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只知道李朝朝是蓝翎羽新娶的媳妇,并不知道是那日在青院外面看见的女子。
蓝翎羽抬起头目光冰寒刺骨,简简单单三个字,“证据呢?”
“她第一个跳下水,呆在湖中许久都没上岸,不仅没事还能救人,不是她还会是谁?”蓝芷霖不服气地瞪过去。
蓝翎羽直勾勾地看着蓝芷霖,直到把对方看得心里发虚,倪氏终于开口道:“羽儿你别怪你弟弟直肠子,他见到歆瑶被害得落水,也是就事论事,你弟弟并不是和你新过门的妻子过不去,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疼她,可是……”
太夫人也不满地看了蓝翎羽一眼,“羽儿,怎么不见你媳妇?”
蓝翎羽叹道:“她先是落水,又拼命上来看到船沉了去救人,好不容易把郡主救上来回到紫苑就病倒了。”
倪氏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没想到蓝翎羽还真是疼那个李氏疼得紧呢。
大夫人张氏笑道:“这次可不是多亏了三少奶奶,要不是她在,都不知道由谁去救郡主,总不好让小八去救吧,他自己都是让杜若救上来的。”
蓝杜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蓝芷霖满脸上霜,这是耻辱!
一声摸不掉的耻辱!
倪氏暗瞪了一眼张氏,大夫人不怕挑衅地白了她一眼,“当时虽然三少奶奶第一个掉进湖里,可是她一人之力如何把那船给凿沉?而且我怎么听说是有人推她到湖里去的,今日这事本来就让咱家丢了脸面,若是传出去有人害武乡侯世子妃,不知道又要传咱们府上多么不堪入目的话了。”
蓝翎羽冲着张氏点点头,“大娘说的不错,当时内子的贴身丫鬟也在船上亲眼看到倪美佳亲自把内子推进湖里。”
他抬起头看向蓝歆瑶和蓝杜若,“你们俩也在船上,我且问你们可有此事?”
蓝歆瑶咬着嘴角不肯说,蓝杜若想开口,但见蓝歆瑶瞪了她一眼,就有写呐呐地不敢张嘴。
蓝翎羽早就料到这样,“你们不肯说实话就是有意包庇凶手了?你们不说自然会有人说,我相信郡主总不会说假话,只要郡主承认了,你俩就是包庇凶手,到时候我就是想替你们遮掩,也绝不会容忍一个包庇害自家人的帮凶在府上!”
他侧过头对倪氏拱了拱手,“母亲,歆瑶和杜若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此品行就随便婚配给下等人就是了,也不劳费母亲为她们两个费心!”
倪氏目光阴沉,蓝翎羽今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说话如此犀利!
蓝杜若唬了一跳,忙跳出来承认,“是是是,当时我们看得真真的,是倪美佳……推新嫂嫂到湖里。”
蓝翎羽瞥了她一眼,又去看蓝歆瑶,“你怎么说?”
“哼。”蓝歆瑶把头一撇,“三哥都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蓝翎羽则不说话,看也不看倪氏,只定定地去瞧太夫人让她做主。
倪氏抽了抽嘴角,这事是替倪美佳瞒不住了,忽然扯着嗓子跪下来,“母亲,是妾身的错,这个侄女从小就爱慕咱们羽儿,一定是见不得她娶了别人才会如此,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她自持身份觉得不比三少奶奶差才会有此心性,不过看在她还在发烧的份上先暂时绕过她罢,等她好了妾身一定让她亲自登门给三少奶奶道歉,是妾身这个当姑姑的没做好,每日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家,哪有功夫去管教那孩子,没想到她竟如此不成熟,亏了哥哥从小对我极好,是我对不起哥哥……些许没有她做下的孽,就不会又后面沉船的事了。”
倪氏借着替倪美佳求情,拐着弯的诬陷李朝朝。
太夫人摆摆手,“好了,还是先查出沉船的元凶才是真格的。”
蓝翎羽看着倪氏嘤嘤哭泣,心中冷冷一笑,也不揭穿她的把戏,忽然也上前跪下,“祖母,要想查出此事是谁做的,最好的办法先让人下湖里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不留下线索。”
倪氏眼眸一跳,暗叫糟糕,当时她只顾着几个孩子,事后太夫人又命人封了莲花湖根本没想到那下手的五个人去了哪里。
难道还在湖里?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蓝翎羽也不等着太夫人说话,已经让人去下湖查看。
太夫人想想也是,至少事后没有人在湖中动手脚,只要下去查看一番也许能找到什么证据。
未几,下湖打捞的人就复命回来,带了五具尸体和在湖中找到的锤子榔头等物品,一目了然,必然是这些人把船凿沉,而更奇怪的是他们穿的正是武乡侯府下人的衣服。
太夫人勃然大怒,“咱们府上竟出了内贼!”
