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中,被人搀着进了洞房,坐了铺着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床上,旁边就有人起哄:“郎官儿掀盖头!”、“对呀,郎官儿,让我们瞧瞧娘子有多漂亮!”
随即传来一个稍显熟悉声音:“娘子还不都一样,有什么好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还带着几分轻佻,君璃一听便知道这是公孔雀说话,因暗想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这门亲事也十分不满?既然不满,当初又为何要答应?不过这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代,他答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只怕宁平侯与大杨氏压根儿就没问过他意思亦未可知?
念头闪过,眼前忽然一亮,君璃头上盖头被掀了下来,同时还有人念着“一把花生一把枣,大跟着小跑”之类吉祥话。
就有人说起赞美话来,其中就有上次君璃来宁平侯府时,曾见过面宁二夫人和宁三夫人,还有好些君璃不认识人,看其妆扮,应当是宁平侯府近支女眷们。
“娘子真漂亮……”
“大侄子果真是个有福气……”
只是那些人脸上表面却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们是说套话。
君璃也懒得理会这些人,草草打量了容湛一眼,见其穿了大红底子绣金莲纹团花吉服,腰系绣金竹叶纹样镶玉腰带,单看外表倒也可以,只是一看他眼神,君璃心里便霎时闪过俩字儿“猥琐”,一下子肝疼起来,遂做出一副娇羞样子,低垂下了头去,实则神游天外去了。
有头上插着小红石榴花妇人端了合卺酒过来:“请郎、娘共饮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君璃依言速喝了,继续低下头装娇羞。
一身荔枝红绣牡丹长褙子,头戴攒珠累丝金凤钗宁二夫人便笑着催屋内众人:“都出去坐席罢,让郎官与娘子单独待一会儿,也好说说体己话儿!”
按照规矩,娘子和郎官要无人屋子呆上半个时辰,叫做坐床,待完成这个仪式后,男女双方方算是成亲了。
是以宁二夫人这么一说,众人便都笑着鱼贯退了出去,屋里很便只剩下君璃与容湛两个人了。
君璃压根儿懒得与容湛说话,于是直接视他若无物,继续低着头装自己娇羞,想着只要混过了这半个时辰,等容湛去敬酒时,她便立刻梳洗了先睡下,只要第一夜与容湛相安无事度过了,之后日子她大可以请了他去睡他那据说能组一直足球队莺莺燕燕们,想来他也一定会很乐意。
不过容湛显然不打算配合君璃,上下挑剔打量了她一遍后,嘲讽说道:“你既那么有钱,怎么也不说打扮得珠光宝气一些,也好让今日来赴宴所有人都知道,我到底娶了个多么有钱老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为了吃软饭,连别人不要女人都乐意接收人啊!”
君璃闻言,先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容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即便冷笑着反唇相讥道:“难道你觉得你什么时候吃过硬饭不成?哼,除了吃软饭,一无是处男人,当我愿意嫁呢?”
说得容湛大怒,也顾不得坐床期间脚不能沾地了,霍地便站了起来,怒声说道:“你不愿意嫁,当我就愿意娶呢?若不是父亲逼着我,母亲劝着我,你当我愿意娶一个别人不要破鞋?”
尼玛,你一个公共场所,还敢嫌弃老娘破鞋!
君璃也怒了,冷冷道:“所以我说你吃软饭一点也不冤枉你,你有本事,就扛住你父亲威逼母亲劝说,不娶我啊,这里跟我发脾气,算什么男人?哦,不对,你自己都说自己是吃软饭了,显然你压根儿就不是男人!”
“你!”虽说早知道君璃是个牙尖嘴利了,容湛依然被她话气得不轻,想反驳罢,一时间又找不到话说,且便是说了,只怕她也有一车话等着回自己,只得扔下一句:“既已落入我手里,且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余下君璃看着他背影,不但肝疼,亦连牙也疼起来了,吸着气暗想,与渣男短时间相处已经需要勇气了,以后真与他朝夕相处,岂不是真要自己命了?
容湛这一去,便直到子时才回来,虽然期间有丫鬟来禀过君璃他是去外面敬酒了,但君璃依然觉得那货是给她下马威,不由暗自好笑,丫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以为他不回房来,她就会失落无措乃至哭天抹地了?
事实上,君璃巴不得他一直不要回来,自顾由后面被人领着过来晴雪锁儿坠儿三个服侍着卸了妆,又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一碗下人送来燕窝粥后,便躺到铺了大红龙凤喜被床上睡下了。
只可惜才睡下不多一会儿,便被吵醒了,不悦睁眼一看,就见几个丫头扶着烂醉如泥容湛进来了,甫一进来,一股酒气便扑鼻而来,熏得君璃差点儿没呕出来,嫌恶了看了容湛一看,便命那几个扶着他丫头:“带大爷先去梳洗一番,再醒醒酒!”
