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 作者:繁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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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 作者:繁朵- 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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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瑰娘点头:“我听祖母的。”
一个多时辰后,林鹤望匆匆归来,进门的刹那,扑鼻来的脂粉香气叫章老夫人的心又更冷了几分——如今林鹤望的身子比之病中其实还要瘦削几分,这都是因为早先心情抑郁,还没完全恢复,就纵情声色的缘故。
章老夫人心中闪过后悔之念,那时候林鹤望脸上的伤虽然好了,疤痕却难以去除,他绝望之下,就时常流连烟花勾栏地。章老夫人体谅儿子的心情,再加上对白子华看不上眼,也就任凭他去了。
本来想着让勾栏里的女子宽慰宽慰儿子也好,年轻人么风流点也没什么,林家又不是开销不起。然而现在林鹤望一门心思的扎在了胭脂堆里,又被个勾栏女子迷得神魂颠倒,非但答应为那女子赎身,还想把人领进门。现下这大正月里的,他也是三不。五时住在平康坊,直拿青楼当家,倒把老母妻女撇在宅子里,竟是透露出来彻底沉沦的意思。
虽然这个儿子已经不能参加会试了,但章老夫人还指望着他支撑家业,怎么能看着他一个劲儿犯糊涂?
若早知道今日,早先她就会约束林鹤望,不使他太过放纵。现下却有点迟了,之前为了林鹤望想纳人进门,母子两个竟吵了起来,虽然后来林鹤望向老夫人认了错。然而究竟有了一层淡淡的罅隙。
亏得林鹤望虽然痴迷外头的女人,对亲生骨肉还有几分怜爱。接到林瑰娘想念自己的消息,到底赶了回来——看来还有救。
章老夫人在他回来时就定了计,此刻就和颜悦色的道:“你可是回来了,今儿个一早瑰娘就在念着你,方才还抹了半天泪。你再忙,这正月里,就不能留在家里陪我们一陪?”
虽然章老夫人说这番话的语气并不冷,但那个“忙”字到底透露出几分微妙,林鹤望尴尬的道:“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就招手把女儿叫到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个铃铛哄她玩。
章老夫人起初还道林鹤望是回来时顺手买的,未想林瑰娘接了铃铛,没摇两下,就扭开头道:“这个好香。”
林鹤望没听出女儿是嫌弃香味太浓,还以为她是欣喜,笑着道:“是呢,小娘子就该香喷喷的,这是沉水香,瑰娘喜欢么?”
“我想父亲,这个回头再玩罢。”林瑰娘看了眼祖母,想了想,道。她是一点也不喜欢这铃铛,本来沉水香就是极旖旎的香气,不讨小孩子喜欢的。如今冬日,长安天冷,屋子里都烧着地龙,门窗又紧闭着,这香气闻着就有点昏沉沉的。
若是依着林瑰娘自己,早就扔远了。但如今林鹤望一脸的高兴,林瑰娘不想逆着他的话说,思来想去就含糊过去。
林瑰娘这儿只是含糊过去,章老夫人听着却是止不住的怒气上涌了——沉水香珍贵,谁家卖给小孩子玩的铃铛的铺子里会舍得拿它来熏东西?想也不必想,这东西怕是林鹤望顺手从醉好阁的姘。头那儿弄来的。
她立刻给身边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会就把那铃铛取过来远远的丢掉。林家怎么说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嫡长孙女林瑰娘要玩个铃铛,金镶玉的也不是买不起,如今却拿着个妓。女那儿来的,可不是脏了手?
心里将林鹤望这糊涂的儿子大骂了一番,章老夫人好半晌才定住了神,淡淡的道:“你这样总是往外跑也不是件事儿,不说如今是正月,瑰娘现下已经五岁了,她又没有旁的姊妹做伴,成日里在这宅子里闷得无趣。我想不如早点让她启蒙,宝郎现下三岁,得闲也好跟着姐姐耳濡目染些。”
提到读书,林鹤望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抱着女儿的手也僵了僵,片刻后道:“母亲考虑的是。”
“长安居,大不易。”章老夫人若有所思道,“何况现下宝郎还小,主要是教导瑰娘,但请的师傅太差,到底也不好,若是请好的呢,一来束脩太高,没有必要,二来人家嫌弃是教导小娘子,未必肯答应。所以我想,还不如你自己来。”
林鹤望如何肯答应?不说他如今根本就不想听到和学业有关的话,现下他一颗心都系在了醉好阁那叫云缤的女子身上,像今日这样临时回来陪一陪林瑰娘还成,叫他每日守着林瑰娘教导功课,可没这份耐心。
