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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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封疆-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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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国运,仰仗的是一位英明决断的未来淮南王,而绝不是一心只系儿女私情的昏庸太子!苏非话尽于此,若殿下定要责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自当引颈受戮,别无怨言!叹只叹,臣见不到我淮南大展宏图的一天……”
嘶着嗓子说毕,涟涟泪水打湿衣衫。
李尚跪在一旁,随之叩首,双臂也是颤抖不停,显是与苏非一样,强自忍耐心中的悸动与悲苦。
刘迁默然,撑在膝上的双拳却握得死死的。
祖父厉王刘长二十五岁便自绝惨死。
父王刘安尚在垂髫之年便颠沛流离,卧薪尝胆,尝遍人间冷暖。
自己更是从小扮痴扮癫,受尽世人奚落嘲笑。
刻骨铭心的往事,罄竹难书。
淮南!
写就这简短二字的,是多少人的斑斑血泪,又是多少人的心酸嗟叹?
南国红尘,艳丽繁华,却尽是血染而成。
区区一个容笑,抵得了什么?
“你说的不错!”眉心锋锐一现,刘迁猛地站起,双手霍然震开下裳,直挺挺向两个臣子跪下——
“啊!太子,怎可如此?”
苏非李尚二人忙跪着挪动双膝,凑到近前,连连叩首:“太子快快请起!”
刘迁展开宽袖,双手相叠,躬身低头,郑重道:“本太子今夜请你们受我这一跪,不为别的,只因为两位爱卿所讲之话大义凛然、振聋发聩!”
说毕,复又起身。
苏非李尚心头一松,齐声欢喜笑道:“太子肯听臣言,自是最好不过。”
孰料刘迁双手再震衣裳下摆,第二次向臣子跪下。
苏李二人惶惑不安:“太子何故再拜?”
刘迁咬牙躬身,抱拳低头道:“这第二拜,是因为——本太子虽明白你二人苦心,却……”
“不能听从!”
斩钉截铁说完,霍然起身,一展宽袖,抬足便欲走——
苏李二人大惊失色,忙一人抱住他一条腿,悲戚道:“太子,您此言何意?”
刘迁一昂首,态度决绝然:“我刘迁要执掌的江山,岂能再由一个弱女子的血来祭奠?淮南之生死,在我,不在她!”
“过了今夜,我会听从你二人之话,斩断妄念,定心复国。只是今夜,无论如何,我要救她性命!你们放手吧,我意已决!”
“太子,若她此时正与人苟且……”苏非绝望叫道。
刘迁挣脱二臣,奔到帐角,找到佩剑,握住剑柄,唰地一抽——
烛火飘摇。
剑鞘外,半截寒光闪烁,照亮他狠戾的眼。
面容隐在暗处,他嘴角冷冷上挑:“便算那男人不走运吧!”
以剑鞘挑帘出帐,绛色华裳随风轻摆。月光如水般淌下肩膀,在背后倾泻。
刘迁走出两步,突然回眸一笑:“苏非,若本太子当真有幸找到容笑,却又不幸被她扑倒,你便独守着你的秘制解药过一辈子吧!”
苏李二人跪在帐外,呆怔怔地看着他越去越远。
苏非倏然长叹:“我自幼辅佐太子,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因为太子聪慧定力远超他人百倍,他日定成大事。可现如今,嘿嘿……”
李尚回过神,紧张道:“这么说来,太子所料不差,你当真另有解药?那、那我们还不追上去么?”
苏非抬眼望望星空,惨然一笑:“那望气者所言,今日我总算信了。五年后,淮南必有大祸!”
李尚纳闷:“怎的如此说,便是太子当真救回那女子,也未必便有什么祸患。我虽不精于望气,却也略知一二,那容笑身上确有一股不凡之气流转,是不是贵气,我一时分辨不出。况且,太子方才不是说了么,他日后不会再与此女有瓜葛,你还忧心什么?”
