是关键敏感处,这要是在现代社会做个经济人什么的,自己早被她捧成范冰冰级的当红影星了。
她暗自在心里腹诽着,眼光又落到云展旁边的那个美人脸上。肤光盛雪,双目犹如一泓春水,眉眼间隐着一股书卷的清气。美人也在瞧她,不觉有微笑上脸。五可猜到那便是顾老相国的又一个孙女顾浅霜,起来行礼不大方便,忙欠身恭顺地叫了句:“浅霜嫂子。”
顾浅霜微笑颔首,见她那双灵动的大眼闪闪发光模样,不觉掩了袖在云展耳边低低笑道:“瞧着这小姑娘一双大眼,甚是机敏,却不像我好脾性。三弟温润耿直,怕是将来可要吃些小亏。”
云展眼光灼灼地望着爱妻:“怕是将来三弟像你一样,吃了些暗亏,也甘之如饴,你看他那看五可那目光,直勾勾地,怕是这会儿眼里再无旁人。”说罢促狭地叫了声三弟。那云峥眼中此刻只有五可的一颦一笑,闻听有人唤自己,这才如梦初醒,望向云展。云展知道自己这三弟虽是聪明绝顶,却是性情温良,不擅玩笑。忙转移话题极为正经地谈起了五经四书。五可却是忙着观察顾府上下各自人等,心中暗暗记诵。
罗氏身边有四个大丫环,分别以四季命名:春芬,秋芳,冬雪,夏雨。再就是来京途中随行的宋妈妈,应是罗氏心腹。云紫月身边亦有两个得力大丫环,秋红,夏荷。方才又看见顾浅霜与春纤画眉相视而笑。五可忽然想起那次来京途中春纤与画眉的私语。原来她们两人以前是顾浅霜的陪嫁丫环。只因这云展不肯要她二人做通房丫头,所以百般曲折,这春纤与画眉才到了自己身边。现在立在顾浅霜身后的,却是两个上样貌普通的大丫环。
看着云展,顾浅霜夫妻眉目传情,相敬如宾的模样,再扫过邻座上云程云二公子一副睥睨众人,只与身边的依人,万洁儿两个美丫环说笑的画面。陈五可还是替顾浅霜庆幸她终身有靠,却替那未来的顾二少夫人感叹,今生所托非人。
兔死狐悲吧,她又有感而发想到了自己,不免去看身边的云程,只见他虽是在与云展说话,一双如墨玉般的眸子却要不时地瞟一下自己。不由得心内暖暖的,双眼弯弯,似笑非笑地歪头看他一眼,云峥不觉心花怒放,回她的目光越发璨然。五可微窘,连忙转移了视线,心内却在想:小样儿,别看你今日对我笑得灿烂。将来若是敢像你二哥一样,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的,看我收拾不扁你。
不说五可,云峥,顾浅霜,云展几个在这边蜜里调油。
* * *
那边清冷,桀骜不驯的云二公子再度出现,却已在陈三锦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昨晌身在闹市间那对白衣翩翩的惊鸿一瞥,差不多便已是终身难忘。陈三锦原只当自己做了南柯一梦,那白衣翩然的身影只是梦里才有。却不想老天怜自己一片痴心,让今日又与君相逢。
那时云程在芙蓉堂内哈哈大笑三声,惊动了陈三锦好奇地向他打量,却在看他眉眼的一瞬间,惊得呆如目鸡,后来不相信似的再仔细打量,那梦中的白衣身影却早已不知去向。等再回来众人一一落座,她才晓得,这是云府二公子,她要唤上一声云二哥。
原是惊鸿一瞥,不敢奢望。今日相见,忽生妄念,陷入痴迷,自此沉入苦海,却无法回头。
陈三锦近乎痴迷地望着云程的一举一动。却见他身边那两个叫不上来名字的妖娆狐媚子在抢云二手中的杯盏,另个脸若芙蓉的美人在云程耳边低低发着娇嗔。云二公子看外人都是一脸冰霜,独独对她二人,那叫一个温情似水,体贴非常。
早听说云家除了大公子外都未曾婚配,那么这两个样貌出挑的女子应该是二公子的姬妾。自己真恨不得化身为其中的一个,日日伴在云程的左右。在艳慕的同时,心间不免又暗暗生出自卑来,恨娘亲为什么不把自己生得如同五可那般的美貌,或许会赢得那二公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转。
思及此,她的目光又转向五可。五可在含笑倾听柳氏与顾氏闲话。那神仙般的云三公子,深情脉脉的目光自始至终在她身上打转,久久不曾移开。再看那没心肝的四绣和二乔,正被桌上的一道道丰盛菜瑶所吸引,每上一道菜,那两姐妹都要低低的品头论足一番,哪里像自己这般辛苦烦恼?