因此林鹤望就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心不在焉的道:“儿子这两年都没怎么看书,从前会的一些功课也忘记了。”顿了一顿他想起了一直坚持来走动的江扶风,顿时眼睛一亮,道,“不如请江兄得空指点瑰娘些如何?就算他无暇,他的夫人也是识文断字的,左右小娘子粗通文墨就成了,江兄时常到咱们家来,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章老夫人听得半晌没有作声,对儿子真是越发的失望,从前江扶风因为经常来探望,在林鹤望这儿受了多少气,虽然没有记恨,但成婚之后,也许是忙碌,也许是卓玉娘的缘故,到林家来的一次比一次少了。这大半年来,根本就是只有年节才会亲自登门一叙,由于不总能碰见林鹤望,甚至年前只派了家里管家送了贺礼来。
而林鹤望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这最可靠的同窗亦与他渐渐的疏远起来。
至于另一个好友宋维仪,去年非常意外的落了榜——倒不是解元之名徒有其表,而是因为意外,下场前几日不慎染了点风寒,撑着进了场,结果次日被发现昏倒在地,发了高热。卷子自然也没做完。
本来宋维仪到长安后,也是几次三番的登门探望的,但林鹤望当时性情暴躁喜迁怒,宋维仪又是游家的女婿,没少受林鹤望的气。几次下来,宋维仪借口要下场,不动声色之间就来的少了。落榜之后,越发少到林家来,名正言顺的理由就是要专心学业。
这两个人加上那已死的麻折疏,在秣陵时,都是林鹤望的知交好友。结果麻折疏算计了林鹤望一辈子,林鹤望自己把剩下这两个好友弄得渐渐远去——他居然还毫无所觉。
章老夫人想到这儿,不能不对儿子的眼力叹息。


第九十三章 云缤
林鹤望的反应,越发坚定了章老夫人快刀斩乱麻的决心。老夫人按捺住情绪,缓缓道:“江家郎君现下也是成了家的人了,哪里有这许多功夫?何况瑰娘年幼归年幼,总也是小娘子,叫世叔教诲,像话吗?更不要说论起来他的夫人是雍城侯世子妇的堂姐,虽然至今还没消息,但雍城侯世子妇怕是下个月就要生了,江郎君迟早也要为人父母,哪里来的功夫专门到咱们家来替两个小孩子开蒙?你说他的夫人——究竟隔了一层,未必有这份热心。”
“那不如先随意请个师傅罢?”林鹤望沉吟道,“是了,游家三娘子不就是个好人选?她是瑰娘的嫡亲舅母,左右莺娘又没跟过来,白子静自有卓家照顾,她闲在敏平侯府也没什么事做。请她教导瑰娘,也是宽慰她的思女之情,不是两好?”
章老夫人差点没把茶碗砸过去——今儿个在念慈堂,本是林瑰娘亲舅母的游灿对林瑰娘还不如转着弯的赫氏、古盼儿这两个舅母亲切,真当她和游氏说着话就没注意到吗?连林瑰娘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刻意没有凑到游灿跟前去招她厌。
游灿如今对林家十分的冷淡,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白子华写信回娘家哭诉委屈,伏氏心疼女儿,迫着儿子媳妇早早进京来给她撑腰,使得白闻莺还未满周就与父母分离,游灿与白子静如今统共就这么一个女儿,白子静究竟是白子华的胞弟,还能体谅,游灿虽与白子静是姑表亲,然表姐哪儿能和亲生女儿比?
显然是因此恨上白子华、对林家自然也不亲了!
虽然这件事情该怪白子华,但林鹤望糊涂到这份上也太过了!白子静要以学业为重,不能经常到林家来,游灿正如林鹤望所言,是极空闲的。靖善坊和兰陵坊比邻,可她宁愿成日里守着姑母表嫂们说话,都懒得过府来寒暄——这么明显了——章老夫人心灰意冷的一叹,瞥一眼孙女,心中的愁绪简直没法说。
左右章老夫人自己已是一把年纪,可林瑰娘和林宝还小,摊上这样的一双父母,这两个孩子往后该怎么办?
她沉默了良久,直到林鹤望面上浮上来尴尬之色,才淡淡的道:“年前卓家四房才添了一个嫡孙女,如今雍城侯世子妇也回娘家待产。雍城侯世子妇与游家三娘子向来交好,宁家如今又没什么人帮手,恐怕等她生产后,游家三娘子少不得要给她帮手,哪里顾得了咱们瑰娘?”
林鹤望闻言,露出不忿之色,道:“出嫁从夫,游三娘子如今可是白家的人,自然是与瑰娘更亲!”
再和他争论下去,简直要被活活气死!游灿是白家人又不是林家人,即使是舅母,里瑰娘的长辈都好好的在堂,凭什么要她这个舅母来帮林家教养女儿?章老夫人吸了口气,索性和他直接摊牌,道:“我年纪也大了,这个家,白氏做不了什么,樊氏虽然能干,究竟名不正言不顺,你不能老在外头。”
林鹤望皱紧了眉,他也听出来老夫人说了这么半天,还是为了让他不要再到醉好阁里去了。沉思片刻,林鹤望便拍了拍林瑰娘,道:“你去寻你樊姨。”
等把林瑰娘打发走了,林鹤望才道:“母亲要我在家里,我如今也没个知心人伺候,不如母亲准了云缤进门罢?左右现下我也是子女双全了,又何必再迫着云缤生子之后再进门?虽然她出身不好,但那也是身世之故,又非自甘堕落,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再说她进门亦只是妾侍,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勾栏里从良的女子也不只她一个,母亲何不赏了她这线生机?”
