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的亲王?
建帝毒害皇家血脉,篡权夺位之说纷纷四起,让建帝大怒,便立即命宣王秦燕归领兵北上,震慑叛起乱军,平定北方叛乱。只是秦燕归毕竟多年不曾涉入军务,那燕北军虽是他一手打造,但这五年却一直为秦川与秦沧统领,建帝也不得不派了秦沧从旁协助,一同北上平叛。
无邪驾着追月便往城门而去,追月心高气傲,但这几年却与无邪颇为要好,一人一马越发默契起来,几乎眨眼功夫便从靖王府来到了秦燕归所率的五千燕北军之前,因正值酷夏,无邪又一路策马奔腾而来,晒得出了一头的汗,身上的衣衫也薄,不禁也被汗湿了,那站在镜前的翩翩少年早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满头大汗臭烘烘的少年罢了。
见无邪来了,正一身银甲坐在马背上的秦沧大喜,眼底满满都是热烈的笑意,咧嘴笑了:“小无邪!”
此刻的秦燕归也正坐在马背上立于大军前方,正静静地听着各队营点卯,待点完了北上平叛的将士与兵甲便可以出发了。不同于秦沧一身银甲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秦燕归并未披上战甲,只如平时一般穿着便服,用一根木簪子随意束了头发,神情淡淡的,好似心不在焉,立于这支骁勇善战的燕北军前,他却宛若闲庭散步一般悠闲平静,漫不经心。
听闻秦沧的声音,秦燕归这样微微驱使身下的马侧了个身,回过头来看了那正驾马奔来被晒得出了满头大汗的无邪一眼,唇角微微挑起。
无邪因日晒,小脸有些发红,鼻尖也渗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驾着追月飞奔而来,那娴熟的动作与沉静的神情,已显出了些微的气势,来到军前,秦沧率先迎向她,对于无邪出现在这里,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小无邪,你怎么来了?”
除了三哥,与秦沧最亲近的人大约可以算是无邪了,他二人自然亲厚,无邪也冲他露齿一笑:“我来送送你们!”
秦沧见她笑得如此灿烂,比那头顶辉煌的灿日还要让人觉得热,不禁耳根微红,咧嘴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果然没白疼你!”
无邪一笑,心情也不自觉地受了秦沧影响,变得明朗了起来:“可惜我不能一起去。”
秦沧听了,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哄小孩一样摸了摸无邪的头,嘿嘿笑道:“小无邪,你别恼,要听话,我和三哥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许偷懒,要乖乖的,不要闯祸,也别和老五凑太近,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心狠手辣得很,三哥回来要检查你功课的,我也要试试看你耍枪耍得有没有长进……虽然这次平叛算不上什么大事,四爷我动动小指头就能压倒他们,可兵刃交接也不是开玩笑的,你细皮嫩肉的,还是别去好。”
秦沧这话说得算是委婉了,北方为何而乱?无邪乃靖王唯一的子嗣,如今这一乱,她自然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卞京虽仍平静,可建帝怎么可能放心让无邪北上?这叛乱,没有无邪,解决起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她要真的参合进去了,有没有野心暂且不说,就是被有心人劫去利用了,那也是麻烦不小。
无邪“哦”了一声,明显不大信服,秦沧讪讪笑了笑,知道无邪没那么好敷衍,便道:“小无邪要听话,等我回来了,给你带好吃好玩的,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得出发了,你去向三哥道个别吧,没准三哥一高兴,回来以后就不检查你功课了。”
无邪点了点头,追月和她心意相通,不等她下指令就自觉地朝秦燕归那凑了过去,此刻秦燕归也正垂下眼帘来看她,只觉这几年,无邪的身高真的蹿得很快,虽年仅十三,可却比同龄的孩子还要高挑些,只是高挑归高挑,光长个却不长肉,衣衫穿在她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荡。
十三……
也亏得无邪光长个头不长肉,这身板,的确像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秦燕归似有若无地弯起了嘴角,那双深邃的星眸却犹如一眼不可望穿的深潭,噙着莫名的玩味之意,他的目光扫过无邪因出汗而浸湿的衣衫,因是夏天,她的衣衫自然是轻薄,这一出汗,不免有些黏糊糊地沾在身上。
无邪浑然不知,刚欲张口说些早日凯旋之类的话,秦燕归却已似笑非笑地挪开了目光:“无邪。”
忽然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无邪还是愣了一下,才回道:“嗯。”
秦燕归没有看无邪,只静静看着无邪身后皇宫的方向,犹如闲谈,缓声道:“北方叛乱,可大可小,或许会牵连你。”
无邪顿了顿,凝下脸来沉思,嘴唇动了动,然后点头:“嗯,我知道。”
建帝素来多疑,此次北方之乱,虽然不是她一手策划,可却牵连出了不少陈年往事来,亦真亦假,难免不让建帝对她生疑,此番调走秦燕归和秦沧,名为平叛,可却未必不会对无邪有所行动,即使建帝为人谨慎,并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但一些刺探却是在所难免的。
调虎离山,这虎说的大概就是城府莫测的秦燕归与极其护短的秦沧了,没了他二人坐镇,无邪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自然便不足挂齿。
秦燕归只随意点了点这话题便未再继续进行下去了,即便他与秦沧不在,这卞京却未必离了他的耳目与掌心,无邪个性素来沉静谨慎,但也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这点麻烦她也不能避过,那便权当他白白教了她这些年罢了。
有将士向秦燕归禀报点卯完毕,准备出发,秦燕归点了点头,临行前,自马背上丢了一个包裹到了无邪怀里:“这东西,你应该用得着。”
这东西?
