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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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封疆-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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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间,城内数骑战马飞驰而来。为首之人赤衣绯裳,骑一匹黑色骏马,好似浓浓夜色中燃起的烈火腾腾,经过马车,看也不看一眼,疾驰而过。
众戎甲少年口中欢呼,紧随其后,铁蹄下溅起一路飞尘。
车上女子冷哼一声:“什么人敢如此放肆,竟将长安城当做他家的跑马场!”
马夫艳羡摇头叹息:“看那服饰,必是期门军。都说要嫁便嫁期门郎,啧啧啧,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别说是那些女子了,便是小的见了,也是……哎,可惜,小的没那好命呦!”
车上女子轻蔑一笑,方要开口驳斥,关卡处骚动又起!
众百姓突然哭爹喊娘,四处奔逃。
车夫纳闷远眺,却见一匹脱缰野马甩着长鬃,乱跳乱嘶,躲开守城兵士,一路朝官道奔来!
这个车夫嘴上没毛,办事就是不牢。一见此情此景,傻
小子登时慌神,手忙脚乱牵扯马缰,想将车转个方向,躲避瘟神。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自家的马儿是个怂货,一见到这副阵仗,立刻吓得乱叫乱跳。没等傻小子抓紧马缰,怂马早把他给丢进了路边的树林,甩开蹄子便随疯马狂跑。
车上的女子不知道外面发生何事,正闭上双目筹划进城后的事情,只觉车厢突然前后乱窜,不等她抓牢车内扶手,车头猛地转向,随即便向前疾冲!
车轮被地上的碎石颠得急弹急落,骨碌作响,她在车厢内被甩得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惨白着一张脸,惊惧得嘴唇哆嗦,连骂人的话都忘了个精光。好不容易憋住尿,趴在车板上,找到机会掀开软幔看个究竟——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只吓得魂飞魄散!
马上哪还有车夫的身影?只剩两匹疯马一前一后跑得欢快洒脱。
女子吓得一手扶住木框,一手扯住帘幔,惨叫连绵不绝,声音之高亢,震飞林间惊鸟无数。
可怜一只鸟儿刚下完蛋,被天外杀音震得心疾发作,振翅躲避。鸟窝被爪子勾得歪向一侧,新蛋没掌握好平衡——
“嗖!”
“啪!”
英年早逝。
一众期门郎在城外跑得正高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嘶阵阵,更有锋利如刀的嚎啕,不由互相递个狐疑眼色,勒马回头。
刘迁跑在最前面,本不想管闲事,瘦子李尚却提醒他别忘了自己好歹也是骑术教习,他这才神色郁郁地调转马头奔了回来。
穿过众人,视线再无阻挡,这才发现原来是马惊惹祸,连累无辜百姓。
那战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撂着蹶子四处乱跳,驾车的马儿跑得精神抖擞,不肯停歇。淮南太子好胜心起,双腿一夹胯~下骏马,追上车辇,想捞过缰绳止住马儿,却不料那怂马十分振奋,摇头摆尾地不让陌生人接近,后面的车厢连带着被甩得东倒西歪,车内女子已经扯断了布幔,叫哑了嗓子,活生生哭成个泪人。
那女子本就生得极美,此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太子怜香惜玉的心一起,越发不能住手,便与车辇同速奔驰。还在思忖良策,身后胖子苏非突然大叫:“太子小心,前方便是山谷,不可再往前骑了!”
刘迁心惊一望,果见前方百步处,树林矮了下去,一排排顺坡走低。心急之下,顾不得那许多,忙伸出胳臂
呼喊:“快拉住我的手!”
那女子泪眼婆娑地摇摇头,两手扒着木框死也不松。
距山谷只有八十步——
太子情急大喝:“想要命便松手,拉住我!”
女子浑身哆嗦,闭紧眼睛呜咽如小犬。
距山谷还剩五十步——
刘迁怒气生,真想拍马离开。事已至此,怕有何用?