苏非慢悠悠直起身,整整衣冠,淡然道:“既是命,躲也躲不去!他日,太子若遭不幸,苏非便随他而去也就是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寻殿下吧!”说完,自顾自先行。
看着胖子如小山似的背影,李尚的眼角倏然湿润。
泪水滑落,嘴里一片苦涩咸味。
背过脸,他用袖角悄悄拭去湿痕。
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泪……
到底为何而流。
夜色幽长,花飞风疾。星光如纱,层层笼罩。湖水脉脉,人影成双。
缥缈花香中,容笑双手环住霍去病肩膀,轻轻巧巧攀在少年微微前倾的背上。
少年用双手托着她双腿,怕她被风吹到,迎风而立,为她挡去凉风乱草。
二人偏着脸对视良久,一片薄云掠过,遮住满天星光。
幽暗中,容笑难耐,猝然向少年吻去——
一瓣桃花恰在此时飞来,不偏不倚落在霍去病唇上!
容笑吻落!
隔着一片又薄又凉的花瓣,容笑唇上的热力透过来,执拗而坚定。
霍去病被烫得脑中空白一片,双耳有血脉奔腾的嗡嗡声。瞪大双眼,他盯着容笑微微颤抖的黑睫,不明就里。
薄云散去,天河重现。
星光璀璨,跳跃在容笑嫣红的面颊上,那流光如玉,莹润而皎皎。
他第一次发现,姓容的怎会生得
如此好看?
心跳得一下快似一下,直要蹦出胸膛,身体深处砰然炸开异样感觉,身子突然颤栗不止。
似乎感到二人之间隔着异物,容笑不满地低吟一声,双睫轻启,微微张唇,衔入桃瓣。
霍去病二目圆睁,仍怔怔地不知发生何事,只见那姓容的明眸横波溜在自己脸上,口中却不知细细嚼着什么,极慢极缓地咽下。随着她的吞咽动作,霍去病将视线移至她颈项。
她衣襟早被扯乱,露出一大截颈子,晶莹胜雪,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舔一口。
暗香拂过,霍狂徒忍不住跟着咽了一下。
容笑醉眼迷离,却也留意到他的动作,笑嘻嘻地弯起右臂,伸出指头,轻轻抚上少年滑动的喉结。
她的指尖灼热似火,霍去病激灵一抖,清明恢复,忍不住“哎呦”一声,暗骂自己——
大家同为男子,怎可如此暧昧不清?那姓容的醉得神智迷糊,才做出此等轻狂之事。自己既然十分清醒,怎可一味纵容他的醉行?霍去病啊,霍去病,你简直与那淮南刘淫徒一般无二,可鄙至极!好在有瓣桃花适时而入,这才保住二人节操,否则等这姓容的酒醒,想起此事,二人倒要如何面对彼此?
心中一凛,他双手力泄。
容笑双腿没了支撑,随即从他背上滑下。她初中合欢,四肢绵软无力,左臂环不住少年脖颈,整个身体便向桥下翻去——
霍去病一惊,忙伸手去拉——
两人的手在半空堪堪搭上。
两人身体却已前倾至湖面。
“噗通、噗通。”
两声过,湖水溅起水花两大泼。
“姓容的,姓容的,我不,唔……”冷水入耳,霍去病慌张失措,挣扎着用双足踢水,勉力将头浮出水面,一句话未喊完,又沉了下去。
再踢,再浮。
“我不会水!”
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颊,他终于喊完话。
再次沉入水底,他心念突地一动,我不会水,方才却怎的浮上去两次?
仔细定神回思。
原来如此,游水时只要屏住呼吸,手脚并用,便可浮上。
心中大喜,忙挥舞手脚,游了上去。
手脚协调了些,他浮在星光闪烁的湖面,转转头,发现支撑着栈桥的木桩就在左近。
木桩在栈桥之下,露出水面一截。
登时手足并用,一路扑腾着过去,双手死死抱住木桩,大口大口喘气。
霍去病腾出一只手来抹把脸,却四顾不见容笑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浮沉中挣扎时竟然松开了容笑。
那姓容的水性极好,此时怎的还不见他浮起?
