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之前杨氏和君琳等人为什么会待她那般友好礼遇,亦连君伯恭都难得给了她好脸色,就说得通了,他们毕竟不能直接动手抢她嫁妆,果真这样,一旦传了出去,君伯恭和整个君家可还有什么脸面再京城立足?倒不如采取怀柔政策、水磨功夫,让她自己献出嫁妆好,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后患了!
只可惜,他们再算无遗策,终究还是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她已不再是原来君璃,而是另一个全君璃,绝不会再任他们宰割!
君璃暗自冷笑,你们这群披着羊皮狼,只管放马过来吧,看老娘会不会怕你们?老娘不但不会怕你们,不但不会让他们如愿,反而会让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你们知道,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
这边厢君璃心里暗自发狠,那边厢正房里,杨氏彼时也正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遏,“……你们两个狗东西,发生了那么大事,竟也不知道先使个人回来回禀我一声,就这样自作主张将那个小短命鬼接了回来,坏了我大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当真是我素日里太过宽厚,待你们太好了是不是?”
陈进财家与周百山家跪地上,头垂得低低,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就别说抬头看上面坐着满脸精明算计与戾气外露,早不见了先前温柔娇弱杨氏了。
“说啊,你们两个狗奴才到底是哪里来狗胆,竟敢这般自作主张?”杨氏说完,见陈进财家与周百山家只顾低垂着头,仍是一声不吭,不由越发怒上加怒,猛地将手边三彩花瓣式茶盅砸到二人面前,“哐当”一声,便砸了二人一身水。
二人俱是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跪着任杨氏打骂,直等到杨氏累了,打骂不动了,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开了口……
、第二十二回 按兵不动
章节名:第二十二回 按兵不动
偷眼觑见杨氏骂累了,陈进财家终于小心翼翼抬起了头来,赔着笑小声道:“奴婢们之所以没有事先使人回来禀告夫人,原是有原因,还求夫人息怒,容奴婢们细细道来。”
周百山家忙也抬头赔笑道:“奴婢们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如何就真敢问都不问过夫人话,便自作主张了?正如陈姐姐说,皆是事出有因,白日里当奴婢们抵达汪家时,大小姐已经收拾完毕,领着人等汪家门厅里了,主仆几个都只人手一个小包袱,其余陪嫁一律不见,当是事先已转移到她陪嫁宅子里去了。奴婢们就想着,若当时与大小姐来硬,指不定一个不慎惹急了她,她便顺水推舟不回府,而是直接住进了自己陪嫁宅子里,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坏了夫人大事?倒不如依照原计划,先将人接回来好,只要将人紧握手里,其他东西还不是迟迟早早都会手到擒来?”
“是啊夫人,那些东西十有**已被她转移到她陪嫁宅子里去了,虽说老爷与夫人是她父母双亲,占着名分上优势,可那些东西终究只有她自个儿才有支配权利,其实运不运回府里,都没有多大区别,只要她不点头,咱们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若是换做以往她,老爷亲自开了口,这事儿倒还一多半能成,可奴婢们见到她之前,已听汪家下人说,她早已不是昔日她了,不但人变漂亮了,性子也变强了,且还变得有心计有手腕儿,不然如何就能让那汪侯爷改了主意,不再给她休书,而是同意与她和离?所以她今儿个只回来人没回来东西原也于咱们计划无大碍,只要咱们叙叙图之,不愁不能心想事成!”
陈进财家见周百山家都要把话说了,忙趁其喘气之际抢着道,“况咱们去汪家时,前呼后拥几十辆车近百个人,好些人都是瞧见了,若就这样直接回来了,一旦传了出去,只怕于老爷夫人声誉有损,偏当时天又黑了,汪家又一径那里赶人,所以奴婢们才自己拿了主意,还求夫人恕罪!”
说完重重叩下了头去。
周百山家见状,忙有样学样,也重重叩下了头。
但凡人怒气都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歇,杨氏发了一通脾气,心中怒气已是少了一半,这会子再听二人分析得合情入理,剩余怒气不由又消了一半,因冷笑道:“你们两个倒是聪明,只可惜聪明过了头!”
陈周二人闻得她话虽仍说得不好听,语气却已缓和了不少,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今儿个总算是把这一关给过了!
终究是自己得用心腹,杨氏也是要给陈周二人留几分体面,不然寒了二人心,以后还怎么指望她们竭所能为自己办差?杨氏深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道理,因抬手命二人起来:“罢了,你们也是为我着想,算是情有可原,今儿个我便不与你们追究了!”
待二人起来后,方又恨恨道:“如今看来,小贱人当是把嫁妆都转移到自己陪嫁宅子里去了,她当年带去汪家人虽少,她那个死鬼娘给她留下铺子里人手却不少,那些人可是连老爷话都不听,只惟他们姐弟二人之命是从,小短命鬼让他们帮着搬一下东西,又岂有不肯?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懂得穿衣打扮了不说,竟还变得伶牙俐齿,心机深沉起来,可真是活见了鬼了!”
