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兵只顾着提防人,却没料到匈奴人竟会派狗看守四周,不由得大吃一惊,忙将丝绢炭笔收入怀中,想伸手去抄起方才搁置在草窠里的弩机射杀这几只畜生。
然而,狼犬们比他动作敏捷得多!
见他有所企图,众狼接二连三飞跃至半空,张开滴着粘液的利口对他飞扑而下!
“嗖——”五支连珠劲弩穿透空气,尖啸而出,枝枝射中饿狼心脏!
五只猛犬重重地摔落在地,连声哀嚎都发不出便手足抽搐着毙命身亡,其中一只还跌落在斥候兵的身上,将那兵士压得起不来身。
幸存的一只狼犬看明冷箭飞来的方向,放弃了斥候兵,杀气腾腾地向着容笑这个仇人狂奔而来!
容笑摸摸身上,暗暗叫苦。
此刻弩机已空,无箭可射;为了行动隐蔽方便,惯用的军刀又被她给留在了马鞍旁的行囊中,此刻落霜被拴在林外,远水救不得近火!
墨绿色的眼睛逼得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一物,忙探手入怀。
巨狼腾身而至,掺杂着腐肉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让人一阵恶心,眼见着牙齿锋利的狼嘴便要将她整颗头都吞噬入腹……
容笑手臂猛然一挥,一道寒光如闪电般在夜空中闪过,恶犬立时头尾分离,一颗巨头在空中不住翻滚,狼身热血如泉,四下喷溅!
硕大的犬尸砸在草丛中,顺坡窸窣滚下,停止翻滚时,狼爪还在空中乱抓。
容笑喘着粗气,反手用袖口蹭去唇边的血迹。
指腹紧紧嵌在短匕手柄朱雀形的浮雕花纹上,有种极度紧张后松弛下来的疲倦感。
匈奴人的脏狗连血都是臭的
,她皱着眉头想,这些狼犬不见了,匈奴人不久就会发现尸体,自己须尽快和斥候赶回去。
脑中想着,将匕首重新放入怀中,脚步已然赶到了兵士身前,伸出手将他拉起,那个少年兵士瞅着她,眼中闪着感激的光:“玄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容笑心急,扯他奔行:“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快走。”
在林外取了马,两人急速奔驰,终于有惊无险地奔回丘陵。
见到霍去病,立刻翻身下马,抱拳一跪:“校尉,我们回来了。”
霍去病就着月色看清了容笑一头一脸的血污,骇了一跳,忙伸手相扶,捏住她肩头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伤了哪里?”
容笑抿抿唇回复:“我没事,只是方才遇到几只臭狗,这是它们的血。对了,斥候已然将军情描绘成图,请校尉大人一览!”
斥候兵掏出怀中绢布,双手呈上:“禀校尉,据属下测算,匈奴人大约有六千人之众,分布在这些帐篷之中,此刻正在饮酒作乐。虽然他们亦有兵士看守四周,但其防范十分松懈,实不足惧!如此看来,此刻正是我等突袭的绝好时机!”
霍去病细细端详丝绢上的记录,颌首赞许:“画得很是清楚明晰,做得好!”
心下唯一盘算,已然有了主意。
将手一招,八百军士列队聚在身前。
霍骠姚朗声道:“相信大家都已听说苏建将军三千兵士全军覆没的消息了。”用手一指丘陵之后,续道:“就是那些匈奴人,杀了我们三千个大汉儿郎!我汉军三千名良家子弟此刻还躺在大漠冰冷的黄沙之中,任风沙袭骨,任秃鹫啄食,却无人掩埋!”
话到此处,已然悲愤。
众骠骑营军士的脸上皆因恼怒而涨得通红,各个咬牙切齿,手握机弩。
霍去病的脸在月光下看来森冷成霜:“我们现下只有八百人,而匈奴那边却有六千人之众,他们人数七倍于我,你们谁若惧怕,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众人气极,纷纷叫道:“七倍于我又如何?便是十倍于我,我也只须以一敌十!”
霍去病见士气大振,登时朗叫一声:“好!既无人退出,那便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以慰我大汉将士的亡灵!”
众人应喏,齐齐飞身上马,便欲出发杀敌。
就在此时,容笑突然叫了一声:“等一下,我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闲话几句】
从上周入v后,文下不时出现不明生物体,因各种心理而极尽胡喷之能事,老尉希望各位妹纸可以无视之。
对待某些言论,请将之留给老尉自行处理,老尉清理不了的,可以交由管理员去处置。
老尉就想安安静静地写文给各位妹纸看,所以如果妹纸们在文下瞧见任何稀奇古怪的话,请不要去理会。因为我们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犯不上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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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尉老糊涂了,一直忘了感谢几个给我投雷的妹纸。sorry,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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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黄沙战血映天赤:首战
骠姚营八百人目光灼灼;不耐烦地看着容笑。
她毫不退缩,声音肯切:“校尉,据属下观察,那里除了匈奴军士,还有很多从前被掳劫过去的汉人为奴为婢……”
霍去病不待听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朗声吩咐:“众士听令;如遇反抗者,杀无赦!其他人等;或者缴械投降,或者无力格斗;无论是汉人还是匈奴人,都要留其性命,待日后押回长安;再行处理!”
