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曼嘴角勾起抹冷笑,不等说话,蔡府里的下人也察觉出不对劲来,这朝华楼平时可没什么人进出,到底是谁在里面。
锦娘看了眼李曼曼,虎着脸喝了声,“是谁在里面?”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在里面,本来商量好是她带人前往朝华楼,然后再“不小心”看到衣不蔽体的李曼曼与蓝翎羽两个人躺在一起,生米煮成熟饭后,就可以遂了李曼曼的心愿,她二人也达成共识,只要帮着她,李曼曼就会帮姨娘找大夫,在其他方面日后少不了能帮衬着自己。
只是今晚发生了许多变故,先是李朝朝害自己,又是她被蔡老二拖到院子里打的遍体鳞伤,若不是李曼曼突然出现,她说不定早就死在了蔡牧之那个变态的手中了!
锦娘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才能强压住背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即使不用看,她也能知道自己身上布满了新旧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这一切都是拜李朝朝所赐!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一旁的李曼曼看见锦娘眼中的恨意,猛地拉住她的手,狠狠地掐进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只要推开这扇门,李朝朝就死无葬身之地!”
锦娘的身子晃了下,这才想起李曼曼找上门来时的恨意,她看得出朝华楼这边出了意外,不然李曼曼此时应该与蓝翎羽搂在一起在床榻上翻滚呢。
她僵硬地抬起手,一路来心思不停地转动,首先可以确定那里面的肯定不是蓝翎羽,既然来抓奸,那又是谁在里面?
锦娘想到这必定是李曼曼新布下的陷阱,只要能让李朝朝尝到自己的痛苦,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她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身后的人早就等待的不耐烦了,李曼曼推了一把锦娘,双手就伸到了前面,门吱嘎一声如病入膏肓的老人吱嘎一声从外打开,屋里漆黑一片。
锦娘想到里面可能遇到的场面实在不适合自己进去,冲后面的管家媳妇雷嫂子道:“进去看看!”
为首的雷嫂子是蔡夫人的陪嫁,长得是五大三粗,这次也是蔡夫人的意思让她随着蔡二奶奶一起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李家四姑娘居然说看到有人在朝华楼行苟且之事,她还真不信,若真是有人在这做出这等丧风败俗的事,她第一个不饶人,简直是打知府大人的脸面!
她没让人拿着灯笼,若真是那么回事,被这些媳妇看到了也不好,袖子一撸,带着几个成婚的媳妇,借着月光跨进门槛,还没走近,就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躲闪,就听她身后的人倒抽一口气,她喝了声:“怕什么!有影子呢!定然不是鬼!就是鬼今天也要抓出它来!上去!”
几个媳妇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不由撞着胆子上前,一把抓住那身影就往外拖,就听那人发出惊呼,喊道:“啊,什么人,你给我住手!”
“是个女的!”雷嫂子冷笑,“既然会说话就不是鬼啊……不是鬼就给我死命的打!”
“住手!你给我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女的愤然尖叫。
“我管你是谁!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的还能有好事!”
雷嫂子恨不得亲自上前,就听另一旁有个媳妇喊道:“雷管事,这还有个男的呢!”
她哼了声,“果然是一对奸夫淫妇,给我往死里打!”
紧接着床榻上的男子被打的跳起来,嗷嗷喊疼,“是谁,是谁打我,你们是何人!怎么回事!”
雷嫂子听到那男人如此嚣张,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趁着一点朦胧,上前一把抓住男子的头发,扔到床榻之下连踹了几脚,“死到临头还敢嚣张,给我绑了!”
“你个不知死活的奴才……”
雷嫂子一把抓起地上的鞋子塞进被几个媳妇压在地上的男子嘴里,吐了口痰在他脸上,“不要脸的东西!等下就把你们两个浸猪笼!”
另一边地上的女子早就被打得服服帖帖地跪倒在地不出声。
门外的人听得是一清二楚,锦娘睨了一眼身边的李曼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嘴角的阴毒,等几个媳妇合力把那男女拉出来,几个人把灯笼凑上前打量,先是看了看地上的女子,然后看了看李曼曼,又看了看地上的男子,再看了看锦娘……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就是雷嫂子也冷不丁地倒抽了口冷气,惊呼地喊了声:“蓝大爷,怎么会是你啊!”
雷嫂子立即跳上前把蓝滕安嘴里的臭鞋子拿出来,苦笑道:“我不知道是你……是你在这……玩闹呢……你可别生气……”
蓝滕安破口大骂:“刁奴!还不快给我松绑!”
雷嫂子二话不说亲自松绑赔罪,有激灵的媳妇也跑进去把破烂不堪的衣裳递给蓝滕安。
蓝滕安骂骂咧咧了一阵,把破烂的衣服穿在身上,抬起手就走了雷嫂子一拳,冲着锦娘大喝:“今天的事没完!”
