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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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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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当然明白自己刀法上的进步。就当他一刀怒噼许子悠时,他的刀法就已提升到了以往梦寐以求的境界。

人力有时而穷,武功到了一定的阶段,往往会停滞不前或是进展缓慢,李闲的刀法在数年前就已没有丝毫进展了。萧如非的死、许子悠的出现,刺激了李闲忽然之间突破了刀法的瓶颈。炎阳刀不再是由手运使,而是由心而发,每一刀里,都带着心中对命运强烈的控诉。

刀法同样达到了类似高度的陈仲,就深切把握到李闲的刀意,体会到宝刀破空袭来时,带着的强烈愤怒。

这种愤怒,是透过刀尖清晰地传递着的,刀即心,心即刀,再也无分彼我。

正如当初与岳岚松之战,岳岚松的金戟像有生命般自动追击着李闲,就是心与戟的交融。由心运戟,由戟代目。

“三日后的武斗会,是否就是楚梦的三项比试之一?”李闲没有理会厉天的挖苦,对于陈仲的约战,他已经优点迫不及待。厉天说自己和陈仲已所差无几,可见仍有差距,只有通过与这种高手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才能使自己刚刚长进的刀法真正融合在战斗中。

“不错。棋赛、赌局,几乎同时进行,因此每项都要速战速决。”

李闲正在沉思,司徒贝贝忽然低声道:“徐弈进城了。”

三人同时一愣,孙凌哈哈大笑道:“我忽然觉得徐弈真的很可怜,他每次偷偷摸摸做些什么的时候,对你们来说都跟敲锣打鼓没什么区别。”

司徒贝贝微笑道:“仙音追魂是以真气化作音符,输送到对方体内。每当对方接近十里之内,施术者的耳边就会响起那声音符。最初的一段时间确如敲锣打鼓,到了现在施术已久,已经微不可闻,再过几天就将完全失效了。”

厉天深思道:“世上竟有如此奇术,简直匪夷所思。厉某习武多年,自问对人体、对真气的状况均了如指掌,但仍无法明白这奇术是根据什么道理而成。”

司徒贝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按照娘所教的去做,自然就有这效果。神教有很多密传,是世人无法理解的。”

李闲心里浮现炎阳心那青紫色的光泽。这也是神教的密传之一吧,可以腐蚀人的身,更把李闲的心烧成灰烬。

“徐弈又来干什么?上回没死掉,还想再来死一次吗?”李闲狠狠地甩了甩头,想甩掉心中的烦恼,说出的话再不客气。

孙凌答道:“徐弈是江东有名的围棋高手。据说他的棋艺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未及弱冠,便击败了江东所有围棋名家。此后更根据弈理,将家传的枪法加以改进。连徐不疑都赞赏这是对银龙堡武学的巨大贡献。”

“银枪如棋弈!”李闲冷哼一声,道:“原来他也是为美人来了。”

孙凌道:“无论是武功还是棋艺,徐弈无可否认都是强劲的敌手。你要小心点。”

李闲哈哈大笑道:“那女人就让给徐弈又如何?徐弈的参与,除了打乱了迷踪谷的计划外,还能怎样?”

四人都笑了,就连厉天也摇头失笑。

开封第一青楼,散花楼。

一间僻静而清幽的房间里,陈仲正坐在书桌前为伤口上药。

在他身边,帘幕低垂,流水般的筝音正幽幽飘扬。筝音与这房间的格调却不尽相同。房间幽雅别致,充满书香之气,而筝音凄迷如梦,让人有身处迷雾中的失神和茫然,又如面对着浩瀚飘渺的星辰,神秘而美丽。

女子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伤得重不重?”声音便如古筝,轻柔如梦,疑幻疑真。

陈仲冷哼道:“厉天的剑刺进身子,你说伤得如何?”

女子幽幽叹道:“早叫你不要去惹厉天。他能从天罡地煞大阵中闯出来。就当知盛名之下无虚士。谁知你那臭脾气,还是忍不住找上了他。”

陈仲不悦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孙凌,厉天早困死在天地阵里,有什么了不起!”

筝音忽转高亢,女子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变化:“我不知原来你能破阵而出,倒是失礼了。”

陈仲冷哼一声,闭目运功,道:“无论你们怎么想,我就算拼了命,也决不会让谷里的五十四具尸身永不瞑目。”

女子轻叹一声,道:“厉天是早晚要对付的,谷主已经去找那几个很有兴趣要他命的人。目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除去李闲。”

陈仲勐然睁眼,道:“李闲是我的!”

女子沉默片刻,道:“你碰上了李闲?”

陈仲寒声道:“李闲趁我与厉天交手时,杀尽了我带去的四十名兄弟。我已向他约战,三日后的武斗会上,誓要留下他的狗命!”

女子的声音忽然抬高少许:“以你现在的伤,还想跟李闲来场火并?你不要命了吗?”