无邪不解,开了包裹的一角,入眼的正是一片雪白,无邪怔了怔,好像立即明白了什么,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汗湿而粘在身上的衣衫,霎时间面颊通红,迅速又将包裹系得严严实实捏在手里,生怕让人看了去,她窘迫了小脸,是又气又恼。
他这是提醒她要开始注意一些事情了?
秦燕归并未点破,可这白绫绸带,自然不是给她自尽用的!
他淡淡看着她,戏谑轻嘲。
无邪涨红了脸,又碍于众目睽睽,不能做出任何太大的反应,只得板着脸,连早些凯旋这样的话也不说了,有些恼火地调转马头便跑,追月全身漆黑,速度飞快,像闪电一般就从面前刷地一下冲了过去了,将秦沧也吓了一跳,不明白无邪怎么突然跑了,可再看向他三哥那平静的神情,秦沧纳闷了,不明所以,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无邪跑得有些远了,正想就这么冲回府得了,可身下已经与她极为默契的追月却突然不从她的心意了,硬生生调回了方向又跑了回去,无邪微微感到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而此时,追月早已经带着她跑回了秦燕归的面前,不怀好意地嘶叫了两声,显然是没把无邪的恼怒放在眼里,丝毫不怕她。
无邪难得孩子气地瞪着秦燕归,秦燕归却似不以为意,丝毫不放在眼里,唇角抬了抬,带出些似笑非笑的玩味之意,似在嘲笑她:“你忘了,追月是谁送你的。”
无邪瞪着他,也不说话,这追月果真好没良心,她照顾了它这么多年,尚且还需要银哨才能请得动它,而秦燕归只淡淡唤了它一声,它便屁颠屁颠地叛变了,朝着他跑了回去。
“三哥,我们该出发了。”秦沧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无邪也知道,这时候没必要甩脸色给秦燕归看,也只好缓了一口气,绷着小脸道:“宣王一路顺风,早日归来,无邪就送到这里了,再见!”
谁知秦燕归却不紧不慢地悠然丢下了一句:“再等一会罢。”
无邪一愣,就连秦沧也愣住了:“三哥?”
“老四,你带着人先走,我稍后便来。”
秦沧虽然不明所以,可军令如山,秦燕归为主帅,他自然也得听他的,领着人马先行出发了,再三提醒他三哥早些来,他们会行得慢了一些,方才离去。
一时间,秦沧与大队人马便已离去了,这城下只剩下无邪与秦燕归二人二马,无邪绷着脸不说话,但秦燕归竟也没有再理她,无邪心中越加古怪起来,甚至有些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错听了,秦燕归并未说过什么“再等一会罢”这样的话?
她欲驾马而走,可显然身下的追月根本不听她的,无邪欲弃马而走,又显得狼狈,便就这么僵持住了,整张小脸严肃异常,也不说话,也不理人,秦燕归则依旧面色无波,一派悠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
这寂静,有些可怕,会让人局促不安。
不知是过了多久,就在无邪都要忍不下去开口问他的时候,秦燕归忽然不温不热地上扬了嘴角,淡淡说了四个字:“回去吧,慢些。”
说罢,秦燕归便已没事人一般驾马离去,不再多看她一眼,无邪微怔,只觉那远去的身影,衣袂翻飞,驾马的速度很快,可他的气度是悠然高雅,却仍隐约透出了从容不迫的王者气魄,宛如君临天下……
而此时,无邪因一动不动地待了许久,身上的衣服早已风干了,不再那么紧紧地粘在身躯之上。
她神情恍惚,有一刻的茫然,可是因为这个,他才放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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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无邪狡猾
秦燕归与秦沧北上平乱已离京八日有余,算算时间,兵马应已抵达平城。无邪留在京中,依旧成日玩乐,一切风平浪静,建帝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就这么放过我了?”