蓦然想起,莫不是他酒醉失神,竟忘了如何划水么?
霍去病胸口顿时一片冰冷,也不知是不是湖水浸的。
哆嗦着嘴唇,他大喊:“姓容的,你在哪里!”
没有回音。
水面星光跳跃,偌大的一个期门湖,除了他自己——
四周一片冷寂。
【第一卷偏坐金鞍调白羽至此完结】
【第二卷天子按剑思北方明日开幕】
作者有话要说:【无聊闲话】
感谢大家冒泡,老尉仍在流感风潮中屹立不倒。
么么大家,祝每个妹纸都健康平安,过个愉快滴周末。
【免责声明】
再次重申,各位妹纸千万别把此文中所讲的任何话当成史实来看。
老尉是历史废柴,为了剧情,所有东西都是信口胡诌、胡编乱造。
【更新声明】
第一卷顺利完结了,老尉想用用存稿箱功能,以后尽量头天晚上写完第二天内容。
所以,我今晚继续写稿,下一章定在明天上午11:40发。
有啥意见,尽管说,千万别跟老尉羞涩。


、028天子按剑思北方:水草

第二十八章水草
夜色静谧,星河横天,湖水清冷透骨。
抱住栈桥木柱,霍去病将头露出湖面,哆嗦着嘴唇大喊:“姓容的,你在哪里?”
眼神惊惶四转,杳无人迹。
少年咬咬牙,再不犹豫,吸口气,屏住鼻息,抱着柱子一路“溜”了下去。
水下幽暗,平日里看来甚为澄澈的小湖,此时竟如未知深渊般,让人莫名心悸。
寥寥数道星光斜斜穿透湖面折射进来,勉强照出些许光亮,却仍是难以辨清湖底。
苍茫无边的幽水迫过来,他抱住木桩不敢撒手。
环首四顾,哪有容笑的人影?
一口气咽不下,又吐不出,两鬓的太阳穴被憋得突突直跳。他想游上去吸口气,又担心容笑等不到他再回来。正惶惶然,束发之带意外松脱,墨玉般的长发霎时四散开来,如湖底水草般浮起,飘舞在脸侧。心念突的一动,计算一下落水距离,少年向更深处仔细瞧去。
在木桩前方不远处,有片密密的水草起伏。那凌乱的墨绿色,如一束束丝缎软带随波轻摆。
可是那里,没有容笑。
桩上锥形贝壳无数,边缘锋利如刺,一点点扎进手掌。
嫣红的血,丝丝渗进湖水,再慢慢消逝,好似一缕释于清水中的朱墨。
胸口一腔寒意冰得人瑟瑟发抖,他在心底大叫:“姓容的,你到底在何处?”
好似听到他的呼唤,密密的水草乍然分开,一截绛红色的衣袖若隐若现。
眼睛一亮,霍去病大喜过望,忘了自己刚学会游水,一把推开木桩,借着推力便向那抹红色拼力游去……
容笑不明白自己怎会突然落在水里。
恢复意识时,她听见湖水灌进耳朵的咕隆声,下意识张口呼叫,谁知腹内立刻吞了许多水,整个人也直直向湖底沉去。
她骇然清醒,一时却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想挥动手足划水浮起,身体却聚不起半点力气。正在害怕惊恐,却发现四肢已然缠上水草无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不幸落入了水草最为丰茂的地方。
乍然被水草缠上,还有的救,可此时她深陷叶林,便是神仙也难解。
那些墨绿色的叶子看来柔软清透,实则强韧无比,别说此时容笑,便是素日里的她,若要强挣,也是白费功夫。
前世她曾听闻,很多人在池塘野浴时,都是被水草缠身,这才会溺水身亡。
更有甚者,在水草生长的季节,即使是游船快艇,也会被牢牢缠住。
墨色长叶一分紧似一分,死死箍上手臂和小腿,让她半分也动弹不得。
心一揪,她变得焦灼起来:若是死在这里,孤苦无依的宝儿该怎么办?