“说不定是三哥的媳妇命人做的!”蓝芷霖不肯死心地泼脏水,决不能让人查到母亲那里去。
倪氏沉着脸不说话,今日她并不想查谁是凶手,毕竟当时她就没想过会把这脏水往李朝朝身上泼,只一心想着事成了,太夫人未必会计较,看来自己还是错算一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恶!
张氏讥笑了声,“小八啊,亏你还是读书的,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你那位新嫂嫂你还没过面吧?”
蓝芷霖冷着脸说:“不曾。”
谁要去紫苑找晦气!
“呵,这就是了。”张氏笑道:“别说你了,怕是在做的没有几个常见三少奶奶的,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三少奶奶每日早起就去席玉堂做早课,回了紫苑就不会出门,这府中还有许多丫鬟都不认识她呢,也难怪你不在家会不知道她的作息,她连下人都认不全,怎么指使他们给她卖命啊。”
蓝芷霖涨红了脸无话可说。
蓝翎羽忽然质问向蓝歆瑶,“我瞧着倒像是四妹做的,该不会是你想让慕世子救你,你才做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我没有!”蓝歆瑶怒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做!而且如三哥所说,先是新嫂子掉进湖里,后有沉船,那她在水中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难不成是帮着那五个人一起凿船不成?”
蓝翎羽轻轻抿起嘴角,蓝歆瑶见他不吱声,态度更加恶劣道:“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这般置喙我!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是大哥你救的好不好!而且世子救的是宁家小姐,我哪有那能耐让他来救我。”
她越说越委屈,在太夫人怀里嘤嘤地哭泣。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哭有什么用!”蓝翎羽厉喝道,“现在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刚才你冤枉你嫂子的时候有没有过这个后果!没人教你不能口不择言,我身为兄长就亲身让你体验下冤枉人的下场!”
蓝翎羽暗指倪氏管教无方,倪氏叹了一声,“其实歆瑶说的也不无道理,当时李氏在水下到底做了什么?确实可疑。”
“她在被人暗杀!”蓝翎羽无情地戳穿倪氏的虚伪,“母亲,我知道是谁做的!”
倪氏不动声色地睁大了眼睛看他,她就不信蓝翎羽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蓝翎羽忽然胳膊一挥,指向蓝芷霖,“是小八做的!之前就一次次诬陷自己的嫂嫂,根本就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蓝芷霖气得跳起来,“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我!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
蓝翎羽一把抓着蓝芷霖到了院中,让他的脸挨个挨个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近在咫尺下,蓝芷霖闻到尸体上的恶臭,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他吓得要挣扎,蓝翎羽看着赶到门口的众人,冷笑道:“你看清楚这五个人是不是你院子里的小厮,若不是你指使又会是谁?你为了让歆瑶和慕雪衣有所牵连出此计划,不然为什么你把慕雪衣带到莲花桥上?为什么歆瑶掉到水中,你指着歆瑶的地方让慕雪衣去救!为什么给你的嫂子泼脏水!”
蓝翎羽根本不给蓝芷霖说话的机会,一巴掌就把他扇飞在地上的尸体之上,也不知道哪个尸体太过僵硬一碰就反弹地坐起来,吓得蓝芷霖连连后退,“不,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你说啊!”蓝翎羽大声质问。
蓝芷霖家中齿序最小,太夫人很是喜欢这个孙子,就算倪氏管教严厉,但在家中也受尽宠爱,外加上他从小聪颖,会读书又讨人喜欢,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他愤恨地跳起来,跑到太夫人和三夫人面前哭诉,“祖母,母亲,真的不是孩儿做的!”
“这么多证据在此,你还想狡辩!”
蓝翎羽像是气得狠了,脱下脚下的鞋子抓着蓝芷霖就往院子里边打边跑,“方才那巴掌是替郡主和母亲打的,郡主是皇族她要是出什么好歹可怎么办,还有母亲教育你这些年难道是让你做这些龌龊的事!你这是伤透了祖母和母亲的心啊!我身为兄长如何看你错下去,就是祖母和母亲气我,我也要好好教训下你,不然如何给皇家一个交代!”
蓝芷霖抱着脑袋四处逃窜,本以为母亲和祖母会替他求情,可是凭着蓝翎羽刚才那几句话,饶是太夫人都没法开这口。
他想还手,但见到倪氏给自己使得眼色,他知道自己必须忍下来,等着父亲回来做主,不然他就是对兄长不敬!
张氏见太夫人面上不忍,笑着宽慰她,“母亲别着急,我看羽儿也不过是让小八长长记性,他要是真教训小八,怎么会用鞋底子,说到底他还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也好给郡主一个交代而已。”
太夫人想想也是,便不再开口。
倪氏见自己的儿子被打的满脸鞋印,心都被抽疼了,张氏居然还有脸说他们兄弟情深,蓝翎羽分明是故意的!
她只盼着侯爷赶快回来!看看他的大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只要让侯爷撞见这个场面,不活扒了蓝翎羽的一层皮不可!
倪氏隐忍着不发作,那边蓝翎羽把蓝芷霖逼得无路可逃,拿着鞋底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脑袋上,心里冷笑道:他的反击这才刚刚开始!
