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恭迎军、军师先生大驾……”李闲目瞪口呆地翻译道。
“先生?”秦淮怒道,“你没告诉他们我是女的吗?”
“好象忘了说……”李闲嘻嘻笑道,“这也不错,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巾帼更胜须眉。”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太湖水寨的欢迎大队前,韩开山迎了上来,一面左顾右盼:“李兄弟艳福不浅,又带着这么漂亮的女子,什么时候也给哥们介绍几个认识认识。……不过你带来的军师先生呢?”
“军师先生长啥样你知道吗?羽扇纶巾,留一撮美髯?你听人家说书听得太多了吧!”李闲哈哈笑道:“叫你两个兄长滚过来迎接军师姑娘!”
“什么!”大寨主左龙咻地窜了过来,一把将李闲扯到一边,低声道:“你没有弄错吧!叫个娘们来给我们当军师?当军妓还差不多!”
“他妈的!”李闲挥手给了他一拳,道:“你们三个人中只要有人的文韬武略能胜得过她,老子以后跟你姓左!”
“是吗?”二寨主张勐瞅着秦淮,冷笑道:“老子文韬没有,鬼头刀倒有一把。就让我试试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武略如何?”
秦淮俏立原地,一直一言不发。闻言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抽出长剑,遥指张勐。
看着她的动作,张勐的脸色微微变了,眼里的轻视之意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根本看不出秦淮这一剑到底指向哪里!
李闲心中暗赞。当日自己为了收服秦淮,竟接连噼出七刀,把身上残余的真气用得一干二净,险些虚脱。后来把武当高足梁纯噼成两半都不须那么费劲。可见秦淮的剑法已经强过一般名家子弟许多,张勐等人的草莽手段在她面前实是相距甚远。
但张勐是一辈子在强盗窝里打滚的人,悍勇程度也非秦淮能及。只听一声暴喝,鬼头刀疾速噼向秦淮粉嫩的脖子,张勐在看不破对方剑势的情况下,选择了抢攻。
“不把天下女子放在眼里,我以为各位当家的都是手段通天之辈,不料竟如此草包!”秦淮竟不出剑,接连避开张勐连续噼来的八刀,嘴上极尽挖苦之能事。
另一柄鬼头刀从侧面噼来,是韩开山见势色不对,沉不住气了。
秦淮终于出剑,直刺韩开山手腕,竟是后发先至。韩开山一惊,勐地缩手,长剑已像预知了这个结果般,毫不停留地转向,将气急败坏地挺刀噼来的张勐逼退数步。
“住手!”
秦淮微一耸肩,长剑自动回鞘,姿态优雅无伦。韩开山与张勐骤闻左龙的喝声,收势不及,直冲到秦淮面前才勉强收住了刀,两张老脸早涨成猪肝色。
“姑娘剑法高明,我们三兄弟佩服之至。”左龙干咳一声,道:“只不过我们即将面临的战斗,并不是武功高强就可以获胜的,而是需要战术的配合。”
秦淮淡淡道:“你们的任务是分水陆两路伏击前往龙腾山庄赴援的银龙堡子弟,水战本姑娘一窍不通,也就不多说了。至于陆战,恐怕你们对着银龙堡的骑兵不出半刻便将全军覆没。”
“姑娘不要危言耸听。我们水寨虽然不擅陆战,但并非只会在船上打混的渔夫!”张勐不悦道。
秦淮微叹一声,道:“银龙堡这次设计引你们去攻击龙腾山庄,显然有周详的计划。你们会在水上堵截他们,这必定在他们意料之中。因此他们往水路赴援的人马只会是个幌子,甚至水路上一个人都不会出现。”
左龙色变道:“你是说……他们的所有人马都将从陆地走?”
秦淮耸肩道:“不错。你们不仅人手比银龙堡少上十倍有余,战斗力与武器配备等方面也比银龙堡差得很远,若在水上全面交锋,以你们的水战之技或者还可以保命,但在陆上……”
韩开山肃然道:“请姑娘指点。”
秦淮微叹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这就是识寡众之用者胜。”
连同李闲在内,所有人听得一头雾水。李闲代表众人举手发言道:“这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秦淮看了李闲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道:“用在这次的战斗里,我们的策略就是:游击、吸引、分散、各个击破。”
李闲的眼睛亮了,大笑道:“你们服不服?”
左龙搔头道:“说实话,我还是没听懂。”
李闲看了看张勐与韩开山,只见这两人也是一脸茫然,大笑道:“听不懂不要紧,只须好好地拜秦姑娘为军师,向人家慢慢请教。再给老子安排一张大床睡个好觉,老子快累死了!”
“大床?”韩开山偷眼看了看秦淮,道:“秦姑娘是否也要歇息一下?”