锦娘皱了皱眉,不去理会蓝滕安的叫嚣,看向另一边垂头在地的女子,眉头皱得更深,“去,把三姑娘也松绑了。”
蓝滕安诧异地转过头,倒退了小半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人,“原来是你!”
他顿时觉得之前的旖旎之梦很是索然无味,原来那床上的美人就是长这样。
李曼曼看到蓝滕安眼里露骨的神色,像是要透过秀娘的衣裳看到她赤裸的身体,就觉得一阵阵反胃。
秀娘早就哭得泣不成声了,哪里敢开口说什么。
蓝滕安疑惑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冲着几个妇人倨傲地哼了声,“你们这么大的阵仗做什么!还不快滚!多大点事,都是你情我愿的,难不成还要闹到蔡夫人那去?到时候还不知道丢的是谁的脸面!哼!”
他一拂袖刚要打算离开,一旁的秀娘连忙抱住蓝滕安的大腿,哭诉道:“蓝大公子别走啊,你和我都成了这样,你……你要给我个交代啊。”
“滚开!”蓝滕安踹了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打了什么心思!你约我前来,爬上我的床,还不是想我给你个名分!要知道约我的人是你,你就是脱光了我都不稀罕!想以此来要挟我!做梦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给我暖床都不配!”
秀娘听后放声抽泣,不停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啊……”
李曼曼死死地咬着牙,骂道:“哭什么哭!你有胆子做还有脸哭,看回去后,母亲怎么处置你!”
“不是啊……”秀娘恸哭,依旧拦着蓝滕安不让走,“不是我约你来的,不是的!”
蓝滕安哼笑,抬起脚就把她踹向一旁,“我管是不是你约的,总之你别想从我身上套到一点好处,你们自便吧。”
说完,他根本不打算理会怎么处置秀娘,转身离开,其他人看着二奶奶不发话,谁也不敢拦着。
李曼曼冷冷地看着蓝滕安的背影,恶毒地咬了咬下嘴唇,抬起手就抽了一巴掌给秀娘,抓住吓傻了的秀娘领口,以极小的声音面对面地问:“那到底是谁把你约来的?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就说出来,我看在姐妹情分上也好为你做主,别让那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但是你有半句虚言,就是你姨娘祖母都不能保你,以母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死也不会让你死个痛快。”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锦娘把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那么几遍,从中明白了几分缘由,嘴角也勾起丧心病狂的冷笑。
好,好的狠啊。这招实在太妙了!
孤傲的李曼曼破了身,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秀娘身上去,这就是李家的好姐妹,没有比她们还亲的人了!
哈哈哈哈……什么亲人,都是狗屁!
秀娘强忍住笑意,看着李曼曼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讥讽,淡漠地问向秀娘,“三姑娘,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只会是你自己难堪。”
秀娘头皮一麻跌坐在地,她之所以死咬着不松口,就是蓝滕安说的那个心思,想以此赖上他,可现在他对自己不仅没有半分怜惜,还充满鄙夷,她的心都凉了。
她必须明哲保身,猛地哭喊道:“是李朝朝……李朝朝骗我来这里的!”
走远的蓝滕安没听到秀娘的哭诉,他脑子里还是有些迷迷糊糊,脚步打晃,心道之前实在是做的太多了,只是不明白那纸条怎么会是秀娘送来的,他明明记得是……
正想着,有人忽然迎面走来,喊道:“大哥原来你在这,我到处找你呢。”
蓝滕安眯眼看向来人,哦了声,“三弟啊,别提多晦气了,”
蓝翎羽疑惑地问,幽深的目光里闪过几道精光,“发生了什么事?”
蓝滕安想着反正这事也瞒不住,而且都是自家兄弟,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啐道:“你说可不可气,这分明是那娘们约我来的,还给我装无辜,若她是无辜的,她的二姐三姐怎么跑到这来抓奸?分明是想让我负责!”
蓝翎羽脚步一顿没说话,蓝滕安疑惑地看他,“怎么了你?”
蓝翎羽想了想才道:“我觉得这事有蹊跷,若是串通好的,那就知道里面之人是你,肯定不会下狠手打你,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既然她们来了就是事先不知情,而且就算李家三姑娘不承认是她约的你,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只要一查便知所说真假,既然她敢这么说必定没有说谎,说不定她也是被人害了……”
蓝滕安立即抓住重点,讶然道:“你是说……刚才和我上床的不是她?那会是谁?刚才那么大阵仗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蓝翎羽眼中的冷笑一闪而过,“大哥分析的有理,只要我们略略等她们接下来如何做,就不难知道她们所为何意了,说不定连和你上床的姑娘也能找到。”
蓝滕安啐了口,“我就觉得李家三姑娘长得那么干瘪怎么可能是我梦中之人,说来也怪了,刚才我雄风大发呢,啧啧别提有多爽了……哈哈哈哈……”
蓝翎羽没吱声,只笑着随他走远,早在方才偷听的时候,他就猜到李曼曼想做什么了,想用秀娘给朝朝泼脏水,不仅保住了她的清白,还能让朝朝死无葬身之地,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很明白,却低估了对手,他的朝朝又如何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她还有她这么个好帮手。
不管后院发生什么,蓝滕安这个蠢货都是一张致命的底牌!
