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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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封疆-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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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一开,那女人在黑暗中走向容笑,脚步急切,仿佛立功心切。
容笑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气在快速逼近,睁大眼眸定睛一瞧,那女人黑巾覆面、黑衣裹身、右手握着把出了鞘的军刀,标准的刺客打
扮,忙假做吟哦:“嘶——不好了式鸾,我摔得腹部剧痛,怕是要生了!”
那女刺客也不答话,眼见离容笑还有一步远,猛然举起军刀向下一劈!
乌光一闪,眼见着孕妇要被斜劈成两半,女刺客还在暗暗冷笑,突感身子一矮,心中诧异,低头一瞧,自己的两条腿竟然自膝盖处被人齐刷刷斩断!两条小腿留在后面的木板上,身体的其余部分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自空中斜落。
“啊——”女刺客痛叫失声,手中的细刀劈了个空,身子重重砸落在木板上。
听见声音不对,房中的刺客余党大奇,又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推开门跑出来。
容笑动作迅捷,抢过女刺客手中的军刀,趁她没来得及开口,一刀斩去她的头颅,紧接着叫道:“啊——你是何人,为何伤我?不要,不要!”
边叫,边偏着身子向来人处费力爬去,口中还不断哀求:“救命啊,有人要杀我!求求你,救救我!”
男刺客以为同伴得手,吐出口气,阴桀桀道:“好啊,我来救你!”
手中长刀一亮,还未起手,肚腹早被人从下面斜刺了个透心凉!
那刀被人顺势下滑回拽,无异于开膛破腹一般,刹那间,肠子肚子哗啦啦流出,淌了一地。
男人瞪大了眼睛颓然而倒,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中的计。
走廊上血腥味道弥漫,臭气熏天,容笑强忍着恶心,将玄武藏在怀中,以长刀拄地,撑起沉重的身子。
反手抹一把眼睫上沾染的鲜血,她沉声喝道:“出来,收尸!”
尖利的哨声倏然响起,宛如一个信号。
四方走廊上立时灯火大亮,门户开合中,数百人身着黑衣飞身跃出,各个弯弓搭弦,箭尖瞄准一点。
辰字房内,有个男人用胳膊夹住式鸾的脖颈,带人缓步走出。
式鸾的嘴巴被布带勒得死紧,满面泪痕。看清容笑满身污血的可怖模样,她呜呜摇头。
“容斥候果然名不虚传,身怀六甲,居然还能连斩我们两名好手!”挟持着式鸾的人慢悠悠开口,“若不是上面有命,本将倒真舍不得杀你!”
“本将?”容笑右掌握刀,护住肚腹,冷冷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淮南国的将军!失敬失敬!敢问将军大人,民女犯了何罪,要劳烦您这样兴师动众?”
将军面色无波,平静应道:“本将不知你究竟犯了何罪,但王后有令,你便该死!”
容笑点点头:“哦,原来是
王后要你们杀我,可她是否曾命你们伤及无辜?我那婢女与此事无关,你先放了她。”
将军轻蔑一笑:“她本来就无关紧要,留着她的性命倒也无妨。只是容斥候你的身手这样好,我现在放了她,只怕生变啊。”
容笑叹口气,当啷一声丢下手中的刀:“现在,你可以放了她吧?我大腹便便,手无寸铁,这么多箭指着我,就是插翅也难飞了。”口中说话,眼睛快速观察四周,盼夏侯可以适时出现解救危难。
将军满意一笑,松开胳膊,放了式鸾。
宫女流着泪扑过来,一把抱住容笑,呜呜低泣。
容笑心道,师父已经去了很久,随时可能回来,拖得一时是一时,于是又请求道:“将军,她服侍我有些日子了,临别在即,我可否同她说几句话?”
将军有些不耐烦:“给你两句话的功夫,若她再不离去,休怪我将你二人一齐射杀了!”