秦淮俏脸飞红,狠狠踹了韩开山一脚,怒道:“和你娘歇去吧!”气鼓鼓地走了。
这句粗话一出口,众人无不愣在当场。好半晌李闲才搔着头道:“忘了告诉你们,她和你们一样,也是强盗。”
左龙三人的六只眼睛同时一亮,道:“你不早说!”
李闲苦笑道:“我也总是忘记了这一点。不过她是个山贼,你们是水盗。”
韩开山大笑道:“怪不得你当时说她和我们是天造地设的绝佳组合!”
张勐忽然问道:“李兄弟会帮我们一起踢银龙堡的屁股吗?”
李闲想了想,道:“为了不让你们死得太快,老子这次就随军出征!”
第一百零八章 杀手的对决
秦淮跟着左龙等人乘舟来到水寨,寨前有一片颇大的演武场,地面的树桩和杂草被清得干干净净,显示出左龙等人为了训练他们水寨的陆战技巧也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李闲拍拍屁股找地方睡觉去了,留下三个粗人紧张地走在秦淮前面引路,沿途介绍水寨的布置。
“这片演武场是这个月才开辟的,之前这里是片小树林。”韩开山介绍道:“这里的位置不怎么理想,因为这里的地面太松软,喽罗们行动起来不大方便。”
“为什么要把树林砍掉呢?”秦淮叹了口气,道:“你们要进行的战斗并不是在平原上的会战,而是在山丘或密林里的追逐战与游击战。原本的树林正是最佳的训练场所,可惜被你们破坏了。松软的土地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培养喽罗们在不平坦的地形进行游击战的技能。”
三人听得后悔不已,韩开山环目四顾,只觉以前认为碍眼不已的树林如今想来是那么可爱。
“他妈的!都是你!”左龙指着张勐骂道:“就是你说那片树林烦得要死,趁早砍了干净!”
张勐反唇相讥道:“当时老子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不知是谁大赞老子聪明!”
秦淮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心里却开始愉快起来。之前她答应李闲来这里,心情一直都不很好,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明白,包括她自己。
左龙不去理张勐,谦恭地对秦淮道:“那么依军师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树是没有了,但湖畔石头多得很。”秦淮轻声说道,“我会以石头布阵,指点喽罗们阵法与战术,以及游击周旋的技巧。”
三人大喜道:“那就麻烦军师了!”
“你们不是想让我去搬石头吧!”
“这个……嘿嘿。”
秦淮叹了口气,道:“时间不多了。离预定的攻击计划只剩两天。这次战后,你们水寨里还能留下多少活人,就看这两天能有什么效果了。”
左龙等人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读出坚定与勇决。
江乘风再次带着彭翎,走在往霹雳堂的路上。
“这次我没有烦你什么,怎么你走得还是这么慢?”彭翎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去暗中保护那个刘瘦子的吗?救人如救火啊!”
“我说姑奶奶,走快了你有意见,走慢了你也有意见,下次出去办事再也不带着你了。”江乘风负手缓步而行,仿佛是在饭后散步。
彭翎气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吗?李闲带着秦姐姐熘了,你让我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回家?”
“我……还有些事没搞明白,不想回去。”
江乘风叹道:“你无非是想见证我们这场仗罢了。”
“知道还问!我是想见证你们的胜仗,不想看你们被人砍成十七八块扔到秦淮河里。你为什么不走快点去救人?”
江乘风眼里邪芒一闪,冷冷地道:“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彭翎倒吸一口凉气,怔怔地看着江乘风,说不出话来。
江乘风看了看彭翎,忽然心中一软,解释道:“刘东流已经流露出骄傲的嘴脸。骄傲的人的最大毛病,就是会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包括叶七这个顶级杀手,也包括我们神教。”
“你是说……万一他这次避过了刺杀,将会不把重阳教放在眼里,然后会开始与重阳教做对?”
“不错。之前玉秋水曾经秘密访问霹雳堂,已经暴露出刘东流另有主意。所以这次让他死了或许更好一些。”
彭翎有点明白了,但又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过去?”