众人齐声应喏,按照校尉的指示,列好方阵驱马疾驰。
冲过树林之际,巧遇两名匈奴巡逻的兵士在草丛中检审那六只狼犬的尸身。
他二人见到汉军神兵天降,惊得张口结舌,刚要放声大叫,冲在最前方的霍去病与容笑快手抽出鞍旁军刀,一左一右手臂急挥,两道白光如电劈开夜色——
一双人头滚落草窠。
待八百骑去得远了,那两具尸身才血喷长空,重重跌倒。
匈奴帐内众人正在狂欢高歌,突听外面鬼哭狼嚎马蹄纷乱,不由得变了面色,操起手边弓矢弩机、刀剑矛斧等兵器,快步奔出帐去一探究竟。
幽夜星暗,帐外火把被阴风扯得破碎。
还飘着肉香的空气中传来十夫长百夫长快速集结对敌的命令,男人们大惊失色,又见敌人分成二十小队,每队并作两列,左右两人手执长戟各刺一边,马过处,鲜血四溅,惨叫声起,无人生还!匈奴人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敌人,犹疑自己尚在梦中,披盔戴甲匆匆忙忙上了马想要参战,却苦于听不见更明确的指令,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人、女人和孩子们互相召唤,躲在帐内,神色惊惧茫然。
一时间,大营内人荒马乱,呼唤声悲戚声响做一团。
与此同时,汉军二十小队在营内纵横开阖,所向披靡,须臾之间便结果了数百兵士的性命。
眼见着匈奴一方颓唐,无法抵挡,有个身材极其魁梧的汉子突然奔出大帐,纵身上马,挥起一柄巨斧,啸声如晴空响雷:“休得惊慌!众人听令,摆圆阵围敌!”
毫无头绪的匈奴兵士听清了这人言语,凛然回神,口中荷然狂吼,立即驱马合阵。
容笑于全速奔驰中听懂了这句匈奴话,长戟一挑,刺死拦路之人,偏头向左喊道:“校尉,他们要摆圆阵包抄我们!”
霍去病手中长戟穿透一人身躯,坐骑不停,戟杆却抽之不出,只好弃之而去,大声喝道:“传令下去,集结林边!”
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击鼓为令
。
厮杀呐喊声中,分散在营地各处的汉兵们听明鼓令,立即全速疾驰,向林侧聚拢。
那个身材魁梧的匈奴汉子骑着高头骏马,金冠束发,衣饰华丽,姿容威严,褐发微卷,深目湛亮。
放下巨斧,循着汉军鼓令传来的方向看去,他迅速抄起鞍侧挂着的弓矢,搭上骨箭——
弓如满月,箭似星光,凄厉尖啸,激射而出!
众匈奴兵士均是自小接受骑射训练,听见鸣镝,下意识搭箭,向着同一个方向齐齐射去!
霍容二人正在策马奔驰,突听远方有箭激响,偏头一看,千万支利箭如暴雨倾盆,兜头而至!
容笑骇然出声,快马抢到霍去病外侧。手臂急挥,将手中军刀舞得跟面大圆盾也似,滴水不漏。
二人并肩作战,将箭矢劈落四处,疾驰而走。
其余汉军亦是舞刀防护,只是眼力身法略逊,只听数声闷哼,竟有五六人同时中矢!
好在大家奔驰速度极快,箭雨虽凌厉,奈何他们已第一时间奔出敌人的攻击范围。
飞驰中,霍去病蹙着眉心回头询问:“可有人落下?”
身后的天离清点完人数,大声答道:“禀校尉大人,幸有铠甲护身,大家都只是皮外伤,还可再战!”
因敌人飞箭集中在霍去病这一队,其他十九队无人阻拦,轻松突围而出。
二十队人马再次聚拢,皆是血透军服,戟光凛然。
霍去病欣然看看众人,哈哈大笑:“我当匈奴人的头有多硬,还不是被我骠姚营斩下几百颗来?我有意再去斩头,你们可愿跟随?”
八百少年狂野大笑,有人道:“原来斩匈奴人的头可比斗蹴鞠有趣得多!我们如何舍得不去?”
天离的脸色却隐隐有些怪异,眼神微微躲闪,并不答话。
众人都在兴奋激动中,哪有人会去特别留心他?
霍去病高举手中赤红滴血的军刀,声音激越:“既如此,便让他们再尝尝我们的厉害!汉军威武!”
八百人迅速分成四队,各自排成整齐两列,铁蹄碎地,怒吼震天:“汉军威武!”
五千匈奴兵士在执斧猛汉的组织下,已然结成有效阵势,举着巨盾,将营地水泄不通地围成圆阵,掩护身后的弩箭队,严阵以待。
见汉军迟迟不现身,执斧之人一头浓发在夜风中飞舞,语声傲然:“汉人鼠辈,竟敢趁夜偷袭!可是你们看,只须几箭,我们便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匈奴兵卒们
听得振奋,以刀击盾,金戈声声,口中荷荷:“休屠王必胜!休屠王无敌!”