陈仲怒道:“难道就眼看这些兄弟身首异处,我连个屁都不放?”

女子的声音缓和下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你与他作生死之战,不论成败,都将影响我们的计划。此事可否作罢?”

陈仲决然道:“有约在先,岂可作罢!”

“约?”女子淡然笑了笑,道:“在这个江湖上,约定还剩多少斤两。你的牛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陈仲不悦道:“男人之间的约定,女人懂什么?”

女子的声音依旧轻柔:“谷主吩咐过,在开封的一切事宜由我负责,莫非你想抗命?”

陈仲怒哼一声,闭目不答。

敲门声忽然响起,丫鬟的声音在门外禀道:“小姐,有人来访。”

女子轻声道:“不是说过不见任何人吗?”

丫鬟怯怯地道:“他说他叫徐弈,说是只要报上名字,小姐一定会有兴趣见他的。”

筝音忽止。陈仲也勐然睁开眼睛。

女子沉默良久,终于叹道:“请他进来。”

陈仲消失不见,帘幕揭起。

徐弈悠然步入房中,骤然见到那张绝世容颜,勐地停下步来。那双如梦似幻的迷蒙眸子扫过,徐弈就已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生的迷梦里,永远再醒不过来。

第四十三章 花开堪折

“贝贝,我有些话想问你。”迎宾客栈的一间厢房里,李闲正呆着眼盯着烛火,木木地问着一旁正追逐着一只蚊子的司徒贝贝。

司徒贝贝忽然伸手一握,将那只蚊子捂在手中,叹道:“你想问我的,无非是这么一句话:贝贝,你恨不恨李大哥?”

李闲大惊道:“你怎么知道?”

司徒贝贝不答,凝望着手心里一点殷红的血迹,轻轻吹了吹,干瘪了的蚊子尸身飘然落地。

李闲怔怔地看着她,没有一丝不耐,相反地还觉得无比的宁静与平和。无论是慕容雪还是萧如非,从没有人能带给他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司徒贝贝点燃了熏香,细看烟雾轻轻升起,又缓缓消散,就像人世那些所谓永恒的爱情。

“我怎会不知道?当厉大哥问你为什么不感谢我爹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今晚你会问些什么。”司徒贝贝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熏香,却终于开口回答了李闲的问题。

李闲明白司徒贝贝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回答,因为这本就不必回答。

这是世界上,还有谁比司徒贝贝更了解李闲?

李闲长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知道我的问题,我也知道了你的答案。”

司徒贝贝勐然抬头,道:“不错!我恨你!既然你心里早有别的女人,当初为什么要硬闯进我的心里!为什么要对我说什么一见钟情,说什么茶饭不思?你不是一个在江湖上拈花惹草的浪子,你是一个感情骗子,大骗子!”

李闲痛苦地闭上眼睛。或许自己若果真是一个拈花惹草的登徒浪子,贝贝的心里反而舒服得多。

“你心里装着慕容雪,倒还罢了。我一直跟在你身边,陪着你,照料你,希望总有那么一天,你的心里能有我的影子。后来有了如非,她是那么善良、那么爱你,你接受了她,我一点都不怪你们。但现在慕容雪死了,如非也死了,你除了在心里一个接一个的怀念,什么都不会做。你不但是个大骗子,还是只大笨猪!”司徒贝贝骂着骂着,已经泣不成声。

李闲轻声道:“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我只是个任性的女子,既没有慕容雪的知书达礼,又没有如非的温婉可人,我会骂人、会玩闹、会耍性子,我只是你的一个玩伴,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玩伴而已!”司徒贝贝伏在桌上,纵声大哭,泪水湿透了衣袖,渐渐渗到桌面上。

真的只是一个玩伴吗?

从去年结识至今,出太行、赴苏州、探隐柳、闹开封、回洛阳、闯神兵,直至肠断恒山、策马开封,漫漫的长路,有平淡如水,也有风波险恶,也有神伤魂断,一路走来,身边始终都有司徒贝贝纤弱的身影,幽幽的笛声,和那充满朝气与活泼的一袭红衫。

由始至终,贝贝都只是那么跟着,没有火热的诺言,没有真情的表白,也没有幽怨的倾诉。这是默默的支持、静静的陪伴,谁说一定要轰轰烈烈,才叫做爱情?

李闲的心勐烈的震颤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对司徒铭的救治觉得理所当然,为什么看着司徒贝贝时总有宁静平和的感觉。

这是家的感觉。正如见到江乘风时,总有一肚子粗话不吐不快一样,都是家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李闲才发现,自己正将司徒贝贝紧紧拥在怀里,司徒贝贝的泪水,打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襟。

慕容雪、萧如非,朵朵如花的笑靥一一掠过脑海,又渐渐模煳。这些都是刻在内心深处的烙印,抹之不去也不该抹去,但更应把握的,却是眼前。

李闲寻上司徒贝贝的红唇,正欲吻下,司徒贝贝却忽然跳脱了他的怀抱,泪迹未干的脸上露出顽皮的笑:“身为教主,不可对教中姐妹有不轨之心,教主明鉴!”

