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乱叫时,见那乱臣贼子早背负一人窜了出去,跟个双头兔子也似,头并着头、脸贴着脸,脚下一溜烟,眨眼的功夫就不见影了。
夜已深,诸多郎员贪酒,喝得不省人事。
有那清醒的,或是两人架着一个醉鬼,或是单独背负同伴,纷纷走向宿帐。
霍狂徒背着容笑混迹其中,倒也不觉突兀。
一路行来,霍去病只觉背上那人脸颊滚烫似火,毫无知觉,也不知在太子那里到底被灌了多少酒,心中对刘淫徒的恨意越发浓厚。
咬牙切齿中,隐约在桃花林彼端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瞧,不正是李广利和天离?那二人勾肩搭背,脚步蹒跚,齐齐向这边走来,想必是要回宿帐歇息。
跑了一阵,容笑的身子越显沉重。
正要开口叫人过来帮忙,转念寻思,姓容的此番模样骗得了路人,却怕瞒不住同帐而睡的李广利。白日所见,那人胆子虽小,心思却深沉,若是被他探知今晚之事,终归对姓容的不好。但愿那匈奴小子没有多嘴多舌,说什么不该说的。
四下扫视一遍,心中有了计较。
闪身隐在桃花林的暗影内,待广利天离二人走远,方才嘘一口气,用手在后面抬高容笑逐渐下滑的大腿,大踏步向期门湖方向行去。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踏上栈桥,脸旁的容笑突然□起来。
断断续续、轻轻柔柔的声音贴在耳珠上,一起一伏,撩得霍狂徒举步维艰。
再怎样未经人事,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又才喝多了酒,克制力降到平生最弱。明知背上的同为男子,仍是难以克制胸中激荡。
“姓容的,你醒啦?醒了便自己走!你沉得像猪一样!”霍去病的双手一直撑着背上那人的大腿,一路上都没觉得怎样,此时骤感如重千钧。
容笑要人命的吟哦清浅起伏,并不答话。
“你的酒量也太浅了,我喝了一夜也没像你这般人事不知!”像是怕被识破心事,霍去病不住抱怨,只是环着她的手掌……
却越握越紧。
一步步,越走越慢,终于还是走到了湖心,走到了栈桥的尽头。
瘦月如钩,星河耀眼,一条
画过天幕,一条荡在湖心。
湖畔夜风缓缓,拂凉半边灼热的脸颊。
容笑于迷醉中微张眼睛,舒服喟叹。
却见夜色深沉,湖面落花飞舞。
月色波光里,隐约有两人倒影,摇摇晃晃,耳鬓厮磨。
水中,一人好似自己。
而另一人,眉眼俱是熟悉无比。
定神想了半天,如遭电击!
清醒时被刻意压制的心事,终于化作泪水,涌出眼眶。
一滴滴,一串串,坠入湖心,荡起波纹,圈圈复圈圈,好似无头无尾的思念。
少年低着头,用一双黑亮的眼眸定定看住湖里的那个她,声音柔柔:“你怎么哭了?”
容笑抽咽,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声音里满是委屈:“我被人绑走了,你却不来找我……”
栈桥上,少年撑着她的手指微颤。
湖心内,少年却故作轻笑:“我这不是来了么?”
两人在湖心的倒影被越来越汹涌的泪水打散。
“可你……”
“怎么让我,等了那么久?”
少年的呼吸蓦地凝住。
僵了半晌,倏然偏过脸,静静对视。
那清亮双眸深处,旋转的不再是湖中不可捉摸的倒影,而是一个——
泪水灼烫、目光热烈的容甲员。
在那双熟悉的星眸中见到自己,容笑心如擂鼓,血脉奔腾。
绽开最美的笑容,搂紧少年的肩膀,她倏然凑过去,一下吻上他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废话时间】
老尉困鸟,滚去睡觉。
睡前,求包养。
听说必须得滚来滚去求,才能得到包养,所以,嗯,老尉滚去睡觉。
爱老尉的亲,请戳老尉专栏,然后点收藏作者。目前包养数为4,但其实只有三个好心妹纸,因为有个是老尉为了充面子给自己点滴。
【老尉的那些糗事时间】
前阵子老尉写文申榜各种不积极。
某日在作者群里挑逗个妹纸挑逗到最无耻的时候,编辑大人突然现出伟岸身影,凉凉说句:“浮生,你个禽兽。”
老尉当时心中大喜,暗道,这都多久没见到有人挨骂啦,哈哈,这下有热闹围观鸟。
过了半晌,无人应答。
老尉忿忿不平,谁叫浮生?肿么敢无视编编大人?找死么?
群内一片冷寂。
突然,老尉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自己的群名片,呃……
8会吧?!
【更新时间】
捏个,下次更新——周五。
我知,上章我就说周五来着,但是今天没控制住,还是爬上来码字啦。这回不晃点了,周五就是周五。
说得字字铿锵啊,有木有?