其他匈奴贵族这时才稳定了情绪,自躲避的帐篷中相扶走出,其中一个老人长袍曳地,大声赞道:“休屠王真不愧我匈奴第一勇士!临危不乱,退敌于须臾之间!”
休屠王手勒马缰,仰天大笑,半眯深眸:“相国,您谬赞了!您今夜宴请单于的大行父、叔父,还有当户等人来此一聚,本该喝个一醉方休,哪想却被这些无胆鼠辈坏了兴致,本王虽只带来数名亲兵,却也要为相国大人解忧!还望大人莫怪我指挥您的兵士,越俎代庖啊!”
相国嗔怪道:“唉,休屠王这是哪里话?说起带兵打仗,天下再无人胜得过休屠王,这一点,就连我们的伊稚斜单于都是佩服的!”
其他贵族听了,各个捧场大笑:“不错不错,休屠王武功兵法冠绝天下,何人能敌?他日我们攻陷长安时,少不得还要大大依仗休屠王啊!好了,那些汉人鼠辈此刻一去,定然不敢回头!我们再去饮酒,饮酒!”
众贵族笑声正酣,侧翼突有兵士们的惊呼响起:“休屠王,是汉人!汉人从东边来了!”
相国等人怔了怔,顺着呼声望去,只见两列人马正向圆阵全速飞驰,宛如一柄即将插入心脏的长剑!
休屠王蔑视一笑,举起手中巨斧,驱马迎上,冷声传令:“莫要慌张,汉人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听令,盾手掩护,弓箭手——射!”
兵士们大喝一声,左右聚拢,用暗色巨盾拦成一道铁墙,阻住对方骑兵去路,后排弓箭手应命而出,箭锋高指四十五度,齐射而出!
飞箭如蝗扑面,霍去病与容笑领先众人,出刀格挡,噼噼啪啪将一众箭矢拨乱准头,令其颓然跌地再被马蹄踏成数截。
任箭雨袭身,汉军队列丝毫不乱,兵士们玄甲森然,头盔红缨飞舞,手中寒戟如勾魂长索直刺而出。
霍容等人穿越了箭阵,前有盾牌阻隔,二人相视会心,微提马缰——
骏马长嘶,齐齐飞跃至半空,重重的铁蹄踏在匈奴人的脖颈上,骨头碎裂的咔嚓声起,可怜的匈奴兵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滚在尘土中绝了呼吸。
骏马落地,容笑大喝一声,手中长戟猛刺,一杆竟同时穿透二人,并将之钉在第三人身上!
三个匈奴兵士的身体被串在一起,仰面倒在草地上,双目圆睁,显然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戟杆还在夜空中急速震动,好似其余匈奴兵士紊乱的心。
“杀——”
r》汉军的怒吼只在一息之间便传到了营地中央!
匈奴人的圆阵被撕开一个巨口,守在那里的兵士们惊惶逃命。
休屠王大怒,挥斧下令:“不准逃!守住!你们给我守在原地,其他人围拢包抄!他们只有这几个人,有何可惧!”
话声刚落,另一侧突有人尖叫:“休屠王,不好了!西边也有汉军!”
休屠王忙又奔向彼侧下令:“放箭,放箭!”
慌乱的匈奴兵士顾不上瞄准目标,匆忙弯弓搭弦,可是还未射出,就被突如其来的汉军给活生生斩成了两段。
“禀休屠王,禀相国,北侧南侧都有汉军来袭!不知他们后面还有几万人马,我们……我们还是快去投奔单于大部吧!”
有兵士颤着嘴唇赶来报告。
休屠王高坐马上,目光阴沉,手中巨斧一挥,将那个报信之人给劈成左右两片:“动摇军心,当斩!”
相国等人打个冷噤,本来想说要逃,此时再不敢开口,只好相扶着又撤回帐中。
其中那个单于的大行父年纪老迈,双腿无力,还险些摔了一跤,幸好身旁有人扶住,这才没有撞落牙齿。
狠戾的铁蹄声越来越近,休屠王凝神细瞧,只见霍去病与容笑竟脱离大队,直奔自己而来!
对方血染玄甲,目光寒澈入骨,好似索命恶鬼,此情此景看得手下众人瑟瑟发抖,不住退后。
他冷笑一声,夹紧双腿,坐骑腾空而起,鬈发随着马儿奔腾而在空中起伏,手中巨斧被火光映得森冷可怖。
三人交锋,两柄军刀一左一右挥向一个人的脖颈!
休屠王驾马躲避,凑到霍去病一边,以斧横劈,想将对方劈成上下两截!
他早看出来了,霍去病是整支队伍的头目,汉人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此话正合用在此处!
霍去病伸刀相隔,“当”一声,手中刀锋竟被对方用惊人的蛮力给震成碎片!
连忙俯身一趴,堪堪避过横闪而过的斧面,霍去病伸手捞起鞍旁弩机,再起身时,五支弩箭齐射对方胸膛——
休屠王未料他反应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