陈三锦眼望自己所钟情的男子与他的宠姬们打情骂俏。二人距离虽在咫尺,但心上的距离却如隔天涯远。这种可渴望不可及的单相思灼痛了三锦那倍受熬艰的心。慢慢地升腾发酵,萌芽为深深的恨意。
66 誓不为妾 (1)
中午,罗氏款待柳氏母女所做菜肴无比丰盛。但柳氏因心里一直惦念宅院之事,便未能吃个尽兴。席间,罗氏曾言及陈家欲购的宅院就在罗家隔壁。云展夫妇点头言好,云月儿更加的喜上眉梢。无疑这个消息最合云峥心意。,但他见众人都来看自己神色,忙压下漫天狂喜,故做老诚持重,但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已将他心头的想法暴露无疑。
只有云程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其间斜睨了柳氏一眼,冷冷地问了一句:“柳姨,这苏宅已有半年未曾有人入住,苏家是恨不得即刻出手,可只因有闹鬼之说,已有十余人相中这所宅院,皆因这个说法乘兴而来,败兴而去。难道,柳姨您不怕鬼么?”说到后来,竟哈哈笑了几声,神情颇为倨傲。
丫的,陈五可就看不惯他这玩世不恭的调调。因他轻慢了母亲,也顾不得在未来婆家人面前扮乖巧。不待柳氏发言,她两道凌厉的小飞刀已一眨不眨地凝在云程的脸上,挺直的脊背,凛然道:“云二哥此言差矣。那些败兴而去之人,皆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心间有鬼,自然怕鬼,所以败兴而回。我母亲宅心仁厚,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怕什么鬼神之说?境随心转,相由心生。云二哥既然这么好意提醒母亲,可见是被鬼吓过的,云二哥既然见过小鬼头,不如给五可说说他们生得什么样子,五可好奇着呢。”
先前陈五可说得极是正经,后来见云程开始皱眉,再然后面色铁青,便知自己的话已起到了激怒他的效果,转看罗氏柳氏眉心舒展,心上放松,因此后面的话轻快俏皮起来,声音都是带笑的。众人眼中的五可,便只是个可爱的好奇宝宝。
“二哥,你倒是给陈家五妹说说,那鬼倒是生得什么模样,三弟我也希奇得很。”云峥也觉二哥行为过于莽撞,怎么说,柳氏也是自己未来岳母。兄长你素日再和母亲过不去,也不能让母亲在柳氏面前难做。同时也暗赞五可行事机敏,三言两语说笑间,便将这份尴尬转为一个风趣的笑谈。激赏之余,他也和五可站在了一边。
“是啊,是啊,二少爷你给我们说说!”不光云紫月,陈四绣,还有其它一些丫环婆子也随声附和。
云程原只是想让罗氏这个待客的女主人难做。却不想那可恶的小丫头片子又上来与自己过不去。自己若在这儿呆下去,岂不成了孤军奋战在众矢之的。因此云二郎又做出了这辈子最没出息的事。怒目圆睁地瞪着众人,狠狠说道:“反正我是好心提醒,你们若不听劝告,将来倘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莫要找我来哭。”说罢甩袖怫然而去。
这已经是云二爷的招牌动作了。五可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紫月在一旁撇嘴道:“二哥就这样子让人扫兴,一不高兴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好在今天有五妹妹收拾他。若不然他又会穷凶极恶地对着咱们嚷‘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说到后面的话,云紫月竟是拧眉立目的,恰是在模仿云程的动作语气,惟妙惟肖的。逗得在场的人都忍俊不住笑得腹痛。惟有二乔端端正正坐在椅上,目不转睛地注视雕花窗上的花鸟人物,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早在陈家四姐妹都出现在餐桌上时,顾浅霜就已在细细端详她们每个人的言行举止。待云程气恼地摔门而去后,她不禁笑着在云展耳边悄语:“我看咱们二公子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也只有五可这小妮子才能治得了她。却不知母亲是怎样想的,放着二公子十九岁了未曾婚配不管,却执意先给三弟聘了五可,却不知是何用意。”
云展暗里握下她的手悄声道:“二弟,三弟的婚事,自有母亲做主。我们这做小辈的,却不好插言。云家这几姐妹,除了你大嫂子和这未来三弟妇最为出挑外,也只有那二小姐恬淡端庄,那两个各怀心思,言语粗俗,你还是少与她们结交为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浅霜的心不由微微一动。是以在家中众人都随同罗氏,柳氏母女去苏宅看宅子的机会,跟在二乔的身边与她搭话。仔细盘问她平日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见二乔对答间举止温柔,气质如兰,心间颇为喜欢。