、【容笑番外之初相见】
【容笑番外之初相见】
初见霍平疆,是在一个寒冬。
在他公司,也是姨妈容丽刚就职的地方。
头天傍晚下班搭公车,正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一辆黑色摩托车呼啸而过,容笑还没来得及反应,肩上的包包已经到了人家手里。包本身不值钱,问题是包里的证件和钥匙。
一车站等巴士的人,站台上挤不下,一小撮儿性急的,像残雪似的滚到了马路边儿上。男男女女,形形□,每个人的面孔都跟当天的北风一样冷,一个两个斜棱着眼睛偷瞄她,她瞧回去,大家忙若无其事地将脸对住公车驶来的方向。
不幸中的万幸,她从衣兜里翻出来枚硬币,这才有钱把自己塞进沙丁鱼罐头似的公车,摇摇晃晃地挤回了家。
知道她丢了钱包、身份证以及家门钥匙,姨妈一把推她出院,砰地将大铁门摔了个结结实实。
门檐上残留的积雪扑朔朔落下来,洒了容笑一头一脸。
轻轻敲门,她哀恳:“姨妈……”
隔着院落,姨妈的声音字字清晰:“你就在那给我站一夜,哪儿也不准去!你个扫把星!”
天早黑了,邻居家一盏盏亮起灯。每盏灯下都有张饭桌,桌旁都围着一家人。
容笑跺跺脚,鼻子里嗅着寒气送过来的饭香,心想,姨妈从没把自己当过亲人。
亲人怎么会被区区一道铁门隔开?
夜半时,北风森冷如刀,暴雪夹着粒粒碎雹拍在脸上。
大衣湿透了,很快又结出冰,硬邦邦的夹在身上,衣里衣外一个温度。
她缩在门檐下,翻高毛衣衣领,抱着双肩,在冰天雪地里一步也不敢挪,哆嗦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只盼姨妈突然心软,出来开门。
可是,姨妈一夜安睡。
姨妈知道冻不死她。
容笑的命大着呢,姨妈唠叨这句话唠叨了很多年。
基于这个信念,每次给容笑一顿好打的时候,姨妈手下也从不留情。
次日凌晨,姨妈一如既往地仔细梳妆,走出家门,又是一张容光焕发的脸。姨妈天生丽质,保养得宜,走在路上,任谁也猜不出她已年届五十。
容笑叫声“姨妈”,忍着鼻涕,迈开冻得有些失去知
觉的双腿,诚惶诚恐地跟在容丽身后,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认罪伏法的决心,就这样一路跟着来到了霍氏大厦。
大厦离容家不远,在雪天里步行也只需十五分钟,容笑却从没来过。
姨妈不准。
姨妈说了,容笑你就是个扫把星,这份新工作来之不易,你别把身上的晦气扫到我们霍氏。
第一次见到姨妈工作的地方,当然感到新奇。迎着朝阳眯眼抬头,只见那大厦高高的尖顶直直捅上天,好似一把利剑。大厅里的人熙熙攘攘,谁也不担心天会因此掉下来。
过了旋转门,中央空调温度正好,门内门外,两个季节。容笑羡慕嫉妒恨地想,大企业就是不一样,哪像我们那家小破翻译公司,刚生完孩子的李姐在脚下开个小暖炉,都能被老板骂得满脸吐沫星子。
姨妈脱下朱红色的修身大衣搭上手臂,露出贴身一套职业裙,浅灰色,笔挺优雅。从背后望去,姨妈盘着圆髻的头颈高昂,踩着高跟鞋笃笃前行,步伐稳当沉着。
容笑将冻成红萝卜的双手放在口前呵气,步履蹒跚,打着喷嚏,晕头涨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住那两个红色的高跟,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大学毕业一年,所有薪水全被姨妈攥在手里。离了家,一个朋友也没有的她,只能流落街头。
一双黑皮鞋突兀地截住她,鞋尖闪的光温润含蓄,不像姨妈的那样鲜红刺眼。
陌生的手掌拍上她左肩,死死地攥住她,容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第一个念头就是——
被别人碰了身体,姨妈又会生气,今夜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冻死,总之小命休矣。
姨妈果然停住脚步,回过身,阴沉着脸,瞪住她,眼神像啮人前吐信的毒蛇。
她吓得一个哆嗦,忙向后躲,不知是躲陌生的手臂还是躲姨妈如刀似箭的眼光。
姨妈真是暗器高手,容笑边退边想,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的心肝脾胃肺来个乾坤大挪移。
那手臂的主人不知道她受了内伤,还一味执着地束缚她,手指遒劲有力,泛白的指尖几乎刺破她的冬衣。
那是她仅有的一件还算体面的厚衣服,虽然不够保暖,好歹也还穿得出去。容笑哆嗦着嘴角,开始心痛。
在她张口的时候,川流不息的众人突然齐声向那家伙问好:“霍
先生早!”
大家声如洪钟,衬得她刚刚吐出的“放手”二字如蚊子哼哼。
姨妈似乎并不认识那人,但听大家喊出的身份,忙紧张低头问好。
容笑从没听过姨妈那么恭谨的声音,这让她感到很是好笑。
她好奇地打量这个能让姨妈都变得彬彬有礼的人。
这位别人口中的霍先生,瞧模样也就二十五六岁,眼睛深邃,眉峰坚毅,鼻子高挺,容光摄人,只可惜嘴唇抿出的弧度太过桀骜。
她看了,心中十分不喜。这家伙那么年轻就做老板,还不是凭借家里的背景?有什么可傲的!
