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墓云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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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墓云晴-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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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北城
“木头。”
“嗯。”
“你想你姐吗?”
承恩侧头看看白泥,又点了点头,说道:“姐姐现在和云公子在一起,所以我不担心,只是,时常会想到她。”
白泥低下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沐承恩,又道:“过两天我走了,你可会想我?”
承恩一愣,面色微微发白,侧过头,缓儿又道:“嗯,会、会时常想起你吧。”
白泥一撅嘴,也将脑袋一撇,说道:“我可不会想起你,自从遇见你,我就厄运连连,等你病好了,咱们各走各的,以后哇,谁也别想谁了!听见没有!”
沐承恩被她突如其来的厉言吓的一怔,接着点了点头回了个“嗯”,白泥这才回过头凝着承恩看了一会儿,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耳边的一道浅浅的伤疤上面。
“这疤,有些显眼呢。我记得,沐姑娘有个奇药,什么疤都能去掉,她没给你用?”
沐承恩伸手抚摸着耳旁的疤痕,目光深远的说道:“姐姐给我用过一次,后来我就不用了,因为,我要留着这疤,好提醒自己。”
“提醒什么?”白泥好奇的问道。
“当初,我被沐府的几个夫人绑在柴房,她们用石头打在我的头上,划破我的脸,然后把我扔下悬崖,至今我都忘不了,那锋利的石头划过我脸上的皮肉,我更忘不了,当他们要杀死我姐姐时我心中的绝望,所以,我要提醒自己,我一定要变强,要保护姐姐,要让他们也尝尝那绝望的滋味。”承恩的目光变得犀利,白泥看着他耳旁的那道浅浅的疤痕,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酸痛。
“很痛吧……”白泥伸出手,蜷起手掌捂在他的耳边。
沐承恩的眸中像是扑上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他轻声又道:“我再痛,也不及姐姐,从小到大她受过的伤岂止是我的十倍百倍。我记得小时候,最冷的冬天,二夫人让她在院子里扫雪,三夫人就拿冷水淋湿她,大夫就要她在雪堆里罚跪,夜里我去看姐姐的时候,她的身上全是冰,冻住了嘴话都说不了。像这样的事,太多了,后来姐姐被送去墓园,其实我心里知道,她走了比留在这里被活活折磨死要好,可是,我又舍不得,姐姐走的那一天,我拉不住她,只能哭,那时我懂什么?就觉得,那是最后一面了……”
白泥听着听着,眼睛不自觉的就红了,她的手从承恩的耳边移到他的眼旁,擦掉他眼角流出来的泪,轻声说道:“木头,你相信我,沐姑娘那么多苦不会白受的。老天是公平的,欠了她多少,会还给她的,他挨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就是在等我哥这样一个绝世的良人。你瞧着吧,她以后会好着呢。”
此时的承恩闭着眼睛,他紧咬着唇角,似乎在对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愤。白泥将两只手都捂在他眼睛上面,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承恩的床边。
…… ……
夜深了,沐夜回到床边脱下外衣,她从衣袖内掏出一枚明黄色的冰蜡,静默中端详了许久,接着将它放回了袖袋中,吹灭了床头的蜡烛。
沐夜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的睡意,突然,她听到门外有微弱的动静,她腾地一下起了身,连外衣都没穿就走到了门边。
“嘎”一声,拉开门,门外空空的,沐夜向着院子里看去,一抹银白色的背影已走到了院门外。
那人闻声回头,院子里明亮的月光将两人的面容照的十分清晰,云川看着沐夜,扬起一笑。
沐夜呆立在门边,手还握着两扇门,云川走近了,低头看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于是脱下外袍披在了沐夜的身上。
“太晚了,还以为你睡了。”云川轻声说道。
“太晚了,还以为你不来了。”沐夜回道。
云川笑了,沐夜引他进屋,点上灯,屋子里立刻亮堂了起来。
“住的,吃的,可还习惯?”云川一边问着,一边对沐夜的右手比划两下,沐夜会意,将手放在桌上,云川开始为她把脉。
“住的好,吃的好,不用挂心。”沐夜回道。
“药要按时吃,还没有找到你身上这热症的根源,只能先当做风寒来治了,所以你要注意些,不要再受了凉。”云川抬起手,将沐夜的衣袖拉好。
“我很好,真的。”
“军中的事大都不用我亲自过问,这事……”云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侧头向着院中看去,沐夜纳闷着也侧头看了一眼,只见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侍卫,拱手跪在地上。