容笑点点头,见式鸾两眼红肿,泪水涟涟,忙解开她腰间长长的丝带,用腰带一端为她拭泪:“好了,别哭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吹伤了眼睛。等天亮了,你速速离开寿春,将来回长安也好、去别处也成,就是别再回来这里了,这里的人无情无义,连个手无寸铁的孕妇也不放过!”
此话一出,满楼兵士皆羞愧得低下头。
式鸾本不想走,突见容笑对她眨眨右眼,想起这是太子刘迁常做的动作,登时明白,美人是要自己前往王宫给太子报信相救,于是流泪道别:“美人别怕,式鸾这就去了。”
用袖子抹干泪,式鸾大步跑下楼梯。
宫女的脚步声越来越弱,容笑知道她已经跑得远了,夏侯却仍未出现。
手中攥着那条长长的腰带,她淡淡一笑:“多谢将军,我心愿已了,死而无怨。”
将军似乎对她的气度很是欣赏,凝目对她看了一刹,这才开口:“容斥候果真是女中豪杰,毫无扭捏之气。能为你送行,也是本将的荣幸!众军听令——放箭!”
一声令下,楼上万箭齐发!
白矢似网罩来,凌厉的破空声中,容笑一甩腰带,竟好像要用薄薄的衣衫去挡箭!
作者有话要说:【精分了】
容笑摇着式鸾的肩膀怒吼:“混蛋式鸾,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咩?你肿么自己跑了,丢下我这个孕妇不管啊?”
式鸾被摇得直翻白眼:“美人,这怪不得奴婢呀。老尉说的,我就是替你挡箭,也只能挡一轮啊,木有用滴。现在我跑了,你死就不会白死了,我要通风报信去。美人,你安息吧!”
老尉嘴里叼着鸡爪子,含糊道:“对啊,美淫,你安息叭~~~~”
容笑飞身扑过来:“老尉,安息你大爷的!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老尉划拉着小短腿要跑,结果一枚玄武飞过来,低头一看,呀,哈哈哈哈哈,没划到!
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头肿么低得那么厉害呀?
啊!!你敢砍作者的头?你想变成坑中孤魂咩?
霍霍挺身而出:“不准威胁本侯的夫人!”
迁迁甩甩衣袖:“休得恐吓本店的美人!”
敢敢泪流满面:“莫要减少本人的戏份!”
对厚,敢敢都多久没出场了,呃,貌似敢敢戏份尊的很少,为毛他会在文案里捏?
滚去沉思。


、133陇上横吹霜色刀:接生

作者有话要说:
飞矢呼啸而至!
众人笃定容笑避无可避;眼睛瞬也不瞬地等着她一息之间变成个活刺猬!
谁知她手中的腰带竟在这一刹激射而出,犹如长鞭,软绢的前端随即在阑干上盘绕成结!
不待旁人思考明白,容笑手执长带纵身跃下二楼,堪堪避过密密麻麻的箭矢。
只听“夺夺”声响个不停,数百支白羽箭齐刷刷地钉在木地板上;远远观去,仿佛一大块可怖的钉板!
容笑此时还在空中急坠;但二楼极高,手中的腰带不够长;落至一半,软带已到了尽头,手里空荡荡的再无依仗。
心里叫苦却别无他法;只好立刻弯起双膝,希望可以减缓落地时的冲击力,不要伤到腹中的孩子。
然而,她此刻身材臃肿,身手远不如从前灵活,虽然事先有所准备,身子跌到一楼时还是落地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两条小腿被震得隐隐发麻,肚子跟着翻江倒海般痛起来。
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容笑顾不上多想,几个起落冲出了四方形的厅堂。
淮南的将士们未料有此变数,惊讶齐呼,匆忙之间,所有人都堵在一道狭窄的楼梯上,结果谁也下不去。
将军疾呼,示意众兵士跟着跳下楼追逃犯,哪料根本没人听他的。
容笑在跳楼之前早算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跑得趾高气昂。
本来么,在诸侯国当兵不过是份混饭吃的职业,拿着箭射射妇孺还行,真要以命相搏当别人的踏脚石,当谁是傻的么?