容笑这辈子最讨厌的,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臭权就横行霸道的人。
那男人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在问话,连指尖都因为紧张而在她肩头微微颤抖:“你叫什么名字?”
容笑呆了呆,好半天才回味过来他是在问自己。问话可以,凭什么使出大力鹰爪功,捏人肩膀?要不是自己从小生得皮实,此刻还不立变独臂神尼?
周围行走的众人都故作平静,时不时溜来的眼神却颇为猥琐。容笑明白,无聊久了,谁都需要一点八卦满足好奇心。
转转眼珠,她故作恍然大悟状:“哦,你是保安哪!访客需要登记是吧?那边的容丽是我姨妈,我来找她。”末了,指着对方身上的华贵衣衫又添句:“你们这保安的制服可真好看,比起那些手工订做的,一点也不差。”
男人低头看看自己价值不菲的衣服,彻底惊了。他有些呆怔地看着蓬头垢面的容笑,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人群里冒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身材同样高挑,仪表不凡。只可惜他的嬉皮笑脸,无端端毁了那本来十分俊朗的五官。他走近,用手肘捅了捅这位霍先生,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容笑听得到:“哥,恭喜你荣升保安喽!”
众人都强忍着笑,缩着肩走远些,装作没听到。
姨妈容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强作笑脸道歉着:“对不起,霍先生,我家的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接着又扭脸低声喝道:“容笑,你还不快上班去?”
容笑“喔”了声,动动身子,霍先生抓住她肩头的魔爪总算后知后觉地慢慢松开。
姨妈眼尖,瞧着了她唇边隐含的讥笑,立即从
牙缝里挤出来句警告:“不用你现在美,等晚上回家,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容笑浑身一凛,十分确定今天死期已到。
横竖也是活不成,她索性冲着容丽的后背,气喘吁吁地叫:“姨妈,你能不能借我两元钱?我两天不吃饭没、没关系,但是坐公车要钱。迟到了,要扣工资,那月底上缴给你的钱就少了!”
容丽的背影一凝,脚步尴尬地顿在原地。
四周人群用惊悚的眼神盯住姨妈,完全像在看白雪公主的后妈之后现代版。
容笑还在腹内偷乐,不想纤细的手腕又猛地被霍先生攥进了手心。
男人二话不说,强拽着她就向门口走。
万众瞩目里,他们进了停车场。
方才管他叫哥的大男孩也奔了出来,抢先一步,打开一辆车的后座车门,两只灵活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容笑瞧。英俊的脸上,表情诡异万分,似乎看容笑看得很是惆怅心酸,眼底不知不觉便湿了起来。
拜托,别那么富有同情心好不好?社会这么复杂,我简简单单两句话,你就信了,将来你早晚被人骗死!容笑暗自摇头叹息。富家子弟的家庭教育水准堪虞啊!怪不得人家常说“富不过三”呢。
霍先生不懂怜香惜玉,手劲儿使得不小,容笑胳膊被掐得生疼,嘴里不住唉唉乱叫:“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啦!”
声音还飘在停车场,人早被大小二霍给强塞进了后车座。
容笑慌张地伸手去够另一边的门锁,想打开车门窜出去,中指指尖方才触到金属门把,身体又被一屁股跟着坐进来的霍先生给死死搂进怀中。
容笑怒不可遏:“你到底是什么人?动手动脚的成什么样子?别以为我脾气好就不会打人!而且,我姨妈刚才可都看见了,她待我再不好,也是我妈的亲生姐姐,是从小把我带到大的姨妈,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劫持我而不闻不问!”
左臂环着她的男人抬起右手,用温热的手掌捂住她冰冷的十指。
她惊恐地一缩,却怎么也逃不脱他的挟持。
他的手那样大,合掌一握,便能将她的双手牢牢锁在掌心,珍而重之地藏好。
骨缝里浸了一夜的寒意,被他身上热气一烘,已经结成冰的血渐渐融化,欢脱脱地又流转起来。
他好闻的气息拂在她头顶,声音温柔似水:“容笑,别怕!我是……霍平疆,以后你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
容笑被迫感受着他灼人的温度,心里一阵接一阵迷糊,回过神来,高声怒斥:“少跟我套近乎,说得好像见过我似的!姓霍的,我根本不认识你,好吧?”
他的身子一震,手掌微颤,双眼却闪出奇异的光。
容笑被他握在掌心,瞧他唇角越翘越高,不明白他到底偷乐个什么劲。
“可我找了你很久。”
“很久。”
“容笑,告诉我,你想吃什么?陪你吃完早饭,我和霍檀可以送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霍平疆的笑声低沉磁性,那双黝深的黑眸定定地凝住她,眼底深处旋着她无论如何看不懂的东西。
他一笑,浑身的孤高冷傲就暖了下来。
容笑在那一刻好像被下了迷药,深陷在他幽深的黑瞳中不可自拔。
一路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