那丫头十七八岁样子,穿了鸦青缠枝比甲,双鬟髻上一边插了一支白玉小蝴蝶顶儿发针,耳环是水滴白玉坠子,眼含秋波,眉峰上挑,极伶俐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容湛通房之一?
据说有经验老嬷嬷们能自女子走路形态上看出其是不是完璧之身,也不知道她那四个嬷嬷有没有这个能耐?君璃天马行空乱想着。
见君璃竟不等容湛便自己先睡了,这会儿见容湛回来也不说亲自服侍他,而是命丫头们来,那丫鬟不由一阵愕然,但多是却是欣喜,忙屈膝应了一声:“是,大奶奶!”便与人一道扶着容湛去了净房。
君璃见他们走了,倒下头又继续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璃正迷迷糊糊之时,身上忽然一重,鼻间还有极重酒气传来,差点儿就没熏得她直接呕吐出来,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被人压了身下,那压着自己人不用说自是容湛了。
君璃心下先一慌,随即大怒,猛地一把便要将容湛推开:“你要发酒疯滚远点去发,别打扰我睡觉!”
只可惜容湛终究是个大男人,身体比君璃重得太多,且又喝醉了酒,全身无力,是比往日沉得多,以致君璃连推了好几把都未推开,反倒将自己累了个气喘吁吁,满身大汗。
见君璃推不动了,容湛才懒洋洋笑道:“推呀,怎么不推了?你倒是胆大,竟敢不等我这个夫主回来便顾自歇下,见我回来了也不说上前服侍我,如今是想推开我,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不成……”
话没说完,忽然注意到卸了妆君璃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然之美,兼之方才使大力推自己,弄得原本白皙脸上染上了红晕,又平添了几分妩媚,竟是比自己平生见过经过女人都要强上几分,不由低下头去,君璃唇上咬了一口,邪笑道:“不过你这副泼辣样子倒也别有一番风味,爷正想尝尝小野猫是什么滋味儿呢,你还是省省力气,留着待会儿再用罢!”
君璃被容湛一口咬唇上,身心都是一阵恶心,本能就要用手背去擦拭自己嘴唇,擦了几下,才想起容湛还压着自己,又伸手欲扇他耳光,心里暗想,本来还抱着那么一咪咪不切实际幻想,指不定容湛这副渣男猥琐样儿只是装,目就是为了蒙蔽不怀好意继母神马呢,小说上不都是那么写吗?不想事实很告诉她,渣男是真已渣得没有下限了,她抱那一咪咪幻想简直就是脑子被门压了!
君璃巴掌才一挥出,便被容湛拦了半空,顺势压了君璃脑袋两侧,继续邪笑道:“爷方才不是告诉过你,让你把力气留着待会儿再用吗?你放心,爷一定会让你欲死欲仙。”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白布来,单手箍着君璃双手,腾出一只手来,便要将那块白布往君璃身下塞,“若不是母亲再三再四下保说你并未与那姓汪武夫圆房,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我说什么也不会娶你,如今府里人虽都知道此事,外人却不知道,方才席上还有人说爷做了剩王八,爷如今便要证明给那些嘴里生蛆家伙看,爷没有做剩王八,爷虽娶了个别人不要,却是个未破瓜……哎哟……”
话没说完,身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当下便本能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滚到了一边,也顾不得再去管君璃了。
君璃见容湛滚到一边后,方自床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说道:“你先前不是说我落到了你手里,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既然如此,我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虽如此,心里却是后怕不已,方才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指不定就要让渣男得手了,被这么一个渣男给QJ了,她还不如直接去死呢,以后可得让向妈妈几个轮班寸步不离守着自己才成,省得自己哪天一个不慎真吃了亏,那才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呢!
容湛捂着方才被君璃膝盖顶了个正着身下某处,痛得满头冷汗,直抽冷气,片刻方稍稍缓过神来,扭曲着脸对着君璃骂道:“你这个泼妇,究竟使了什么妖法将母亲蒙蔽了,父亲和我面前一个劲儿说你好话,说你如何温柔贤良,如何品行端方,你若真温柔贤良了,又怎么使得出如此阴损招数来?你到底跟哪个下三滥学?我要到母亲面前揭露你真面目去,让母亲以后再不受你蒙蔽,不对,我要休了你,还要把你恶行公诸于众,我倒要看看,就算到时候你有再多嫁妆,又还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你这样一只母老虎河东狮!”