一想到先前正厅里君璃说话行事时从容有度,杨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想到她竟变得这般光彩照人起来,引得君伯恭指不定通过她想起了她那个死鬼娘来,她一肚子邪火就是越烧越旺,她费心机才将那个小贱人养成那副灰头土脸,上不得高台盘小家子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竟一夕化为了乌有?真是可恶!
陈进财家见杨氏发怒,犹豫了一下,才赔笑奉承道:“凭她如何变了一个人,终究还是原来那个她,如何就能翻得出夫人五指山去?来日方长呢,夫人势必能心想事成!”
杨氏心里烦躁,连这奉承话听耳里也觉得不对味,因不耐烦挥手,“去去去,都下去,别这里碍我眼!”
“那夫人就早些歇下罢,可别气坏了身子,奴婢们就先退下了!”陈进财家见自己马屁拍了马腿上,不敢再多说,忙行了个礼,与周百山家一起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这里杨氏方对着她心腹中心腹,也是她奶娘荣妈妈道:“妈妈怎么看这事儿?如此看来,那五万两银子事,也许是真了?”
荣妈妈打小儿伺候杨氏,说句诛心话,杨氏心里比她亲生母亲地位尚要高上几分,自来是看重荣妈妈话;而荣妈妈也确当得起她这份看重,不但生活上将杨氏伺候得无微不至,很多大事上,也给了杨氏不少好意见,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杨氏一有什么事,便与自己奶娘,而不是与自己丈夫儿女商量习惯。
“小贱人瞧着确与往日大不相同了,陈家与周家这趟差使没办好,也算是情有可原。”荣妈妈见问,斟酌了一下,才答道,“我先还想着,那汪侯爷是什么人,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如何能轻易就被她拿捏住,竟生生同意将休书改为了和离?可这样不可思议事儿罢,它还偏就成了,如此看来,只怕那五万两银子事也是真,这就不能不让人佩服小贱人心计手腕了,咱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原来日前谈妈妈回府之后,有人将一封匿名信辗转送到了荣妈妈手上,信上也没落款什么,只说君璃得了汪铮年五万两银子。荣妈妈将此事告诉杨氏后,主仆二人都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毕竟君璃是什么性子再没别人比她们清楚,她哪来胆识和能力让汪铮年妥协?可如今看来,这事儿只怕八成是真!
杨氏皱眉,“那依妈妈说,咱们该怎么办?琳儿姐弟几个亲事可都还没定下呢,偏我手上就只那点银子,能为他们结到什么好亲?”
荣妈妈道:“所谓‘关门打狗’,这精髓便‘关门’二字上,如今小贱人人都已经捏夫人手里了,还怕夫人不能心想事成?依老奴说,咱们且先按兵不动,再徐徐图之,夫人可别忘了,大少爷前程可还捏老爷手里呢,老爷自来又是听夫人话,假以时日,不愁不能心想事成!”
杨氏想了想,眉头稍展,点头道:“妈妈这话有理,人都已经捏咱们手里了,想捏扁揉圆,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况咱们还有老爷撑腰呢,难道她还敢不孝不成?但只一点,不管那五万两银子事是真是假,都万万不能让老爷知晓,不但不能让老爷知晓,除了你我,也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晓!再就是使了心腹之人,去那小贱人身边和汪家都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东西!”
果真那五万两银子事是真话,她可就指着它们填充她那一直不甚宽裕体己钱箱了!
“夫人放心,我都省得了!”荣妈妈忙低声应了。
一大早就带孩子去打预防针,所以迟了,还请亲们见谅,
、第二十三回 无耻渣爹
章节名:第二十三回 无耻渣爹
杨氏回到卧室时,君伯恭已经由她屋里通房丫头暖香服侍着梳洗过了,正半躺靠窗榻上看书,暖香则侍立一旁,用玉签簪了七寸甜白瓷盘里西瓜喂到君伯恭嘴边,两人时不时还眉目传情一下,或是你捏我一下,我蹭你一下,屋里也因此弥漫着一股暧昧气息。
看杨氏眼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看到暖香袅娜身姿和娇媚脸庞,再一想到自己终究已是四个孩子娘,比不得年轻时后,就是恨得牙痒痒,这个死丫头,一瞧得她不屋里,便急巴巴赶过来勾引老爷,敢是一离了男人便不能活了不成?真真是下贱!
但当着君伯恭面儿,杨氏便是再生气再恼怒,也是不会表露出丝毫来,反而笑得一脸温柔上前屈膝给君伯恭行礼:“老爷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怎不让暖香服侍着早些歇了,若是误了早朝,可如何是好?”
暖香这才发现杨氏回来了,脸上飞闪过一抹慌张,忙放下手里玉签,上前恭恭敬敬给杨氏行礼:“夫人回来了,让奴婢服侍夫人梳洗可好?”