云川问道:“是何事?怎么来了这里。”那黑衣朗声回道:“公子,沐麟突然派人来府里下书,要请公子前去,说是‘和谈’。”
云川面上并无惊色,他想了想,只道:“比我想象中快了些。”沐夜的面色一暗,问道:“他要你前去?为什么不是他过来?他这人老辣又狠毒,你要小心。”
云川看出沐夜面上的担忧,与她解释道:“对战双方,大都是兵马少的人向着强势的一方求和谈,他此时下书来请,一是以示正大光明,二是给足面子,他不会在这时动手脚的。”
沐夜还是不能放心,她蹙眉又道:“他可是沐麟。”
“这面迟早是要见的,早见胜过晚见,城门紧闭城中的百姓闭塞不得出路,粮草断绝,他没有拖延而是早早提出和谈,这算是好事。”
沐夜知道云川想的是更为长远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叫安芦和你一起去吧,多带一些人,如果我能去……”
云川自然不会叫沐夜去做这羊入虎口的事,笑着对她说道:“我带师弟一起,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天亮的时候,我就回来。”
沐夜不再多说什么,她送云川出了房门,没走几步,她又拉住云川的袖子,说道:“云川,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你什么都能给,命,一定不能给。”沐夜的唇角微白,她手中一紧,又道:“大不了战鼓一响,兵戎相见。”
云川握了一下沐夜的手,然后缓缓松开,浅笑而道:“好。”
“保重。”沐夜没有再送他,直到云川出了院门,沐夜的视线还一直停留在门外。
…… ……
荆南城北 沙河岸边
沐家军最大的军帐里,两列六席酒桌,桌上有酒有肉有菜,沐麟高坐在主席上,径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将军,皇上那边的人来了,圣驾未到,来的是左霄营的副将李文胜。”慕宇敖躬身说道。
“今儿的主角本来就是不是他。哼,他连老宋家仅剩的守边的兵马都调来了,拿着西皇的疆土跟我拼,我要是他我也没什么脸来这吃杯酒。”沐麟嘴边勾着一抹不屑的笑意,大袖一挥,又道:“叫李副将进来吧。”
李文胜进了帐子,和沐麟寒暄了几句,坐在了宾客的位子上,两人饮了几杯酒,慕宇敖再次进帐传道:“将军,南王来了。”
李副将闻声即刻起了身,沐麟却笑着向后一仰,没有一点要起身相迎的意思,不多时,云川和安芦还有两个部下进了帐子,李副将躬身行礼,沐麟依旧不为所动,云川倒也不在意,反而主动与他说道:“沐将军,许久不见,身体康否。”
沐麟大笑一声,象征性的抱了下拳,回道:“托小王爷的福,好得很呢。”
安芦连翻了几个白眼,云川拉了他一下,他才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席位上。
酒肉都是其次的,众人话还没说几句就在沐麟的带领下连干了三杯酒,沐麟可以说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安芦明显有些坐不住了,提声喊了一句:“我说沐将军,咱们把正事先办了吧。”
帐内瞬时静了下来,沐麟倒是不怒,点了点头,挥了两下袖子,慕宇敖带着帐子里的士兵退了出去,沐麟起身走到中央,负手而立,帐内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他转身先看了一眼皇帝派来的左霄营的副将李文胜,说道:“都是皇城的兵马,咱们就不必多说了吧?我沐家军打来的疆土收来的兵,那都是跟着他姓宋的,明天我的兵马一出,他宋帝要是敢派兵镇压,那就是抬手打自己的脸,你回去告诉圣上,他要是不怕天下人耻笑,不怕今后再无忠心的良将,尽管出兵试试。”
“沐将军,你这话未免过重。”李文胜还欲再说,沐麟何等脾气,压根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他一掌拍在李文胜面前的木桌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李副将吓得向后一退。
沐麟再未看他,转身走到云川和安芦的身旁,云川还未动安芦猛地站起身挡在了云川的身前,横眉怒目道:“就凭你还不配和我大师兄过招。”
“就凭你,还不配与我对话。”沐麟侧了一步,直视着云川一副淡颜,说道:“我俩的恩怨,从十几年前南下讨伐南夷那时就开始了,世人都说你是仁怀天下心比日月,可他们懂什么?皇位要是交给你这样的人,太平可享,日渐败落啊。云川,我太了解你了,你要什么,我最是知道,你不就要你荆南城内的一方太平吗?好,我可以给你。”
“你会白给才怪!”安芦讥笑着说道。
“我六千大军长途跋涉,兵马粮草,这银子不能白花,我要的,很简单,只要你一纸文书。”沐麟笑着,一双老眼旁挤出几道横纹。
云川点头:“你说。”
“我要你签书为证,荆南城方圆五十里属你,其北归荆北,其东西归容居和光里;你仍享南王名号,可一世不得离开荆南城内,离城过十里,作叛国诛杀之;南王可有子嗣,但不享有世袭爵位。荣华富贵不会缺了你,只要你肯答应这些,我沐麟也愿签书为证,从此不会再有一兵一卒踏进荆南土地,荆南的城民享有自己的兵税,免皇朝兵役,如何?”沐麟这一通话下来,如行云流水,似是已在胸中练过多次了。
安芦听得十分恼怒,直道:“你这是把自己当皇帝了?你以为这些你说了就能算?”