可见她那副可怜样子,又实实不忍心这样丢她自生自灭,咬咬牙,左腿自马头上方潇洒绕过,手一撑,整个人若彩鸢一般翩然落在凌乱的车辇之上!
距山谷不过二十步——
刘迁弯下腰,左手扶住车厢定住身躯,右手一把将女子拽进怀里!
距山谷仅余十步——
刘迁搂紧女子,向车外林中一跃而下!
两匹狂马恰在此时一前一后跃进山谷,四足腾在半空,发出长长悲鸣……
车厢随马的尸骸滚至谷底,一路被密林尖石撞成了千万片木碎,刺耳的噼啪声、滚落声接连不断,一想到若是再慢半步,那便是自己的下场,怎不让人后怕!
刘迁将那女子紧紧地护在怀中,一路顺势翻滚,直到一棵大树卡住他二人身体,这才得以停下。昨夜受的背伤在滚动撞击中开裂,嫣红的血慢慢洇透赤红色的衣裳,一路落英残叶被染得血迹斑斑。
胖瘦两名随从大叫着驾马赶来,几乎同时翻身下马,滚落在地上,颤着身躯,跪着流泪谢罪:“殿下,臣没用。都怪臣来迟一步,请殿下责罚!”
刘迁躺在地上,痛得一时说不出话,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
他咬紧牙关,松开胳臂,示意女子出怀,可那女子却好似还未回过神,双手牢牢攥住他衣襟不肯松开,浑身抖得楚楚可怜。
太子有些不耐烦,忍着疼痛,开口道:“已经没事了,你还怕些什么?”
那女子侧卧地上,枕着刘迁一只手臂,抬头看看他,两行委屈的泪水再次滑落,立刻晕湿了脸下枕着的嫣红袍袖。
刘迁无奈,眼见众郎员渐渐围上来,只好保持风度,忍耐道:“姑娘,你先起身,你头上的金簪刺得我手臂痛……”
那女子脸一红,转眼弹起,身手格外敏捷。
太子被两位手下
扶起来,一个人给他拍袖子,一个给他拍后襟,看起来又是风流潇洒的相思豆一颗了,胖瘦二人这才敢表示担心:“您流血了。”
奇葩摆摆手:“幸好穿的红衣服,看不大出吧?”得到肯定回答,这才得意扬眉,甩甩宽袖,显出一副玉树临风的架势来。
那女子见他眉目十分清俊,仪表非凡,不由心跳加快,娇声问道:“恩人为救小女受伤,敢问恩人高姓大名,来日也好登门拜谢!”
苏非转转眼珠,抢先答道:“这位便是淮南国的太子殿下!”
那女子早先听胖瘦二人称呼刘迁为“殿下”,此时再知他身份,似乎也不怎么惊讶,只是脸上飞起两片薄薄的红晕,衬得白瓷一般的肌肤越发可爱可喜。只见她盈盈拜倒,娇喘细细:“久闻殿下少年英武,今日一见却觉此言不实!”
刘迁斜斜乜她一眼,唇现嘲讽之意:“怎么?姑娘是嫌本太子未能保住府上爱马么?”
女子双目含笑,轻轻摇头,有些散乱的鬓发轻轻拂面,更显娇羞:“英武二字怎能尽显殿下风采?是故,婵儿觉得此言不实。”
被活生生拍了个马屁,太子情绪略略好转,这才有心仔细打量她。
只见她轻眉弯挑,明眸流盼,唇若点脂,颊生薄晕,端的是容光照人。看年岁不过十五六岁,却是绝顶的美人胚子,不免有些心旌摇动,神色也变得轻佻起来。遂拿出在淮南时的放浪形状,伸出手去一挑那女子的下颌:“哦,你叫婵儿?果然人如其名,美艳无双!”
女子抿抿唇,羞涩低头:“婵儿资质粗鄙,殿下说笑了。”
李尚皱眉瞧了女子半晌,突然开口问道:“请问姑娘府上何处?”
婵儿仍是低头,声音中却有了难掩的得意,话答得字字清晰:“家母——修成君!”