真有那壮烈的心思,早去汉庭打匈奴了,人家正规军薪水多高啊,你这杂牌子的才给几文钱做俸禄?
更何况,圣贤书有云,身先士卒。你这当将军的都不跳,却哄别人跳,算筹未免摆得太好了吧?
但倒霉的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太安分守己,她刚逃离客栈,小娃娃就开始手舞足蹈拳打脚踢。
容笑痛得眼前一阵阵晕眩,还没跑到街角就已经支持不住了。
气喘吁吁地伸手扶住砖墙,暗暗叫苦。
式鸾和太子是指望不上的,但是师父怎么还不出现?
难道今天真无幸理?
还在拼命喘粗气,身后已经传来围攻者的呼喝声:“看,她在那里,快放箭!”
容笑清楚知道,以她此时的速度是绝对跑不过箭矢的,她可以死,但是她和霍去病的孩子绝不能死。
背对着众人,她瑟缩在墙角,手势稳定地掏出怀中的匕首一抽。
火光在刃尖上游走,就像有诡异的鲜花在寒刃上盈盈绽放。
她闭闭眼咬住唇抬手,就要向肚腹处划落……
街尾处羽箭凄厉齐鸣,但响声很是诡异,不像是朝她这个方向,反倒像两军交战。
“你们是什么人?”客栈门口传来淮南将军的惊叫声,“如何入得城来?莫非是叛贼来袭,要对王爷不利?啊,众人听令,将这伙贼人拿下!”
容笑听得愣神,还没等转过头去看个究竟,早有匹烈马长嘶踏蹄而至。
这马的叫声好熟悉,真像落霜。
脑子里还是空白,马上之人伸出结实的手臂一把将她抱起,搂进怀里。
就像当初在玉门关被人掳去时,也是这样一个人,也是这样一双手,将她救出地狱。
她呆呆地插回匕首放进怀里,偏头斜睨了那人半晌,突感一阵委屈,再也无法遏制心底的情绪,猛地用双臂环住那人脖子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那人身着素衫,用力地抱住她,任她泪湿前襟却马势不停。
直到冲出了三条长街,转弯来到一条极为僻静的民巷,离双方厮杀的战场已远,他这才勒住马,俯首亲亲怀中泪人的额头,用掌为她抹干泪水,轻声道:“别怕,我来了。有我在,他们休想伤你!”
容笑本来哭得累极了,声音也小了些,听了此话,又开始嚎啕,断断续续抽噎着道:“混、混蛋,姓霍的,你怎么才来啊?我差点就再、再也见不到你了!不过……咦,你怎么来了?”
霍某人刚要答话,容笑突将一双红桃子眼睛给挤成了两道缝:“哎呀,疼死了!我肚子痛!”
嘴里念着,手指头下意识地死掐住别人的胳膊不放。
倒霉的男人被她掐得额头直冒冷汗,忙慌慌张张道:“你是吃坏了东西,还是要生啊?”
孕妇气极,狠狠掐住他手臂上的肉扭了一把,咬牙切齿道:“你说呢?混蛋!”
霍去病不敢再惹她,立刻哭丧着脸认错:“好吧,我是混蛋,但我不是稳婆。要不,我带你去寻个稳婆吧!”
容笑痛得浑身哆嗦,把右手攥成拳头,捶着他的胸口耍赖:“太疼了,我不管,我不生了,你替我生!”
倒霉鬼被她打得肋骨隐隐作痛,别无他法,一边用眼睛去观察周围环境,一边顺着她的话柔声安慰:“好,我替你生,我替你生还不成么?”