章老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她进了门,你当真肯在家里专心教导瑰娘和宝郎吗?”
林鹤望听出她语气的松动,眼睛顿时一亮,道:“这个自然,母亲?”
“你既然这么想她进门,那我就答应了吧。”章老夫人淡淡的道,“只是……听说那醉好阁在勾栏地里极是出名,这云缤……给她赎身,耗费不小罢?”
林鹤望忙道:“母亲放心,云缤虽是身在污浊地,却心向良家,这些年来也攒了许多体己,之前她就和我说过,若母亲准她进门,她将妆奁搬空,只须咱们家略作补贴,自也能脱身了。”
章老夫人垂下眼,淡淡的道:“那你就去办罢,记得把身契拿出来……还有,你也晓得白氏的两个兄弟都在长安,虽然她不好,但场面上总要给她留着体面的。云缤进门就不必摆酒了,对外,就说你新收了个侍婢罢。”
“这……”林鹤望闻言,为难道,“是不是太委屈云缤了?”
“……”章老夫人深吸了口气,竭力把语气放得和缓,道,“你不是说她身在污浊心向良家?何况她若是真心待你,又何必计较这些?要说名份,白氏是你发妻,可你看如今这家里上上下下,还不是樊氏在料理?名份——你若是觉得她委屈,往后,私下里偏着她一些不就成了吗?又何必在乎这点儿面子,总归以后瑰娘和宝郎的前程,是要用得着白氏的娘家的。”
章老夫人拿了林鹤望先前说过的话来堵他,林鹤望果然也不能说什么,只得答应下来。
虽然是以侍婢的身份进门,但怎么说也算是进门了。章老夫人又承诺容许林鹤望在后院里公然偏向云缤——相比之前老夫人死活不许一个勾栏女子踏入林家,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林鹤望担心章老夫人反悔,当天连晚饭都没在家里用,顶着风雪折回平康坊。
这晚,章老夫人破例没叫孙女、孙儿陪在跟前,目送林鹤望离开后,看着外头庭中的飞雪,久久未语,神色时而阴狠、时而惆怅。
云缤不是醉好阁里最能赚银子的那株摇钱树,何况出道这些年这树上的钱也摇得差不多了,时下最大方的一个恩客就是林鹤望。之前林鹤望迷上她后,流水也似得为她花费过,如今又愿意拿出大笔银钱来赎人。醉好阁的鸨母算盘一打,到底是赚了,自是爽快答应,还送了百两银子的首饰作为陪嫁,煞有介事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送着她“心肝女儿”出了门。还再三叮嘱林鹤望不可亏待了她这好女儿。
两人带着不多的箱笼,乘车回了林宅,又是兴奋又是忐忑的上堂拜见章老夫人。
章老夫人打眼一看,这云缤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在勾栏里算是年长的了,也难怪鸨母这么爽快的放人——许是为了讨好章老夫人,却是装束得极为素淡,一副打算收起华服珠翠,安分乖巧过日子的模样。
然而如今正是正月里头,她穿的太素,章老夫人看着就觉得晦气,只是碍着林鹤望还在旁边,并不发作,不动声色的道:“是个齐整的孩子,难怪你成日惦记着。如今人既然进了门,往后这宅子里也有你喜欢的伺候着,就不要总是出去了。”
林鹤望见章老夫人果然说话算话,并没有为难云缤的意思,心下一喜,满脸笑容的道:“母亲放心,儿子往后必定常常与云缤一起侍奉母亲跟前的。”
章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这会子乏了,你们就先下去罢……白氏那儿,左右就是那么回事,就不要去敬茶了。”
结合老夫人之前说的,会容许林鹤望在后院里偏心云缤些,林鹤望当然认为这是老夫人进一步表示抬举云缤了。何况白子华在林家现下本来也没什么人理会,就是林瑰娘,为防她染上白子华的性情,章老夫人也盯紧了不许她常到白子华跟前的。
目送他放放心心的牵了云缤离去,章老夫人转过头来,看了眼身后的嬷嬷,嬷嬷微微颔首——
两日后,章老夫人令人送了几样点心到敏平侯府,不经意的提到林宅没了一个才买的侍婢:“原本老夫人是想亲自过来与夫人说一说话的,未想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弄得一家子人都不便出门,免得过了晦气了。只是呢,敝家厨子新想出来的这两种点心,又急着给府上尝个新鲜,老奴是前院的,未踏后头一步,今儿个出门又沐浴更衣了一番,这才敢到夫人跟前来。”
游氏微笑着道:“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区区一个下人,哪儿就能够叫主家都染上晦气?府上的点心素来都是好的,今儿个这两样,我看着就喜欢。”
说着就似不经意的问,“却不知道那侍婢是在哪儿伺候的,叫老夫人这样慎重其事?”
来人垂手道:“回夫人的话,那侍婢本是买回来伺候郎主笔墨的,未想到她不谙敝宅布局就胡乱走着,结果昨儿个大雪纷飞,宅子里有下人偷懒,把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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