无邪提了一坛酒来羽林骑寻卫狄,当年她顺从卫狄的心意,让他跟随秦沧,昔日他还是个面貌秀美,甚至比女子还秀美上几分的少年,于军中是处处受到轻视的,但这些年,却已无人再敢轻视于他。秦沧是出了名的拼命四郎,卫狄却也是威名赫赫的玉面阎罗,只因他生得秀美,为人却冷戾得很,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又生了那样一双妖冶嗜血的赤瞳,他第一次随秦沧上战场时,就已经一战成名,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坑杀俘虏,哪怕上至老儿下至稚子,也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从此有人听闻了他的名字,都不禁闻风丧胆,不敢再被他那副秀美面容给骗了,于是便有了玉面阎罗的名号。
凭卫狄的军功,如今早已拜候封将,但秦沧却始终不敢太重用他,也不肯升他太快,无邪想来,这大概是秦燕归的意思。毕竟当年无人不知这卫狄可是从无邪那出去的,当年还是无邪看上了卫狄美色,小小年纪就学着别人圈养男宠,后来五皇子秦容甚至还为了争抢他和靖王世子打了一架。如今卫狄已是名声太大,树大招风,秦沧也怕升他太快,会令人猜忌,给无邪带来麻烦,为此这几年,卫狄再无征战杀场的机会,秦沧反而将他调来了羽林骑,做起了守卫京城的差事来,成心磨他锋芒太盛的性子。
若是卫狄从前的性子,恐怕是无法隐忍下来的,但这些年,他却已从那暴戾傲气的少年变为如今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还真老老实实地做起了羽林骑,只是每每有人看到了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依旧都不禁反而先打个寒战。
见无邪一脸天真的模样,卫狄不屑地嗤了一声,冷嘲热讽道:“你做梦。”
无邪也不生气,抬起唇懒懒笑了,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已不再是昔日那动不动就狠狠把她推到在地的少年,如今的卫狄已是高大英挺,又身姿挺拔,这皮囊倒是绝佳上品,只可惜杀人太多,身上沾染的戾气更重,纵使面容依旧俊美,可却无端端让人觉得浑身冒着可怖的寒气,还未靠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危险和凉意。
能与卫狄这样亲近地面对面坐着的人不多,无邪有幸,算其中一个,卫狄个性冷峻寒戾,却唯独在无邪面前,偶尔会大发慈悲地赏她几句冷嘲热讽。
对于卫狄的奚落,无邪是满不在乎的,卫狄扫了她带来的那坛酒一眼,他知道无邪这几年再不喝酒,便也不勉强她,为了给她几分面子,当着她的面喝了几口便放下了,紧抿着嘴,分明无话可说,却又不想就这么让无邪走了,他定定地凝着无邪,那双红眸已是讳莫如深,不再像几年前那般,动不动就被无邪看穿情绪来。
“我自然是不敢做梦的,如今皇室正统之论四起,若是把皇兄逼急了,秦燕归不在,我一个黄口小儿算什么,没准还真会斩草除根了事,日后再来个焚书文字狱就是了,还怕那些史官的笔做什么?”无邪说得很平静,就好似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
“没人能杀你!”卫狄手上一用力,霎时间煞气四溢,将一整坛酒都捏碎了,水花四溅,将无邪也吓了一跳,顿了顿,卫狄已沉下脸来,那双赤瞳暴风雨般一阵躁动,但很快便被他压抑了下来,冷静地沉声道:“帝王之心,非你我可比。”
这天下不是只有他秦燕归能保她,有他卫狄,谁能伤她性命!可到底,卫狄没说出这句话来,他杀人无数,岂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又哪里是为了什么卞国?卞国于他,什么也不是,他肯留在羽林骑保卫皇城,又哪里是为了什么君上国家?只不过是因为她秦无邪还在这里罢了!
无邪擦了擦脸上溅到的水,知是刚才惹怒了这煞星,不由得点了点头,不好再胡说八道刺激他:“也是,若连这些都不能忍,他也不会在这个位子上坐那么久了。反倒是我心急了,等不来他的动作,我自己反而先耐不住了。”
卫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似乎又有些想冷嘲热讽她了:“皇帝有意将江相之女许给你为妃。”
无邪挑了挑眉:“江相?哦,太子的国舅,皇后的兄弟。他女儿?比我还大上六七岁的相府大小姐不成?怎的她还没许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要把她许给我做正妃,那不是把我这颗嫩草往她这头老牛嘴里送?”
谁能想象出,说这样恶毒的话的人,竟然能像无邪这般一本正经表情严肃的?卫狄似乎一时都不知道该开口和她说些什么了,好半晌,才勉强问了句:“你不喜欢她?听闻是个美人。”
尽管双十的年纪尚未出阁的姑娘,的确是年纪大了些,再看秦无邪,这小子细皮嫩肉,像是颗嫩草……
“当然不喜欢。”无邪心中似笑非笑,她自然是不能喜欢她的,再是美人,她也无福消受。更何况这相府小姐,怕是建帝要送给她的一颗定时炸弹,如今她娶的是个世子妃,往后可就是整个王府的女主人,建帝到底还是对她生了疑,她自问行事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