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芸在玉岚山上时,毕竟还学了些医术,走之时田柔也为她备了些外伤药,她顿时想起来,便在包里翻找,止血止痛解毒什么的统统找出来递给云轻辰。
云轻辰并没用伸手接过,因为他靠在树干上,昏睡了过去。
陆瑾芸一惊,她也没在意自己手臂上的伤,只看着昏过去的云轻辰,看来只能她施展这学了两年的医术了。
琉璃杖的光芒太弱,而云轻辰的剑已经倒在一旁,没了光泽,陆瑾芸豪不迟疑,衣袖一挥,指尖轻点,便一团拳头大的火焰生了出来,正是她的灵火种。
火种将周围照了个通亮,陆瑾芸这才看清楚云轻辰痛苦的模样,有些后悔,她本应该留在福来客栈的,又何必来冒这个险。
陆瑾芸将背包垫在地上,地上长了些野草,因为云轻辰伤在背部,只得将他扶到地上趴着,借着火光把云轻辰的衣服撕破,才看见了那三道利爪插破的伤口,好在有法宝护着,也不算太深,只是血流不止让陆瑾芸有些生怕。
陆瑾芸皱眉,一咬嘴唇,颤着手上去将涌出的鲜血捂住,白皙的手就这样被染红,血液是滚烫的,伤口周围的皮肤也是滚烫的,经过此次,陆瑾芸已闻习惯血腥味了——
虽然被利爪所伤,但云轻辰也是有些道行之人,又有陆瑾芸自玉岚峰带来的灵丹妙药,很快便将血止住了。
陆瑾芸为云轻辰包扎好伤口,就用了半个小时,已是累得汗流浃背,之前半日没吃东西,肚子“咕噜”一直响。
见云轻辰趴着昏睡着,没其他异样,她如释重负,收回了灵火种,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夜空,在稀稀疏疏树叶的遮挡下,这夜空似有另一番韵味。
陆瑾芸手摸索着自包里拿出干粮吃起来,却不知咬了两口便睡着了。
本是夏日,却觉得山风有些微凉,月光清冷。
一男一女在这山间,旁边一只狐狸卷缩,都只似沧海一栗,微小得让人几乎可以忽视。
许久过后,沉静中响起“咳咳”的声音,云轻辰轻轻咳了两声,疲惫的睁开了眼,倾城月光之下,立即就见到眼前陆瑾芸仰天熟睡,嘴边还有一个饼。
他浅浅一笑,背上连成一片的撕痛,待他盘坐运气查探一翻,才知似乎只是外伤,内脏并无伤害。
云轻辰忍着痛楚,移了下,面色惨白,怯怯的看了两眼躺着的陆瑾芸,跪在旁边摇了摇她的身子,喊道:“陆姑娘,陆姑娘——”
喊了许多声,陆瑾芸也没反应,云轻辰保证了她正熟睡,才起身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剑身红芒一亮,便消失在夜空中,回到了云轻辰身体里。
云轻辰又回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白玉,眼神之间露出一丝狠意。
正好此时,天边一红一紫两束光芒闪过,在夜空中极为显眼,渐渐离云轻辰和陆瑾芸所在的林中近了,不多时便停在了不远处。
云轻辰只是侧眼看了这两束光,却面色如常,朝着光降落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尽可能装作没伤,没走多久,渐渐身后已看不见陆瑾芸的影子,静谧的林中,只听得见他“沙沙”的脚步声。
突然黑暗之中泛出了淡淡光晕,前方一鬼魅般的声音响起:“云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是圣尊知道了,我们可就为难了。”
云轻辰此时却是面目冷峻,带着些哀愁,全没了对着陆瑾芸时的羞涩模样,直直看着几丈外幽暗中说话的那女子,冷冷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哟。”那女子呵呵一笑,道:“我红魅哪里敢管公子的事儿,但那个小姑娘可是圣尊亲自下令丢下滴血涯的,公子这样横插一手,让我们如何交代。”
云轻辰冷哼一声,道:“我做事自有分寸,自会向圣尊禀明缘由,不用你们交代。”
“你——”红魅话被堵在嘴边,哼一声,撇开脸不再讲话。
云轻辰又淡淡道:“其余几人在何处。”
另一男子正是一身紫衣的岁洛,他见红魅不再理会,自己虽有说不清的情绪,却也平静的答道:“那六人还在和阴阳二妖争斗,分不出胜负。”
云轻辰想了想,定神道:“让阴阳二妖引开这几人,不必要了性命,众人连夜将九坈山中血池及血兽移走。”
“呵。”红魅不屑的冷笑一声,道:“云公子还真是会吩咐人,没有圣尊的命令,谁敢动这九坈山的血池。”
云轻辰一听,眉头稍皱,道:“红魅姑娘为何总是跟我过不去。”
红魅故作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和你过不去,我是对圣尊忠心耿耿,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居心叵测。”
这句话绵里藏针,也不知红魅所指的是岁洛还是云轻辰,但这二人都是脸色霎时阴沉下去。
云轻辰陷入沉默,却突然感觉到了怀里的动静,伸手进去掏出一块透明玉牌,玉牌躺在他手心里,泛着白光。
对面岁洛和红魅脸色一变,慌忙失声,躬身拜道:“圣尊永存,长乐无疆。”
此时才自玉牌里传出一个声音,此声音恢弘厚重,威严道:“你们二人吩咐下去,照轻辰说的去做。”
看此人所说,估计刚才几人的对话都被他听见了,红魅吓得顿时腿软。
二人立刻没了怨言,恭敬答道:“是。”
“嗯,下去吧。”
二人听了这句,立即应声,各自祭出法宝,又是红紫两道光芒划破天际,朝着九坈山去了。
待岁洛和红魅走后,玉牌中的声音便又响起,幽幽道:“可有什么发现。”
云轻辰松了口气,身上还带着伤,刚才在那二人面前硬撑着,此时额上汗珠立即顺着脸颊流下,他说话,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缓缓道:“师父,你万万不能再派人害她。”