淮南三人组闻言大惊,面面相觑,半天答不出话来。
那修成君鼎鼎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她不是别人,正是太后王娡入宫嫁给孝景帝刘启之前,与前夫金王孙所生的女儿金俗!那金俗虽不是景帝亲生的女儿,却是当今天子同母异父的胞姐。
十五年前,天子登基,专宠韩王孙韩嫣,冷淡后宫,韩嫣便为太后所厌。
为讨太后王娡欢心,韩美男自民间几经周折,才为太后寻回这个受尽苦楚的大女儿。

后年轻时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女,此时见到亲骨肉,自是百感交集,心内愧疚。
愧疚之余,封了女儿金俗为“修成君”。
为感谢韩嫣费心,便给他安了个淫~秽后宫的罪名,顺手宰杀了,就连贵为皇帝的儿子跪了三天三夜苦苦哀求也坚决不予丝毫退让。
本来么,就算是个民间的普通妇人,过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被人翻出一本抛夫弃女的风流旧账,换了谁,谁也不会高兴!更何况,人家是在窦太后的淫~威下被压迫多年终于熬成婆的老媳妇,今日若不宰了你这多事的以示警戒,明日满朝文武还指不定翻出什么更不可言说的秘密来……
原来这女子的母亲竟是最为太后所宠爱的修成君?
李尚眼睛一亮,手指金婵,颤巍巍吐出二字:“贵、女!”
作者有话要说:【闲话】
关于新坑,我的文案被人吐槽了,说太正经。
老尉说,俺就是正经人啊,木办法。
晚上终于跟不正经的人搭上了桥,被熏染了下,于是,新坑文案被改成这样鸟。
【修改版文案君】
《爱上公主死全家》(话说,你们不知道我新作的封面有多萌。。。下面,文案开始,这回就两句话。)
你们欺负本宫是朵白莲花,有事没事往死里掐。
本宫既已重生,便要你们死全家!

嘎嘎,吐槽无力了吧,这回!
千万别去看我新坑,你们绝对承受不住滴。太重口味啊重口味,老尉还没动笔,刚想到剧情,就开始:
“艾玛,偶滴心好痛~~~~~~”


、032天子按剑思北方:鞭刑

李尚眼睛一亮,手指金婵,颤巍巍吐出二字:“贵、女!”
刘迁用鼻子哼一声,斜瞄李尚一眼,淡淡道:“不是每个女字前面都应加个贵字,你修辞功底如此不济,难道是想回淮南面壁?本太子可以请父王给你拨间书房,十年内,你无须再操心其他事宜。”
听见□裸的威胁,李尚泪流满面,双膝一软,跪在当场:“谢殿下指点,臣受教了。”
胖子苏非拉起瘦子扯到身后,笑嘻嘻道:“殿下,算起来,这位姑娘也不是外人。既然她的车辇已然无法修复,不如我们便送她回府吧。”
刘迁知道他与李尚贼心不死,有心借这机会,让淮南与修成君攀上姻亲,抱上太后的大腿。
本不想答应,却在此时见到一匹马由远而近,缓缓奔来。
马上挤着二人,一前一后,后面的用单臂搂着前面的腰。
二人虽未交谈,态度却亲密得紧。
奇葩莫名火大,一展赤红袍袖,应道:“如此甚好!”