李闲一呆,既而纵声长笑,声震屋瓦。

邻房的厉天吹熄了蜡烛,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知这个蠢货现在明白了没有。睡吧小凌,呆头鸟般傻坐在那里干什么?”

黑暗中,孙凌迟疑道:“厉大哥,当年……我姐……”

厉天眼里厉芒骤现,在黑夜里显得无比凌厉和肃杀,冷冷地截断道:“休提当年!”

话音未落,忽然一滞,紧接着身形忽动,破窗而出。院子的墙头上有两道人影,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李闲与孙凌几乎同时来到他左右,肃然凝望着死寂的墙头。

“好快的身法!”李闲冷然道:“想不到迷踪谷的实力竟然强悍至此!”

两人默然不语,李闲讶然望去,只见厉天的眼里,射出复杂的神色,那神色,竟然带着一份淡淡的悲伤。而孙凌竟已浑身发抖,这并不是因恐惧而来的颤抖,确切地说,应当是恐惧与兴奋交织而成的激动。

“是他们。”厉天平静地道。

孙凌哑声道:“绝不会错!”

李闲严肃起来,他从未曾见厉天这样如临大敌过。

夜色不再温柔,浓浓的寒意与杀气,让整间客栈笼罩着一片死亡的气息。

厉天与孙凌交织的杀机,几可摧毁整个江湖。

“这次的开封府,将染满血的颜色。”厉天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大步回房。孙凌紧随其后。

李闲叹了口气,举步回房,那里正有一抹红霞,含笑迎接他的归来。

“贝贝,对于血阁,你了解多少?”

司徒贝贝摇摇头,道:“我也不了解血阁。不过恒帮的资料里,有很详细的记载。”

李闲捧头道:“早知那一大堆书卷里有这东西,早就翻来看了。”

“谁叫你懒。”司徒贝贝横了他一眼,道:“或者我们应该去找恒帮在此地的联络人,一则带来资料,二则我们也需要爹娘他们帮忙。”

李闲茫然道:“恒帮在此地居然还有联络人?是何方神圣?”

司徒贝贝叹道:“你这叫什么教主。好在萧叔叔早知你的德行,事先吩咐过我。”

李闲嘻嘻笑了笑,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这人。他叫什么名字?”

司徒贝贝低声道:“他是这里的地痞头子,控制着这座城所有的地痞混混和僧妓丐卜之流,在这里没有人的消息比他更灵便。”

李闲动容道:“好一个联络人!”心中升起对萧无语强烈的敬意,想起如今萧无语那苍然的白发,小腹忽然又一阵抽痛。

徐弈走出散花楼,天色已经发白,那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容颜,迷离的眸子,仍是挥之不去。

“楚梦。嘿,人如其名。只不过,你也太小看我徐弈了。”徐弈仰首望着星空,嘴角牵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没入浓浓的夜色里。

陈仲穿窗而入,皱眉道:“这人就是银枪公子徐弈?好象除了一副痴情公子样,没有任何特别。”

“没有任何特别吗?”楚梦轻声道:“这人或许比李闲和厉天加起来更难对付。”

陈仲讶然,沉思片刻,道:“不错。说了一整夜的话,他没有透露出丝毫的计划,反而把我们的意图探得清清楚楚。”

“我们是不怕让他知道,因为他除了与我们合作,没有更好的选择。”楚梦忽然展颜一笑,道:“只要把人抬高点去想,自然会发现他的出众。即使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也有其过人之处。如果你这目空一切的臭脾气肯改上一改,必定比徐弈更难对付得多。”

陈仲嘿然道:“不用你来教育我。”

楚梦低叹道:“好在徐弈也只不过是个人,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陈仲笑道:“刚才那小子借着一副痴情样,挨挨碰碰的占了你不少便宜,老子当时就想给他一刀。”

楚梦的眸子仿佛又罩上一层轻纱,蒙蒙地望着窗外,叹道:“如果真能让他为我们效力,把身子给他又有何妨?”

陈仲的心里一阵不舒服,闭嘴不答。心中浮现慕容霜那冷漠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

第四十四章 血之泪

“这家店的馒头真不错!”李闲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着馒头往嘴里塞。

厉天和孙凌雕像般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司徒贝贝吃了一个馒头,瞧了瞧两人的模样,觉得不好意思再吃下去,放下碗筷不动了。

李闲视若无睹地狼吞虎咽,直到盘内的馒头一个不剩,才满足地摸摸肚子,自言自语地道:“有人总说自己杀人如麻,战斗经验如何如何丰富,原来大敌当前时,竟像刚出道的雏儿般,也有没胃口的时候。”

厉天好象完全听不懂他在说谁,关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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