念着宝儿的名字,胸中一团热火倏然腾起,她使出最后一分力气挣扎。撕扯不开,便张口去咬,管它是不是缠住自己的,咬断几根算几根。
就算明知徒劳,让她束手待毙,容笑可做不到。
就在最为绝望无助时,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叫:“容笑,你在哪里?”
那声音好耳熟,难道是……
霍去病?
他怎么会在附近?
她想答,张开口,声音未出,湖水又进。
屏住呼吸,她定神静思,自今夜太子帐中饮酒开始,一个个画面在脑中飞速闪过。
倏然,一瓣不合时宜的桃花飞入脑海。
花瓣下,还有双柔软的唇……
自己居然还把那花瓣给吞吃入腹!
记起一切,容笑瞪大双眼,窘迫万分。若真能活着出去,日后该当如何面对他?
可是,即便无法面对,她也想活着游出这里。
肺里所剩的氧气本就不多,方才因为挣扎又耗得七七八八,绝望一点点吞噬着她:霍去病的确也在这里,自己却偏偏无法告知;即便让他知道自己的方位又如何?他又不会水,上次还险些被自己淹死在湖里。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身上的热度消失殆尽,那种又痒又烫的感觉终于完全消失。可就要窒息失神的她,再也攒不出一丝力气对抗世界,只能潦草地挥舞几下右臂。
迷迷糊糊中,附近传来水波舞动的声音,好像有不明水底生物在逼近。
鼻间传来一股味道,由远而近,奇特而熟悉。
她敌不过心底的悸动,微微张口,伸出舌尖舔了舔湖水。
双眼猛然睁大。
那是血气,尽管只是淡淡的,但她分辨得出。
血的味道让她浑身一震,体内似乎有种力量在缓慢苏醒,便如她穿越的那一刻。
难道那生物受了伤在流血,恰好游过此地?
“如果真是如此,”容笑咬咬牙,默默下定决心,“那就想办法喝了它的血!”
当年在赵家村,每次喝完母鸡的血,她都发现自己变了一个人。
村里有三匹马拉的大石磨,重达四百斤,附近没人时,她曾偷偷用一只手拎起来过。
还有一次,宝儿跟她在村口踢蹴鞠。她一时使力太大,蹴鞠球直直飞向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差点飞到蓝精灵那边。她大惊失色,忙狂奔去追……
结果跑过了头。
她只好双臂抱胸,站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蓝精灵他们家门口,瞪着蹴鞠球飞过来。
最后,她抱着球,全速回到赵家村口,把球递给宝儿,宝儿却摇摇头说:“笑笑,轮到你了。你怎么还不踢?”
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因为她速度过快,宝儿压根不知道她曾离开过。
她始终没想通,为什么血液会让吸血鬼力量爆发。但她知道自己只想做个正常人,所以自离开赵家村后,她一直拒绝饮血。
然而,到了此时此地,不是她可以愚蠢坚持的时候。
顺着血气传来的方向,容笑重燃希望,扭脸看去——
深幽湖底,一个少年长发飘舞,正分水而来。
定定看着他游向自己,她的心,跳得一声更比一声响。
再让她猜一百次,她也决计猜不中,这寻她而来的,竟会是霍去病,那个本来不会水的少年。
生死攸关的一刻,却没有被人离弃,这种感觉——
真好。
眼眶里有滚烫的液体流出,汩汩融入冰冷的湖水。
看见容笑还在眨动的眼睛,霍去病胸口一热,只想大跳大叫:“姓容的,原来你还没死!”
快速划水,游到容笑身前,少年紧紧攥住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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