* * *
一行人进到苏宅内,发现竟与云府布局无甚两样。五可听了云展的介绍才知道,原来这苏宅与云府竟是三十年前,京城首富陈与义所建。这陈与义名为船舶商人,却性情豪迈仗义,结交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这云府当时是陈与义与家人所住,苏宅内,便给陈与义的一些江湖朋友做为落脚之地。只是后来,陈与义似是与江湖上的某些人结下仇怨,仇家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给他下了最后通谍,让他们一家三天内立刻滚出京城。若不然杀他全家。第二日一早,陈与义便早已携了家眷逃之夭夭了,只留下两所光秃秃的空宅院。
朝中早有几位大臣相中了这所宅院。便向先帝启奏此事,皇上当机立断,这两所宅院便被赐为任中京官寓所,如今已不知是第几代变迁。
柳氏一进云府,便已生出十二分的欢喜。如今见亭台楼阁布局,竟与云府一般无二。不觉喜上眉梢,当即与苏宅管事的交了银钱,拿了地契,以纹银六千两买下苏宅。当即又陈无垢通知歇宿在城郊的家仆们将家什的一道运来。收拾洒扫一番,决定今晚在回顾家盘桓一晚,明日便举家迁入苏宅。
顾氏夫人没想到柳氏行动如此之快,临别时一劲歉意地表示自己没有招待好亲家。柳氏只是怀抱着长歌幼子逗趣,微笑着说些应酬话,顾夫人见无甚太大意思,也就胡乱应付两句便了。倒是顾深雪闻听陈家就要搬到大姐家对面,被色颇为惆怅,想是看着陈家姐妹能与自家大姐长相聚会,自己却不能而自苦吧。
顾老相国近日一直不知忙于何务。等陈家搬迁那晚回宅,听闻自己新认的干孙女儿不辞而别。不由很是可惜,急忙吩咐贴身家仆准备了一箱希奇玩物给五可送了过去。
67 誓不为妾(2)
刚刚搬进顾宅,陈家上下一团忙碌。陈无垢将原来陈园那块老匾找了出来。然后唤了牛二,随同几个下人,将大门外高悬的那块已失去光彩的“苏府”匾额拿下,换上 “陈园”两个刚劲雄浑的烫金大字,虽说那匾额已经久经风雨,却历久弥新。
“终于有了我们自己的家了。”柳氏眼望匾额,心情激荡。陪在一旁的罗氏也替她开心。二乔则亦步亦趋地随在二位夫人的身后,罗氏在听了顾浅霜对自己的一番悄语后,不免也借机和她搭话。
陈无垢,五可,三锦,四绣则雀跃着讨论各自要居住的地方。柳氏当然要住在与云家芙蓉堂相似的春芜馆;陈无垢住在了与凌霄阁布局差不多的秋荻轩;五可带着春纤,画眉,顾妈妈进了与芙蓉堂最近的秋爽斋。二乔,三锦,四绣分别住进了梅花阁,青竹轩,怡梦轩。
待到一切安顿下来,已经是黄昏时分,罗氏早已派人在家里准备了饭菜再次宴请陈园众亲眷。柳氏亦从自山东搬运过来的上等丝绸里面,挑选出布匹给罗府众女眷做衣料。
云紫月颇伤脑筋地站在四五块布料前犯了难,那都是上好的料子,她看黄色的明媚,绿的蓬勃,紫的娇艳,白的清纯,蓝的清新……那色彩各异的丝绸耀花了云紫月的眼。她不知道选哪一看才好,捏捏这个舍不得放手,摸摩摸摩那个也颇合自己心意,正拿不定主意,要找五可商量一下。却见身穿月白纱裙的二乔手里拿把剪刀,微笑着走到自己面前。站在那儿参详了紫月面前的几块布料。又来回在紫月身上比照几下。拿起那块鹅黄色的递到紫月面前道:“月妹妹,我看这块料子最配你。”
紫月犹豫了一下,刚刚来到她身边的五可拿起那块布料展开,裹住云紫月的身子,然后将她推到众人之间,问身边的众人道:“大家看,怎么样?”
云紫月平日总因自己的名字中带个紫字。一直爱着紫衣,猛丁披上这明艳的鹅黄色让人顿觉一扫往日忧郁模样,尽显天真少女的娇嫩清新之姿。
“好看,想不到二乔妹妹这般有眼光!”顾浅霜在一旁由衷地赞道。二乔被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垂下头轻撵衣带,一言不发,本来人就幽雅如兰花,此时的模样更像一朵娇羞脉脉的淡雅幽兰在夜间默默绽放,散发着独有的芬芳。
“二姐姐,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来咱们就是丝绸之家,你自幼受了父母的熏陶,量体裁衣的本事原就厉害。”五可上来用细嫩的小爪子紧紧握住二乔纤弱的胳膊,无言地给她力量,告诉她在人前不要紧张。
二乔这才抬起头来,怯怯地给顾浅霜道个万福:“多谢浅霜嫂子夸奖。”五可的心间总算松了一口气,自从二姨娘去后,一直处于自闭状态的二乔,终于迈出了与人交流的第一步。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顾浅霜听闻二乔还会量体裁衣,当即就选了块紫色料子让二乔给自己裁剪。二乔还是第一次这么惹人注目。加之顾浅霜给她的印象是性情温柔,待人一团和气。她自心里喜欢她。因此虽然心里没有多少底,还是裁裁缝缝地忙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顾浅霜就穿上二乔给自己做的新衣服来给婆婆看。罗氏眼望那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