让你留下,好继续勾引老爷不成?杨氏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和颜悦色,“这些事让小丫头子们来做就好,你已是老爷人了,第一要紧便是服侍好老爷,便算是为我分忧了!”
暖香忙赔笑:“奴婢虽已是老爷人,却也是夫人人,服侍夫人乃是奴婢本分,实当不起夫人这般说。”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杨氏冷哼,点头笑道:“你能谨守本分,是个好,也难怪老爷喜欢你!玉簪,把我匣子里那对白玉耳坠取了给暖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老爷和我见了也高兴,且随玉簪去罢!”
“多谢夫人赏赐!”暖香情知今儿个是不能成事了,不敢再多逗留,以免真惹恼了杨氏,忙屈膝道了谢,自随玉簪去了。
这里杨氏方睨向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君伯恭,娇柔笑道:“老爷这般看着妾身做什么,敢是怪妾身坏了老爷好事不成?”话里终究还是带出了几分醋意来。
君伯恭闻言,一把拉了杨氏跌坐自己怀里,才笑得一脸狎昵道:“既然知道坏了我好事,那打算拿什么来赔给我啊?”说着便往杨氏颈窝边凑去。
杨氏忙躲开,亲昵捶了君伯恭肩膀一把,才娇声道:“都是一把年纪,若是大小姐不大归,指不定再过不久便该作外祖父人了,还是这般不尊重,也不怕让人瞧了去笑话您?”说话间,想到君伯恭若非是等着要问自己有关君璃嫁妆事,只怕早去暖香屋里歇了,不由又是一阵恼怒。
除了周姨娘,君伯恭还有一个妾室吴姨娘并三个通房,暖香便是其中得宠,他之所以杨氏屋里等到现,也确是想问有关君璃嫁妆事,不然早去暖香屋里歇了,毕竟杨氏瞧着再年轻,终究已不再年轻,如何及得上暖香那般年轻鲜嫩?
是以闻得杨氏主动提及君璃,他正中下怀,立时便接道:“休要再提那个孽女,真真是丢了我脸!还说什么她回来后‘一应吃穿用度都自理’,难道我君家还缺那几个银子不成?不过是仗着她娘给她留下嫁妆不菲,所以才敢这般轻狂罢了!”
骂了君璃一阵,才状似不经意问杨氏:“你忙到这会子才回来,她那些东西可都安置好了?”他至今不知道君璃只回来了人,没回来嫁妆之事。
杨氏与君伯恭夫妻多年,如何不知道他是怎样道貌岸然之人?不然也不会一闻得君璃是与汪铮年和离,能带走自己全部嫁妆,便即刻改主意同意她回来了,说到底,还是打君璃嫁妆主意,只不过,她谋算君璃嫁妆是为了自己儿女们为了这个家,君伯恭谋算君璃嫁妆是为了谁,可就说不好了,毕竟君伯恭可不止她一个女人,除了她儿女们,又不是没有别儿女,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再添,她不能不未雨绸缪!
但无论如何,至少眼下二人目标是一致,是以杨氏见问,忙将君璃压根儿没带嫁妆回来之事说了,末了有意道:“没想到大小姐竟跟姐姐当年一样,连老爷都要防,难道老爷不是她亲生父亲不成?夫妻之间不可信,亦连骨肉之间也不可信了吗,真真是让人寒心哪!”
君伯恭闻得君璃竟只回来了人,瞬间大怒,随即又勾起了对谈氏旧恨,暗想若非当年没有足够银子打点,他又岂会至今还屈居说来好听,好歹也是从二品大员,却压根儿没有多少实权,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礼部侍郎之位?因冷冷道:“他们姐弟何尝把我当过他们父亲?跟他们那个娘一样鼠目寸光,上不得高台盘!既然他们不拿我当父亲,也别指望我拿他们当儿女,别怪我心狠!”
明明是他自己先立身不正,却偏要把过错都推到自己亲身骨肉身上……杨氏微微齿冷,但多却是心喜,君伯恭对原配一双儿女越厌恶,于她儿女们只会越有利!
因附和道:“他们命原是老爷给,便是要把命还给老爷,那也是理所应当,何况老爷又不是要他们命,只是要一点身外之物而已,他们却这般吝啬,也难怪老爷生气,若是琳儿琪儿姐弟几个敢这般不孝,我第一个便饶不了他们!”
“琳儿琪儿姐弟几个孝心,我是知道!”说得君伯恭怒气稍减,容色稍霁,片刻方问杨氏:“依夫人说,那个孽女……事,可要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他派人去女儿陪嫁宅子里抢东西罢?传了出去,他还要不要官场上混了?重要是,那些房契地契什么,也未必就能抢得到!
君伯恭话虽问得遮遮掩掩,杨氏又如何不明白他真正意思?想了想,才照搬荣妈妈原话道:“依妾身说,咱们且先按兵不动,再徐徐图之好,老爷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