岂料孕妇听了此话越发恼火,喘着粗气骂:“胡说八道!你怎
么替我生?男人都是骗子,哄得女人遂了心,拍拍屁股就滚蛋了,却让女人生孩子受苦,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嘶——”
男骗子苦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一直知道你挺会撒泼耍赖的,但没承想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容斥候,你能不能闭上嘴巴安心生孩子啊?”说着翻身下马,伸臂将容笑给横抱了下来。
容笑哭得神智涣散,痛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强撑到了此刻早就在油尽灯枯的边缘。
勉强睁开眼眸一看,原来到了家破落的小店门口。
心道,在这里生孩子总比生在大街上强。而且,追兵就是来寻,一时半会儿怕也想不到自己和霍去病根本就没走远,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就叫做“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总是最安全的。
落霜不知她转的什么心思,只顾着亲热地用脸蹭干她发鬓里的泪珠。
霍去病顾不上坐骑,抱着女子,一脚踢开虚掩的门扇,冲了进去。
大宛良驹极通人性,跟在后面低头迈腿,也进了厅堂藏身。
店老板原本躺在床上打呼噜,乍然被外面的嘈杂声马蹄声惊醒,吓得在床上一哆嗦,随即用棉被蒙住脑袋,来个眼不见心为净。结果被躺在身边的老婆用两个黑心脚给踹到地上,被威逼着出来看个究竟。
手里拿根烧火棍护住自我感觉极英俊的大脸,他衣襟散落,两腿乱抖,颤声吓唬:“什、什么人?老子告诉你们,本店已经三个月没开张了,客人全被三条街外的随心客栈给抢去了!老子要钱没有,要命两、两条!英、英雄若要打劫,不妨去打劫他、他们吧!”
霍去病眼见容笑在怀里厥了过去,杀人的心都有了,哪有心思听他呱噪,厉声截道:“有客房没有?我夫人要生了,急需间干净的,你快带路!”
“啊,客官!”老板娘是个精明的人物,一听来了生意,立刻穿戴整齐甩着小抹布迎了出来,“别听我们家这个不长进的胡说,什么客人被抢走了,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我们店一直都人满为患啊,这些房间其实早就订给寿春的富户了,我家那个不长进的一天到晚最会哭穷!”
霍去病一见她那双狡诈如狐的细眼睛,就知道这是个财迷,冷冷道:“少罗嗦,房间准备好,再给我找个稳婆来!若我夫人没事,钱不会少给,但你再耽误正事,连累我夫人出了意外,你们两个就等着去黄泉开店吧!”
店老板还在打摆子,老板娘已经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哎
呀,这可太巧了!公子你来自异乡,有所不知,老娘我就是寿春最有名的稳婆啊!接生的小娃娃,从这里都能排到王宫了!稳婆的那份钱也给我好啦,包管公子家眷大小平安!”说完,举起一盏昏暗的油灯,扭着粗壮的腰肢在前方领路。
霍某人病急乱投医,听她如此说,虽非全信,却也定下了心神,于是抱着孕妇紧随其后。
此时,容笑已经痛得只有出的气儿没有入的气儿,怎么看都是副性命垂危的架势。
“客官,您先让她在床上躺下,我这就烧热水拿剪刀去。”
老板娘一溜烟跑出房间,守在厅堂的店老板急得抓耳挠腮,见妻子出来,一把揪住袖子,急道:“你这个傻大胆的,你几时给人接生过了?你我成亲这许多年,你连个蛋都不曾下过,现在竟敢给别的女人接生,你就不怕害了人家的性命!”
老板娘挣脱开来,一指头杵在男人的脑门上,跳着脚低声骂:“我说你个没用的,叫什么叫?生怕那只肥羊听不见么?我又不是母鸡,下什么蛋?你自己没本事生娃,反倒怪起我来了!现下这白送上门来的贵人,你都不懂得应对,活该你一辈子受苦,被那个随心客栈给踩在脚底下没个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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