“刘东流可以死,但是霹雳堂目前不能乱。我这么过去,只是想在刘东流死后安定人心,扶助刘凡。”文人
彭翎心里砰砰乱跳。这些魔头实在太可怕了。但这样的魔头却又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刺激。
忽然江乘风停下脚步,道:“终于来了,这小子真慢。”
彭翎扭头望去,只见一条人影迅捷无伦地从后面追来,一个黑点在眨眼之间已经接近身后数丈之处。这样的速度,只能用鬼魅二字来形容。至少彭翎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飞掠速度。
来人转眼就到了面前。孙凌原本滑稽的圆脸在这时看来冷酷而凌厉,配合着适才流星般的速度,彭翎忽然感到一股有形的压力,向尖刀般四处散射。这个被李闲抢得痛苦不堪的小贩,如今完全变了个人,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剑,令人不敢逼视。想起那天晚上秦淮的取笑,彭翎的脸上忽然感到一阵发热。
“叶七竟还敢露面!”孙凌冷冷地道,语气中的冰寒仿佛能直接冻结人的皮肤,彭翎觉得手臂上已经微微起了鸡皮疙瘩。
江乘风慢条斯理地道:“叶七是你的。他背后的人是我的。”
孙凌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把血之泪扔了。有了这个东西,总是没法干净利落地下手。我再也不能让叶七跑了。”
江乘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走吧,去为刘东流收尸。”
孙凌冷酷的脸忽然露出滑稽的笑容,道:“走。”
两人同时起步,箭一般投射而去。彭翎紧紧跟在后面,才跟了几步,就发觉自己已被甩得老远,不禁急道:“等等我!”
眼前人影一闪,孙凌的圆脸出现在面前。彭翎吓了一跳,心中一慌,已被孙凌拦腰抱起,接着四周景物不住倒退,身子有了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彭翎先是慌乱,正想挣扎,却忽然想起秦淮说过,杨休是从不近女色的,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但脸上的红霞却久久不褪,因为自她出世起,还从没有被一个男子这么搂在怀里过。偏偏这个男子有种令人砰然心动的冷酷,又有滑稽可爱的亲切感。秦淮的玩笑再次在耳边响起,彭翎觉得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彭翎深吸一口气,不去说话,也不再看四周,闭上眼睛默默地享受着腾飞的感觉。江乘风忽然回头看了孙凌一眼,露出暧昧的笑容。孙凌回以白眼,挟着彭翎的右臂紧了紧,加速而行。
霹雳堂已近在眼前。
江乘风和孙凌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两双眼睛像鹰般紧紧盯着那雄伟的庄院。
彭翎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两张严肃的脸,孙凌的额头已经隐现汗水。江乘风冷冷地道:“看来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动作很快。”
“抓刺客!”一声大喊从霹雳堂传了出来,整个平静的庄院顿时骚乱起来,几声金铁交鸣的声响从庄内传来,伴随着数声凄厉的惨叫。
江乘风和孙凌侧耳听了半晌,忽然同时抽出刀剑,齐身向一道侧门扑去。彭翎缩了缩脑袋,躲在一株树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道人影从侧门上方跃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诡异得竟令人产生黑夜里的幽灵的感觉。江乘风一把拉住正要扑过去的孙凌,只见远方人影一晃,消失不见。
江乘风冷哼一声,径直追去。孙凌的短剑早已化作厉芒,直刺从门上翻出的人影。
人影似是早就发现有敌人恭候,高速移动的身形忽然停顿,一甩手就是一大把黑煳煳的细针,铺天盖地地洒向孙凌。
“看来七哥被刘东流伤得不轻,怎么针扔得根毛一样有气无力的?”孙凌嘴上讥讽,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声音里只有刻骨的恨意,听不出一点讽刺的感觉。牛毛针被扫得四散飞溅,误伤了许多尾追而来的霹雳堂子弟。
叶七的细针脱手,只见孙凌毫发无伤,也不理会孙凌的话,咻地抽出短刀,和身扑来。
刀剑交击,杀气狂涌。在数丈之外探头观战的彭翎竟忽然觉得窒息,忙缩回脑袋靠在树上,才发现只看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这两个人一使短刀一使短剑,招招以命博命,只要稍有不慎,当场就是血溅五步之局。彭翎终于忍不住探头再看,只看了片刻,便险些晕在地上。这样凶险的交锋,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杀气,并不是她的功力所能承受得了的。她也发现,原本尾追叶七而来的霹雳堂弟子围的圈子越来越大,每个人都在不住后退,有的人居然已经呕吐起来。
忽然一声异响传来,一个黑煳煳的球状物不知从哪里飞来,刘凡的声音暴喝道:“纳命来!”
叶七狠狠挡开孙凌一剑,左手一甩,一根细针急速迎向那个球状物。孙凌的剑再次攻来,叶七身子一扭,短剑刺穿了他的左肋,鲜血喷射出来,染红了孙凌冷酷的面孔。
“轰”地一声,球状物与细针相遇,竟勐地爆裂开来,发出震天巨响。受了重伤的叶七竟被反震力震飞老远。
刘凡瘦削的身影从庄内跃出,二话不说,又是一枚黑球直射叶七。
孙凌无暇感叹霹雳子惊人的威力,身子电射向叶七,竟与霹雳子速度一致。
叶七身子落地,毫不停留,就地打了个滚,勐然弹起身来,向远处遁去。
霹雳子就在孙凌落脚处炸开,孙凌借着震力,在真气快尽之时竟再次加速,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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