这时,侯爷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刚踏进院子,倪氏就噙着泪迎了上去,喊了声:“老爷,您回来了。”
蓝翎羽听到那边的动静,再一次打了一下蓝芷霖,仰天大叹:“弟弟,我的好弟弟,为兄也是为了你好,于心不忍啊……”
他感叹完,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忽然浑身一抖,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张氏见到此忽然尖叫,“哎呀,羽儿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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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多了五百字,记得回去看一下。
倪氏的奸计被这两口子搅黄了,想到都搞笑,尤其是蓝世子用鞋底蓝芷霖脸那一段,他可真是往死里打,解恨啊解恨!
哈哈……
好吧,慕雪衣的诡计要得手了。
第一百章
众人听到张氏那么喊了一嗓子,不仅把太夫人的心都给喊碎了,就连刚进门的侯爷也愣了一愣。
“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没人回答他,一大堆婆子媳妇赶紧去扶着体弱多病的世子爷,蓝芷霖终于挣脱蓝翎羽的魔掌,一个箭步冲到侯爷面前告状,“父亲,三哥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我,您要替我做主啊!”
蓝政锦看着蓝芷霖脸上或深或浅的鞋印不由皱了皱眉头,面上有些愠色,不管为了什么缘由,蓝翎羽打自己的弟弟就是不对!
他看到一旁低低啜泣的倪氏,心中更是一紧,径自走上前去问太夫人,“母亲,羽儿又犯什么浑?给您添堵了!”
太夫人听到蓝政锦质问,不耐地挥了挥书,“没看到羽儿都昏倒了吗?羽儿打骂自己亲弟弟也是疼他,让他长点记性!”
蓝芷霖气得满脸涨红,“祖母,孙儿没做过!”
“你既然没做过又有什么好气的!”太夫人还是多向着长孙,“你瞧你把你三哥都气昏倒了!而且他把你打得重吗?他要是真下手狠的话,岂是用鞋底这么简单!”
蓝芷霖哑口无言,倪氏恨得牙痒痒,太夫人实在太偏心。
蓝政锦还是一头雾水,只是来前院子里的管家已经简单地知会了几声心里有些数,听到蓝翎羽居然敢打自己的弟弟,难不成真是小八做的此事?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蓝芷霖,“真是你做的?”
“不是孩儿做的。”蓝芷霖忍着气,一字一顿恨不得把牙给咬断以证清白,“根本没凭没据!三哥就打人!他是在污蔑我!”
大夫人忽然不冷不热地讽笑,“羽儿也是为了这个家的名声,这事总要有个人担着,难不成是让你妹妹还是你母亲来承担这罪名?那院子里放着的五具尸体是你们院子里出来的总不会有错吧?羽儿打了你也是为了保护你,他不打你,就要把你送到大理寺去调查!误伤郡主可不是咱们能开罪起的!”
倪氏暗瞪了大夫人一眼,啜泣一把眼泪,“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既然羽儿非要推出个凶手来,那就让小八顶着吧,谁叫他最小,反正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去!小八你要记住,吃亏是福。”
大夫人冷笑着看着倪氏装腔作势那样,那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说蓝翎羽冤枉了小八,还让他忍着吃亏呢。
这事若不是蓝芷霖做的,也是她倪氏所为。
别人不知道,当她还看不穿她那点花花肠子不成!
张氏冷笑一声,“弟妹这是哭什么?我瞧着小八被打的也不痛,不然他哪有那精气神在这叫嚷,这羽儿刚刚昏倒,你就在这哭丧了?”
她说话声音极小,太夫人在那边让众人先把蓝翎羽抬回紫苑,也没听见她二人在那嘀咕,到是蓝政锦离得近听出了两个人的讽刺,他不愿让下人见到大房与三房之间不和睦,偷偷给倪氏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开口。
倪氏则乖巧地听话,但心里已经把张氏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蓝翎羽被送回紫苑,这场戏也算是落下帷幕,院中死了的五个下人也随便找了个借口给埋了,张氏和倪氏同时离开静心堂,太夫人独独把蓝政锦给留下来说话。
太夫人看着蓝政锦冷声道:“今日这事不管是谁做的,都不要再提了,好在羽儿的媳妇把郡主给救下来还算无事,就说那船年久未曾维修过才会出此差错,让你媳妇让人给郡主和宁家送点东西去算是赔罪,这个时候风声鹤唳之时,哪一边都吃罪不起。”
“那羽儿今日打了小八也实在太过……”
太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这么做也是不让别人再添话柄,只要有人说是咱们府上故意害郡主的,就是与皇太孙为敌,难道你能吃罪的起,他就是冤枉了小八又如何?不冤枉他?是冤枉那两个女子?还是冤枉你媳妇?总归是你们院子里的下人在湖底下溺亡,难不成还能指鹿为马说是羽儿做的不成?别以为我老婆子傻了!说到底我这一品诰命是你老子挣回来的不是你!怎么我连自己的孙儿都护不得了?谁做的此事大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