安芦这话一出,李副将的脸上霎时一白。安芦的话还真对了一半,沐家军世袭西皇朝的兵权,在皇城里文武百官是要听皇帝的,可是说到兵权,沐麟的话几乎等同于皇帝的金口玉言。
沐麟只瞥了安芦一眼,又将目光移回云川身上,云川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此书一签,望将军即刻退兵。”
“大师兄!”安芦回头看着云川,胸中的气似是更大了。
沐麟却当场大笑起来,他走回桌案前,提笔在摆好的纸上书写起来,他写了几行,扬眉又看了云川一眼,笑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从今往后,南王舒舒服服做你的小王爷就好,我们沐家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的意思,你该明白。”
“……”云川没有说话,面色依旧无波无澜。
沐麟见他面无异色,又写起来,继道:“沐夜那丫头的病,你是知道的吧?她中的这种毒,没解药的,小时候御医来诊过,说她最多也活不过二十岁,药石无灵,而且她每次发起病来像个疯狗一样,连她自己的亲弟弟都咬。后来,索性就把她扔到墓园去了,想着离墓地近些,死了也能就地埋了,谁料到,她活到今天,命可真大。”
沐麟手中的笔往旁边一落,将写好的纸在空中扬了扬,又道:“她随了她的娘亲,一样的美,可是,短命的美人,你就是留在身边,也留不长。还有两个月她就二十岁了,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这两月,你应该知道了,她只要过了这两月,那身价就不同了。”
云川眸光清澈,淡淡的看着坐在高椅上的沐麟,他始终没有开口,沐麟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正起劲,他再次拿起毛笔沾了墨向云川递去。
“你把她留在身边那么久,不也是为了那一碗血吗?我答应你,将来分你一杯羹!”
云川走到沐麟的桌前,接过他手中的笔,沐麟一脸满意加得意的笑,他将纸端正的摆在云川的脸前,伸手一指:“字,印。”
云川拿着手里的毛笔,笔尖一下按在了纸的正中间,毛笔的毛炸开,接着毛笔穿透了宣纸,毛笔一寸一寸变短,一点点插进了桌子,沐麟老眼一瞪,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云川手中的毛笔已经全部插进了桌子里,只剩最后一段笔尾,他大掌一拍,毛笔穿桌而过,掉到了地上。如此内功,可不同于沐麟那样的蛮力,众人看的都是一惊。
云川抬头看着沐麟,云清云淡的道出一句:“击鼓开战吧。”说罢,转身而去。
“宋玄曦——!”沐麟高喝一声。帐子外的慕宇敖听见了呼声,带着十几人持剑冲进了帐子,安芦也抽出了配件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敌兵。
“宋玄曦,你、你……不过一个女人,还是个快死的!”沐麟怒喊道。
云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蹙起眉头,半垂着眸子,眸光中隐约透着一抹幽暗,他抽出凤鸣剑,对着脸前用剑指向他的士兵扫过一圈,“嗡”声乍起,帐内无端起了一道风,呼啦啦的吹着四面八方的账布。
“当当当。”围在云川身边的士兵手中的剑纷纷震到了地上,云川缓缓地收起剑,回过头,明暗难辨的眸子深深的凝着沐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寒冷,是从未有过的寒冷:“明天第一声战鼓响起的时候,你回头看,我就站在你的马上,凤鸣就抵在你的喉间……”
云川走出军帐,随行的人也跟了出去,安芦傻了半天的眼终于回过神,赶紧跑了出去,他出了帐子没走两步,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回头一看,偌大的一顶军帐塌了,顶帐的柱子像是折了,帐子的顶落到了地上,里面一团呼喊的声音。
安芦惊慌的跑了一段,他盯着云川的背影,像是不敢确定一般,试探的叫道:“大,大师兄?”
云川停下脚,转身看了看远处,低声道:“那么狭小的地方,不该出剑的。”他如是说着,脸上却无一丝的悔意。
安芦愣愣地点了下头,说道:“听得出来,刚刚的凤凰……怒了。”
云川苦笑了一下,又道:“走吧,天快亮了。”说罢,疾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更晚了,这次字数没控制住,再一个,清水如阁子这般的人,也被通知锁章节了,在修改水汪汪的旧文呢,呃,我这么多男女主,真的是从来,那啥,连个打波的都没有写过,我这真比窦娥冤啊……YY一下都不行啊( ⊙ o ⊙ )

、掳人·故人

沐夜抬头看看,朝阳初入目,竟是一夜无眠。
荆南城地处西皇朝的东北角,可以说是西黄土地上最早看见日出的地方。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沐夜的身上,她皙白的肌肤像是笼罩在一团金色的纱帐之中,闻声起身的小丫鬟箐箐乍见这一幕,呆在屋子门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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