胖瘦二臣大喜,金婵脸上微露笑意。
容笑被疯马抛下,与霍去病二人一路行来,始终不见坐骑身影,未免便有些惶惶然。这战马在汉朝的价值,就像前世的豪华车,即使算不上法拉利,好歹也能抵半辆奥迪。赔偿金不会从工资里扣吧?月薪还没拿到,先欠一屁股债,这未免让人深感心酸难捱。
霍去病也是有些紧张。区区一匹马的价钱还没放在他眼内,只是担心不要闯出什么祸来。有心狂奔追寻,却发现容笑的身体僵硬得厉害,这才知道姓容的居然怕马,简直像个民间女子一般,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速度却放得慢了些。
此时见了太子等一行,霍去病勒紧缰绳,喝住坐骑,翻身一跃。
不待他伸手相扶,容笑早看出事情苗头不对,一骨碌滚到地上。
顺势一跪抱拳,行了个军礼,惶恐道:“属下无能,跑失了战马,恳请殿下责罚。”
刘迁见他二人共乘一骑,原本不悦,此时见她惊得脸色煞白,心中难免不忍。
转念一想,这金婵身份非比寻常。
常听人言,说那修成君一家行事颇为张狂。
尤其是金俗的儿子修成子仲,更是长安城的混世魔王,鱼肉乡里,无恶不作,比之自己在淮南,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笑虽是李府引荐,却到底是个无根无底的,若真落在金家手上,小命难保。
打定主意,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好在没出大事
。今日之事,一切由本太子承担,你速速回营去禀告仆射谢罪吧。”
容笑答声“喏”,正要与霍去病离去,却听那金婵大喝一声:“且慢!”
不待她发话,从官道上连滚带爬跑过来一人,边跑边哭天抹泪,直到见到金婵无恙,方才一个跟头跪倒在她脚下,恸哭道:“可吓死小的了,还以为小姐出了事。若是小姐今日真的遇祸,小的就是死上千次万次也是无法赎罪!”
金婵暗道:“你来的正好!”
一腔怒火发在他身上,抽出他手中执的马鞭,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抽:“你这个废物,到底是如何驾马的?害我平白无故受惊一场,回去看我不禀告母亲、太后,给你寻个好去处!”
马夫惊惧悲戚,被抽得满头满脸鲜血淋漓,却是躲也不敢躲,只一味磕头哀恳。
容笑知道此事皆由自己而起,此时却由别人代为受过,不免愧疚难当,求情道:“小姐,都是在下不好,生出这许多事来,您要打要罚,便罚在下吧!恳请小姐饶过府上下人,此事与他无干。”
金婵听了此话,当真住了手,拿眼睛一剜容甲员,神色狠戾:“你是何人?也配与我讲话?”
转头面向太子,双眼垂泪,娇滴滴抱怨:“殿下,婵儿自幼被家母修成君呵护长大,哪里受过如此惊吓?我倒是有心放过他,只怕家母与太后不愿,婵儿到时候也是有心无力。万一太后怪罪下来,别说他一个,哼哼,便是你整个期门,都难免要被牵扯进去。”
以刘迁之精明,怎会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心头不免一凛。
太后欲杀之人,哪怕是陛下挚爱如那韩嫣,也无法幸免,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新入郎员?
心念电转,再不犹豫,伸臂夺过金婵手中马鞭,凌空一抽,“啪”一声,抖落上面沾染的马夫血肉,冷冷道:“姑娘身份矜贵,当众罚人未免不雅,便由本太子代劳吧!姑娘何时以为胸中恶气已消,何时喊停好了!”
说毕,咬咬牙,右臂用力一甩,鞭梢高高扬起,呼啸着便向容笑手臂飞去——
凌厉风声倏然响起,长鞭扑向目标将及未及,一只手蓦然自半空出现,准确无误抓住鞭身!
为让金婵发泄怒气,刘迁这一鞭使足了力气,长鞭去势猛厉,那手虽止住鞭子,掌心却被扯得鲜血淋漓。
血一滴滴顺着鞭身淌下,滴上林间小径,满地落英被染得嫣红一片,与太子方才留下的血痕倒也可算相映成辉,相得益彰。
太子眉心轻簇,厉声高喝:“大胆霍去病,你怎敢违反军令,阻止本太子?”
他自然知道霍去病一片好心,可他更知道这一片好心今日救得了容笑一条手臂,来日却会害她一条性命。心中生出焦灼,只盼霍去病速速想通此事,不再火上浇油。
霍去病脸色铁青,仍是紧拽鞭子不放,声沉如水:“我亥队容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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