玉牌中很是安静,等着云轻辰再作解释,云轻辰才又道:“她身边的那只狐狸其实是风狸的化身,想必师父也知道风狸有何来历吧。”
玉牌里的声音一怔,静了下来,许久,才又是这一声音,但仿佛瞬间苍老了,道:“好,为师绝不伤她半分毫毛,不过,轻辰,你要取得她的信任,看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样神物。”
话毕,玉牌的白光登时熄灭,周围陷入了沉静,似乎世间所有声响,都被这山间呼啸风声代替。
第二卷 第十四章,突破
已是午时,阳光普照,懒懒树荫下,陆瑾芸迷糊醒了过来,青草的香味传入鼻中,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身姿庞大的白玉,正趴在地上挡在她面前,另一面是昏迷中的云轻辰。
陆瑾芸坐了起来,瞪了白玉一眼,见白玉也正转头看了过来,本就小的眼睛半开半合,成了一条缝,缝里隐约可见血红色眼眸。
陆瑾芸沉着声音道:“白玉,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上古异种么,怎么总是关键时刻又变成破狐狸,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玉的声音有些犹豫,明显还是不想与陆瑾芸挑明,答道:“神通太久没用,生疏了。”
“真的?”陆瑾芸凑了上去,盯着那硕大的尖嘴脑袋,怀疑的眼光看着它。
白玉装作毫不在意,撇开脸去。
陆瑾芸“哼”了一声,盘腿坐在地上,也撇过头不再理会它。
此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左手手腕上还有伤,便扯开破损的衣袖,一看,竟是一条看似初愈合的疤痕,且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陆瑾芸一惊:“怎么刚受了伤,这么快就好了。”
陆瑾芸回想起夜里在石洞经历的事,还觉得惊心动魄,但突然一些细节在陆瑾芸脑海中浮现,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冒上心头。
第一就是为何明明受了伤,却突然好了,第二,当时,琉璃短杖明明在地上,如何突然回到她手心了,第三,明明利爪挥过来了,自己运气竟将其逼退了,诸如此类,都成了她心中的疑问。
顿时,陆瑾芸似乎恍然大悟,将地上的琉璃杖捡起,放到前方。
阳光透过葱郁的树叶,照出斑驳的树影,也照出陆瑾芸盘腿而坐的模样。
陆瑾芸心里随意默念了一句镜法之中御物的口诀,最后凝神看着发出淡淡紫芒的琉璃杖,杖上那透明的宝石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陆瑾芸定神,手指朝琉璃杖点了一下,嘴边念一句“起”,便见琉璃杖顿时光芒四射,如活物一般在原地抖动起来。
陆瑾芸喜出望外,又是一段口诀下去,琉璃杖的在地上旋转一圈,猛地脱离地面,飘到前方半空之中,刚开始摇摇欲坠,但后来便渐渐平稳了。
“啊”陆瑾芸欢喜的一声惊呼,心头激动无比,纵身跳了起来,看了看白玉,又看看空中漂浮的法宝,招手喜道:“白玉,白玉,我能御物了。”
白玉睁开一只眼,漠然看了一眼,便“哦”了一声,又闭上眼,懒懒的趴在太阳底下。
陆瑾芸又是一“哼”,嘴角上扬,将琉璃杖指挥着在空中一绕,绕到白玉头上拍了一下,以泄心头之恨,但这对白玉来说,不过是在挠痒痒,果断不理会。
陆瑾芸这才知道,夜里就是因为自己无意间能够御物了,所以琉璃杖才会自己回到了她手心中的。
她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手一挥收回法宝,当下又盘腿坐着,想看看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变化。
两年之间,陆瑾芸早就将玉净门心法《九天清心真诀》记了个滚瓜烂熟了,此下闭眼运气,竟是一口气通畅无阻,自青字一层,一直到了青字十层。
半个时辰下来,陆瑾芸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本只在青字八层,如何突然变成了十层。
白玉显然知道了陆瑾芸的想法,缓缓道:“你修炼镜法五百日之久,又有内丹护体,早已脱胎换骨,不要如此轻视自己。”
陆瑾芸侧眼瞪着白玉,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有些张皇失措,默默不语,转而又闭上了眼。
辗转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这次,陆瑾芸自青字十层,直接一口气运气到了玉字三层才算停歇下来,陆瑾芸才茫然的睁开了眼。
她木然看着远方,久久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陆瑾芸早就参透了这些运气的方式及原理,却鉴于卡在了青字八层,所以一直未有提升,此次只是一夜之间,她也不知是如何瞬间突破的,但如今却实实在在能运气到玉字三层了,其间相差了五层,如今体内真气严重空缺,需要陆瑾芸引入大量灵气才行,这让陆瑾芸百思不得其解。
这片树林之中,森森古木环绕在周围,却没有半点生机,只留陆瑾芸呆坐,白玉趴着,地上云轻辰还侧躺着昏迷不醒。
陆瑾芸此时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心情起伏不定,轻声道:“白玉,玉净门里,有人一夜之间突破五层的么?”