那边锦娘先压着秀娘去了蔡夫人那边回话,蔡夫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居然有人在知府后院里玩阴谋手段,这些姑娘真是胆子也太大了,立即着人去寻李朝朝来。
蓝二姑娘听到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李家自己窝里斗,幸灾乐祸油然而生,急忙插嘴道:“吃了夜饭就没看到李家五姑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去和什么人幽会去了呢。”
其他几个女子都没开口,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谁让李朝朝刚才出尽了风头,不仅和靖王世子对诗,还与蓝世子赠荷包,简直是不要脸!李家的这几个姑娘都是烂大街的货!
蔡夫人指着锦娘就骂了句,“跟木头似的干什么,还不去找!”
锦娘也顾不上生气,早就兴奋地恨不得插上翅膀把李朝朝压来,她就不信李朝朝这次还能逃脱掉!
众人一时也不知道李朝朝身在何处,下人们满院子去找,锦娘领着人直接去了李朝朝住的厢房,到了门口看到屋里有光,直接踹门而入,守在门口的冬月唬了一跳,看着这兴冲冲的架势急忙去拦着,“二奶奶这是做什么?”
锦娘身后的几个媳妇婆子上前去拉扯,她道:“你们姑娘人呢?”
冬月一甩膀子,其他人就被她一股蛮力震开,“我们姑娘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在说吧。”
锦娘见冬月一而再地拦着就觉得有问题,一把推开她就往屋里走,“没你什么事!我们夫人找五姑娘回去问话,她该不会不在……”
“冬月,发生什么事了?”
里屋的帘子被掀开,李朝朝穿着中衣,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奇怪地看向锦娘,“呵呵,是二姐啊,这么晚了可出了什么事?”
“五姑娘可真让人好找啊!”锦娘见到李朝朝就浑身的恨意。
“我吃了夜饭不舒服就回来睡下了,之前在湖边不是与你过了吗?二姐记性可真差。”
李朝朝一提湖边,锦娘的脸色都黑了,她现在不想费太多口舌,直接道:“出大事了,我们夫人让姑娘过去一趟呢。”
“这样啊,那等我穿了衣裳,冬月进来服侍我。”
冬月应了声随着李朝朝进了里间,她慢条斯理地把李朝朝刚脱下的衣服又一件件穿上,低声问:“姑娘现在怎么办?”
“呵呵,我早就猜到李曼曼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她们可真真是冤枉我了,我既然没做过又有什么害怕的道理?”李朝朝把头发随意挽起插上蓝翎羽送的木簪子,抚了抚道:“更何况你们姑娘我就没怕过谁!”
冬月也有了底气,笑道:“姑娘说的是。”
锦娘站在帘子后仔细听了会儿什么也没听见,不过一会儿就见李朝朝走出来,众人守着她去了蔡夫人的院子里,此时整个府上都灯火辉煌,听到出了事,连在前院的几个男子都聚在了另一处谈论着。
有小厮匆匆跑进来,对着一众人行礼,道:“打听出来了,说是李府的五姑娘约她们家的三姑娘说是有事相商,三姑娘不疑有他的就去了,谁承想没见到五姑娘的人,反倒看到了蓝大公子,她心中骇然,刚准备离开就见到蔡二奶奶领着人去了,这才撞上了,现在正压着人去夫人那审呢。”
屋子里坐着蓝滕安,蓝翎羽,李灿辉与李博星四个人,几个下人说蔡家大公子也是刚回来正往这处来,请几位少爷稍安勿躁。
蓝滕安听到那小厮如此回报,把手边的茶一把扫到了地上,站起来骂道:“竟是李家那个丑姑娘害我!”
李博星抽了抽嘴角没说话,心道:朝朝丑?蓝滕安的眼睛被眼屎糊住了?
蓝滕安的茶杯被扫到门口应声爆碎,刚踏进门口之人沉着脸冷冷扫向对面,见到屋内四个人诧异地看过来,最终也没说什么,沉默着坐到角落里,蓝翎羽等人见到他的脸色,也没人敢说话。
紧跟着蔡卜白走进来的男子轻轻一笑,打破了屋里的积分尴尬,“你们来得这么早。”
慕雪衣一双清澈的眼眸看向端茶啜饮的蓝翎羽,笑道:“怎么你们都没去逛夜市吗?”
蓝翎羽慢条斯理地合上杯盖,谦谦有礼地答话:“我们哪里有雪衣这般好的兴致,不过说起来你们今日才遇到就如此相交甚笃了……”
他像是才看到蔡卜白脸上的伤,忽然讶异道:“只是你们去逛了夜市而已,蔡大公子脸上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样严重?不知道是谁下如此狠手,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