听着渣男一口一个“母亲”叫着大杨氏,就像大杨氏是他亲生母亲一般,半点也没觉得大杨氏对他包藏祸心,君璃只觉其可笑又可怜,因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还好意思说要将她恶行公诸于众,尼玛你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你还有脸了?换了旁人,遮掩还来不及了,这货居然还想着要公诸于众,这得是怎样脑回路,才能蠢到这个地步?果然渣男之美,就于蠢得无怨无悔么?
“你敢骂我蠢?”将君璃满脸轻蔑看眼里,容湛怒上加怒,挣扎着欲爬起来给君璃好看,不想试了几次都因方才被君璃踢中地方实太疼,而未能如愿,只得忿忿趴回原地,对着君璃咬牙切齿道:“你个泼妇凭什么骂我蠢,你既这么嫌弃我,就马上给我滚,还赖这里做什么?”
君璃一撇嘴,“我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我要是能离开,当初干嘛要答应嫁给你?自然是有不得已苦衷,所以,你好给我识相点,安分点,那样我们还能勉强和平共处,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再给你一脚,你要不要再试试?”
容湛伤处这会儿都还火烧火燎痛,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以后造成影响,闻得君璃这话,又气又怕,却又不甘就此示弱,因继续怒声道:“你竟敢这样对我,还敢威胁我,你等着瞧,我一定让你守一辈子活寡,让你明儿一早拿不出元帕,让阖府上下都以为你是残花败柳,让祖母和父亲母亲都厌弃你,我倒要看看,到时候阖府就没一个人待见你,你要怎么活下去!”
原来当日宁平侯和容太夫人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重要原因正是大杨氏再三再四保证君璃虽是二嫁,却是完璧之身。宁平侯想着自家虽不敢与如今圣眷正隆汪侯爷别苗头,直接当众宣布他们家即将过门媳妇并不曾与汪铮年圆过房,却可以婚次日,当众将娘子元帕展示出来,侧面让人知道他们家并没有做剩王八,是以容湛才会有此一说。
君璃虽不知道宁平侯打什么主意,却不难自容湛话里猜出个大概来,只怕明日一日全宁平侯府人都等着瞧她元帕呢,虽然这事儿实让人恶心,但如果能让她宁平侯府站稳脚跟,以后生活得好一些,她倒也不介意恶心自己一回。
“……你个泼妇又要做什么?”眼见君璃忽然欺身过来,容湛很没骨气缩紧了脖子,颤声说道。
君璃并不说话,只是速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一把抓过容湛手,猛地扎了下去,痛得容湛大叫起来,虚张声势道:“你又要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叫人了啊,别以为人都避去了后罩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叫大声一些,总有人这会子还没睡下,能听到……”
想起那些丫头婆子不是被别人,恰是被自己远远打发了,让她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到前面来,为就是好生收拾一番君璃,容湛便悔得肠子发青,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君璃见容湛手出血了,满意一笑,自床上捡起那块白布,往容湛伤口处重重一覆,那帕子便顷刻间被血浸透了。
容湛将她行为看眼里,就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究竟是何用意,怒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休想!我又不是没长嘴巴,难道不会告诉大家,你其实真是残花败柳,这帕子上血是咬破我手得来?”
君璃讥诮一笑,“你以为就只你长了嘴巴,别人就没长?我难道不会告诉大家,我之所以用你血来作假,乃是因为你外面花天酒地玩弄坏了身子,如今不能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且就是这下策,还是你哀求我?到时候你说大家是会信我残花败柳,还是信你无能?”
“你!”容湛被她倒打一耙行为气得七窍生烟,可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回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好以整暇重躺下,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容湛见君璃一直不说话,只当她是睡着了,便挣扎着想要凑上去给她点颜色瞧,不想还未及动手,冷不防就见君璃睁开了眼睛,冷冷说道:“看来方才那一下还不够重,你还想再来一下?”哼,真当她缺心眼儿,边上有只恶狼,不对,应该说是恶狗,还能高枕无忧睡大觉,没有半点防备?
想起方才那一瞬剧痛,容湛一下子泄了气,恨恨躺到了一边。好房床有够大,搁现代起码也是KINgsIZe,折腾了一整天,君璃早累了,便也没有撵他下床,反正他离自己足够远,且至少今夜之内,他是再不敢靠近她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门外便传来叩门声,“大爷,大奶奶,该起了。”
昨夜无论是君璃还是容湛,都强撑至实再撑不下去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会儿正是好梦正酣时候,闻得叫门声,便都没有理会,而是拿被子蒙了头继续睡,半天都没有反应。
以致外面叫门人禁不住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暧昧,都暗想,看来昨夜大爷与大奶奶,那个得颇为激烈啊,不然怎么会累成这样?
但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打头婆子见又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反应,只得又叩了一次门,将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大爷,大奶奶,该起了,太夫人、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