白玉还是很淡定的道:“你体内有内丹,也并不是不可能,不过——”
白玉总喜欢讲话讲一半又安静了下去,让陆瑾芸实在没耐心,追问道:“不过什么。”
白玉道:“按道理,应该还会出现些负面影响的。”
陆瑾芸眉间一蹙,道:“什么负面影响啊,唉,白玉,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白玉似乎有些不耐烦,道:“并非我有意瞒你,我活过上万年之久,其间发生诸般变化,我如何能时时记得,如何能一切都告诉你,若是全说与你听,说到你百年老死之后也说不完,你想知道?”
陆瑾芸听了,觉得也对,便撇了撇嘴,摇手作罢:“算了算了,那先说有何负面影响。”
“这个说不准。”
“你——”陆瑾芸听白玉这漠然的语气就气恼,干脆不和她说话还好,骂一声:“懒得和你扯。”
陆瑾芸玉手一挥,便唤出了灵火种,阳光之下,这团火焰呈现火红颜色,鲜艳耀眼,但细细一看,火焰的中央是一团金色。
陆瑾芸浅浅一笑,只觉得此时运气得心应手,也没觉得什么异样,便罢手收回火种,去看一旁躺着的云轻辰。
云轻辰身旁的地上还有他体内取出来的利爪尖端,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涩凝固,陆瑾芸想了想:“这可是血兽存在的证据,免得去搬救兵的时候没人信她。”于是将三个手掌那么大得尖爪拾起,过去放进包里。
包包上面还枕着云轻辰,他此时脸上已有了些血色,均匀的呼吸着,看来陆瑾芸的施药还是有些作用。
陆瑾芸浅浅一笑,过去将死鱼一般的云轻辰翻身趴着,便蹲在背后检查他的伤势,还换了一次药,确认没什么异样过后,才松了一口气。
白玉对云轻辰的态度已然改变了,还暗自觉得这人不错,便也抬头瞄了他一眼。
见云轻辰迟迟没有醒过来,陆瑾芸也没急着叫醒他,但见他嘴唇干涩,才想起应该喂些水喝,于是回身向着白玉吩咐道:“白玉,你去找找哪里有水。”
“这里离九坈山不过二十里,你多加小心,我去去就回。”白玉说完,顿了顿,才撑起四脚起了身,幽幽走开了。
陆瑾芸却正呆呆的盯着昏迷的云轻辰,那俊俏的脸上还带了些伤痕,身上衣衫也被划破了许多处,颇为可怜。
回想起山崖下的凶兽,才觉得果然如白玉所说,极难对付,若是这凶兽祸害俗世,还不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陆瑾芸抬头,隔着树荫望向蔚蓝的天空,这天空似乎不再那样皎洁,与玉岚峰上相比,却多了些意味,让她回不了头,只能一直走下去。
第二卷 第十五章,独处
不一会儿,便听到身后“咳咳”两声轻咳,陆瑾芸闻声转身过去,正见是云轻辰苏醒过来,道了一句:“你醒啦。”
如今二人也算共患难了,陆瑾芸对他的信任便多了几分。
云轻辰眉头紧锁,背后疼痛已是稍微缓解,看了眼陆瑾芸,此时陆瑾芸也很是狼狈,披头散发,衣服也撕破多处,但即使如此,还是掩盖不住那花容月貌。
云轻辰只是一眼,便不敢再看,撑着身子由陆瑾芸扶着,坐了起来,低头道:“谢谢。”
二人在地上面对面坐着,陆瑾芸见他又是那副样子,不禁“扑哧”一笑,道:“你昨晚还是挺威武的呀,怎么现在又这幅模样了。”
云轻辰埋着头,低声道:“哪,哪有,我一直这样的。”
陆瑾芸想起凶兽的模样,不禁露出厌恶的神色,道:“那个怪物还真可怕,我们要赶紧回去通知其他人才是,还好你伤不重,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样,背上还痛不痛。”
云轻辰微微摇头,答道:“不痛,让陆姑娘费心了。”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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